大將軍辦事兒的時候你忽然喧譁，這叫妨礙軍務，二十大板打下去也是按照規矩來的。
二十大板下去了，大森的腚又爛了。
他是泡了海水的，身上的鹽分很多，腚打得皮開肉綻之後……那個疼啊……
二十軍棍招呼完了，大森奄奄一息，像死狗似的被拖了回來，扔到地上。
赤霄有些詫異，大人讓他去盯著行刑那就是讓他放水，在他的示意下這軍棍著實是雷聲大雨點小，傷肯定是會傷，但也是皮肉傷，完全不會傷到筋骨。
可這人的反應……像是差點被打死一樣。
他那裡知道大森這是舊傷剛好就添新傷，同時又有海鹽的加持……
大森跟死狗似的癱在地上，眾人瞧著就更覺得大將軍會拿尹大森殺雞儆猴，他連老婆的哥哥都能下狠手，更別說其他違反軍規的人。
王德發看到這樣的大森仿若給他打了一針雞血，在有人提醒他回答沈嘯的問題時他回答的聲音都高了幾個度。
沈嘯看了眼校場上的士兵們，他開口問：“誰來回答一下軍功的依據是什麼，回答對了賞銀十兩！”
眾人一聽有賞銀，無數人舉手。
他們可都是背過軍規的。
沈嘯隨便點了一人，那人興奮地擠出來大聲道：“凡軍功者，以敵首記，以敵耳記……”
“回答得不錯，賞！”沈嘯的聲音落下，他身邊的親兵立刻拿了十兩銀子給此人。
“多謝將軍！”這士兵拿了銀子，美滋滋地道謝並退下。
沈嘯接著問：“軍功規矩還有一條是什麼？”
“將軍我知道，我知道！”沈嘯還沒說賞銀呢，這人就蹦躂了出來搶答：“當面點清，離櫃不認！”
這規矩跟票號和當鋪一模一樣。
“說得好！”沈嘯又讓賞，照例十兩銀子。
“當面點清，離櫃不認……王德發，你如何證明尹大森冒領你的軍功呢？本將可不相信空口白牙的話！”
王德發磕頭道：“將軍，我裝耳朵的布袋真的是被尹大森給搶走了的，我可以對天發誓，若有半句謊言，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嘯冷了眼眸：“你的意思是你沒有證據，只靠發毒誓便要讓本將相信尹大森冒領了你的軍功？”
王德發慌忙搖頭：“將軍……我說的都是真的，求將軍相信我，如是將軍不相信可以審問尹大森啊，您派人審問他，一定能審問個水落石出的！”
“放肆！”赤霄出言呵斥，“若如你這般，軍中誰都可以胡亂構陷，張三說李四冒領了他的軍功，我們就得嚴刑拷打李四？
若我說你通敵叛國，是不是這個時候也該嚴刑拷打你？”
眾人：……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可是將軍，我敢發誓……我已經發誓了！”王德發急切地道，“若是我有半句虛言，就讓我……”
“如果發誓有用的話，這世間早就太平了！還要衙門來做什麼？但凡犯了事兒的對天發誓就能證明清白，公堂用來做怎麼？擺設麼？”
“赤大人，我知道您要維護夫人的哥哥，但我們這些小兵小卒也是人，我們也在戰場上賣命，若不是被欺壓得太厲害小的怎麼可能站出來求將軍主持公道？
他尹大森今兒剛做過冒功的事兒，隨隨便便抓一個人就冒充老詭冢領取大功。
他的人品根本就不可信！
您不能因為他是夫人的哥哥就包庇他，您若這般，自我們這幫為大將軍賣命的兵於何地？”
“還請將軍徹查！”
“請將軍大人徹查尹大森！”
“軍中不能任由這種毒瘤滋生！”
王德發的話音落下，立刻士兵中就有人響應，大家被煽動起來，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赤霄虛了眼，他剛要出聲就被沈嘯制止了。
沈嘯就問王德發：“二十八只耳朵……你是殺了多少人得的？”
王德發：“回將軍的話，我不太記得了，想來殺了五十個左右吧。”
沈嘯點頭：“那就算五十個吧，憑一己之力取五十條敵人的性命，好樣的，是條漢子！”
王德發聞言大喜，他拱手道：“是將軍訓練得好。”將軍這個態度……看來他的激將法起了作用。
隱藏在人群中的古桑也是洋洋得意，心說將軍又如何，還不是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
將軍今天要是當眾放過尹大森，那他在軍中的威信便會大打折扣！
看將軍這會兒這個態度……他肯定是會犧牲尹大森，落個公平公正，絕不徇私的名聲！
哼，今兒尹大森死定了！
他死了，這個百戶的位置怎麼著也該落在自己的頭上！
“海匪的戰鬥力比你們低，也不用五十個了，你從他們中間挑選二十八個人出來，跟他們一個個地打，若是都打贏了，本將便算你說的是實話，你確實有二十八個人頭的戰功。”
王德發愣了。
沈嘯還沒完，他招來書（記官）：“你去查一查，看看尹大森那天報的是多少軍功。”
書（記官）手中拿著一個冊子，他翻開冊子招出記著大森軍功的那一頁道：“那一天尹大森百戶上繳軍功七十三個……”
眾人聞言紛紛倒吸一口涼氣，七十三個……這……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一個人就摟這麼多軍功……
這怎麼可能！
實錘了！
尹大森絕對是貪了王德發的軍功，說不定還不止貪了一人的軍功。
“挑七十三個人出來跟尹大森打，他若是打贏了，軍功就是他的，誰若是再有異議便自己挑戰七十三個袍澤，挑戰成功了再來跟本將軍說話。
這一次，不管結果如何，本將軍希望是最後一次。
軍中規矩就是軍中規矩，軍功當面點清過後不認，若不然今兒這個來質疑軍功，明兒那個來質疑軍功……一天天的屁事兒不幹都來扯這些，軍隊還要著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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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早早地解散了，各回各家，各種各地！”
沈嘯這話可謂是非常的嚴厲了，不過沒人敢反對，當然，也沒人會覺得不公平。
便是不公平那也是對尹大森而言，他都傷成這樣了還得跟七十三個袍澤打……這那裡是在給他澄清的機會，這是再讓他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