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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時間,是指間流過的細沙】

深夜,一個略嫌蒼白的黑髮少年矗立在窗前,微微揚起的俊逸臉龐上平靜如水,只有漆黑的雙眸裡閃動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深邃、複雜的光芒,久久地凝視著夜幕上掛著的兩輪皎潔明月……

老家夥,你終究還是把我送過來了,我今天十六歲了,這下你可得意了吧?我要詛咒你,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難道不知道一個成年人的正常思維對於一個初生的嬰兒意味著什麼?更何況你還把你知識的傳承強蠻地加在我身上,根本沒有得到我的允許!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只能沉睡,甚至連進食也只能靠著本能完成……雖然花了我整整十六年的時間才適應過來,但我還是挺過來了。憑著煉神訣,就是那個我教過你的東西。你……還記得麼?

老家夥,我想你是對的。少年緩緩抬起右手撫上心口……我新生了,感覺到了麼?這,是心臟跳動的激情。聽見了麼?這,是血液奔騰的咆哮。我又重新開始衝動與慾望了,你……高興麼?

老家夥,告訴你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我忘記父母長什麼樣子了。當然,是我那個世界的父母。以前我就常常想不起來,需要看著照片,他們的樣子才會清晰,溫暖的感覺才會重新把我包圍……但是現在,我把他們忘了,只剩下了模糊的影子跟感覺在心底……我應該怪你麼?還是應該怪我自己?或許就如同人們常說的那樣,最熟悉的人也最容易忘記?我想,應該是我的錯吧,我該讓你捎一張照片過來的,呵……

時間,是指間流過的細紗,如白駒過隙,如健羚越澗,一閃而逝……老家夥,我現在不叫周然了,而是叫蘭特,蘭特?伯尼。怎麼樣,是不是感覺很熟悉?我告訴你吧,沒有錯,就是那個你曾經效忠過的伯尼家族的伯尼!很不可思議吧?

我現在的父親,就是當年的伯尼家族大少爺帕雷奇,曾經的子爵如今已經變成了斐爾行省的總督,變成了文森帝國的伯爵大人。而將來……他還會成為下一任的伯尼家族族長。

而且他在你離開以後結婚了,老婆很漂亮,可惜……你是不可能看到了。他們生活得很幸福,總共生了三個孩子,我就是其中最小的那一個。人們都說最小的那個孩子是最受寵的,偷偷告訴你,這話一點都不假,呵呵。大哥凱爾文是一名高貴的騎士,二姐貝拉則在帝都的艾瑟恩魔武學院擔任武技助教,陽光下的靈魂工程師,是不是很不錯?

老家夥,你現在似乎應該叫我一句蘭特少爺了呢。如果,如果你還在我身邊的話……

另外,本來我不想說的,但是你真的很背。記得你說過,你是在在第四次大陸戰爭的決戰當中離開了霍爾克利克大陸,來到了我的身邊。而我現在的爺爺,伯尼公爵大人,卻在那場戰爭當中成功地突破了大劍師的境界,成為了偉大的劍聖與帝國元帥,是不是很不公平?你現在一定更加鬱悶了吧?

如果……如果你還能鬱悶的話。

老家夥,我現在很疑惑。對於現在的父親跟母親,還有現在的家庭,我原本以為我多少會有點抵觸情緒。但是我卻沒有……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覺得現在父母的模樣漸漸跟心底模糊的影子重合了,另外還有一種感覺,溫暖……一如心底的那一抹淡淡的難以忘懷……這就是你讓我來理由麼?那個讓我重新開始的理由?

好吧好吧,老家夥,我承認我剛才矯情了,我承認我現在是幸福的。就像所有幸福的家庭都有同一個幸福的理由一樣:嚴父跟慈母,疼愛我的兄長加上那個喜歡欺負我的活潑姐姐……我想,我是沒有道理不幸福的,不是麼?

而這一切的一切,卻都是你給予我的……

“呀~~蘭特少爺,你怎麼又不睡覺!”驚訝的輕呼聲打斷了蘭特的思考,聲音的主人是從小開始照顧他的瑪葛麗特,一個身材開始走形、發福好多年的中年婦女。

“哦,只是晚上太熱鬧了,一時睡不著而已。”蘭特迅速擦了一把臉,眼神變得清澈起來,嘴角也露出慵懶的微笑,轉過身來。

“你……是頭又開始痛了麼?哦,我可憐的蘭特少爺,真不知道至高神是怎麼想的,善良的人為什麼總是要吃那麼多的苦呢?你是那麼的可愛……”瑪葛麗特發現了蘭特的不對勁,快步走了過來,一幅要哭的樣子。

“親愛的瑪葛麗特嬸嬸,我沒有事,只是剛才夜風把沙子吹進了我的眼睛,我正打算睡覺呢,至高神可以為我作證!”蘭特可是知道讓瑪葛麗特大嬸多愁善感起來會有多麼恐怖的,趕緊一邊發誓一邊飛快地上了床。

“噢!你可真是把我嚇壞了。”瑪葛麗特撫著胸口長出了一口氣,溫柔地幫蘭特蓋好被子,“趕緊睡覺吧,我親愛的蘭特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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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晚安,瑪葛麗特嬸嬸。”蘭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老家夥,我該睡覺了,我會繼續幸福的,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但,別指望我會原諒你。我說過的,我永遠,永遠……不會原諒你!

晚安,我的朋友;晚安,我的老師……

晚安,老布倫德爾,我的……

父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