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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準備好了

林醫生躺在地上,面色發白,直冒冷汗。手裡捏了一個晶核,怎麼也不敢把它咽下去。蘇梓在他手腳上麻利的打了三個留置針,輸液調到最大,糖鹽水嘩嘩的進入血管。呼吸機開啟了,面罩也準備好了,就等林醫生吞下晶核就可以接上了。林醫生看看蘇梓,一咬牙,把手裡的晶核吞了下去。蘇梓給他戴上了呼吸機的面罩,看上去他像個飛行員。林醫生的聲音從面罩裡傳出來,悶悶的。“它來了,是一種能量,見鬼,它是活物。”蘇梓緊張的看著,林醫生的皮膚快速的乾枯,馬上就要影響到留置針了。蘇梓用手捏著三升袋,儘量的快速補液。“它在吸收晶核,天哪,太快了,晶核不夠,悶,悶死了。我要死了……”蘇梓飛快的拿了兩個小點的晶核塞到林醫生嘴裡,又戴好面罩。索性把呼吸機調到機控模式,呼吸機全速工作著,由於氣道的阻塞發出嘟嘟的警報聲。林醫生的肌肉關節迅速僵硬,留置針已經有兩根不能用了。蘇梓摸了摸他的脈搏,慢的嚇人。從最後的留置針往血管裡推了兩隻腎上腺素。林醫生陷入了昏迷,面色慘白,全身還是乾枯的厲害,不過還是沒有變成喪屍。心跳緩慢而微弱,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但又堅定的出現。蘇梓的手放在他的頸動脈上,滿手的汗,一點也不敢挪開。等了許久,也許沒有蘇梓想的那麼久,但蘇梓覺得漫長的難以忍受。林醫生的脈搏消失了。蘇梓不能相信的摸了又摸,又不甘心的看了看他的瞳孔,確定已經散大了。他死了。

蘇梓的眼睛紅了,忍了忍沒有哭,一拳砸到林醫生的胸口,“你這個混蛋,你怎麼能死呢,我們都準備好了的,你不想見周欣欣了,你的禮物,你的戒指自己去給她……”“是…表…”一個悶悶的聲音傳來。蘇梓嚇得跳了起來,“你你你,沒死啊。”趕緊又摸了摸他的脈搏,手指準確的感到脈搏的有力。“太好了,沒死啊,你又活過來了。”蘇梓的眼淚不爭氣的嘩嘩落了下來。“沒死,死了也被你氣活過來了。”林醫生翻了翻白眼,“盒子裡裝的是女表,不是戒指。”心說你也不檢查檢查,你就是這麼幫人送東西的嗎?蘇梓後知後覺的開啟剛才的小盒子,果然裡面裝的是一塊復古版勞力士女表。“呵呵,不好意思啊,剛剛忘了看一下。這表真漂亮,在淘寶哪個店買的?”林醫生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憋死,“是正品!我媽在美國買的!”話沒講完,只見一口黑血噴出來,呼吸機的面罩被完全的堵住了。隨著嘟嘟的警報聲,林醫生大口的噴著黑血,全身迅速地變黑。“堅持住,美國買的,美國買的,你不會這麼小氣吧?堅持住啊。”蘇梓手忙腳亂的想繼續打腎上腺素,卻發現最後的留置針也不能用了。見林醫生的情況不妙,急忙給針筒安上個最粗的針頭,對著他的心臟刺去,剛剛刺下去就見黑血冒了上來,想推藥時針頭卻被頂了出來。林醫生一邊吐血,一邊努力的想說著什麼。手指哆嗦著斜斜的指著什麼。蘇梓湊上去聽,只聽到“毒,有毒”。蘇梓一驚,卻看到林醫生已經完全喪失化了,只是身體不像別的喪屍那麼慘白,反倒是詭異的黑色。林醫生緩緩的坐起來,一把拽掉呼吸機面罩,露出了裡面的獠牙……

蘇梓反手拿起了鐵管,準確的抽在他的太陽穴上。只見林醫生頭一歪,太陽穴裂開,卻接著爬起來。蘇梓的眼淚直落,用左手背擦著淚水,右手的鐵管不停的敲打在同一個地方。喪屍的太陽穴被打成一團爛肉,終於倒在地上,不再動彈了。

治療室裡燈火通明。李姐和林醫生的屍體倒在地上。呼吸機還在嘟嘟的報警。一堆散落的藥品,三升袋還在流著,在地上與林醫生流出的黑血混在一起,變成刺目的鮮紅色。蘇梓默默的關掉呼吸機,抓起三升袋丟到水池裡,蹲在地上,無聲的哭了起來。面前的一切是多麼的諷刺啊!突變來臨,幾個人的無力掙扎是那麼的可笑,還僥倖著想能活下來,還想和它對抗。這就是結局,滿地屍體,不久自己也會和她們一樣死去吧?也許像小王那樣無聲無息的死掉才是最幸福的吧?蘇梓抬頭看向窗外,外面一片漆黑,停電的古城隱藏在黑暗裡。不復往日的輝煌和驕傲。0點0分,隕石墜落兩小時。古城醫院ICU夜班成員除蘇梓外全滅。也許,自己也很快了吧?

地上的手機嘟的一聲,那是林醫生的手機。錄音檔案自動停止了。林醫生開啟了錄音功能,記錄下她們的努力和掙扎。卻只剩下失敗。蘇梓下意識的開啟錄音,開始播放。

“蘇梓,我不行了。我的家在民安小區六號101。你去看看我孩子,還有我老公,求你了,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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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都在美國,想關心一下都沒機會了,只有周欣欣的事,拜託你了。”

“還有,你有什麼話要說嗎?對著這個手機講吧。萬一……也留個念想。”

“蘇梓我恨你!!!……”

“沒死,死了也被你氣活過來了。”

蘇梓聽著聽著,眼淚不流了。她慢慢的起身,撿起那塊勞力士女表,戴到自己的手腕上,居然正好合適。開啟水龍,洗了一把臉。轉身去收拾呼吸機,換管道,換面罩。重新備藥。準備留置針。她越幹越快,心裡不去想什麼,只是忙著。很快清理好治療室,留下一大塊空地,給自己。我不能死。拼了那麼久,那麼多人死了。我繼承了她們的希望。我不能死,該死的不是我,是“它”。

蘇梓從沒有這麼清醒過,大腦飛快的運轉。每一個同事的死亡都在腦子裡重複,不放過一個細節,一句話。自己和林醫生的思路應該沒有錯。儘管有些問題,林醫生確實也頂了過來。那麼是什麼導致失敗?林醫生臨終前說的“毒”是什麼?晶核有毒?那怎麼辦?如何對抗“它”呢?蘇梓靈機一動,想起林醫生最後的動作,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角落放了一個盛放酒精的瓶子,那是林醫生給自己傷口消毒拿的酒精,一半的酒精被他倒在了自己臉上,瓶子裡還剩一半。卻不是正常的透明液,而是詭異的黑色。裡面是什麼?林醫生指的是它嗎?蘇梓晃了晃瓶子,裡面有東西噹噹的響。倒出來一看,是晶核,對了,林醫生一共找到了兩個晶核,最後他吃了一個,還有一個是放到了這裡。晶核不像開始的灰黑色,而是呈透明狀,好像鑽石一般散發著迷人的光澤。再看看瓶裡的酒精變成黑色,還有林醫生屍體的黑色。蘇梓明白了。晶核有毒,就是這毒使林醫生喪了命,叫她們功虧一簣。而林醫生應該早就想到這個問題了,他把晶核放到酒精裡就是想試試消毒。他是對的,他成功了。可惜“它”來的太快。他來不及試試自己的想法,只有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給蘇梓一個提示。蘇梓抓住晶核,握的牢牢的,手心有點刺痛。她深深的自責著,還是護士呢,消毒都忘了。如果早一點想起來也許就會來得及,林醫生也不會死。消毒,消毒之後一定會成功。此刻她無比的堅信,我是對的,我一定能活下去。

藥品振盪器嗡嗡的工作著,十八個藥瓶裡裝滿了酒精,每個藥瓶裡都有一個晶核。此時正快速的振盪著,酒精快速的變黑。當的一聲停下來。蘇梓拿出一個晶核,已經是透明的了。她把所有的晶核都取出來,又用酒精衝了一遍,確保沒有一點黑色。把晶核牢牢的握在右手裡。看了看呼吸機,電力充足,氧氣暢通。看看自己的左臂,一根粗大的針頭扎在深靜脈裡,牢牢的固定住。三升袋鼓鼓的,液體嘩嘩的流進自己的血管。一個靜脈輸液泵正在工作,確保半小時給自己推進五支腎上腺素。而左手的傷口已經有點刺痛,“它”來了。她淡淡笑了笑,一把將晶核都倒進嘴裡,艱難的咽下去,對著新開啟的錄音手機說:“01年4月號,0點分,它來了。我準備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