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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往事不堪回首

樹林的空地不大,中午的太陽很毒,林子裡雖說沒有陽光,可溫度卻上來了,密不透風,地面隱隱約約有一股熱氣,顯得霧騰騰的。在這朦朦朧朧中,蘇梓眼前一陣恍惚,場景一變,居然是回到了小時候家鄉農村的麥田裡。自己變成一個小女孩,在田邊的小車子裡躺著,不遠處,是自己的父母在割麥子。

怎麼回事?自己重生了?(話說末世文不好混,乾脆改重生種田文好了。嘿嘿。)不對,蘇梓立即警醒起來,這是幻覺,面前的蝴蝶在搞鬼。他是精神攻擊的高手!蘇梓下意識的想立即用精神力打破幻境,卻看到母親微笑著抬起頭,擦了擦父親額頭的汗,又回頭對自己笑了笑。蘇梓凝聚成形的精神力攻擊波又消散了。多少年了,已經多少年沒見到母親了,多少年沒看到母親笑了。就讓我看一會,哪怕是幻境,也可以看到母親。小心一點就好,讓我再看一會吧。

蝴蝶漂浮在空中,觸鬚慢慢的拍動著,空氣裡出現了一層層漣漪,五彩斑斕。香氣更濃了,有點刺鼻。蘇梓在對面,仍然筆直的站著,眼睛裡卻失去了光彩。這是蝴蝶一族的至強幻境,可以讓人回憶道最美好的時光,最終被幻境控制。雖說蘇梓已經進入幻境,蝴蝶絲毫不敢大意,眼前的對手精神力之強超過了自己的想象。雖然成功的讓她進入了幻境,可蝴蝶清楚,自己並沒有真正的控制對方。對方隨時可以擺脫幻境,反擊自己。不過嘛,這只是時間問題罷了,蝴蝶的這個幻境,本來就是專門為精神力強大的人準備的,最巧妙的設計就是讓人可以清楚的明白這裡就是幻境,還留下了脫困的漏洞。每個陷入其中的人都會想我只看一會,溫習一下美好的往事。小心一點就不會中招,我可以隨時脫困。就是抱著這種想法被幻境慢慢的吞噬了,在美好的回憶中迷失了自我,由歡喜過渡到悲傷,最終死亡。給你一線生機,卻又斷你生機。這個幻境,就叫生死局。

蘇梓最幸福的時光就是小時候,爸爸媽媽都在小學當老師。生活優越,父母受人尊敬,家裡人都寵著小蘇梓,親戚們都巴結著父母。蘇梓媽媽是J省三泰人,和蘇爸爸是中專同學,都是古城市中等師範的學生。在學校裡談的戀愛,和其他班對不同,蘇梓媽媽畢業後毅然的跟了蘇爸爸來到大風縣的農村結婚,讓所有人大跌眼鏡。家裡公公婆婆起初還是比較照顧這個外來媳婦的,蘇梓媽媽在學校裡也是業務骨幹。結婚後兩人和和美美,恩恩愛愛。結婚後不久就有了蘇梓,一直到蘇梓三歲,一家人都是蠻幸福的。

可是好景不長,父親執意要生個兒子,為蘇家傳宗接代。可母親第二胎還是個女兒,取名蘇盼盼。不得已生了第三胎,終於如願以償的有了小弟弟,蘇暢。生兩個孩子,在農村還可以隱瞞一下。可是三個孩子就沒有辦法了。父母被開除公職,變成了地地道道的農民。母親整天忙於生計,也就沒有多餘的時間來關注蘇梓了。

家裡的親戚看到父母沒了工作,也沒了好臉色,見了面說話也沒了往日的恭敬。夾槍帶棒的指摘蘇梓母親嬌氣,吃不得苦。我們農村都是這麼過得,你怎麼就不能過了?還當自己是那個小學老師吶?

而蘇梓的爺爺奶奶居然也指責蘇梓母親無用,生了兩個賠錢貨才有了兒子。要是第一胎就有了兒子,至於把自己兒子的工作也丟了嗎?要知道,當初可是兩個老人積極的要孫子,還拍了胸脯許了許多條件,才打消了蘇梓媽媽的顧慮,下定決心生下第三胎的。現在倒好,原先的條件一件都沒有,還被老人指責。蘇梓母親一個外地人,連給她撐腰說話的人都沒有,蘇梓爸爸人老實,又被父母吃的死死的。堅信父母都是對的,即使有不對的地方也要忍讓,老人嘛,就是要哄哄讓讓的。蘇梓媽媽只能暗自落淚。加上生活困苦,整日勞累,最後積勞成疾,得了肝硬化。

喪失了勞動能力的蘇梓媽媽在家裡更沒有地位。整天被蘇梓爺爺奶奶數落。為了媽媽,蘇梓和弟弟妹妹也沒少和爺爺奶奶置氣,可是蘇梓爸爸是二十四孝兒子,總是在中間和稀泥。由於媽媽生病,爸爸要承擔更重的養家擔子。在家鄉農村已經沒有什麼錢賺了,爸爸被迫來到古城市,給人家建築工地打散工。辛勞了幾個星期的蘇梓爸爸回到家,還要操勞家事,照顧妻子孩子,兩個老人。迅速地衰老下去。看到愁苦衰老的父親,蘇梓也只好乖巧的與爺爺奶奶和平共處了。

家貧有人欺。蘇梓一家過得如此困頓,而蘇梓父母以前的中專生身份,小學教師身份就經常被村裡的長舌婦翻出來。看看老蘇家,上了學,混上了鐵飯碗,現在又怎麼樣呢?還不是和我們一樣,甚至比我們還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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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梓三姐弟在農村裡也老是受人欺負。作為姐姐的蘇梓,義不容辭的承擔起保護弟弟妹妹的工作。一個女孩子,不知道和調皮的男生打過多少架。不知受過多少傷。後來蘇梓家隔壁搬來了父子倆,也就是蘇梓的師傅宋國強和大師兄宋天良。師傅在家裡練習棍術,蘇梓看了眼饞,要去學。宋國強可憐蘇梓被人欺負,又擔心她走歪了道,欣然收下這個弟子,傳授武藝。又諄諄教誨她習武要有武德,不可恃強凌弱,仗勢欺人。其實蘇梓只要別人不來欺負自己就偷笑了,幹嘛要欺負別人啊。有了棍術大師當老師,加上蘇梓好勇鬥狠的名聲在外,十裡八鄉居然再沒人敢欺負蘇氏姐弟了。

長大一點,蘇梓上學同樣不順利。同學裡面男生都被自己打過,女生又不喜歡蘇梓這個家裡父母叫做“小混混”的女生。在農村打架的孩子都被叫做“小混混”。蘇梓就被孤立起來了。最悲哀的就是老師也不喜歡自己。蘇梓上的小學就是蘇梓父母工作過的學校,老師們對蘇梓父母的遭遇同情的有,冷嘲熱諷的也不少。連帶著對蘇梓也就另眼相看。蘇梓被同學孤立,老師自然也覺得這個孩子孤僻,難教。在困難時刻,還是師傅和大師兄開導蘇梓,不蒸饅頭爭口氣,一定要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萬萬不能自暴自棄。蘇梓從小學到初中,成績都是最好的一個,最好,沒有之一。那一年,蘇梓參加重點高中的提前招生考試,全縣第一的成績考到了重點高中。那時師傅已經搬走了,蘇梓平生第一次奢侈的打了一個長途電話,給師傅報喜。

不過好景不長,蘇梓媽媽在那一年意外受傷。被家裡養的奶牛頂到了肚子。當時就站不起來了。在醫院一檢查是脾破裂,緊急作了脾切除手術。蘇梓媽媽有肝硬化,長期營養不良,脾切除後腹水太多,刀口遲遲不能癒合。還要輸血,補充白蛋白。一個不大的手術,一個慢性病就把蘇梓一家拖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絕望的蘇梓媽媽自己提出放棄治療回家。那個炎熱的夏天,蘇梓媽媽帶著一根引流管子和肚子上的未拆線的刀口就回到了家。到家的蘇梓媽媽給遠在三泰的蘇梓外婆,姥爺打了個電話。那邊當年就不願女兒遠嫁,又有幾個兒子在身邊,那裡還想著女兒。從十幾年前就淡了關係,自然對蘇梓媽媽也是不冷不熱,言語中帶著提防,生怕女兒開口借錢。蘇梓媽媽自然不會自討沒趣,打這個電話無非是告別父母而已。

掛了電話,蘇梓媽媽回到家裡,抱著蘇梓痛哭起來。十幾年媽媽都是一個人偷偷的哭,當著蘇梓的面這是第一次。媽媽告訴這個一貫堅強自立的大女兒,要好好照顧弟弟妹妹。要好好活著。三天後的一個晚上,蘇梓媽媽就去世了。

媽媽去世,蘇梓一滴眼淚都沒有,草草的辦了媽媽的喪事。蘇家就開始商議重要的事情,三個孩子上學的事情。本來就沒有錢,又因為蘇梓媽媽的病借了錢,緊巴巴的日子沒法子支援三個孩子上學。爺爺奶奶的意思是蘇梓和妹妹不要讀書了,蘇梓大了,可以去打工,蘇盼盼在家照顧老人。讓蘇暢接著念下去。蘇盼盼堅決反對,她快是初中生了,雖然讀書不好,但也不願意輟學啊。至於蘇暢,還是個小孩子,他倒是願意不上學,可惜沒人理他。蘇盼盼和爺爺奶奶吵得不可開交,蘇梓爸爸依舊老習慣,低著頭扮鴕鳥。最後,蘇梓站出來,拿出五千塊錢出來,甩給爸爸。蘇盼盼,蘇暢都繼續上學。蘇梓自己去了護士學校讀書,由於蘇梓是全縣第一,這五千塊錢是學校給的獎勵,同時當年的學雜費全免。爺爺奶奶不要自己掏錢,自然沒有話說。爸爸想說話,可是沒錢。弟弟妹妹看事情解決了,也都不說話了。就這樣,上學的事情就解決了。

蘇梓去古城市護士學校上學的前一天,到母親的墳頭燒了一把紙錢,還有古城市高中的錄取通知書,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然後蘇梓對自己說,“以後,我不要再哭了,我要快樂,一定會快樂。”

森林公園,植物園,樹林深處,空地。蝴蝶的觸鬚快速的顫抖著,一道道黑線從觸鬚延伸到蘇梓的身體上,黑線把蘇梓纏繞起來,一道又一道。蝴蝶還不放心,繼續釋放著黑線,密密麻麻,把蘇梓包裹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