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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歪風不殺國無寧日

在選監們看來,楊廷和就是霍光,朱厚熜就是劉賀。

霍光能把劉賀從王捧為帝再貶為海昏侯,楊廷和也能把朱厚熜從王捧為帝再貶為某某侯。所以,現在楊廷和沒有把朱厚熜貶為某某侯,那是因為朱厚熜還算聽話,沒幹出讓楊廷和生氣的舉動來!

可是現在,他們聽到一個風聲,朱厚熜又開始蠢蠢欲動,準備再起大禮議之爭。而今天一百多個武將衙內力挺李飛白,還透露出這是皇帝的意思。

這讓他們嗅到,大雨將至的苗頭。

他們認為,此是朱厚熜不自量力,在自尋死路。所以,他們要選邊站隊,先在國子監中顯露身手,以得楊廷和的賞識!

再加上潘思徵與盛宣之在旁煽風點火,他們便來到祭酒廂房,準備與呂道夫一道,打贏這場仗!

廂房裡沒有唇槍舌箭,亦沒有激情澎湃,有的只是寧靜!

祭酒看著呂道夫還跟豬頭一樣腫的腦袋,其它人也在看著呂道夫還跟豬頭一樣腫的腦袋,等著呂道夫說話。

呂道夫卻不說話,雙眼中透露出憤怒,憤怒中夾雜著恐懼!

祭酒終於開口道:“呂大人,我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呂道夫眼中的憤怒愈減,恐懼愈增。

這件事不這麼算了還能怎麼辦?一個小小的例監李飛白,他以為伸手就能捏死的螞蟻,誰知道後邊竟站著皇上。

他也希望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可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挨了打,還挨了兩次打,顏面盡失。

僅是顏面盡失也就罷了,他的卑劣,他的無恥,他的下作,天下人皆知,已經身敗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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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是身敗名裂也就算了,他還得罪了那麼多的衙內,甚至得罪了皇上!

為什麼,到最後受害的人僅有他一個!為什麼,他的下場會如此悽慘!

不行,一定得鬥下去。鬥下去尚有一線生機,投降只有死路一條。想讓他死?沒那麼容易,要死大家夥一起死!

他眼中的憤怒愈增,恐懼愈減。

他抬起頭來,用幾乎咆哮的聲音喊道:“這件事不能算!”

祭酒的眉頭皺了皺,道:“不算又能怎樣?別說你了,加上我們所有人,能鬥得過那些衙內?就算能鬥得過那些衙內,能半得過那些衙內的爹?就算能鬥得過那些衙內的爹,還能鬥得過皇上?既然毫無勝算,又何必再鬥,我看就這麼算了!”

祭酒講的是事實,呂道夫眼中的憤怒愈減,恐懼愈增。他嘴中喃喃,道:“能鬥過的,不會就這樣一敗塗地的。他們讓監生們支援,並放出話來,只要監生們支援就能去匯雅齋吃流水席。這是不對的,我們能去告官,告……告他們賄賂證人,作偽證!”

祭酒十分同情的看著呂道夫,可以看得出來,呂道夫已承受不了重壓,瘋了。什麼賄賂證人作偽證,你當這裡是順天府衙門還是刑部大堂,李飛白除了打你一巴掌又有何罪?要搞清楚,人家只是讓監生支援李飛白打你有理罷了,說到天邊也是事非之爭,根本不算案子。

當然,為了讓監生們支援,他們使出去匯雅齋吃飯這一招,是有不對。可咱們做的那些就對了嗎?咱們不也憑藉國子監官員的身份,讓監生們支援你嗎?

哦,只許咱們做初一,不許人家做十五,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告官?你去哪裡告?哪個衙門會受理這樣的案子!

呂道夫還在喃喃自語,祭酒搖了搖頭,準備再勸呂道夫放棄。希望呂道夫能夠明白,犧牲他一個總好過大家全都玩完的道理。

也就在這時,呂道夫的雙眼猛然一亮,眼中的憤怒愈增,恐懼愈減,不再喃喃自語,開始高談闊論。

呂道夫道:“他有人支援,我們也不是找不來人支援!”

祭酒慘然一笑!你做的齷齪事情,心裡還沒有譜嗎?若非你還有五經博士的皮披在身上,換一個身份,僅李飛白打你這件事上,誰也說不出什麼來。你又去哪找人來支援!

只聽呂道夫接著道:“向來文武敵對,咱們大大小小也算是文官吧,能讓武將騎到脖子上拉屎?那個小王八蛋既有武將衙內支援,咱們就去找文官衙內支援。我就不信,那些文官衙內們能坐視武將衙內把咱們往死裡欺負!”

祭酒眉頭一挑,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呂道夫又道:“有傳言說,衍聖公聽聞李飛白打我的事後,勃然大怒。本來,咱們只是要把李飛白革出國子監,衍聖公的意思卻是以忤逆論罪,剝皮填草,周遊府縣,好警告天下學子尊師重道。咱們只是要李飛白一家六代之內不得考取功名,衍聖公的意思卻是讓其九族六代之內不得考取功名。可見,衍聖公跟咱們是一夥的,有衍聖公支援,還用怕他們嗎?”

祭酒臉上露出微笑來!從這個角度來看,勝算極大!衍聖公何許人也,那可是代表孔聖人的。孔聖人一表態,天下的讀書人哪個敢不從!就連皇上,也得顧忌七分!

潘思徵適時起身,道:“呂大人說的有理!”

接著又指了指前後左右坐的選監,道:“祭酒大人,我跟我這些同門,這些天也沒有閒著,又跟在京城為官的同鄉說過此事。他們都表示李飛白打呂大人,是件舉動下流,情節嚴重,性質惡劣,影響極壞的事情。這股歪風不殺,國無寧日。他們中甚至有侍郎級別的大官,已表明態度,會跟上司稟告,嚴懲李飛白。”

祭酒臉上的笑容更甚。潘思徵已著重點明,他們找的這些人中有侍郎級別的官,這些官還要向上稟告。

侍郎上邊就是尚書,尚書知道了,楊閣老也會知道。若得楊閣老支援,別說對方目前能夠確定的有太保支援,就算真的有皇上支援,那也不是對手。

他站起身,道:“那幫衙內太猖狂了,仗著自己的爹,竟敢當眾打朝廷命官!當官當到這種地步,還當這個官幹什麼?別說呂大人不答應,我也不答應!既然他們要跟咱們對著幹,那咱們也不能示弱,究竟鹿死誰手,明天自見分曉!”

有人當即提議,道:“他們既能在匯雅齋擺流水席,咱們為什麼不能去古味軒擺流水席!”

隨即,很多人附和道:“對!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樣一來必有更多的人支援咱們!”

一人幽幽道:“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想在古味軒擺流水席,一擺還是三天,不是十萬八兩銀子能夠解決的事情。請問,這筆銀子誰拿?”

這句話當即把大家夥說的鴉雀無聲,一個個再也不提這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