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8章 為難兩個領導
“李縣長，周記者，你們，你們……”孫利劍聽出來了真實情況，馬上吞吞吐吐的說著。
現在整個辦公室裡氣氛變得凝重起來了，剛才李寶庫和孫利劍還站在自己角度上，一點都不讓步，就拿原則和制度說事呢，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一個縣領導一個資深記者能這麼調查事情真相，還用了警察常用的手段：暗訪和竊聽。
當然，這些想法他們也只是想想罷了，調查事情真相本來應該是他倆做的，現在這不分明是領導不信任他倆嘛，所以，李寶庫低著頭，挖苦心思的想著怎麼說這事呢，現在只要他一張了口，文章發出去丁凡的命運就變了，從被調查物件變成英雄了。
他變成了英雄，那李寶庫和孫利劍呢，結果估計只有他倆能猜得出來。
“李縣長，周記者，我們手裡有他的舉報信，孟委員一直在告狀，說這裡搞不贏就告到上面去，就算是丁凡工作上有成績，我們也不敢輕易放了他的，再說了，案子也不是他一個人辦的，對不？”李寶庫坐直了身體，刻意的整理了制服，震了震精神，正色的說道。
他現在雖然底氣不是很足，可抓住了問題的關鍵，自然也就不用擔心了，在場的人都明白，這個李寶庫雖然有性格有原則，但是在清正廉潔方面還是有名的，這一點從他穿著的衣服破舊程度上就看出來了。
情況有些尷尬了，沒有人說話，都在思考著問題，停了那麼一會，周平傷感的說：“你們怎麼決定我都要發稿子的，重要稿子需要稽核，可我老周工作這麼多年了，在全地區寫政法的稿子還是有點小名氣的，讓我寫過頭了，寫假新聞你就是弄死我我也不會寫，所以……”
他款款而談，從自己的新聞價值觀到聽到丁凡講述自己在看守所遭受的非人虐待，說的聲淚俱下，聲聲感人，最後滿眼神聖的看了眼自己手裡的筆，斬釘截鐵的說：“我以我血薦軒轅，這篇稿子我不會讓他胎死腹中的。”
其實，這些人誰都知道，這些年每天印在報紙上的文章，大部分都是歌功頌德，好人好事的文章，很少有一下子轟動起來，讓老百姓紛紛拍手稱奇的大文章。
那時候，焦點訪談、東方之子什麼的品牌欄目還沒出來呢，一旦有一篇什麼深度報告，揭露重大案事件的文章，肯定會引起轟動，政府機關的人爭著閱讀，沒準還會引起當地政界劇烈的震動。
“孟三啊，孟三，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納稅大戶也好，致富帶頭人也罷，你總盯著我的民警幹什麼啊，開過幾次會，我看你人挺精明的啊……”李玲坐在那裡，眉頭緊皺，也是不由的陷入到了沉思中。
她作為主管政法的副縣長，經常出席各種座談會、報告會，真就見過那個木材加工的孟三，那人大方臉，扎著領帶，雖然下身穿著米黃色的軍褲，看起來就是個暴發戶，可和誰說話都客客氣氣的，真就沒想到他敢和公安民警死磕上了。
其實，她心裡想過幾個辦法，比如在明年兩會時專門報告下這個孟老闆的事，如果調查屬實，他不但不好好履行委員義務，還誣告政法工作人員，拿下他還是有可能的。
可她轉念一想，自己也只是個分管政法的副縣長，這麼強硬的拿下了這麼個人物，在當地肯定會有流言蜚語的，自己又屬於年輕少壯派，如此一來，這件事很容易惹火燒身，對未來升遷有影響，所以，想了想，感覺這樣做欠穩妥，就慢慢的放下了。
他們在辦公室裡開會，對於幾百公裡外的麒麟市公安局會議室裡發生的驚險無比，怪異不斷的事卻是絲毫不知，更不知道馬龍飛現在遇到了麻煩事。
會議室裡，萬道利劍，夾雜著狂風暴雨射向馬龍飛，弄的他低頭不語，卻已經感覺到了壓力重重，難以脫身，只覺得自己渾身冷汗，絞盡心思的想著怎麼破局，可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這個外來的警察領導，從一開始就堅持只要好好調查就能撥開雲天，馬上就能破了，讓819大案水落石出，查出真兇，給麒麟市十幾個被害公檢法人員和其他領導幹部洗清冤情，可事與願違，一百多個民警撒出去了，到現在一點結果沒有，倒是弄的這些當地警察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怎麼了啊？這秋老虎發威了，熱死了，那個誰，你給老馬弄點水喝啊，一會還得往回趕呢，飯是不能吃了，雖然這事弄砸了，但咱麒麟市局不能做事做絕了，是吧？”馮天副局長翹著二郎腿，意味深長的看著坐的早就不耐煩的下屬們，煞有玩味的說著。
他乾澀的嘴唇剛才都張了好幾次了，想了一肚子的話，本來是要當面損了馬龍飛，讓後讓他趕緊走人的，可作為一個副局長還是忍住了，再說馬龍飛和他身後坐著的那個根本任傑一樣，一點也沒起刺，那一句句諷刺的話都說到臉上了，還裝聾作啞的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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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任傑拿著一個小小的筆記本子，假裝過來彙報什麼事，悄悄的在他耳邊說了好幾次了，每次都是咬著牙根說走人，這事根本就不行啊，再這麼堅持下去這臉就丟大了。
可馬龍飛每次都用堅硬的手掌拍打他的腿，提醒他穩住架，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放棄了。
那刑警隊的王浩隊長見馮天看到他臉上了，雖然十分不情願，但過了一會，還是安排旁邊一個小民警去倒水，懶懶的說：“去去，去，弄點水去，興人家辦事不地道，咱不能那樣的……”
看著那小子去了，他慢慢抬頭時，正好看到了馬龍飛的目光，兩個人目光空中相匯，馬龍飛有些躲閃，可王浩卻不依不饒的說：“老馬啊，弄半天了，我問你個事唄，你是老師轉行轉過來的，還是以前幹廚子啊？”
馬龍飛平時不太習慣開玩笑，被他這麼一說，頓時臉上紅了一大片，因為沒想出來怎麼說這事，本能的訕訕一笑，樣子窘極了。
“老馬，我看你啊，幹這個時間不是很長，哪像個老刑警的樣啊，沒錯，你看你的手，以前沒準就是幹廚子的，不行，你今晚給我們露一手，弄幾個菜，省得我們哥幾個這幾天就陪你跑腿玩了。”那個副局長手指輕輕的敲著扶手，陰陽怪氣的取笑道。
一般人在這裡不敢隨意說笑話，級別低的民警更是不敢大聲說話，可這麼兩個領導一說笑話，取笑的又是外來的和尚，還是不會唸經的和尚馬龍飛，在場的十幾個人頓時鬨堂大笑起來了。
那笑聲，肆無忌憚，那笑聲還附帶著很多人的嘲諷，聽的任傑皮鞋在地上重重的磨著，一雙虎目呆呆的向前看著，看樣只要馬龍飛現在發話，他肯定氣呼呼站起來，先問問這些人能不能有點素質，然後看看他們誰不服，可以去警體館裡單獨比劃比劃去。
就在這時，那個小個子民警走了過來，把一個白瓷杯重重的放在馬龍飛旁邊，結結巴巴的說：“後勤，後勤……”看樣這小子天生說話不利索，有點結巴，可馬龍飛現在正處於被嘲諷中，顧不上別的了，頓時端起水杯，大口的喝了兩口，剛要咽下去，眉頭皺了皺，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了。
“後勤後勤裡有杯水，我就，我，就端來了……”小民警磕磕巴巴的才說完，馬龍飛已經喝了兩口了，頓時臉色難堪的放在了桌子上。
任傑看他臉色蠟黃，脖子上的大筋都動了好幾下了，馬上掏出一團髒乎乎的衛生紙，湊過去貼心的問：“馬局，你擦擦臉……”
這時候還擦什麼臉啊，肯定是關心自己了啊，馬龍飛悄聲委屈的說：“是，是特麼的鹽水。”
這點事弄成了這樣，人家連鹽水都給喝了！
任傑呼呼的喘了口氣，猛的抬起了胳膊，看樣子是要急眼了，他抬頭向著門口的那個小個子看去，估摸著是要找他好好說說這事，可那小個子似乎沒看他，正往門口看呢，等他轉過頭來時，馬上站起來提示說：“馮局，馮局，廳裡來人了。”
來人正是省廳指導處處長孫朝陽，見到是他，馬龍飛剛才抑鬱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馬上站起來迎了上去，親切的握著他的手，急切的說：“領導啊，咱倆可是老朋友了，你來了我就放心了，丁凡的事您還是知道的點的……”
任傑站在他身後，心裡十分的不理解啊，馬龍飛剛才還被捉弄的難受，現在怎麼一下子春風滿臉，熱情洋溢了呢？他怎麼會知道馬龍飛的真實想法，老馬既然一直忍到現在，目的就是一個，那就是抓住兇手，他提老領導，提老朋友，提丁凡，雖然是信口就說，可真正的用意是提醒孫朝陽處長：
我可是你老朋友，案子線索是丁凡提供的，都是你信任的人，你可得給我撐腰！
孫處長以前工作認真，現在又在廳指揮中心鍛鍊了一陣子了，處理複雜事務更是細緻嚴謹，所以，他剛一坐下，就聽馮天處長簡單的介紹了情況，邊看參加會議的人，邊翻著呼鹿縣報上來的材料，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