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散去，月光再次灑下，原本昏暗的竹林中此時依稀能夠看清張道陵的面龐，滄桑，一種說不清的滄桑。
氣數，氣運這些玄之又玄甚至張道陵自己都無法說通的東西，在張環聽來更是如此。
但此時他好像又聽懂了一些關係，這些是與張春秋有關。
“但我算漏了一點，其實，也可以說是我當初太自負了，我以為我掌握著一方江湖氣數，便可舉世無敵，但誰能想到，江湖氣數在王朝氣運面前只不過是一顆小小的稻草而已。一吹，即倒。”
張道陵長嘆了口氣，“張春秋至一出世起就受到了王朝某些人的關注，他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他已經必死無疑，但他卻不想讓你跟你娘都死，所以他答應了幫我，而我答應了幫他保你母子兩平安無事，可誰又料到，當年張春秋確實按照我說的做了，可我卻對你娘無能無力，她死在了生你的時候。”
張環忽然渾身一顫，他面容有些抽搐，苦笑道，“怎麼死的？”
“當年不論是江湖實力還是朝廷的兵力都是秦國最為強盛，明裡暗裡都是以一國之力壓制著其餘三國，可見其氣運之強盛日後定局也定會是大秦一統天下，各國之中亦有高人察覺，表面上各國之間局勢穩固，天下太平，其實在內裡卻早已是鬥得頭破血流。而張春秋成了一個最重要的變數，決定著四國中誰才是真正的霸主，身居最高位的秦國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早已定下了張春秋的死局，如果張春秋當年沒有三劍收手離開太平山，趕往你們母子所在，那你們三人都將在那一天從這世上消失。”
張環的眼神中多了一絲默然，一些冰冷，“立陽天為什麼要殺張春秋？”
張道陵神色微變，看向張環的眼神中帶了一絲驚愕，這人真的是張春秋的兒子嗎？
“不是立陽天要殺張春秋而是張春秋要殺立陽天，立陽天其實是秦國的人。”
“這怎麼可能？”張環感覺這人說的話是越來越滑稽，越來越不可信。
立陽天是何人？天下第一，天下四大宗門有幾個門主？不就四個數而已嗎？
張環就算沒見過這人，那這人來歷身世也都大致聽人說過了。
立陽天乃是宋國當朝二品大元立司空的兒子，當年是個書生，嫌棄讀書讀不出個名堂便是提著把劍就跑上了太王宗去求師，土生土長的國都彭城人，身世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他能是秦國的奸細？
“事事不可料也，我如今也沒了以前的那種戾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王朝之事我們先暫且不提，只是如今，我答應張春秋的第二件事卻是因為一把刀，而辦不到了。”
張道陵看著手中那柄奇怪到天下獨一無二的刀心中悽然。
張環卻是笑道，“你答應了張春秋什麼事？”
張道陵眉頭緊鎖看向張環的眼神更多了一層深意，依然是緩緩道，“你父子二人均是可容納江湖氣數的大勢體魄，即使張春秋當年收手離開，但依然是不能讓秦國放過你們，但好在其餘三國亦是不會坐視不理，這才讓張春秋安穩地度過了十年。”
“跟我到底有什麼關係？張春秋到底為什麼要在十年後再去太王宗？”
張環眼中有了一抹怒色。
“張春秋之所以等待十年，是為了將他那世上少有的大勢體魄中的江湖氣數耗盡，才能再重新吸納其他的氣數，太平山一戰，張春秋廢去立陽天右臂已是全力出手，而一劍刺入山門，便是將太王宗的所有氣數盡數封存在了歸一劍中，劍氣重萬斤，何人能夠提起？立陽天此生只要敢踏出太王宗一步，便是與凡人無異。而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你，為了我能將龍虎山的氣數轉嫁於你的身上。”
“讓我再成一個變數？繼續被秦國盯著？”
張環面露不解，這麼明擺著即使成功了也無疑是讓自己送死的事，真是他們想出來的？
張道陵黯然道，“除秦國之外，三國中亦是有數位高人暗中幫我，只要立陽天的太王宗氣數盡數被封死，那秦國的手腳必然會受到諸多限制，再長也伸不出多遠。”
張環苦笑一聲，卻是問了一句與所有事都無干係的一句話，“這天下真有神仙？”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張道陵眉頭微皺，想起了他師傅關伊子曾說的一句話，“只要得長生，便是成仙。”
“如今卻是因為一把刀，讓你們所有的一切付之東流？”
張道陵悽慘一笑，“正是如此。”
張環忽然間一把奪過張道陵手中的那把刀，肆意揮舞。
張道陵面露詫異，瞳孔未縮，卻是看見這雜亂無章的一通亂舞卻是帶著讓人心驚的煞氣。
張環停勢收刀，右手握刀柄，左手托住劍刃他輕輕一劃，小指上一滴鮮血流下，滾落刀身卻是不沾於刀身，血珠晶瑩剔透，猶如一顆寶石至刀刃一直滾下，直至滾落地面。
張環笑道，“這是把好刀。”
張道陵苦笑，“確實是把好刀。”
張環又道，“我叫它斬仙如何？”
斬仙，得長生便是仙，那我一刀可能斬下你這仙人的頭顱呢？
張道陵啞然，望著張環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人到底是誰？
張環依然笑著，“你覺得這是讓一切付諸東流，可在我看來，我卻覺得這是老天在幫我。”
張道陵疑惑道，“何出此言？”
張環輕輕捏住小手指的傷口，又在這刀上深深看了一眼，此時的刀，已不是短刀，卻也不可稱為長刀，並且刀身極細，比之一般的劍都要將近窄上一半，似劍非劍似刀非刀。
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這柄刀的重量又是增加了不少，並且因為重量的增加，整柄刀的重心前移使得越發順手。
而當初彭高祖之所以願意送這把刀給張環，其實就是因為這柄刀太過難用，看似好看但卻實屬雞肋之物。
但現在這卻是成了一柄真正的好刀。
張環緩緩道，“你既然說秦國始終不肯放過我們，是因為我們身納江湖氣數足以改變天下格局，從而影響秦國稱霸，如今你龍虎山氣數盡數散去，而我依然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莫說能承受江湖氣數，如今就算是連刀都不會拿，秦國如今見到我這樣，他們難道還會不留餘地要置我於死地嗎？既然沒了秦國的束縛，那我以後想要在這天下動身便是會輕鬆許多，所以說，這是老天在幫我。”
張道陵愕然，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在這張環身上仔細地打量，隨後他卻是笑道，“你當真是只有十六歲？莫不是你還在你孃親的肚子裡修煉了幾年不成？”
張環聞言笑道，“當然不是十六，今年剛滿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