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正一觀內，老道士張道陵端站於一隻青銅香爐面前，手握三隻禪香，對著牆上所掛的一個“道”字輕輕一拜。
豐田剛站於一旁，眼神異樣，待張道陵將禪香插入香爐中之後他開口問到，“師尊，我們不用下山避一避嗎？”
張道陵負手轉身，“白玉章那些人不懂氣數一事，以為只要盡數佔去龍虎山就可成就一方霸業，殊不知龍虎山如今氣運具散，除非是有王朝氣運嫁接，不然都是死路一條，但昨日我潛入蓮花池池底，發現底下竟是有新芽生出，是氣數再生的徵兆，這段時日我需要將蓮花池的氣數聚勢，轉移到後山處，所以我正一觀絕不可一日無人。你現在便去告誡你諸位師兄弟，介時你們只要都待在後山切記不要隨意下山便可。”
豐田剛神色舒緩，繼而又道，“師尊，龍虎山以前的氣數盡數被那黑刀吃去，難道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嗎？”
張道陵眉頭微皺，“我也不知啊，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見，那把刀具體到底會有什麼奇特之處，還得靠張書誠以後的造化。”
豐田剛輕輕點頭，心中疑惑消失，繼而轉身向著竹樓走去，但卻不想，剛剛出門便是遇見了張環。
“小師弟，你左手傷患還未痊癒，不要隨意走動啊。”
張環撓了撓頭，本意是想來請教一下正一劍訣裡邊的招式問題，豐田剛抬頭一句話，便是讓張環不好再開口，只能是笑道，“沒事的大師兄，我這就悶得慌隨便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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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田剛面露擔憂，看著張環那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左手，心中一陣心疼。
張環看得心中一緊，苦笑道，“大師兄，沒事兒的，我這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走路還怕摔著怎麼的。”
豐田剛稍微舒緩了一下眉頭，“那你自個注意點，我現在還有事兒，要去找一趟你那幾位師兄。”
張環點頭，“好，那大師兄慢走。”說著，還揮了揮手。
瞧著豐田剛漸漸遠去，張環正琢磨著現在應該去哪，反正這段時間想要好好研究下正一劍訣恐怕是沒希望了，正欲轉身去那青龍溪邊瞧瞧，便是聽聞正一觀內傳來一聲張道陵的聲音。
“張書誠，進來，我有話要與你所說。”
張環先是一愣，繼而快步走入。
只見張道陵獨坐於院中的一條木凳上，並不看他，而是看著一張符篆。
張環好奇道，“你要跟我說什麼？”
張道陵輕輕一笑，指了指旁邊的一條有些年代的木凳，道，“坐下說。”
張環也不糾結這些，拖過來凳子便是一屁股坐下，望著那頭髮鬍子都是花白的張道陵，道，“說吧，我這聽著呢。”
張道陵苦笑搖頭，“你這娃娃怎是這般性子？連一聲師傅都不願意喊？”
張環笑道，“咱們也沒拜師，也沒怎麼，這教我的還全是大師兄和王師兄，這麼說起來，其實我更應該是拜大師兄為師吧。那天上山一到你這道觀裡，個個都是叫我小師弟小師弟，我都不要意思了都。”
張道陵苦笑，搖了搖頭，他道，“讓你大師兄傳授你正一劍訣與行雲真訣，不都是我意嗎？這些不算也就罷了，你上山這麼長時間，白吃白喝不說，那太極金丹可是價值不菲的寶貝。”
說著，張道陵臉上故作為難地摸了摸鬍子，看向張環。
張環聞言一愣，繼而抱拳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張道陵輕輕擺手，“不必再多說這些了，我叫你進來，確實是有事要與你說。”
張環一改先前那般模樣，變得客氣乖巧起來，“師傅請說。”
張道陵將手中符篆收入袖中。
他緩緩道，“如今你應該還有很多不解的地方。”
張環笑道，“何止很多，你若是再不給我解解惑，我這腦子都快給撐炸了。所以師傅您老人家也別給我藏著掖著了，有什麼都儘管告訴我，我承受得下來。你這再不說，指不定哪天沒給那太王宗的人殺了，倒是先把我自己給憋死了。”
張道陵聞言笑道，“你這小子，沒想口舌倒也伶俐，怎麼？以前都是裝的？”
張環置之一笑，晃了晃手，“悶騷嘛，這跟人熟了就這樣，而且我這人還熟得特快。”
張道陵眉頭微皺，繼而看向自己手中不知何時多出的一枚銅錢，神色複雜，喃喃道，“果然與卦象中所說一樣，你這人是個變數。”
“怎麼個變數？”張環真沒想到，這本是來解惑的倒先給個自己留下個問題。
張道陵輕輕搖頭，“這到底要怎麼變，還得全靠你自己。”
“我自己？”張環使勁皺了皺眉，看了看腰間的斬仙刀。
張道陵收回手中的銅錢，輕輕合指，端坐看向張環，“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
張環感覺氣氛渾然一變，也端坐起來，不再吊兒郎當，“您說。”
“你在得知你爹就是張春秋之後，有沒有想過自己以後會走上一條什麼樣的路？”
張環皺眉，這張春秋說起來根本就不是他的爹，而是這張書誠的爹，他是張環，而不是張書誠。
至於這張春秋對自己的影響到底有多深，張環其實就只能歸納為讓自己走上了武道這一條路，從而，至於張春秋與這張道陵的約定是什麼，張環其實還要先量力而行，全在要完成鐵鷹所交代的任務之後。
畢竟自己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五年後自己終究是要離開的。
張環正色道，“沒想過。”
張環的回答似乎張道陵早已預料到，“你當然沒想過，因為你也根本就想不出來。”
張環並不否認，他確實是想不出來。
“哪，師傅您的意思，是你要給我指出一條路來？”
張道陵緩緩點頭，“意是如此，這具體還得看你自己。”
張環猶豫片刻，點了點頭，“那您說吧。”
張道陵輕輕納氣，道，“我與張春秋的約定其實並不公平，因為我只做保你不死，安穩地活下去這一件事，而他卻要幫我做兩件事。”
張環道，“第一件事便是要他去殺立陽天，殺不了，就將他困於太平山。”
張道陵緩緩點頭，“第二件便是替我繳毀太王宗的氣數，但他並沒有做到。”
張環不解，“你當初不是說，困住立陽天全是在張春秋將太王宗的氣數封存在了歸一劍裡嗎？若是繳毀了太王宗的氣數，他又如何困住立陽天？”
張道陵笑道，“那他就必須先殺了立陽天。”
張環苦笑，“這哪還算什麼公平。”繼而張環又道，“那你要給我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