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殿中，忽然傳來奇怪的聲音。
噠，噠，噠。
詭異而極有節奏。
張環深吸了一口氣，皺眉看向深處，緩緩將右手放在了腰後的斬仙刀上。
只見在殿中晦暗的深處裡，一個瘦小的身影，正杵著一隻柺杖緩緩從裡面走了出來。
張環警惕著他，絲毫不敢鬆懈。
金沙門如今已是淪落如此，怎會還有人留在這裡？
張環皺眉想了許久，那個身影雖然動作緩慢但也已經越走越近。
一頭斑白稀少的頭髮，以及滄桑到幾乎沒了人形的臉龐，背脊彎曲得如同一張拉滿的大弓，張環看得一陣心驚。
這人難不成活了兩百歲了？
但很快那個人就回答了張環的疑問，“老夫今年七十八，小家夥莫要把老夫當做成精的妖怪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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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環松了口氣，握住刀柄的右手緩緩放了下來。
他恭敬地抱拳道，“老前輩是？”
那老頭笑道，“老夫姓陌，單名一個問字。”
張環一驚，這金沙門難道還有其他姓陌的嗎？
“老前輩是陌千海的”
話剛說一半，張環就說不出來了，這陌千海死了，這陌香環也死了，這不就等於他陌家已經絕後了嗎？
只見老頭又向前走了許多步，離得張環更近了一些，只是他的腳步一直都沒停過，年邁滄桑，步子自然是極小，走得很慢。
“沒錯，陌千海正是我兒。”
張環心中一顫，不知該如何開口。
卻是聽那老頭出乎意料地說到，“死了就死了，不成氣候的東西，只是可憐了我那乖孫女啊。”
張環眉頭皺得更深，望著老頭一步不停的接近，心中再次警惕了起來，身形隨之向著一側退了幾步。
老頭也不知注沒注意，依然是超前走著，現在看來，似乎是想去門外。
張環也隨之注意到，這老頭衣裳極其單薄，有風吹過，都能看到他那衣裳緊貼著他那一副骨瘦如柴的身體。
如今這天寒地凍的天氣，他出去可能撐得過一個時辰？
張環有些擔心地問到，“老前輩是要去哪？”
老頭如同又問必答，“去該去的地方。”
張環皺眉，忽而回味起這老頭的名字，單名一個問字，這連起來不就是莫問嗎？
但張環依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再加之這好不容易發現了與血焰有關的線索，他自然是不會放過，他又問到，“如今金沙門已經不復存在，老先生還能去哪？”
不是張環想當然，這老頭怎麼看都是出去必死的模樣，都不知他這兩天在這龍虎殿裡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老頭笑了笑，出乎意外地停下了身形，杵著柺杖，轉過了身去，面向張環，他仔細地打量了眼前這人。
模樣普通通，唯獨是身材高挑，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這叫陌問的老頭望著他笑著問到，“你是張道陵的徒弟？”
張環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張環從這個老頭的身上絲毫感覺不到一丁點的生氣，讓他背脊有些發涼，不自覺地又向後退了一步。
老頭似乎並不介意，他笑道，“多的咱們不說，現在，我問你三個問題，我也回答你三個問題，如何？”
張環心頭一動，“前輩請問吧。”
老頭笑著點了點頭，“你可是從天上而來啊？”
張環頭皮猛地一炸！嘴唇微張，表面上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而內裡實是掀起了驚天駭浪！
張環還記的他進行思維穿越時所經歷的過程，十分奇妙，恍若自己就是這世間的一切，但若真要說他是從哪來，最開始的時候，他確實是在宇宙之中，而後才進入了雲層到達了張春秋的身邊。
他確實是從天上而來。
張環腦袋忽然間就變得一片空白，這是獨屬於那三十五個從2030年穿越而來的人的秘密，換而言之就是除了他們根本就再無人知道這個秘密。
“老前輩這是什麼問題，我這還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張環極力掩飾著內心中的震撼，同時對這老頭的來歷產生巨大的疑惑。
老頭隨之一笑，“這我就算你回答了我的問題，至於你到底是從哪來，我也已經清楚。”
張環眉頭皺得更深，這老頭說話當真是能把張環半條命都給急沒了，可這天大的秘密張環又怎麼能輕易地說出口呢？
不等張環回過神來，那老頭又開口了，“這第二個問題，我就想問問你是要留在楚國呢，還是決定去衛國呢？”
張環整個人瞬間懵逼，張道陵跟自己說的話他也知道？
同時張環也醒悟過來，這張道陵的正一觀在這龍虎山也是待了有十多年的時間，與這金沙門門主的陌千海的父親認識，也是再正常不過，兩個老頭湊在一起這瞎嘮叨指不定就說到了什麼，這問自己是從天上來的，難不成是在問自己張春秋的兒子？這張春秋身為武道第一人，不就是這武道江湖的天嗎？
也不管是自欺欺人還是如何，張環如何都不能輕易暴漏了自己。
隨即張環笑道，“老前輩真是料事如神，我這正準備去衛國呢。”
老頭點了點頭，有些滿意的意味。
繼而他又開口問到，“這最後一個問題，我想問問你師傅，這張道陵，你覺得他是個好人呢？還是壞人呢？”
張環聞言一愣，“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啊？”
片刻之後他猛地回想起來，幾天前，那陌香環也問過這樣一個同樣的問題。
張道陵到底是不是好人？
張環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這到底算個什麼問題。
張道陵能不是好人嗎？
人家成天下山救人，讓徒弟煉藥給人治病，你們這些過慣了舒坦日子的財閥高門如今沒活路就來瞎搗鼓這些問題，腦子有病嗎不是？
繼而張環又想起前兩個問題，這些問題兩個是跟他自己有關，一個是問這張道陵，張環就納悶了，這跟你八竿子打不著一起的事兒你問了有什麼用啊？啊？
就你這出門就活不了的身子骨，你問一問正一觀裡還收人嗎？這安陵郡的官兵來了沒有，這才是你當下最該問的問題吧？
張環看向這老頭的眼神，多般變化，神情古怪，繼而還是有些不太確定地回道，“這張道陵應該是個好人吧。”
老頭笑道，“嗯，這話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