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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一章 到底坑沒坑?

不過,這種“不可能”只在人們腦海中停留了片刻,就被他們自己清理。

他們會有如此想法,是因為仝院長說的這種情況非常反常識,反直覺,反經驗。

可六一學院師生最優秀的一點在於,對於任何既有的常識、經驗乃至權威,他們都做好了隨時被推翻的準備,那個推翻者甚至就是他們本人,這是六一學院從誕生至今超過兩百年來塑就的“校魂”。

所以,他們的神色變得越發專注,看著仝院長,看他能為煉器系,乃至整個修行界帶來何等顛覆性的改變。

仝砼道:“相比於天變之前的那些器具,法器的威能雖然大了許多,功能性也多了許多,但兩者在本質上依然是相同的,那就是它依然只是一種工具。”

“工具始終是工具,我們認可工具的價值,但若把它們和其他一些東西放一起做判斷,比如我們煉出的真氣,煉出的精神力量,乃至凝結出來的金丹,都不用思考我們就知道誰才是我們的根本,誰又不是。”

“我不敢說今天之後,法器的地位能夠超越真氣、精神力量、乃至金丹,但它也將擺脫以往純工具的尷尬地位,成為我們修行者的根本之一,重要性不會比其他幾大根本差。”

眾人聞言,都齊齊一震,這話可是說得夠大。

讓曾經只是個工具的法器成為與真氣、精神力、乃至金丹比肩的修行根本之一,若真能辦到,豈止是對煉器繫有革命性的改變,整個修行體系都將因此迎來一次巨大的蛻變。

眾人不禁都提起了更多精神。

仝砼繼續在臺上侃侃而言。

他舉了舉手中玉質印章,甚至遞給距離比較近的一些學員,讓他們傳遞著都看一看,一邊道:“你們應該都能夠感受到,它就是一件實實在在的物品。有質量,有硬度,有溫度,和其他真實存在的東西沒有什麼不同。”

把玩傳遞著玉質印章的學員們都配合的點了點頭。

而後,仝院長念頭一動,那正在眾人傳遞間的玉質印章忽然由實化虛,變成一團虛影,沒有重量,自然也就沒有了硬度和溫度,手摸上去空空如也,彷彿壓根就不存在。

親眼看著這一變化的學員都下意識的發出一聲聲驚呼。

“可是,只要我的念頭變化,它就會由實化虛。”仝院長這才說道。

他伸手一招,那枚已化作虛影的玉質印章化作一道虹光射入他掌心,被他握在掌心的時候,明顯能看出其再次化虛為實,他還在手中拋了兩下。

而後,玉質印章再次化作一股特殊的氣流消失在他掌心之中。

“我還可以根據念頭變化,讓它變成更貼近於真氣的特質,這樣,它就可以隨著真氣一起進入丹田之中,或者讓其更貼近於精神力的特質,進駐紫府之中,又或者融入金丹之中。”

“它以特殊狀態存在於丹田、紫府或金丹之中,不僅僅是使用方便,一個念頭就能爆發出全部威能。不需要任何回氣蓄力。

更重要的是,在丹田、紫府或金丹之內,它們隨時可以接受真氣、精神力量乃至金丹之氣的蘊養,跟隨我們的成長一起成長。

不用再擔心你成長了但曾經趁手的法器卻落伍了,不匹配了,需要全部更換一整套全新的法器裝置。”

說到這裡,他身前驀然出現一枚金丹,晶瑩璀璨,光華奪目。

眾人見此,都驚呼一聲,有人甚至脫口而出:“九劫金丹。”

九劫金丹是當下修行體系的最巔峰,也是金丹大圓滿的境界。

修為越往高處,每前進一步就越發艱難,特別是從四劫金丹境開始,每上升一個小臺階都千難萬難,所以,至今學院裡達到九劫金丹境之人都還沒超過十個。

而這些人之中,並不包括煉器系的仝院長。

在學員們的驚呼聲中,仝院長手中的玉質印章忽然再次化作虛影,融入這枚金丹之內。

晶瑩璀璨,光華奪目的金丹內部忽然多了一枚小小的印章沉浮。

兩種存在忽然完美的合而為一,彷彿印章天生就長在金丹內,看不出一點不協調。

仝院長道:“這半個世紀以來,因為將精力專注於對這種法器的研究,我的修為基本沒有任何進步,始終留在六劫金丹境層次。

就在前不久對這種法器的研究終於有了突破性的盡展,這枚玉質印章就是階段性的成果。

這枚玉印本身的特性就非常特別,也很強大,在與金丹完全相融後,這些特性全都附在了我的金丹上,成為了金丹神通的一部分。

藉此之助,我的金丹得以進入到更高、威力更大的雷雲層中,承受住了遠超六劫金丹境可以承受的雷霆之威,而在雷霆的洗練之下,金丹的品質迅速提升,我也一口氣突破連破數個小境界,從六劫金丹境一口氣達到九劫金丹圓滿。”

他這話一說完,全場再次騷動了。

大家都品出了他話中的意思。

若能到這個程度,法器哪裡還是法器,真就成了修行根本的一部分,還是極重要的部分。

而且,它還有著屬於法器的優點,並不需要你如同修行一般一天天、一點點的練上去,只要與之完成“繫結”,就可以隨著一人修為的提升而成長進步。

法器本身的威能也成為自身實力的一部分。

越想,越覺得這東西妙不可言。

“這種法器,修為越低的時候祭煉,好處越明顯,理論上來說,只要突破練氣境,開闢出了丹田,就可以開始祭煉,它會隨著你的成長一起成長,同時也能反過來幫助你成長,更是修行者的護道重器。

等到紫府境開闢出紫府,法器可自由在丹田與紫府間流轉,同時接受真氣與精神力量蘊養,變得越發神妙,到了金丹境後更加妙不可言。

因為它的種種特性,已經和傳統的法器不再是一個概念,為了便於區分,我們給它命了一個新的名字,本命法器。”

“從某種角度講,本命法器是我們給自己人為新增的、外化的根骨天賦,一旦你成功祭煉一件本命法器,其本身就相當於你的一種天賦屬性。

那些打著祭煉百十件本命法器入體的可以現在就打消此念了,別說百十件,兩件都不能,不然它們會以你的身體為戰場展開激烈交鋒,就像將與身體不相容的器官移植入體內,會引發身體的排異反應一樣。

你一旦成功祭煉一件本命法器,基本就與之完成了徹底的繫結,這個時候若有更好地選擇,你只能付出很大的代價先與以前那件本命法器解綁。

所以,你們現在雖然還沒本命法器,但我要提前提醒你們,選擇的時候一定要慎重,不要當做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選擇之前一定要仔細考慮好,免得將來自己想抽自己耳刮子。”

大家被他這話逗得哈哈大笑。

可在大笑的同時,心中也不禁有些犯嘀咕,現在本命法器很明顯才剛起步的樣子,各方面都不成熟這是一定的,那麼,是早點擁有一件呢還是等到以後各方面都完善了再選一件呢?

在今天之前,他們從沒想過自己會被這樣一種煩惱困擾。

正在這時,仝院長見到一個學生忽然高高的舉起了手。

“這位同學,你有什麼要說的嗎?”他點了那位舉手者的名。

那位被點名的男生起身問道:“仝院長,您說本命法器具有唯一性,本質是不同法器的特性不相容,彼此排異,那若是他們相容呢?”

仝院長皺了皺眉,似乎有點靈感,但又沒有完全抓住,道:“能否說得更仔細一些?”

那位男生道:

“我想象了幾種情況。

比如,鎧甲法器可以做成本命法器嗎?”

仝院長道:“當然可以,本命法器對法器型別並沒有任何限定。”

那位男生道:“那很多鎧甲是由臂甲、胸甲、肩甲、裙甲構成,它們還是相連成一體的,有的整套鎧甲還包括頭盔,長靴,臂盾等,那……它們算是一件本命法器呢還是各算各呢?”

仝院長心中那個原本似乎要捕捉到卻一直沒有抓住的靈感終於落到實地,他心中想到了一個天變前的遊戲詞語,套裝。

很快,他從本命法器的角度去理解,眼神越來越亮。

許久之後,他才向對方微作揖道:

“這個問題對我很有啟發,我剛剛想了一下,理論上是可行的,可實際操作上,難度會非常非常大。

首先是材料上,每一個部件的材料必須有極強的關聯性,讓它們成為互補的整體,而不是彼此相沖。

另一個難度比材料收集更大,那就是對煉製者水平的要求,在煉製之前必須做好宏觀的整體設計,在煉製過程中任何一件都不能出現一絲紕漏,不然哪怕最終都是本命法器,但卻無法成為一個整體。”

說到這裡,仝院長自己都搖了搖頭,道:“短時間內,不僅是我,我們煉器系的其他人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做到這點。”

不過,這絲毫不能埋沒這位男生提出的這個思路對整個煉器系的啟發,甚至可以說,因為他這一問,本來才剛萌芽破土的本命法器一道就看見了更遠的前路。

仝院長看向他的眼神有著不加掩飾的欣賞,其他老師學員也都對他格外關注起來。

那位男生卻沒有停止,繼續道:“還有一種情況。

我記得有一種在修行界非常流行的鼎類法器,它們按照五行,有金鼎,木鼎,水鼎,火鼎,土鼎五種,無論是材料上,還是內具的陣法符文,都完全不同。

單獨使用一件,也各有不凡的威力,而五鼎合用,其各自內具的陣法符文會形成一個更大的連接符陣,看似分散獨立的五鼎,在那時卻變成了一套五行鼎,威能何止一件的五倍?”

說到這裡,都不需要他繼續往下問,其他人都明白了他話中之意。

對啊,這一套五行鼎可以作為本命法器嗎?

無論從材料的角度還是煉製方法,五鼎完全沒有相似的地方,但是,在更大的層面上,它們又確實是一個完整的整體。

那將它們祭煉入體的時候,是會產生排異呢還是不會呢?

仝院長顯然顯然也被這個問題考住了,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道:

“我只能說,在理論上,我找不出任何此類法器不能作為本命法器的理由,可在實際的操作中,它比你剛才說的鎧甲套裝那一類的難度更大,在本命法器剛剛起步的現在,無論是經驗還是技術都遠不足以支撐我們去驗證這樣的構想。”

那位男生又道:“我也是藉機提出一些思路,另外,我也從中得到一些啟發。”

仝院長道:“請說。”

此時,他完全是一副與人同輩論交甚至微微帶著請教的姿態,並沒有因為自己身份高於對方,修為高於對方而擺什麼架子。

“現階段本命法器才在起步階段,無論是技術還是經驗都非常不完備,所以,對於現在是否要入手一件大家應該都很猶豫。

可另一方面,本命法器的威力和個人蘊養的時間有關,從這個角度來講,越早入手才越好,拖得時間太久也非好事。

而且,大家都想等一件足夠合乎心意的、完美的本命法器,可真有完美的那一天嗎?越往前發展,我們只會越發看到缺陷和不足,那豈不是永遠也等不到了?”

聽他這麼說,很多學員都頻頻點頭,顯然,他這話說到大家心坎上了。

感覺入手早了虧,可入手晚了同樣沒得賺,左右為難,糾結。

“而既然我之前提出的那些思路理論上是可行的,那麼,煉器系可否以此思路,先設計一些足夠簡單,但卻足夠通用的本命法器。

未來隨著經驗技術的提升,設計出威力更大、上限更高本命法器,而我們現在祭煉的本命法器也不用廢棄,而是作為其中的一個元件。

這樣,就兼顧了現在和長遠,大家也不用在早入手還是晚入手的問題上糾結。”

所有人都被他這一席話說得豁然開朗,仝院長眼中更是異彩連連,心中原本對於本命法器的發展思路因此而全部推翻,一個更宏大,也更完善的未來前景在他心中逐漸成型。

他看向那位學生,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位男生恭敬道:“我叫郭宜年。”

“你在煉器一道上的天賦非常驚人,以前卻沒有聽說過你,你是今年入學的?”仝院長道。

“是的。”郭宜年道。

“我很久不帶學生了,不過,你在本命法器上的敏銳洞察力給了我很多啟發,做我的學生可好?”

仝院長直接在現場發佈會上拉人,這樣的好苗子他可不想錯過。這時若不開口,等這場發佈會結束,指不定他就成了誰誰的學生了。

在六一學院,好的老師永遠不缺擁躉,同樣,好的學生也同樣會有很多老師搶著要。

“好。”面對仝院長拋出來的橄欖枝,郭宜年沒有任何拿喬作態,回答的非常乾脆。

“好好好。”仝院長哈哈笑著,連道三聲好。

兩人在那裡旁若無人的勾兌,可等急了其他人,大家現在心心念念的就是本命法器呢,要是這發佈會開到這裡就喊結束,所有人都會抓狂的。

你不能只把我們的心勾住,還要對我們負責到底的啊!

大家的眼神越來越灼熱,仝院長趕忙道:

“本命法器的煉製並不是易事,不僅要消耗大量珍貴的材料,在煉製之初還需要你們本人的配合,包括提供精血,度入真氣,若是修為更高,能提供精神力當然更好,目的是讓你本人與本命法器之間建立聯系。”

“首先,材料是需要你們自己準備的,具體的煉製,我們為大家提供了兩種方案。

一是我們煉器系將會不定期的推出各種基礎本命法器的設計和煉製方法,並大概指明它們未來的進階方向,你們可以根據這些資訊自己摸索煉製,甚至嘗試設計屬於你們自己的進階方案。

就本命法器而言,當然是由修行者自己打造才能徹底發揮其威能,這固然要耽誤一定時間,但絕對沒有你們投入到修行上的時間多,而且,多掌握一門煉器技術也不是壞事。

當然,我們也會考慮到那些不擅長煉器或者確實沒有精力兼顧於此的修行者,對六一學院內部的學生,我們煉器系承諾,只要你們將材料籌備齊,我們可以免費給你們打造。

至於學院外的修行者,只能去尋找煉器師幫忙了,關於煉製本命法器的知識我們都會無償傳播,以便於本命法器在整個修行界快速推行。”

得到了確切的答覆,大家這才滿意的放仝院長離開。

而就在此時,已經開始有幾個彼此互無關聯的秘密機構成員坐上了前往郭宜年同學老家的飛船。

而在郭宜年所在城市,也有一些相關部門成員圍繞著郭宜年的生活交際圈展開了側面的調查,包括他原本的學校,有著交際的朋友等。

都只是側面瞭解,並沒有驚動他的家人,甚至那些被瞭解者都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調查什麼,因為每一次詢問郭宜年相關訊息都是包含在一大堆其他資訊裡面的,除了設計問題的人,其他人根本無法從中提取真正的核心。

三天後。

剛從仝院長實驗室出來的郭宜年被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截住了去路,旁邊跟著一位學校行政處的領導。

對方掏出一個證件對他展示了一下,直言道:“郭宜年同學,我是文安局的劉兵,有一些資訊想要向你當面諮詢。”

郭宜年心中一緊,扭頭看向旁邊的校領導。

劉兵道:“不用緊張,很簡單的諮詢,就在學院內。”

校領導對郭宜年也點了點頭。

作為能進入六一學院的突變級妖孽,郭宜年現在的修為已經是紫府境巔峰,雖然這個名字普通,相貌也普通的劉兵看似毫無戒備的出現在他面前,但他卻能感覺到,有一股隱晦的精神力量圍繞在他身周。

他很識時務的點頭道:“好。”

於是,剛出實驗室的他便跟著劉兵和校領導一起往行政樓走去。

進入行政樓後,校領導並沒有繼續與他們同行,他陪同劉兵一起去見郭宜年,似乎僅是為了讓他安心,並沒深度參與此事。

劉兵帶著郭宜年進入一間辦公室,辦公室內裝飾簡單而整潔,除了桌椅和一個並沒有放幾本書的書櫃,再無任何旁的點綴。

劉兵讓郭宜年在一個位置坐下,他則搬了張椅子直接坐他對面,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郭宜年莫名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迫來,主動問道:“領導,您要問我什麼?”

劉兵不和他繞圈子,開門見山的道:“你奪舍了郭宜年。”

他的語氣非常平靜,似乎在陳述一件在普通不過的事情。

可聽在郭宜年耳中,卻如同炸雷一般響起。

這突如其來的單刀直入,郭宜年任何表情管理全部失效,臉皮抽搐了幾下,似乎想要用微笑來緩解尷尬,可那微笑僵硬得無法入眼。

而劉兵一雙眼睛始終平靜的注視著他,他知道,只是剛才那一幕就已經暴露了所有,他也不再做無意義的狡辯,以沉默相對。

這就是預設了。

劉兵繼續道:

“這幾年,我們也發現過一些奪舍的案例,甚至活捉了不少,也得知了不少奪舍秘法。

可不管多麼精妙的秘法,仔細探究都會有一絲不協調,這是奪舍者的精神與被奪舍者的肉身並不完全匹配造成的,需要以百年計的漫長時間來磨合。

而你的情況卻很特殊,按理說,只要有哪怕一絲不協調,在六一學院分分鐘就會被人揪出來,你是怎麼做到的?”

劉兵很直接的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想要從他這個當事人口中得到一個答案的樣子。

郭宜年繼續沉默。

劉兵繼續看著他。

似乎可以為了這個答案等到天荒地老。

過了許久,郭宜年發現繼續這麼幹耗著很沒意思,終於開口道:“我很奇怪,既然你們已經確定我是奪舍,你們怎麼還以這種態度對我說話?”

說著,他看了看窗外,似乎在尋找還有沒有除劉兵之外的人。

“不是應該第一時間把我抓住,送入地牢,嚴刑拷打嗎?”似乎他自己都覺得現在這個待遇有些過於寬鬆,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劉兵道:

“我們瞭解了你奪舍前後的變化,除了奪舍這件事本身,還有你的行事風格與性格有些細微的變化,其他方面的表現都還不錯,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敵意。

你前天的表現客觀上給我們帶來了不少好的啟發,同時也能看出你的性格是比較單純的,完全沒考慮過那樣的表現會將你置身於聚光燈下。

所以,在確認你確實是奪舍者後,我們依然決定開誠佈公跟你談談,你的態度將決定我們在你這件事上的態度。”

還真是夠開誠佈公的。

郭宜年前世也見過不少以光明磊落自詡的勢力,卻從沒見過這麼直接的。

將一切都擺在了明處,他的心裡卻生不出任何牴觸反感。

郭宜年道:“我並沒有掌握太過高深的奪舍秘法,是很普通大眾的那種。之所以如此協調,原因也很簡單,是因為這個原身的主動配合。”

劉兵眉頭一皺,道:“他主動配合你讓你奪他的舍?”

郭宜年道:“我一開始其實並沒有想過奪舍,因為奪舍的弊端實在太多。

潛入此界後,我就在郭宜年原身所在那個城市,我當時隱藏在世界深處,正在尋找投胎目標,按理是不會被發現的。

結果,原身郭宜年卻向我求救。”

“他當時的狀態很特殊,用你們這邊的話講,是外魔侵擾引動內魔暴動,他正處於蛻變成魔人的邊緣上,而那個時候的他狀態是非常詭異的,直接看到了隱匿在世界深處的我,他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拼命地向我呼救。”

劉兵眉頭越發皺了起來,卻沒有出聲打斷他,仔細聆聽。

郭宜年嘆道:

“在我們那個世界,心魔也是個巨大的麻煩,我怎麼解決得了?所以,我對他說,我對此無能為力。他當時很絕望。

因為他知道自己蛻變成為魔人會發生什麼,有的會立刻對自己的家人揮刀,對周圍人大開殺戒,稍有理智的,也會選擇遠離原有的生活圈,和家人永遠分離。

而無論哪一種情況,這都是他無法接受的。

所以,在求救無果後,他懇求我幫他了斷。

也是在那時,我心中有了奪舍取代的想法。”

“奪舍的弊端主要來自於精神與肉身的不協調,而如果有身體原主主動配合,那這個問題就不存在了。

而且,郭宜年本身的天賦極高,我即便投胎也很難找到比他更好的。

我便將這些想法跟他說了,他立刻答應了,毫無保留的配合我,在他徹底魔化之前,將這具身體完全交給了我。

對必然走向魔化非人的他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父母親人不用承擔任何痛苦,他也不用幹出人身的他萬萬不能接受的暴行,讓我替代他繼續成為父母親人的驕傲。”

說到這裡,郭宜年苦笑道:

“奪舍之後,我發現這裡面還是有坑。他確實沒有坑我,可他那些濃烈的執念也一起傳給了我。

他之所以入魔,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對考入六一學院有著過分的執著。

他想要進最好的學府,享受同學們敬若神明的目光,老師家人以他為傲;

他想要站在最高處,想要成為焦點,想要在修行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供萬世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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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他看向劉兵,苦笑道:

“他沒有坑我,卻也把我坑慘了。

前天那種事情你以為我想的嗎?

是他的執念在推動著我這麼做,我不這做,身體就要造反,就要和我鬧生分,到時候是人都看得出我是奪舍者!

我能怎麼辦?我只能跳出來,表現自己是一個絕世天才。”

說到這裡,郭宜年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仝院長、全校師生現在都以為我是個煉器天才,可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啊!

我說的那些都是我前生世界的一些常識啊。

仝院長現在一心想把我打造成煉器系新生代中的代表,我暫時還能靠一些前世常識支撐一段時間,可要不了多久,我這煉器天才的人設就必然要崩的啊。”

對於他這哭訴劉兵沒有任何表態,學院內的事情和他無關。

劉兵對郭宜年點了點頭,對他道:“好了,郭同學,今天就聊到這裡吧,你可以先離開了。”

前一刻還在一副“我好慘”的郭宜年不可思議的道:“真就這麼讓我走了?”

劉兵點頭道:

“對於你說的這些,我們會想辦法證實的。

另外,為了我們彼此之間的信任,你這段時間不要離開六一學院,若是有什麼必須出校的理由,請提前來這裡做個備案,我們會提前進行一些安排。

還有,在這學校內,除了我,其他人也並不知道你乃奪舍者之事,只要你自己別到處去宣揚,不會影響到你正常的學習生活。”

郭宜年點了點頭,起身便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忽然轉身,道:“就這麼讓我走?也不問問我以後會幹什麼?心裡想什麼?有沒有帶什麼特殊使命?”

劉兵一副對此毫不關心的道:“我只做分內之事,只要確認了你是奪舍者一事就成。

至於其他的,應該會有其他人來與你談話,不過,現在你也不用操心這些,好好學習生活就可以了。”

郭宜年依然有些不信的模樣,拉開辦公室的門,又扭頭看了劉兵一眼。

“我可真走啦?”

劉兵點了點頭。

然後,郭宜年真就開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