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對大秦聖庭的觀感很複雜,在她曾經幼小的心靈深處,大秦是他殺父殺母的仇人。
面前的趙政,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敵人,沒有之一。
可上天好似跟她開了個玩笑,她的母親焱妃居然是趙政的妻子,而且還是主動要求去往燕國臥底,為的也僅僅只是大秦拿下燕國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價而已。
可笑嗎?
堂堂趙政的女人,居然會為了此等原因,在懷著身孕之時,強硬封印了懷中的胎兒,只為了讓大秦少死一些將士而已。
年少的趙月不能理解焱妃的想法,也更加不理解趙政為何會如此。
待到他成年,真正的懂得了家國社稷之道,她才明白,或許那位名義上的父親太子丹,之所以落得個悽慘的下場,正因為站在權勢金字塔最頂峰的他,並不能真正的體悟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至理名言。
在曾經她經歷的那個過去,她以為東皇太一是造成最後那一場大混戰的罪魁禍首。
可自離開那個大秦世界之後,她才明白,真正造成這一切的,並不是東皇太一,而是她本身血脈的緣故。
所以她孤注一擲的想要剔除屬於趙家的血脈。
可惜她小看了自身血脈的強大之處,哪怕是她拋卻了肉身,也改變了她始終是趙家人的身份。
黃蓉、李莫愁,在趙焱的諸多子女之中,最疼愛也最為憐惜她。
她的心也是熱乎乎的,又豈能感受不到這股來自奶奶們的疼愛?
如若說過去,她對於趙家,或者說趙家這一切的最終源頭趙泰恨意滔天。
那麼現在她的感覺卻非常復雜,恨當然還是恨,可她恨的是自己的弱小,沒有揭翻棋盤的實力而已。
當然,在趙焱這個不合格的父親面前,趙月不允許自己流露出軟弱的一面。
哪怕她心底,對於這位定鼎人族如今在莽荒大陸地位的霸主,由衷的佩服不已,也改變不了這等現狀。
趙政凝視著趙月倔強的雙眸,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懊惱。
當年他並未覺醒屬於趙焱的記憶,反倒是王語嫣比他覺醒的更早。
王語嫣因陰陽家東君的身份,又不能將真正的關係透露給他。
兩人之所以走到一起,還是王語嫣主動的緣故。
當然,趙政不會承認,當年的他,自第一次見到作為東君焱妃的王語嫣之時,就有一種刻骨銘心的佔有慾。
雖因秦王的身份,趙政憑藉強橫無比的意志力壓制了這股衝動。
但在王語嫣的一系列手段之下,他最終還是沒忍住,犯下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趙月的存在,在王語嫣飛昇離開之前,趙政並不知曉。
待他知曉之時,或許是因太子丹為保護家眷的緣故,趙月已經徹底消失在大秦探子的視線之中。
待到其重新出現回到咸陽之時,已經被東皇太一所掌控在手。
如若不是忌憚東皇太一傷害趙月,趙政早就將陰陽家連根拔起,也不會有最後那一場差點覆滅大秦的大混戰。
“你爺爺如今拋卻了過往,該如何做,你要有分寸,千萬別讓他察覺到異樣,不然別怪爹送你回去。”
“你可以試試。”
趙月面容清冷,小小的身軀散發著徹骨的冰寒之氣,語氣森寒的爭鋒相對。
“你爺爺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趙政宛若沒看到趙月的態度,一雙黑眸中滿是犀利。
“知道了。”
趙月低垂黑眸,淡淡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
趙政不由得松了口氣,他跟趙月的關係一直以來都很擰巴。
他也想與趙月搞好關系,可惜趙月有奶奶們撐腰,鳥都不鳥他,他也是為之奈何。
“大哥去了哪裡?為何這麼多年杳無音信?”
“嶽兒有嶽兒的責任,她不像你,總是憑藉著時空體亂折騰。”
“我亂折騰?沒有我,大漢會走的那麼順利?沒有我,大秦和大漢能夠組成抗擊天庭的聯盟?”
趙月冷冷一笑,斜睨著趙政,絲毫不掩飾其眼中的鄙夷。
“他們也是你的後輩,幫扶自家後輩有什麼可驕傲的?”趙政語氣淡淡。
“我可從沒認同他們!”
“沒關係,認同嶽兒和小耗子他們也一樣。”
“一樣?區別可大了去。人皇只能有一個,就怕你捨不得!”
“激將法沒用的!人皇不是什麼人都能做都能想的,大多數人連第一關考驗都過不去。怎麼著,你還想學你姑姑做女皇不成?”
“難道不可以?”
“只要你有那份能耐,我是無所謂的,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渣男!”
“孽女!”
兩父女突然口吐芬芳起來,兩看相厭,不約而同轉身就走。
“怎麼兩父女都氣呼呼的?這是吵架了?”
白夜有些好奇,趙政不是應該跟趙月好好講述下因果由來麼,怎麼看樣子有種鬧翻了的趨勢。
反倒是趙泰,並未因兩父女的鬧彆扭有所動容。
趙月未來連他這個做爺爺的都想要幹掉,跟親爹鬧點彆扭算個啥?
“義父,那我先回去了。月兒就鬧翻夜姨照顧著了。”
“去吧去吧,別講心思放太多在百家身上,多關注點民生和武道。”
“嗯!”
趙政腳步不停,點著頭就拐道離開,再也沒有看趙月一眼。
“怎麼?捨不得?”
“我才沒有!”
趙月收回凝視著趙政背影的視線,微蹙著眉頭可愛的嘟了嘟嘴。
“你爹也是為了大局著想,看開些吧。”
“那你呢,又為何沒有阻止我娘?”
“你娘跟你一樣都是擰巴人,聽不進去我的意見。”
“那你就不能強硬一點嗎?還說是人家爺爺呢,有你這樣做公公的嗎?”
“喲呵,這丫頭接受新身份還挺快的嘛。”趙泰轉頭衝著白也吐槽了句。
“父女情深,挺不錯的。”
“我才沒有!好啊,你偷吃早膳,大壞蛋。”
趙泰躲避著趙月的抓狂,笑呵呵的遠離宮殿,重新回到閉關之所,進入修煉狀態。
遠在東方島國,一座早已涼透了的大火山深處。
咕嚕咕嚕沸騰的氣泡不斷自炙熱的岩漿表面炸裂,濺起的紅燦燦中帶著微微的黑光。
突然,一條長鞭狀的物事,自岩漿之中唰的一聲拍打在炙熱而堅硬的巖壁上。
咕咚咕咚碎石塊不斷墜入岩漿中,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發出清脆透亮的脆鳴聲。
“唰唰唰……”
數不清的長鞭,接連不斷的自岩漿深處湧出,漫天飛舞,濺灑著無盡炙熱的岩漿,濺落在巖壁上不斷冒出嗤嗤的響動。
長鞭山坑坑窪窪的,有無數黑色粘稠物蠕動。
陡然無數長鞭聚攏,並合成一柄十多米寬的尖頭圓劍,遽然刺向穹頂。
“鐺……”
宛若黃鐘大呂之音霎時響徹整座岩漿洞,穹頂之處,一個八卦陣圖散發著無盡金光悄然浮現。
無數金色絲線,以穹頂為中心侵襲而下,瞬間將整座巖洞覆蓋。
“吼……”
伴隨著一道劇烈的怒吼聲,一道黑袍身影遽然衝出,握住那柄漆黑圓劍,不斷刺在八卦陣圖正中心的陰陽太極圖上。
鐺鐺鐺之聲不絕於耳,每一下都好似讓巖洞空間被震盪的碎裂,有迅速癒合。
整座巖洞中,無數碎石落下,砸落在岩漿之中,濺起無數水花。
“呼呼呼……”
不止黑袍身影揮舞了多少下長劍,終於在一陣緊促的呼吸聲中,身影停下了攻伐八卦陣圖的舉動。
“還有三年!三年一到,就是本帝再次蓋壓天下之時。姬昌,你困不著本帝了。”
黑袍身影抬頭凝望著八卦陣圖,冷冷一笑。
他古銅色的面部佈滿著無數圖騰秘紋,其眉心一枚火焰狀圖紋,閃動著無盡的黑光,彷彿連佈滿巖洞的無盡紅光都被其完全壓制了。
神州西南之西,一顆菩提樹下,一位滿頭肉髻,身披金黃色袈裟的中年人跏趺而坐。
他微眯著雙眸,低聲唸誦著《大日如來經》。
突然他雙眸睜開,一道宛若琉璃般閃耀的白光自瞳孔深處劃過。
“終於降臨了。”
他抬頭看向菩提樹,一隻蟬兒正靜悄悄的像是睡著了一般。
他抬起手掌,蟬兒狀若無物般緩緩落於其掌心中。
一指點出,正中蟬兒眉心,隨手一拋,蟬兒落在地面上,詭異無比的不斷脹大,直到半米來高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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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
蟬兒渾身不斷傳來聲響,無數細小的裂紋不斷在蟬兒外殼上出現。
裂紋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咔嚓聲的脆響噼裡啪啦炸響。
“啵……”
自蟬兒背部的外殼,一直白玉般的成年人小手臂突然伸了出來。
隨後是肩膀,另一只小手臂,另一只完整的手臂。
待到一個光禿禿的腦袋出現,唰啦一聲,一連串的殘影劃過,一串串噁心的翠綠色粘稠物濺灑在半空,一位赤身果體,長相俊美的光頭,十分瀟灑的飄然落在草地上。
“叩拜我佛!”
光頭匍匐在草地上,親吻著中年人的腳背。
其俊朗的面容上滿是崇敬和狂熱,好似中年人允許他如此,是對他最大的的恩賜。
“汝命金蟬子,乃本座門下二弟子。”
“謝我佛!”
“適應好肉身,東去遊歷一番!”
“尊我佛法旨。”
中年人眼眸淡淡,望著從蹣跚而行到健步如飛只花了三息時間的金蟬子,嘴角露出一絲嘲諷般的笑意。
“本座倒要看看,你下不下的去這個手。”
說完這句話,中年人視線一轉,看向東北方向,似是跨國無盡遙遠之地,看到了那屹立於秦皇宮的存在。
樓蘭地底深處,一座龐大的地宮之中,七十二座高大的巨人,以八卦陣的形式悄然屹立著。
地宮正中央,一座青銅棺懸空靜立,四條黝黑粗壯的長鏈,緊扣青銅棺四角,盡頭處消失在地宮穹頂四個牆角。
棺中,一位頭頂牛角,肌肉如虯龍般纏繞在渾身各處的壯碩男子,靜靜的平躺著。
其雙手疊在小腹上,手心之中握著一枚小斧頭。
斧頭一體鑄成,通體血紅,偶爾流動著一絲金光於斧刃,將男子的臉龐照亮。
在金光下,男子臉頰的肌肉突然動了動,兩道血紅色光芒突然出現,又迅速隱沒消失不見。
“嘿嘿……想掘我人族根基?那就看看本人王的開天斧利不利!”
“老禿驢,這次不讓你脫層皮,本人王就出山殺進西漠屠戮百萬裡疆域。本人王倒要看看,沒了這億萬人族叛徒,你還能修大乘佛法嗎?”
“嘿嘿……既然出手了,就做好徹底寂滅的準備吧。”
“我人族根基豈能容你等破壞?萬族?哼……冢中枯骨而已,老梆子們,早晚跟你們算總賬,報我人族天庭太古覆滅之仇!”
狀若男子似是發洩一般,滔滔怒吼一陣後,雙眼一閉,似乎是重新陷入了沉睡之中。
這一日,大秦世界,不少老古董覺醒,卻如同約好了一般,又重新陷入了沉睡或是閉關之中,仿若等待著決定大秦走向之日的來臨。
這一切,趙泰一概不知。
他心心念念的是如何迅速離開這個世界迴歸本體。
…………
風雲世界。
晃晃悠悠十多年過去,趙泰一直帶著魔主和小毛球,晃晃悠悠的走遍天南海北,好似永遠也沒有目的地一般。
“十年了,你到底在做些什麼?”
這十年來,魔主一直跟在趙泰身邊,陪伴著他走遍神州大地各處。
特別是名山大川,滔滔黃河長江,趙泰都要停留好幾天。
在這幾天之中,趙泰就好似消失了,哪怕魔主使盡手段,企圖探知趙泰到底在做些什麼,也依舊一籌莫展。
每隔一段時間,魔主就會問一次,十年來矢志不移,經常被趙泰打趣她適合當科學家。
魔主這些年來,也知道了科學家為何意。
她也覺得科學家這個行業很有意思,蠻適合她的。
可惜這些年來跟著趙泰走南闖北,在每一個地方都未曾停留超過半個月,哪裡有時間做什麼科學研究啊。
唯一讓趙泰駐足半個月的,也唯有那傳說中帝皇封禪之地-泰山。
也唯有在此地,趙泰只是靜立於泰山之巔半個月,並未如同以往一般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