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
“你有問過其他人訊息的確切性嗎？”聽肖恩說了他聽到的訊息，老布稍稍考慮了一下後問道。
“沒有。”肖恩搖搖頭，這事兒就沒法問，在不確定對方是否參與了這個聯盟之前。
就像是吉吉國王，大家可以說合作的一直很好，但這事兒策劃了很久了，自己一點訊息都沒得到。
他總不好直接一個電話打到吉吉國王那裡質問對方為什麼不告訴自己吧。
那只會顯得自己在政治上很幼稚。
就是普通人之間都會出現，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開路虎呢，更何況是國家之間。
嗯，一定程度上，肖恩在外面代表的就是一個國家級別的勢力，關係處理上也要用這個標準。
“沒有就好。”老布點點，他就怕肖恩一生氣衝動了，年輕人，火氣大。
稍稍沉思了一下，老布接著說道：“如果串聯的國家很多，我們會很難做，聯合國上雖然那些小國並沒有什麼發言權，但，聯合國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為大家還願意透過這個聯盟溝通事務，更何況，在這件事情上，老毛子一定是樂見其成的。”
“一旦能得到大多數國家的同意，我們也沒什麼辦法。”
“我也這麼認為，所以，我這不是來找你了嗎，布什叔叔在政界這麼多年，處理過的危機事件不要太多，想來一定會有辦法的。”肖恩笑著恭維了一句。
布什笑著搖了搖頭，這恭維他收下了。
“這件事情在我看來，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慫恿，不然，那些小國不會有人跳出來，所以，等我們發現的時候，事情幾乎不可挽回，這件事必然會放在聯合國進行討論，所以，我們現在想的應該是如何盡量減少損失，這一點你要有心裡準備。”
“限制法桉是一定會出的，哪怕我們在聯合國與他們糾纏一些細節，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拖延一段時間而已。”
肖恩深吸一口氣，“這我明白。”
“好，既然你有心理準備，那麼，我們現在就可以討論一下應對方法了。”老布笑了笑說道：“別這麼嚴肅，這種事情既然發生了，生氣是沒有作用的。”
“話是這麼說，但，事到臨頭，不生氣很難啊，別讓我知道是誰在背後慫恿，他媽的！”肖恩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們其實可以從歷史上去尋找，最近三百年的世界發展史告訴我們，對國際形勢有足夠影響的國家就這麼多，英、法、德、俄、美。”老布拿起一張紙，隨手在上面寫了幾個單詞，“而這五個國家中各有自己的特色。”
“就比如英國外交做的最好，俄國人從來沒有朋友。”
“法國、德國曾經很強大，但現在都沒落了。”
“而這種手段，一看就是英國人的風格，他們最是善於透過外交手段進行平衡和打擊對手，最著名的就是曾經的歐陸平衡政策，法國和德國都是受害者，嗯，全世界都是受害者。”
“所以，這件事既然不是我們做的，那就一定是英國人，只有他們有這種影響力。”
肖恩眉頭挑了挑，這麼肯定的嗎？
還有，這個不是我們做的是不是暴露了什麼？
“英國人！”肖恩一邊重複著，一邊從衣兜裡掏出一個小本本，拿過老布的筆寫著什麼。
老布：？？？
媽惹法克，你特麼在記錄些什麼東西！
“呃，沒什麼。”肖恩收起小本本，抬頭看到老布那驚愕的目光，聳了聳肩，若無其事地說道：“沒什麼，我主要是怕我忘記了。”
“好……吧，”老布張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過，他倒是很好奇肖恩的小本本上到底都記了一些什麼東西？
人嘛，求知慾總是無窮的。
當然，他不可能說要過來看看，他怕看到一些不應該自己看到的東西。
美國總統怎麼了？
高危職業好吧，死亡率很高的！
“你可別衝動，英國可不是東南亞或者非洲南美那些小國家，你哪怕動用一些手段也無所謂，沒人會在意，但英國不行，那是五常，他們的影響力很大的。”老布盯著肖恩的眼睛囑咐道。
“放心，我肖恩熟讀《分寸》，怎麼會幹出這種事情來。”肖恩哈哈一笑，拍著胸脯保證道。
“呵，最好是這樣。”老布搖搖頭，這種事提醒一下也就算了，“我們還是說回正題，你既然已經做好了承受損失的準備，那麼，我們就可以採取一些行動了。”
“一般情況下，面對這種不可挽回的局面，我們有三種處理方式。”老布舉起三根手指。
“三種？”肖恩眼前一亮，這是他沒想到的，他一種都沒想到。
“是的。”老布笑著點點頭，大家各有所長，你肖恩善於搞錢，我布什家善於政治。
“第一種辦法，無視他們。”老布笑著說道：“通常來說，碰到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他們，反正他們也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麼真正的傷害，無論是條約亦或者其他什麼，只有美國制定條約約束別人，沒有別人制定條約約束美國的道理！”
“我們才是這個世界最大強大的國家！”老布說著，不自覺地挺直腰板，那語氣，那神態，那表情，充滿了驕傲和自豪。
肖恩同樣認同地點點頭，確實是這樣的，比如著名的海洋公約。
海洋公約規定了各國的領海面積，規定了專屬經濟圈，這幾乎是受到全世界各國認可的一個條約，說幾乎是就是因為美國從未簽字。
但，這並不妨礙美國以仲裁者的身份用海洋公約來約束那些簽過字的國家。
什麼叫世界第一大國啊！
不過，肖恩不覺得自己有這種資格調動這麼大影響力讓美國這個招牌給他背鍋。
“第二種呢？”肖恩笑著問道。
“第二種辦法，兌子與轉移視線。”老布繼續說道：“這種在競選中常常用到，我們的競爭對手通常都會炮製出很多黑料來攻擊我們，這時候，無視他們已經不起作用的，那麼就只能選擇兌子，同樣找到對方的黑料，互相攻擊，透過這種辦法轉移視線。”
“如果用在國與國之間，多數情況下是大家都不像承受損失，從而選擇互相妥協。”
肖恩點點頭表示理解，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老美在碰到一些問題且與東邊發生衝突的時候，總是會拋出來幾大法寶，人權問題，灣灣問題，西……問題。
一有事就訪問灣灣……
要麼政治交換，要麼我就噁心你。
在經濟上就是互相提高關稅，這都是同一個方法在不同環境下的應用。
肖恩被老布這麼一說，瞬間就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是時候讓愛爾蘭獨立組織發出自己的聲音了，北愛爾蘭人苦英格蘭人久已！”
“這種事美國政府可不好參與，當然，從人權和民族獨立的角度來說，北愛爾蘭人有權利選擇選擇是加入愛爾蘭還是英格蘭，這是他們的權利，神聖不可侵犯。”老布笑著對肖恩點點頭。
“當然，人權，民族獨立，這是政治正確。”肖恩豎起大拇指大笑一陣。
“好了，我們再說第三種，我稱之為……。”老布說罷看向肖恩問道：“所以，你準備怎麼選。”
“我覺得，一條腿走路總是不那麼穩當，兩條腿跑路更快。”肖恩摸著下巴說道。
“隨便你吧，政府這邊會做準備，這段時間會有人跟你商量一下，具體條件你們商量。”老布一臉無所謂地將剛剛畫的東西丟進旁邊的碎紙機裡。
“東邊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還不錯，年底就能投產。”肖恩笑著說道。
“這麼快！？”老布一臉驚愕的抬頭，瞪大眼睛看著肖恩。
建設一個加工廠可不是玩遊戲，在地圖上點一下後等進度條就行了，從廠房建設，裝置組裝除錯，檢測原材料和配件是否合格，安排穩定高效的渠道，培養合適的工人，磨合試生產，產品合格率測試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要辦，隨便一個都需要不少時間。
更何況肖恩在搞的工廠不是那種小工廠，而是用工人數幾十萬的超級大工廠。
雖然說生產的裝置多是沒什麼技術含量的家電和農業製品，但架不住品類複雜啊！
老布不是對東邊毫無瞭解，他上任後第一個出訪的國家的就是東邊，當時贈送了兩輛腳踏車給布什夫婦呢。
那邊沒媒體宣傳的那麼野蠻落後，但確實不富裕就是了。
“就是這麼快。”肖恩一臉嚴肅地點點頭，“說起效率這一塊，全球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跟東邊相比，只要他們真正決定重點去做一件事，那麼，他們會發動全國的力量，集中力量辦大事，這種動員能力真的是匪夷所思，目前來說，還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們沒辦成的。”
老布放下手裡的東西，坐在座位上稍稍沉思了一下後看向肖恩，皺著眉頭問道：“我想聽聽你的看法，未來國際形勢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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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肖恩挑了挑眉頭，笑了兩聲說道：“布什叔叔，你知道的，我對政治一知半解，你問我這個外行有什麼意義。”
“不不不，這不單單是政治問題，更是經濟問題，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沒有經濟基礎，一切所謂的美好暢享和設計都是空談，我就是想聽聽你從一個商人的角度如何看待這個社會未來的發展方向。”老布笑了笑說道：“隨便說說，這都是我們私下的談話。”
“好吧，好吧。”肖恩靠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扭頭看向旁邊一直在旁聽的小布，臉上忽然出現一抹笑容，“小布啊，去，給哥哥我倒杯咖啡！”
小布一愣，嘴裡唸唸有詞起身給了肖恩後背一巴掌後轉身走了出去，老布看的呵呵直笑。
他是挺滿意肖恩和自己兒子這種關係的，雖然這種友誼中也夾雜著利益，但，畢竟建立的足夠早，多少還是有真感情在裡面的。
更早的利益繫結，未來當小布走上政壇的時候，肖恩能給予很大幫助。
沒一會兒，小布推門進來，沒好氣地將咖啡放在肖恩身邊，“讓美國總統的兒子給你倒咖啡，你喝得下去嗎！”
肖恩捧起來低頭聞了聞，做陶醉狀，“嗯，味道別具一格的香濃。”
笑鬧了一陣，肖恩才開始說起來，“有點散亂，布什叔叔你便聽聽吧。”
“從我的角度來看，最近三十年一定是美國主導全球社會，而老毛子支撐不了多少時間了。”肖恩稍稍沉吟了一下說道。
“哦，怎麼說，你為什麼這麼判斷？快說說。”一聽老毛子要完犢子，老布立馬坐直身體，這話他可太愛聽了，如果老毛子在他任上完犢子，那功勞就落到他的頭上了。
“你們看問題角度更喜歡從政治出發，從上往下看，關注的是高層動態，而我看問題的方向是從下往上，從社會底層看。”肖恩解釋道。
布家父子點頭，黑手黨起家嘛，瞭解，角度果然新奇！
歷屆總統的幕後團隊中還沒有出現過這種‘人才’呢，所以沒人從這個角度看問題。
“理論上，當前的毛子高壓管理下是不可能出現黑幫的，但，偏偏現在就出現了，他們除了經營傳統行業之外，更開發了黑市這個行當。”
布家父子：經營傳統行業可還行！
“毛子那邊現在黑市的規模非常大，主要線路有兩條，從東邊的綏芬河、撫遠、滿洲里，沿著西伯利亞鐵路一路向西，這在東邊催生出了一個叫倒爺的職業，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從東邊出發，基本上在半路就能將手裡的東西賣光。”
“一條線走波羅的海，從聖彼得堡進入主要銷往老毛子北部地區。”
“這怎麼就判斷出他們要不行了？”老布不解地問道，黑幫而已，倒賣東西賺錢，這司空見慣吧？
美國哪個城市沒有黑幫！
“從三個方面判斷。”肖恩也舉起了三根手指說道：“第一，銷售的東西，這些透過非法渠道進入老毛子地盤的東西並不是那種高價值的奢侈品，反而是以最不值錢的輕工業製品，糧食製品為主。”
“從廚房用品到生活用品，從服裝鞋帽到棉衣棉褲，從肉罐頭到大米麵粉。”
“靠一個人能攜帶多少東西，可依舊催生了這個行業，可見其利潤，更可見老毛子那邊對輕工業，紡織品，食品貴乏到什麼程度。”
“而且他們的交易並不使用貨幣，大多數情況是以物易物，這代表什麼，這代表貨幣已經失去它該有的作用了，失去信用了，崩潰了！”
“但一個政體連民眾的溫飽都解決不了，那麼會發生什麼就不言而喻吧。”肖恩攤手說道。
布家父子對視一眼，眼中都寫滿了驚愕。
他們當然明白是什麼意思，可他們也是真的不知道，老毛子下面的民眾連飯都吃不飽這種事！
美國在冷戰對手家裡的情報能力有限，有限的資源都放在了莫斯科，放在了高層上面，怎麼可能派遣情報人員跑去那些不重要的小城或者鄉下，更不要說去地廣人稀的西伯利亞了。
一共沒多少人的地方，大家可以說全都認識，外人只要一進去，立馬就會被發現，那是去送死！
再說了，情報部門給了那麼大的經費，別人帶回來的情報都是高官的，你帶回的是一群倒爺的，呵呵，情報部門也是要考核KPI的啊！
“再說第二個理由，黑市。”肖恩喝了口咖啡潤了下喉嚨後說道：“我說的黑市跟你們想的黑市不同，不是說在城市裡某個地方建立的，賣一些違禁品東西的就叫黑市。”
“賣一些槍支彈藥，賣點毒品什麼的，那最多叫黑幫交易，跟黑市可扯不上關係。”
“黑市，黑暗中的市場，市場才是重點。”
“市場，自然是什麼都賣，糧食、糖類、菸酒、服裝……從吃的、穿的、用的，到那外匯、技術、裝置，他們連活人都在賣！”
“這才叫黑市！”
“一個大國，一個真正的世界性大國，只有在戰爭時期，物資貴乏的情況下才會出現黑市，上一次還是二戰中，歐洲各國黑市盛行。”
老布臉色十分嚴肅，眉頭緊緊皺起，他也不知道這種完全沒有理論資料支援的判斷是否正確，他沒接觸過，不過聽起來真的很有說服力。
更何況，他相信肖恩不會騙自己。
一個成功的人，他說的話那就一定是正確的。
顯然肖恩就是一個成功的人，成功從黑手黨起家又成功洗白。
老布知道，肖恩現在還暗中控制著全美最大的黑手黨勢力，對南美的毒品交易市場有絕大的影響力。
“最後一點就是基層的徹底腐敗。”肖恩繼續說道：“一個整體，上層腐敗與否其實問題不大，畢竟上層才幾個人啊，他們才能在那個位置上做多久啊，總統又如何，8年，走了。”
“但基層不同，大多數時候，基層一幹就是一輩子，而且很多時候他們的子女或者親友還會基層他們的位置繼續幹下去。”
“一旦基層徹底腐敗了，那……”肖恩搖搖頭，一臉肯定地說道：“再高大的，再宏偉的建築，基層壞了，那也就距離徹底倒塌不遠了。”
“而黑市的形成，貨幣的信用崩潰，消費品的缺乏，這一切之所以能形成就是因為基層爛了，從邊境的官兵到各地的警察，官員，火車站的服務人員，到工廠的工人、領導階層，所有的人都參與其中。”
“現在的老毛子，外表看起來還是一頭兇勐的北極熊，實際上，他內部已經徹底腐爛了，就剩下一個空架子，距離轟然倒塌，只剩下輕輕一推而已。”
“我敢斷定，這種事情不會很久，現在連俄羅斯族都吃不上飯了，更何苦蘇聯的其他民族，中亞那裡情況更加嚴重，還有高加索地區，這種窮地方情報部門不會去關注，情況超乎你們想象。”
“崩潰就在眼前！”肖恩斬釘截鐵地說道。
可不是嘛，這馬上就90年了，都進入解體倒計時了，肖恩當然敢肯定。
“好吧，好吧。”老布抬手揉了揉眉心，這是他第一次從下往上看問題，一時間接收的資訊有些多，“這事兒我要讓人好好查查，也不知道情報部門那些人都是幹什麼吃的，分析部門又是幹什麼吃的！”
老布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情報部門收集的資訊中自然也有經濟資料，其實一樣反映了一些問題。
不過，那都隱藏在冰冷的資料中，就行是戰爭之後人們看傷亡數字一樣，其實沒什麼感覺，不會引起多大重視。
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同一個道理。
站的太高了，根本就看不到下面具體是什麼樣子。
自己國家的都看不到，更勿論別的國家了。
肖恩聳聳肩，沒說什麼，從古至今莫不如此。
“那就這樣，今天謝謝布什叔叔招待了，保護傘的事情還要麻煩叔叔操心。”肖恩笑著站起身來，他知道，老布今天晚上又要加班了……
呃，也許加班的不只是老布，還有很多部門，罪過，罪過。
挺大歲數，是真不容易啊。
“哈哈，肖恩，你不必跟我客氣，讓小布送送你，事情你放心，很快會有人聯絡你，配合你這邊進行。”老布笑著站起身來說道。
“嗯，那就謝謝了。”肖恩邁步走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了下腳步，“對了，如果有可能，幫我查查這件事除了帶英之外還有誰在推動，他們最多是挑撥一下，肯定不會親自下場的，我也不覺得會是阿三，他們……”
“要是有這個魄力，有這個行動能力，早幾千年就崛起了。”
“行，我讓CIA那邊跟進一下。”老布笑著點點頭，都是小問題。
跟布夫人告別，肖恩跟小布一起上了車，挺長時間沒見了，工作的事情談完，剩下就是娛樂時間了。
車上，小布笑著調侃道：“你這是公器私用啊。”
“這怎麼能叫公器私用！”肖恩陡然提高音調，“我為美國流過血，我為美國立過功！”
“再說了，資本家的事兒，怎麼能叫私用呢……”
一時間，車內充滿了快活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