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一刀一刀地吹。
刮磨著我的眼，分割著我的心。
大雨傾盆地淌流下，我的淚也流下……
以上來自某傷感文學。
沈大夫悲傷的心很苦惱，但也沒辦法。
事情已經發生，按照姬昌這求賢若渴的情況，他也只能被迫安全。
三天之內估計自己是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想到此處沈大夫有些失神的坐在營帳中。
老黃發現了少爺的不對勁。
他表示非常理解，像少爺這樣優秀的賢才是個有想法的君王都不會輕易放棄。
得之就好比神農之常桑，軒轅之老彭，黃帝之風後，商湯之伊尹。
一雙手上可扶君，下可安民，三軍之中斬上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治國平天下可保君王無憂。
有其在如朝中柱石，可扶大廈將傾。
但向來越有才華的人就越會遭庸人妒忌，也更會被小人所害。
很顯然如今在西岐軍營之中，少爺的出現太過於亮眼，太過於優秀，而他的危險也一直存在。
老黃想了想，還是決定提醒一下，西岐軍中也並不都是賢者，有人的地方便有紛爭，朝臣之間更會摻雜著政治。
“少爺，三日之後的宴席之上定要小心謹慎，萬萬不可得罪西岐群臣。”
“嗯？”沈信感覺到老黃的意有所指，瞬間來了興趣，疑問道：
“你此話是何意？難不成還會有人要害我不成？”
老黃點頭：“少爺您知曉就好，西岐也並不是鐵板一塊，我沈家更不可能一手遮天，文王雖然可以保您，但不妨有人會暗下黑手。”
“今日姜丞相與少爺雨中之論若是傳出，恐怕會有人對您不利。”
老黃是真的為少爺擔心，甚至他已經能暗暗感覺某些人似乎要有動作。
尼瑪！
似乎有人要主動殺我了？
沈信有點懵逼，感覺有些不可置信。
但下一秒就是。
幸福真是來的太突然了。
雖然沈信對於沈家究竟在西岐具體做了什麼他不是太清楚，但從側面還是有一些瞭解的。
沈家畢竟是朝歌鉅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有很多底蘊也很正常。
而連老黃都做到了西岐的一軍總管，可想究竟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同樣沈家得罪的敵人也決不會少。
那麼，眾人若是想要阻止沈信加入西岐，恐怕三日後宴席之上便是最後的機會。
因為誰也不想見到沈家變成西岐的第一勢力。
所以說就算西岐的眾臣跳出來阻止也並不奇怪。
沈信沉吟片刻，他的反應是直接拒絕老黃的建議。
“一群宵小之輩罷了！”
老黃有些意外，少爺到底是如何所想。
沈家是少爺派到西岐的，而且姬昌如此禮賢下士，這份待遇可比朝歌紂王處要好的多。
更何況少爺更應該想要活著，有朝一日能建功立業吧？
“少爺，難不成您有特殊的吩咐，還請明示？”老黃眼中露出疑惑。
對於少爺天馬行空的想法，他早就見識過了。
腦袋跟不上也很正常。
沈大夫沒有猶豫，直接開口道：
“忠臣豈可事二主？”
“確實，姬昌給的條件很豐厚，而且他也是一位梟雄。
甚至更有可能推翻殷商，建立新的朝代，我沈信也可以成為開國功臣。”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在乎功名利祿。
身為朝中大夫，應對的起那一身官服，當以百姓為本，生民為念。
而不是成為某些人手中爭霸天下的工具，更不能為功名利祿而燻心。”
“想想吧，西岐戰端一起，天下必將生靈塗炭，而我沈信為了些許的功名，便要助其爭霸，又如何對的起身後的萬千百姓。”
沈大夫的表情有些痛心疾首，彷彿預料到殷商西岐為了爭霸天下而戰。
但卻苦的是世間百姓。
“如果我加入了西岐，不僅成為了兩面三刀的貳臣，還為天下帶去了戰火。”
“如此的話沈信還不如一死。”
“正所謂軍中生死何足怪，我豈畏死如兒曹。”
“且讓我流盡最後一滴血。”
老黃震住了，一旁的陸曉兵也震住了，沈大夫居然如此的忠君為國，更是心繫天下。
我的關注點在於功名利祿，財富銀兩。
而沈大夫的關注點在於天下，這難道就是人與人的差別嗎？
沈信頓了頓，繼續語重心長的安慰道：
“不過，爾等與吾不同，即不是殷商朝臣，又非身負百姓之念。”
“為了生存，需要活下去。
面對危險保持沉默，少爺不會怪你們。”
“甚至更不用因我之死感到悲傷。”
老黃與陸曉兵互相對視一眼，猛的點頭：
“少爺，我等終於明白了。”
沈大夫默默的遙望帳外，意味深長的說道：
“既然如此，爾等便不要在為我之生死安危掛心，且將心思放在己身的政務。”
“要想想你們為何而活，心中一定還有放不下的家人，朋友，更不可隨我走到必死之路。”
老黃面有難色：“但是少爺，我等怎麼可以看著您身入險境，而無動於衷，將來回到西岐如何能面對老爺，面對沈家……”
沈信輕輕搖了搖頭，看向兩人的眼中充滿了決絕。
“這一切都是我個人的決定，沈信早已經將生死看的淡如薄紙。”
老黃張了張嘴，似乎想勸說，但卻久久無言。
少爺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不會苟全性命於亂世，也不會為功名利祿而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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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少爺吾等明白了！”老黃重重的點頭。
陸曉兵在一旁聽的大急，想要開口但卻被老黃直接阻止，拖出了營帳。
送走了兩人，沈大夫的心終於安穩了下來。
還好，自己還有希望。
而老黃也被穩住。
西岐之中也只有這二人會真心的保護自己，而且有能力出手救援。
沈信已經能隱隱猜到想要對付自己的人不少。
甚至恐怕除了姬昌所有人都恨不得他身死。
姜子牙為了西岐謀劃，為了封神順利進行絕不會允許其中出現意外，這是他的底線。
西岐眾將身後各有家族，為了利益，為了生存空間，更不會讓沈信安穩加入西岐。
當然或許會有些人可能保護自己，但這根本不須考慮，除非有強大的外力存在，將西岐打的大敗而歸，眾人慌慌逃命。
但這怎麼可能？十萬大軍啊，怎麼可能輕易敗掉。
這種中五百萬彩票的機率是夢裡才能存在的。
沈大夫是不信的，而且他又勸住了老黃與陸曉兵，讓其不會出現在宴席之上。
這樣就斷絕了自己被救的可能，畢竟那些想殺他的人不會這麼菜吧。
再說了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就這區區幾寸的事，完全小兒科。
如果要是被刺殺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想到這裡沈大夫放心了不少。
……
營帳外。
陸曉兵嫌棄的甩開老黃的手，眼中狠狠瞪著他，然後抽著刀，一副你不說明白便將你三刀砍死的樣子。
自從沈大夫被他不小心捉到西岐後，陸曉兵就覺得自己做了天底下最大最蠢的錯事。
一直想著要負荊請罪。
但是沈大夫卻沒有絲毫怪罪他的意思，反而不斷的安慰，誇獎，這讓陸曉兵的心裡隱隱有些慚愧，更是不由得感慨。
沈大夫啊，沈大夫。你果然是世間最大的賢者，竟如此的仁義大度。
更是說出了那句。
“軍中生死何足怪，我豈畏死如兒曹。”
如此這等不畏生死，不在乎功名利祿的偉大之人，真乃世間難尋。
想到此處，陸曉兵更是堅定自己要追隨沈大夫，赴湯蹈火要保護其安全的決心。
所以他才對老黃所作所為感到憤怒。
不過陸曉兵在這裡怒氣衝衝的質疑，卻發現對面的人不但不急，反而在笑吟吟的望著他。
嗯？
有些不對勁。
都這個時候了，火要燒到沈大夫的屁股，人都要身死了，你還笑的出來？
老黃是沈家第一批來到西岐的人，在這段時間裡，他對西岐也開始有著瞭解。
更是因為其出色的能力，當上了這大軍總管。
不過老黃真正的夢想是仗劍天涯，腳踏飛劍，千里之外取人首級，然後如同神仙般從天而降，救少爺於危難之中。
嗯，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在少爺的生死才最重要。
老黃此刻正慢慢思考著少爺最近的話語，腦海中千絲萬縷，彷彿片段般不斷的閃爍。
“我想，我應該能些許的理解一點少爺的真正用意了……”老黃自信看著面前的陸曉兵。
“嗯？”陸曉兵聞言一愣，“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懂？”
老黃笑意越加明顯，異常篤定道：“少爺派沈家來到西岐，恐怕有天大的寓意。”
“什麼寓意？而且這件事與沈大夫三日之後遇到的危險又有何關係？”陸曉兵有些焦急道。
他其實也有些奇怪，為何沈大夫放棄經營了數代的朝歌而選擇了西岐。
但聽老黃的舉動，難不成沈大夫另有深意？
老黃皺著眉頭仔細的分析著。
“不得不說，少爺的計劃實在深不可測，就連我也被矇在鼓裡。”
“我也是聽得最近少爺的反覆暗示，與其最近的所作所為，才終於隱約猜到的。”
“我認為少爺早在許久之前，便預測到西岐日後定將反叛，所以做好了應對之策。”
“陸將軍你且想想，你是怎樣捉拿到少爺的？”
“少爺即無真氣，也無法力，如何可能上陣殺敵，而且偏偏就被你所擒？”
“我在想少爺會不會是在故意臥底西岐，想要與我等取得聯系。”
陸曉兵頻頻點頭，老黃說的很有道理，竟令人無法反駁。
“但是……”
“為何少爺不對吾等明說，還讓你我二人不得參與三日之後的宴席之上呢？”
陸曉兵打斷道。
老黃驕傲的露出兩顆焦黃的門牙，然後嘆了口氣。
“這也許就是少爺的高明之處，他準備用自身的行為與沈家劃清界限，好讓我等能繼續臥底在西岐軍中。”
“恐怕少爺的想法從一開始就很大很大，大到吾等無法想象，甚至憑我的實力也猜不到。
可能想要在等關鍵時刻發揮沈家的作用。”
“至於不讓我等參與三日之後的宴席，則可能是另有安排。”
“這也有安排？”陸曉兵揉了揉黑眼圈疑惑不已。
“對，一定是另有安排，你想想看，少爺方才在臨走之時曾說過什麼？”老黃突如其來的的反問道。
額，陸曉兵一時有些迷茫，他忽然感覺有點燒腦，難不成沈大夫每一句話中都帶著言外之意？
可為何自己沒有聽出來呢？
陸曉兵狠狠的抓著頭髮，試圖理解，但片刻只抓下來大把的斷髮。
好吧，他最近有些健忘。
老黃見到陸曉兵那副為難的表情，哈哈大笑：
“好了，陸將軍，你以為我老黃為何能帶領沈家在西岐逐漸壯大？”
“一是，因為少爺的全力支持，大小事情無比的信任，更是將沈家交付於我。”
“二便是，我老黃是殷商內最懂少爺的人，就連其放了一個什麼樣的屁，我就知道少爺明天想要吃什麼。”
“正因如此，少爺才對我最為放心。”
老黃再次抓住陸曉兵的手臂，一臉自信的道：
“少爺讓我等將心思放在己身的政務上。
這句話變已經明確的說到了咱們要做之事。”
“我的職責所在是運轉西岐大軍的器械糧草，而你的職責則是護衛少爺的安全。”
“如今能救少爺之策就在眼前。”
“你想，你細想！”
陸曉兵這次終於明白了，腦海中彷彿萬馬奔騰，瞬間就開了竅，更是緊緊握住手中的長刀。
原來沈大夫不僅不懼生死，還如此的智慧過人。
“既然沈大夫早有決策，我等何不速速行動？”陸曉兵眉頭皺的緊緊。
手中的金色大刀不停的顫抖，隨著他用腿壓住，方才平靜。
但片刻後忽然靈機一閃的開口道。
“某曾觀西岐營帳，極是嚴整有法，思得一計助沈大夫脫離西岐，不知可否？還請黃總管幸為我一決之。”
老黃想了想笑道：“陸將軍且休言。各自寫於手內，看同也不同。”
陸曉兵大喜，教取筆硯來，先暗自寫了，卻送與老黃；老黃亦暗寫了。兩個移近身旁，各亮出掌中之字，互相觀看，然後哈哈大笑。
不由得讚歎道：“英雄所見略同。”
原來陸曉兵掌中字，乃一“火”字；老黃掌中，亦一“火”字。
“欲救少爺，宜用火攻。”
“待得大軍混亂，吾等便派遣心腹手下將其護送回朝歌，如此無憂也。”
老黃繼續道：“既我二人所見相同，更無疑矣。幸勿漏洩。”
陸曉兵腿扶金刀，拱手道：
“此關乎沈大夫之性命，豈有漏洩之理。”
“既然計策已出，黃總管應當早有準備，但定要小心行事。”
“唯恐被西岐之人察覺，更不可暴露身份。”
“將軍也應小心行事，定要護少爺之安危。”
兩人相視一笑，互道一聲保重，各自悄然分散。
時間過得飛速。
姬昌從子牙之言，齋宿三日。至第四日，沐浴整衣，極其精誠。
然後只見西岐營帳中三軍盡出，擺列兵馬，五色旗幟招展，禮樂響徹不絕。
好一隊威風凜凜的西岐士卒。
姬昌坐於正中，子牙在側，四賢八駿，文武百官位列左右，眾人眉頭舒展，喜笑顏開，似乎他們的心頭都異常高興。
不過若是仔細觀瞧，每個人的目光都有些奇怪，更是落在同一個方向。
而令所有人都矚目的主角，也在此刻終於出現了。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應該理解少爺的真正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