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亂的風聲在十絕陣前捲起,煙塵瀰漫,腳步匆匆,兩道狼狽至極的身影自空中跳將出來。
滿目的血漬汙穢,帶著驚慌的臉上慚愧至極。
“噗通”一聲,陳九公姚少司摔倒在陣前,口中悲呼。
“弟子無能,丟了箭書,實則罪該萬死!無顏再面見老師!”
“什……什麼?”
姚斌聽到這裡,突然見到一旁的赤精子嘲諷般的哈哈大笑,腦袋嗡鳴,眼前金星直冒:“你說什麼?”
他有些不敢置信。
“諸位仙長……”陳九公姚少司再次艱難的回道:“弟子無能,未曾搶奪箭書回來。”
姚斌原本就有些苦澀的臉瞬間懵了,黑的宛如鍋碳,隨後勐的仰天大叫一聲:
“書即已失,公明道友必然絕也!”
身後的十天君同樣面面相覷,眼角泛起淚水,神色無比愴然,各個垂足頓胸,深情流露大哭於中軍。
“公明道友!”
姚斌痛哭流涕,只是不斷望著前方,心中說不出的自責,沒想到自己等人認為萬無一失的計劃,居然被人家早就看穿。
他方才還在西岐面前自傲,如今這豈不是如小丑一般。
殷商眾人如今上下一片死寂,終於再也笑不出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旁的士卒終於上前將其攙起。
姚斌長嘆了一口氣,悲慼的追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陳九公此刻身子已經癱軟,茫茫然的道:“弟子二人本已經趁那姜子牙不防奪取了箭書,但西岐卻暗下埋伏,在岐山佈下萬千伏軍。”
“吾等為防意外只好改變行進路線,可誰知竟被那楊戩幻化成沉大夫的模樣,一時不查,被其騙走了箭書。”
“唉!”十天君聽罷搖頭嘆息,卻是無言,這陳九公姚少司,雖有道術,可歷練尚淺,根本不知世事險惡。”
“上了楊戩的大當也!”
陳九公姚少司自知已經鑄成大錯,害了老師,吶吶不語,他們恨恨的瞪著西岐方向,一時間神色有些悲憤欲絕,幾欲身死。
姚斌絕望的搖了搖頭,事已至此,己方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他在追究什麼已經無有義意。
但此事還需要先稟報沉大夫再行如何決斷。
萬一……萬一大夫能有什麼辦法呢?
雖然心中覺得有些不可能,姚斌還是轉身朝後走去。
等走至轅門內,他正準備稟報:“沉大夫……”
可環顧四周,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人影,再趕忙問起周遭士卒,沉大夫的身影竟全無一人見到。
奇了怪了!
怎麼?難道沉大夫憑空消失了不成?
我辣麼大的一個沉大夫竟然憑空消失了?
殷商的營寨中陰雨剛過,此刻冷風一吹,竟感覺刺骨的冷,讓人心中有些發寒。
嗯?不好,這回好像出大事了!
姚斌眼睛勐的發直,開始瘋狂的大喊,更是吩咐著士卒趕快尋找。
只是眾人找了好久,幾乎翻遍了整個殷商營帳,可還是連個人影都沒有。
當然,壞消息一但開始便會接踵而至。
“不好!不好!大事不好啊!”
遠處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爬過來,神色慌張的道:
“稟諸位仙長,不好了,沉大夫昨晚他打暈護衛,往岐山的方向去了!”
“岐……岐山!”
姚斌趕忙用手撐著自己的身子,一時間搖晃了好多下,終於才算是有些清醒,頓時心如死灰!
聽到沉大夫去了岐山,他經過陳九公姚少司帶來的訊息,已經能想象到沉大夫將遭遇什麼危險。
西岐如今的野心已不僅僅是為了守護箭書,出手便是數路伏兵,將岐山圍了個水洩不通,他們的目地是想徹底將殷商大軍消滅於此。
“沉大夫……他這個時候闖了進去……”姚斌搖了搖頭。
“那結局不用說,雖然大夫座下的異獸出身不凡,能抵擋闡教弟子一時,但如果時間長了,他必是無法抵擋。”
“至於沉大夫的實力……”
“罷了,根本不用考慮。”
那豈不是說,沉大夫將必死無疑!
姚斌的心沉入谷底,他勐的怒喝一聲,抽出手中長劍,狠狠的朝地面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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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劍光劃過前方,霎時間勁風四裂,泥土翻滾,轅門處赫然斬出了巨大的溝壑!
他恨啊!
恨的是自己!
自己等人實在是犯了天大的錯啊,沉大夫居然在眼皮底下去了那岐山險地,如果,出現什麼意外,姚斌都恨不得給自己一劍,自殺謝罪。
不過,如今他現在還不能死,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將沉大夫救回,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姚斌悲傷的走進轅門,卻又更加悲傷的走了出來,這一刻他的臉徹底沒有了血色,整個人失魂落魄,眼中無盡的慌張與擔憂。
隨後便是在悲傷中,將沉大夫消失不見並去往岐山奪取箭書的訊息告知眾將。
“天啊!”
“沉大夫你怎麼如此衝動啊!”眾將聽罷立刻捶足頓胸,驚慌失措的喊道!
要知道此時沉大夫已經去了岐山很久,活著的機率已經不大。
趕到岐山容易,可面前這西岐眾仙卻不會輕與,這一次殷商當真是失了算。
沒想到本來想把燃燈道人與闡教金仙拖住,不讓其往岐山救援,如今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等他們闖過西岐的阻攔,這些時間,足夠沉大夫死上一百遍了。
孔宣聽罷這個訊息,先是不可置信,但隨後沒有任何猶豫第一個踏出腳步。
身上氣勢洶湧澎湃,沖天而起,五色神光閃繞!
孔宣剛動,九位天君也同樣起身跟隨。
姚斌也不在守在陣前,而是立即高聲道:“諸位道友且隨吾速往岐山而去!”
“救人要緊,定要將沉大夫安全的救回來!”
其餘眾道友立即應喝,毫不猶豫的抽出手中兵刃,準備駕起遁光。
可一眾人影還未起身,便聽到西岐方向一道法寶輕鳴響起,天邊隱約光芒浮現,赤精子等闡教眾仙攔在眼前喝道:
“諸位道友吾等還不曾見陣,爾等要到哪裡去?”
孔宣看了赤精子一眼,眼中有不加掩飾的冰冷:“赤精子爾等闡教金仙,今日若敢攔我使沉大夫有任何危險,在下便不會再給闡教教主顏面,與爾等誓死不休!”
面對孔宣那強大氣勢,赤精子等人臉色蒼白,神色慌亂,竟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道友乃是大羅金仙,一身修為通天徹底,何必與那小輩計較?”
燃燈道人此刻撫著長髯,笑吟吟的走上前來,眼光一掃繼續道:
“更何況,就算道友急迫,恐怕也來不及了吧!”
燃燈此話,彷彿是點燃了一座火藥桶,殷商眾將聽後忍不住瞬間大怒:
“燃燈,你找死!”眼見對方不肯相讓,孔宣眼神一眯,突然,五色神光閃動,果斷出手。
“哼!”燃燈道人此刻也放下偽裝,徹底變了顏色,冷哼一聲:“孔宣休要猖狂!”
隨後周身耀眼的光幕閃動,下一刻,氣勢洶洶,橫在空中。
兩位大羅金仙互不相讓,赫然各施手段戰到了一起。
而面對孔宣的五色神光,燃燈雖然極為狼狽,但全力閃躲之下,尚能堅持,一時間如那狗皮膏藥般難以甩開,氣的孔宣忍不住陣陣怒喝。
同時,眼見燃燈拖住了孔宣,赤精子等人也終於找回了信心,手託法寶毫不客氣迎上了十天君。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
殷商營帳處。
趙公明近來被咒術所害,身子越來越開始虛弱,每日裡大睡不起,很少清醒。
如今同樣在昏睡之中,陳九公,姚少司二人從帳外慌忙闖入,望著眼前憔悴不堪的師父,一時間心急如焚。
他們是來見趙公明最後一面的,自從兩人奪書失敗後,便一直留有愧疚,覺得是自己不慎害了老師。
眼下又聞沉大夫孤身去了岐山奪書,心中便再也繃不住了,準備去與那西岐拼命。
而似乎是師徒心有所感,原本鼾聲如雷的趙公明此刻竟難得清醒。
見到陳九公,姚少司二人回來,勐的坐起,喜出望外,口中焦急略帶的詢問道:
“奪書之事如何?可成否?”
陳九公眼見趙公明神色希冀,眼中透露出期待,默默低下了頭顱,小心翼翼的侍立在身旁。
“這……這……”
一時間言語隱晦,吞吞吐吐,不知該如何去說。
陳九公,姚少司是趙公明的弟子,自然對兩人熟悉無比,眼見在其面前開始猶豫,趙公明似乎有所感應,板起了臉喝道:
“事情如何?還不快快道來?”
“難道爾等連吾也敢隱瞞不成?”
“老……老師……”病虎尚有餘威,更何況是大羅金仙,陳九公二人被嚇了一跳,連忙跪倒在地,口中說出了實情:
“老師,我等奪書失敗了!”陳九公低眉順眼,不敢抬頭去看趙公明。
趙公明聽罷將身坐起,二目圓睜,怔了半晌,隨即仰頭大呼:“罷了,未曾想吾妹之言具已實現,吾果有喪身之禍!”
“老師……”陳九公二人剛要上前安慰。
趙公明擺手重重一嘆,口中喃喃自語:“想吾在天皇時得道,修成玉肌仙體,豈知今日遭殃,反被陸壓而死,真是可憐!”
他頓了頓,眼中含淚,遙望遠處,繼續道:
“但……趙公明雖然可惜,卻從未後悔過!”
“沉大夫與吾相交莫逆,一見如故,更曾生死患難,吾豈能負他。”
“今西岐之爭,趙公明技不如人,自當身死道消,只可惜接下來殷商處境將艱難無比,恐有災禍。”
“大夫之才絕非普通,遠勝於任何之人,實乃一顆丹心扶社稷,兩條眉鎖憂天下。”
“自己未與沉大夫再次征戰沙場立不世之功,奈何死乎!”
趙公明連連嘆息,言語中似有不甘,捂著自己的胸口,拼命咳嗽:
“差點忘了,這金蛟剪是從吾三位妹子那裡借來,還未有歸還。”
“你二人如今將金蛟剪連吾袍服包住,用絲絛縛定。”
“我死,必定雲霄諸妹來看吾之屍骸。吾無顏見她,且把金蛟剪連袍服送去三仙島。吾三位妹妹見吾袍服,如見親兄!”
說罷趙公明苦澀一笑,只是搖頭,勐的,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面色又帶起了愁緒繼續囑咐道:
“九公,少司,你二人乃是吾之弟子,料吾不能再生,今追悔無及!”
“待我死之後,你二人且在沉大夫帳下聽得使喚,待他如待吾一般,切要誓死保其安全,如若不然,貧道至死也不會瞑目!”
“爾可記得!”
“老師…”
“沉大夫他孤身一人去了西岐奪書,至此未回,如今恐怕已經……”陳九公聽罷老師如遺言一般的囑咐,心中難忍,面色落淚。
他如今倒是想保護沉大夫,但一切已經晚了啊,沉大夫如今恐怕已經死在岐山了……
“啊!”
“沉大夫你怎如此的衝動,竟然為一個將死之人搭上性命!”
“這又是何苦啊!”
聽罷這個突如其來的的訊息,趙公明淚流滿面,心中莫名有些難言,捂著胸口,勐的一聲大叫:
“沉大夫,只可惜公明再也不能與你臨陣討賊了!”
言罷,趙公明不覺哽咽,眼前一黑,竟勐然昏倒在地。
陳九公,姚少司一把將趙公明扶住,眼見老師這等苦切,心如刀絞,更是對西岐眾人氣的怒髮衝冠,鋼牙倒碎。
一時間恨不得殺進西岐。
……
岐山內,沉大夫正在按照楊戩交代的方位前行著。
心情自然不用說,自然是無比的高興,沒錯,沉大夫他已經找到了西岐的伏軍。
作為心心念念想要放其一條生路的楊戩,要是知道沉大夫居然反其道而行,故意去往明知危險的地方,一定會目瞪口呆。
甚至會後悔將伏兵的位置告知。
但沉大夫表示,小夥子你這是小了,格局小了。
誰說人一定得活著才能發揮價值,那萬一死了能更加強大呢?
你不懂,本大夫這不過是換一個方式與大家見面罷了。
說著,沉大夫眺望著前方,大步一踏,緊接著邁著極為自信的步伐,慢悠悠的走向正在交戰的兩軍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