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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沉信在前面走,殷洪就在後面追,兩人一前一後徑直出了轅門。

殷洪一出營,就立刻愣在原地,因為他看見自己師父赤精子竟出現在眼前,此刻正怒目而視的瞪著他。

他也自知此刻行為有些無地自容,對不起老師,於是趕忙欠背打躬,口中稱道:

“老師,弟子殷洪甲胃在身,不能全禮。”

“你?”

“你先閉嘴,我們的事情一會再聊。”

赤精子聽罷,隨意的擺擺手打發殷洪,之後便不曾理會。

而是開始死死盯著前方某處,眼神越發暴怒,似乎有種想要出手殺人的模樣。

????

被晾在一旁的殷洪此刻徹底愣住了。

什麼情況?

話說,老師不是來尋我的嗎?但是自己怎麼被無視了……

還有為何他一見到沉大夫身上氣息就會不穩,瘋狂暴怒?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特娘的還是自己那平時表現平靜祥和和,做事永遠澹然,彷彿得道仙人的師父嗎?

眼下怎麼感覺完全換了一個人。

不過見赤精子想要為難沉大夫,殷洪的臉色此刻很不好看,畢竟一個是得道金仙,一個是普通的殷商大夫,雙方實力差距非比尋常。

這以大欺小的舉動,令殷洪身上的正義感蹭蹭的暴漲。

他有些猶豫的上前開口:“師父,現在是咱們師徒二人之間的事情,且不要牽連他人。”

“與沉大夫無關。”

說著就快步上前,徹底攔在了沉大夫與赤精子中間,似要阻擋。

但這種舉動被赤精子看在眼中,氣的更加忍不住暴怒。

好啊!好你個逆徒!

不過下山走了沒幾日的時間,你居然就已經開始幫著外人,阻攔師父了?

不過,今日誰攔著也沒用,沉信惡賊今日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赤精子直接揚起手中長劍,彷彿殺紅了眼般指著沉信大聲喝道:

“沉信拿命來。”

瑪德,還有這好事?

這赤精子簡直太贊了,上趕子來送溫暖。

沉大夫見狀也不客氣,兩人彷彿針鋒相對般,互相瞪著眼睛跟著同樣大喝道:

“沉信就在這裡,有種來殺。”

殷洪心中大叫不好,此刻老師明顯是憤怒至極已經想要殺人了,但沒想到沉大夫卻還在這裡火上澆油。

果不其然,緊接著劍氣劃過長空,如同龍捲般朝沉信襲來。

“黃口豎子,休要猖狂。”

“師父,不要!”

殷洪見這一擊來勢洶洶,不敢怠慢,趕忙提戟上前擋住這一擊。

“轟!”

爆鳴聲中,赤精子忍不住憤怒的大吼:

“殷洪,你給我滾開,休要攔我!你在洞中怎樣對我講?你如今反伐西岐,是何道理?”

“徒弟,開口有願,出語受之,仔細四肢成為飛灰也!好好下馬,待吾斬殺沉信之後隨吾進城,以贖前日之罪,庶免飛灰之禍。”

“如不從我之言,那時大難臨身,悔無及矣!”

殷洪此時已是心意已定,哪有那麼容易被赤精子說動,反而準備上前解釋道:“老師在上,容弟子一言告稟。”

但話還未說完沉大夫便哂笑一聲,上前一步,面露幾分不屑的搶先道:“區區手下敗將,也敢言勇?”

“殷洪乃紂王之子,怎的反助西岐。古云:‘子不言父過。’況敢從反叛而弒父哉。即人神仙佛,不過先完綱常彝倫,方可言其衝舉。”

“又雲:‘未修仙道,先修人道。人道未完,仙道遠矣。’你這老師怎麼教的弟子?且不論成仙成神,亦無有教人有逆倫弒父之子。”

“赤精子,你且來解釋解釋,你這老師何以教人?”

赤精子見沉信上前答話,怒極反笑,怎麼哪裡都有沉信這個惡賊。

真是可惡,當即喝道:

“惡賊!紂王逆倫滅紀,殘酷不道,殺害忠良,淫酗無忌。天之絕商久矣。故生武周,繼天立極。天心效順,百姓來從。”

“你來助周,尚可延商家一脈;若不聽吾言,這是大數已定,紂惡貫盈,而遺疚於子孫也。”

“殷洪你可速速下馬,懺悔往愆。吾當與你解釋此罪尤也。”

接著又勐的指著沉信,繼續喝道

“沉信惡賊,休要口吐虛言,爾必死無疑也!”

好,這句話就值得一讚。

沉信真的很想死,你能殺我嗎?

所以他不屑道:“古往今來,吾從未見過有師尊教人以不忠不孝之事者。”

“以子弒父,滅絕人倫,堂堂闡教金仙,號稱正道之士,就這般模樣嗎?”

趕緊動手,咱們之間的交情都這麼深了,難道都不能衝動一下嗎?

沉信在心底為赤精子打氣,赤精子也確實差點被氣死,一瞬間暴躁無比。

“沉信,你這該死的惡賊算什麼東西?也敢指詆闡教,這是吾與門下弟子之私事,我是他師父。”

說到最後,赤精子滿面的譏諷嘲笑:“你不過是一外人,何以在這裡口吐狂言?”

哦,你是他師父啊。

赤精子說的好像也對,沉信想了想,自己確實需要一個明正言順的身份,參與殷洪的事情。

“天日昭昭,朗朗乾坤,你闡教居心險惡,欲要毀那殷商社稷,斷送朝綱,我沉信又豈能不顧。”

“你既然說吾乃是外人,但本大夫今日便告訴你,殷洪乃是吾的義子,吾是他的義父。”

“如今便不是外人了,你又有何說?”

赤精子:???

殷洪:???

沉信的話宛如晴天霹靂,深深的將兩人全部都給震撼到了。

殷洪更滿臉都是問號,話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就多了個義父?我本人怎麼不知道?

沉信似乎察覺到了殷洪的疑惑,隨意的擺手道:“不急,你的態度不重要。”

“現在形勢變了,如今這是你義父與師父之間長輩的對決,你這種毛都沒長全的小家夥一邊撒尿和泥玩去。”

“已經跟你沒關係了。”

說著沉大夫用眼神狠狠的警告著殷洪:“殷洪你別攔我,小心連你一起揍。”

瑪德!忍不了了!

看著如此囂張跋扈的沉信,赤精子此刻瞪著眼,嘴中喘著粗氣,後槽牙都快要被咬碎了。

認賊作父!這妥妥的是認賊做父!

沒想到自己的弟子剛剛沒下山幾天,居然就被沉信這個惡賊給侮辱了,成了別人的義子。

踏馬的,是可忍孰不可忍,貧道要跟你拼命。

這次赤精子也真不管眼前是誰了,直接開啟暴走模式。

……

一旁的殷洪在思考了片刻,勐的轉頭忽然看向了沉信,最後竟看到了大夫嘴角上揚的那抹微笑。

這一刻,他好像終於明白,方才沉大夫為何要屢屢與自己的師父為難了。

看來這都是大夫用心良苦,他是在保護我,不想讓自己與師父徹底分裂。

為此,他不惜把所有的怒氣都吸引過去,把所有的惡人都自己做,甚至還故意將師父激怒。

這種情形,簡直太偉大了,殷洪眼中不知不覺間充滿了感激。

本來殷洪還有些猶豫,但如今他算是徹底拿定了主意,怎麼也不能辜負了大夫的一片良苦用心。

其實若是赤精子對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或許還能挽回,可如今他見赤精子是這樣態度,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在馬上正色持戟上前攔住發狂的赤精子道:

“老師還是請回,不要再為難他人。”

“此事弟子實難從命待等弟子破了西岐逆孽,再來與老師請罪。”

赤精子聞言更是怒不可遏:“畜生無恥認父,不聽師言,敢肆行如此!”

說完就仗手中劍飛來直取。殷洪將戟架住,告道:

“老師不可傷沉大夫,你又何苦深為子牙,自害門弟!”

赤精子揚劍回道:“武王乃是應運聖君,子牙是左周名士,那沉信乃是逆賊,你何得逆天而行橫暴乎!”

赤精子說完之後,又把寶劍直砍而來。殷洪又架劍,口稱:

“老師,我與你有師生之情,你如今自失骨肉而動聲色,你我師生之情何在?若老師必執一偏之見,致動聲色,那時不便,可惜前情教弟子一場,成為畫餅耳。”

赤精子聽得此言,大罵:“負義匹夫!尚敢巧言!”又是一劍砍來。殷洪被連砍幾劍,也是面紅火起,說道:

“老師,你偏執己見,我讓你三次,吾盡師禮;這一劍吾不讓你了!”

赤精子見他居然還有還手之意,更是大怒,又一劍砍來。而後殷洪發手,赴面交還。

師徒二人交戰未及數合,殷洪怕沉大夫在此戰場之上,出現危險,趕忙就把陰陽鏡拿了出來。

手中掐訣,口中唸咒,大喝一聲:“小心”欲拿陰陽鏡晃赤精子。

赤精子見了,憤怒的心頭不由得沉靜下來,他可是知曉自己法寶的厲害,再加上如今身處劫雲之下,

若是出了差訛,怕是要不得封神榜上走上一遭,沒辦法,極度憤怒之下,他此刻也只得仰頭發出一聲震懾山林的怒喝。

“師父?”殷洪瞪大禮了眼,想要解釋什麼,但最終還是被這喝聲震得一顫,口中的話竟沒有說出來。

而隨著赤精子的怒喝,無論殷商還是西岐,四方士卒百姓無不聽到了其中的怒氣,竟嚇的不少人心顫,耳鳴了好長時間。

面色極度不甘的赤精子最終也沒有選擇硬憾陰陽鏡,在發洩一番之後,便藉著縱地金光法快速離去。

但無論如何,今日他這口氣屬實是咽不下啊。

回進西岐營中,來至中軍。

姜子牙同樣聽到那震懾人心的喝聲,只見赤精子回來,連忙接住,問起詳細。

赤精子便憤怒的將先前之事與姜子牙說了一遍。姜子牙聞言,勐的一拍桌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湧入胸口,口中跟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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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沉信茅坑裡攪屎的棍子,沒想到什麼他都能插上一手,真是該死。”

“還有那殷洪,豈有徒弟與師尊對持之理!”

赤精子也是無言可對,只得獨自在廳堂納悶。

好半晌他還在雙眉緊皺,嘆息著開口問道問道:

“子牙,如今殷洪阻撓逆法,恐誤你聚集諸侯討伐殷商之期,如之奈何?”

幾人正談話間,忽聞楊戩來報說道:“有慈航師伯來見。”

而人聞報,連忙出營來迎接。慈航道人一見二人,便一齊攜手入內。

幾個師兄弟行禮之後,姜子牙趕忙問慈航道:“道兄此來,有何見諭?”

慈航回道:“專為殷洪而來。”赤精子聞言大喜,便問道:“道兄將何術治之?”

慈航道人則是將目光望向將子牙開口詢問道:

“當時沉信從天而降,可是騎的師伯的板角青牛?”

姜子牙回想片刻趕忙答道:“沒錯,就是師伯坐騎。”

慈航道人點點頭,對二人說道說道:“若擒殷洪,當從沉信下手,須是赤精子道兄往八景宮,師伯那裡走上一遭,須……如此如此,方能除得此患。”

赤精子聞言,心中大喜,瞬間來了精神,只要能對付沉信,將那惡賊斬殺他什麼都可以做。

於是趕忙對二人說道:“事不宜遲,現在便去。”

說罷,赤精子竟不肯等一分一秒,轉身離了汜水關,往八景宮而去。

……

殷商營內,殷洪見師父逃遁之後,終於松了一口氣,隨後就是滿眼複雜的望向面前沉大夫。

竟有些猶豫,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待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轅門有軍士來報:

“有一道童求見。”於是殷洪趕忙傳令:“速速請來。”

銀飾碰撞的聲音在轅門處響起,一陣冷風吹過,面前的營帳被人推動,一名粉妝玉砌的童子走了進來。

他身子嬌小,圓圓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大眼睛波光流轉,身後還揹著一柄不同尋常的刀。

此刀長三尺七寸,彷彿天下至寒之物,那童子方一進帳,四周的溫度瞬間降了不少,讓人冷直打寒顫。

見到來人之後,殷洪疑惑的問道:

“那童兒你來自哪座名山,何處洞府?老師又是何人?來此有何貴幹?”

那童兒進賬之後,卻沒有選擇回答殷洪的相問,反而四處打量,直到見到沉大夫那英俊的面容後。

“噗通”往地一拜,激動道:“弟子碧雲見過沉大夫,多謝大夫昔日指引救命之恩。”

“今得知馬元前來要害大夫,特奉娘娘之命,來收馬元。”

“大夫,從今以後可放安心!”

沉信望著眼前的童子,緩緩打出了個問號?緊接著便是:

“握草!”

“原來北海真特娘的有雪飲狂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