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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事情大條了

“好!五十兩就五十兩,你給我等著!”那個容貌俊美的書生看到衛平讓開一條道路,氣沖沖地丟下一句狠話之後,便像兔子一樣跑得無影無蹤。

黑娃卻傻乎乎地說道:“公子,俺們不住你說的那個地方啊。”

衛平在他頭上狠狠拍了一下:“笨!告訴他咱們住哪裡,就不怕他回頭來找咱們的麻煩?”

獨孤蘭“吃吃”笑道:“那家夥也真夠笨的,居然沒有懷疑你說了個假地址。”

衛平把玩著手裡的香囊,得意洋洋地笑道:“他也不一定是真笨,只是看樣子碰上了什麼麻煩,正急著逃命呢。”

獨孤蘭鼻孔裡“嗤”了一聲,道:“你也聰明不到哪裡去,就這破東西,能值五十兩?”

衛平當然不笨,他也沒想過要從書生那裡敲詐什麼錢財,只不過對西域來的異香有些興趣罷了。其實,就連他剛才報出的假地址也並非信口開河,而是靈光一閃的結果。這十來天在洛陽城閒極無聊,他幾乎遊遍了洛陽城,有些地方外鄉根本難以涉足他也去過了,其中就包括他報的那個地址,所以那個書生才會深信不疑。當然,這種小伎倆他就沒有必要對獨孤蘭解釋了。

三個人說說笑笑朝著走去,衛平隨手開啟香囊,裡面原來只放了拇指大一小塊琥珀色的香料。他剛沾起一點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還沒什麼感覺,就聽前面有人大喝道:“兀那娃娃,你手中拿的卻是何物?”

衛平抬頭一看,前面有路已經被十幾個青衣小帽的大漢給堵住了,為首的卻是個胖胖的中年人。看情形,分明是哪個權貴府上的管事和家奴。衛平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難道剛才那個白面書生偷的竟然是這只香囊?而現在香囊出現在他手上,可有些說不清楚了。他下意識地退了半步,把香囊藏在身後,滿臉警惕地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那個中年漢子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衛平,忽然滿臉堆起笑來,拱了拱手,說道:“這在下乃是太尉府的二管事,奉太尉大人之命,特前公子過府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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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個書生自稱是太尉府的司空掾,這個皮笑肉不笑的傢伙又說他是太尉府的二管事,而且太尉大人還有請自己一敘,衛平用腳趾頭想想也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手中的這只香囊肯定是書生從太尉府偷出來的,現在人家正主兒找上門來,自己卻成了替罪羔羊。

既知此去凶多吉少,衛平當然不肯輕易就範,連連拱手道:“在下也是久仰太尉大人的威名,理當拜望。奈何在下尚有要事在身,還容先行告退,來日定當登門。”

太尉府的二管事嘿嘿笑道:“公子再忙,難道還能忙得過太尉大人?”

卻聽獨孤蘭小聲道:“公子,咱們走不了了。”

衛平回頭一看,身後的巷口也站了十多個大漢,他們已經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境地。衛平自然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他馬上也換了一副笑臉,抱拳道:“既然太尉大人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接見在下,那在下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原來,這條小巷就是太尉府的後巷,倒不需要繞路。衛平在那位二管事的“陪同”下,直接從後門走了進去。至於獨孤蘭和黑娃,則被幾個大漢很“客氣”地請到了旁邊的小廳喝茶。

因為是從後門進去的,那裡便是太尉府的後宅。沒走多久,二管事便在一處小門前停了下來,卻將衛平交給一個三旬上下的婦人。那婦人打量了衛平半天,似有些詫異,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小郎君,請隨奴家來。”

小門之後想必是真正的內宅了,就連那位二管事也不能隨便進入,衛平此時深陷其中,更是擔了一份小心,只管低著頭跟在那婦人身後,目不斜視。

須臾,那婦人也收住了腳步,指了指前面一扇拱門,輕聲道:“小郎君,你自進去吧。”

這件事處處透著詭異,衛平不禁皺起了眉頭。既然是太尉大人相召,理應在前廳接見才對,卻怎麼會把他帶到這個偏僻隱密的所在?再想起剛才被自己敲詐走香囊的那個白面書生,唇如朱玉,眼似秋水,分明是個一等一的美男子,衛平只覺得頭皮陣陣發麻。要見自己的恐怕並不是什麼太尉大人,搞不好是太尉大人某個想要紅杏出牆的小妾吧。

不久前,他還跟劉氏說過“要日日娘娘”那樣的話。娘娘是誰?那是皇帝的女人。他連皇帝的女人都敢打主意,可是他即將面對太尉女人送上門的豔遇時,卻犯起了嘀咕。並不是他的膽子變小了,而是現在時機不對。他的心理雖然早就成熟了,前世也嘗過歡愛的滋味,但現在這具身體畢竟還是個少年,遠沒有到做那種事情的時候。退一步講,即使他已經成年,也要三思而行。

且不論他在劉氏面前只是隨口一說,就算他真的色膽包天,也要看看形勢。太尉是什麼人?放在漢代就是三公之一,朝廷重臣,跺跺腳京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太尉的女人又豈是能隨便碰的?即使衛平真的看上了太尉的女人,那也要等到他手握重權,可以和太尉分庭抗禮的時候。現在就去碰太尉的女人,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自己活得不耐煩了?

拱門就在眼前,這一步,衛平卻很難邁得出去。

那婦人卻在後面不住聲在催促:“小郎君,快進去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算事情如他猜測的那樣,他還只是個少年,完全可以用不通男女之事來搪塞過去。想到這裡,衛平一咬牙,抬腳邁過了那道門檻。

拱門後面卻是一處花廳。如今正是寒冬,百花凋零,只剩下幾許枯枝在迎風搖曳。枯枝前面,一人負手而立。這是一個男人,身披錦袍,頭戴華冠,就這樣站在那裡,雖然沒有回頭,卻讓衛平感到一種若有若無的威壓,顯然是久居上位。

不過,當衛平發現事情並非自己預料的那樣時,反而松了口氣,躬身施了一禮,大聲道:“小民河東衛平,拜見太尉大人!”

那人這才轉回身來,輕輕擺了擺手,皺眉問道:“你是河東人,姓衛?衛伯玉是汝何人?”

太尉大人如果想查他的底細,自然是一查一個準,所以衛平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拱手答道:“是小民的族叔!”

那人聽了,臉上神情變幻,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點了點頭,道:“坐下說話!”

衛平一直低著頭,並沒有發現此人臉上的異樣,慌忙應諾道:“謝大人賜坐!”

花廳裡顯然早有準備,擺著兩隻蒲團。衛平等那人在主位上坐下之後,這才又施了一禮,小心翼翼地跪坐到客位上,將士族子弟面對長輩時的禮儀演繹得完美之致。他想透過品級評定進入仁途,需要注意的地方就很多,尤其是太尉這樣的高官面前,更要十分小心。否則一旦出了差錯,再掙多少名聲都難以挽回損失。

那人似乎對衛平的表現非常滿意,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衛伯玉的世侄,不知令尊做何營生?”

如果是以前,衛平還真不太好回答。畢竟商賈是為人輕賤的職業,在太尉大人面前提起衛瑾的事,難免會被他看輕。但要是閃爍其詞,又容易讓人誤會為不孝。現在,衛平倒無須隱瞞了,只是神情有些悲慼,低頭說道:“回大人,小民父母雙亡,家中只有小民一人。”

那人“哦”了一聲,面無表情地又問了衛平幾句,無非是他今年多大了,學業如何之類的問題。衛平滿心納悶,堂堂太尉大人沒事查自己的戶口做什麼。但雙方地位懸殊,他也只好有一答一,卻沒辦法把這個問題問出口。

說著說著,那人忽然站了起來,擺手道:“你在此稍候!”

看著那人轉身進了一道屏風之後,衛平有些目瞪口呆,實在不明白今天是什麼遭遇。但對方既是當朝太尉,他也不能責怪對方不通禮貌,只能繼續幹坐著。好在沒過多久,來了個俏麗的婢女,幫他調配茶湯。衛平總算逮到了機會,趕緊問道:“這位姐姐,敢問太尉老大人貴姓?”

那個婢女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衛平,半晌方才吃吃笑道:“你連我家老爺姓什麼都不知道,卻為何坐在這裡?”又小聲道:“俏郎君,你可記牢了,我家老爺姓賈,單名一個充字。”

原本,奴婢們是不能隨便提起主人的名諱的。但衛平長得實在俊俏,那個婢女忍不住就多了嘴。事實上,不僅衛平生得俊俏,衛氏一族也多有美男子,只不過衛平自己不覺得罷了。他剛才在讚歎那個被他敲詐來一隻香囊的書生是個美男子,卻哪裡知道,在別人眼中,他也是個小小美男子。

可是,聽到剛才那位相貌威嚴的太尉大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賈充時,衛平頓時變了臉色,失聲道:“壞了!事情大條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