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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家族內亂(一)

三天前。

萊茵國國都米亞城西南,維申陌家族駐地。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東門迴廊響起,一直延伸至家族議事大廳。

“族長大人!獵人公會公然掛起了懸賞少爺的賞金牌,因數額較大,已有十幾支賞金隊伍秘密領了任務,估計現在都已經出發了!”一個身穿亮銀盔甲的護衛進門便喊。

“噌——”大廳內環形議事桌居中的座位上,一位手拿黃金之手權杖、身材健碩的中年人猛然站了起來,“獵人公會居然敢這樣做?好,很好,我菲烈特記下了!”

“菲烈特族長,坦克作為家族繼承人試煉失敗後失蹤至今已有五天,我們派出幾百人的搜索隊都沒能尋到,現在忽然有了訊息卻是獵人公會的公然懸賞,是不是少爺做了什麼事情,惹了不該惹的人?”坐在議事桌第三位的光頭老者緩緩睜開了他一直假寐的眼睛。

“三長老,你這是什麼意思?少爺現在正在被人追殺生死不明,你不想辦法罷了,卻在這裡說什麼風涼話!”

“哦?我說錯了麼?刑事大人,你以前沒少包庇我們這位米亞城人人皆知的紈絝少爺,坦克可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失蹤的,怎麼也沒見你親自去找啊?”

“好了,都別吵,既然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想一定是有人在針對我們家族搞的陰謀,又或者……”菲烈特族長扭頭看向左側空著的前兩個座位,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大長老和二長老怎麼還沒來?內務主管!”

“是!”一個衣裝裁剪筆挺有型的短鬚老者從族長右手最尾端站立起來,“大概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吧,我再讓人催一下!”說著,右手從寬大的袖口中取出一個魔法水晶球,一陣簡短的咒語之後,內務主管開始進行指令聯絡。

三長老那耷拉著的眼皮下淡藍色的眼珠在場內來回掃視著,最後停在了那個忽明忽暗的水晶球上。

“衛隊長!再派人分幾批喬裝成賞金獵人領下任務前往任務地點進行保護!我想這麼長時間找不到人,極有可能是被人用傳送卷軸傳送走了。即使這個逆子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惹了不該惹得敵人,也要經過我們家族的同意才能制裁,除非是劍聖或法聖,我作為家族族長決不允許有任何人任意傷害我們家族的人!”

“哦?任何人麼?真是笑話!難道因為你們家族與王族關係深厚就可以這麼囂張?”

不等一直佇立在族長身後的衛隊長領命,大廳門口就響起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是米拉貝家族新任的族長米歇爾!”

“沒想到他這麼年輕啊。”

“還真是夠囂張啊!”

“那是!你沒看到他身後有兩個長老跟著麼?一個是九級劍士科莫多,一個是九級魔法師比亞特。”

……

年輕族長的突然現身引起了議事大廳的一陣騷亂,特別是他身後的兩個九級劍士和魔法師長老,在座的很多人都對他們敬而遠之,除了一直沒挪過眼睛的三長老。

按傳統,家族的長老一般都是九級劍士或魔法師,只要達到九級,不論年齡和性別,一律自動晉升為家族長老,參議家族大小事物。長老的座次不按晉升的先後順序排列,而是按照武力值的高低。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維申陌家族的三長老就比較特殊,七級劍士、七級魔法師、宗師級機關師三個頭銜融於一身。

在拉斯大陸,人們是可以同時學習劍士和魔法的,只要有天賦,有魔元素的親和力,有天分和毅力,同時具備劍士和魔法師職稱的人比比皆是,但要練到像三長老這樣的高級別就為數不多了。何況,三長老還是以機械機關聞名的萊茵國宗師級機關師,這真的是只此一位、獨一無二了!

這時的三長老似乎感到有人在看自己,眼神慢慢從水晶球挪開,回望了過去。

透過兩雙鋒利的眼神,三長老看到米拉貝家族的年輕族長好像回到自己家似得進入了廳內。

“我當是誰,原來是米歇爾族長來訪,但不知貴族族長有何公事?”三長老扶座起身說道。

“當然有事,而且是關乎維申陌家族榮譽的事!”米歇爾神情倨傲地掃視了一下封閉的大廳內部,鑲滿白耀石的弧形頂部,讓封閉的大廳看起來不是那麼陰暗和壓抑。大廳非常寬廣,卻沒有一根立柱,足有三百人的長老會的成員加上兩百多的護衛,居然看起來仍很空曠,體現了維申陌家族建築的底蘊。

只是米歇爾卻沒有在意這些,他的眼光停留在了菲烈特身上。萊茵國米拉貝和維申陌兩大家族現任族長首次針鋒相對。

凝視著這個狂傲十足的年輕族長,菲烈特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哦?那就讓老朽來問問,是怎樣的事情關乎家族榮譽?又牽扯到米拉貝家族的?”三長老拄著金屬手杖向菲烈特族長身邊走去,並用有些佝僂的身子擋住了米歇爾咄咄逼人的眼神。

“哼!”站在米歇爾身旁的科莫多冷哼了一聲,單手扶著腰側的劍柄,緊盯著三長老。“卡地亞,兩位族長談話,你就不要喧賓奪主了吧?”

“老朽只是盡責而已,大長老和二長老沒來,我作為家族最後一位長老,必須要給族長分憂啊!”三長老卡地亞手指輕輕地在手背上摩挲著,眯著眼睛看著對方不緊不慢地說道。

“好吧,我就開啟窗戶說亮話,叫坦克那小子出來,作為家族繼承人,居然在試煉中作弊,還強行從我妹妹的手中把家傳的寶劍給據為己有!讓他把東西交出來,不然我們米拉貝家族誓不罷休!”米歇爾氣憤地說道。

大廳內的人們面面相覷,都古怪地看著米拉貝家族的來人,雖然有兩位九級長老護衛,米歇爾還是被眾人的目光看得渾身難受。

一陣洪亮的笑聲響徹在寬闊的會議廳內,三長老的眼睛忽然睜大緊盯著廳外——刺眼的陽光下,一個人影正飄忽而來,剛剛還只是一個小點,眨眼間就近身門邊。

這是一位身穿藍色布衣的中年人,左臂處空蕩的袖管打了一個結,只剩的右臂向後貼腰,右手成握拳狀,白色及肩的長髮無風自動,顯得既孤傲又霸氣十足。

議事廳內,所有的人都詫異地看著這位中年白髮的獨臂怪人,小聲議論著,只有維申陌家族的三長老,以及米拉貝家族的兩位長老緊張地看著來人,科莫多和比亞特甚至做出了防禦的姿勢,卻無意中把年輕的米歇爾族長暴露了出來。

“是什麼人?為何發笑?”米歇爾還是倨傲地看著遲遲不進門內的獨臂人說道。

“哦,一個被遺忘的人而已。”獨臂人微笑著說道,“我笑你們米拉貝家族自欺欺人,你那妹妹被一個叫坦克的混蛋小子玩弄了不說,還倒貼贈送了一把家傳寶劍,現在你們大張旗鼓地來此地叫囂,怎麼有臉皮要回家傳寶劍,卻沒臉面說你妹妹的醜事?”

“你胡說!”米歇爾指著獨臂人說道,“我妹妹不是那樣的人!你不要在這裡胡亂編造,否則,米拉貝家族不會任你汙衊的。”

“哈哈哈哈……”白髮獨臂人這次的笑聲很低沉,聲音不大,但偌大的議事廳內,每個人都能聽到,彷彿就在身邊。

笑聲未落,所有人都停止了言論,廳內落針可聞,空氣不知怎地猛然燥熱起來。

每個人的眼神都聚焦在獨臂人身上,那先前逸動的白髮忽然落在肩處,整個人看起來更孤傲了,但氣勢卻與來時大不一樣,那張大眾的臉龐就像冰雕的一樣,看上去都能感到冰冷的寒意。

能讓人看一眼都能感到寒意的人,傻子都知道是一個可怕的人,一個比九級劍士或魔法師都強大的人。

亞聖?還是劍聖、法聖?

整個大廳內,包括米拉貝家族的兩位九級長老都沁出了冷汗,年輕的米歇爾族長在同樣冰冷的眼神注視下都站立不住,閃身躲到了科莫多與比亞特的身後,但還是躲不掉那冰涼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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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別動不動就拿家族力量來壓我,我生平最恨被家族壓迫的人!”

白髮獨臂人環視著廳內,緩緩說道:“今天我來這裡是復仇的,我要用三十年的苦修以及我的命來徹底終結維申陌家族!當年的迫害之仇,我隱忍了三十年,今天終於能如願以償了!”

“至於米拉貝家族的族長和兩位長老麼……呵呵,對不住了,雖然不知道你們來此要挾什麼、有什麼陰謀,但誰讓你們趕上我血洗家族長老會的復仇呢?對我出言不遜我可以不計較,但以勢壓人的話——我必殺之!”

白髮獨臂人的話猶如一根冰刺,狠狠地插在菲烈特和米歇爾的身上,也狠狠地插在在場的每個人的身上,但出奇地是,沒有人覺得這是一個玩笑或笑話,都暗自戒備著,準備來一場生死搏鬥。

三長老卡地亞的手摩挲得更快了,刑事主管手上的水晶球忽然崩開了裂紋,再也不能傳送訊息出去。

菲烈特緊盯著白髮獨臂人問道:“閣下到底是誰?家族三十年前是家父擔當族長,大長老和二長老剛上任不久……”說道這裡,菲烈特忽然一頓,停止了問話,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沒錯,就是大長老古特和二長老提亞瑟,還有你的父親巴林克,三個人掌控整個家族長老會,排除異己,強迫我完成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讓我去送死不說,還讓我背上了叛族的黑鍋!這些,都是維申陌家族的長老會賜予我的!”

“你是……暗影道格斯?”三長老卡地亞忽然指著白髮獨臂人問道。

“哈哈,不錯,還有人能夠認得我。當年我幸而不死,長老會沒想到吧?更沒想到我會三十年後前來復仇!可嘆啊,物是人非,古特和提亞瑟都已經成為掌握大權的大長老和二長老,巴林克老家夥也死了。”道格斯看著三長老卡地亞說道:“別指望他們了,他們來不了了。雖然讓我費了一些功夫,但我沒有殺了他們,不過也離死不遠了,現在正忍受著維申陌家族發明的刑具鋼針牢籠的煎熬呢,這裡嘛——將是一個全新的鮮血牢籠,哈哈哈哈……”

伴隨著道格斯的狂笑,議事廳的現場開始騷動起來,有的人不停地試著用各種方法聯絡外界卻遲遲沒有響應,有的人嘗試著奪門逃走卻被無形的氣牆給擋住,有的人求饒,有的人咒罵……在生死的面前,平日裡高高在上的長老們和主管們都失去了往日的威風,眾態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