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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陰謀序曲

菲烈特快速地繞過議事大廳,七拐八拐之後,在一所看起來年久失修、雜草縱橫的院落門前停下。

這是一個非常偏僻且空蕩的院落,周圍靜悄悄的,連寵物玩耍的痕跡都不曾在這裡留下,彷彿幾十年一直都是這麼冷冷清清的,沒有一點生氣,即使在陽光的照耀下都顯得那麼陰沉和死寂。

院落的大門和圍牆都已斑駁不堪,透過腐朽的門洞能看到院內的雜草以及塌了半邊的房屋,院內除了滾落的長滿青苔的石塊,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

菲烈特左右看了一下空蕩的周圍,又靜默了三個呼吸之後,把手杖放在了門前第二階臺階上,並用手指在第一層臺階的右側摁了一下。

在一陣微不可查的空間波動之後,菲烈特整個人連同手杖一起消失不見……

“吱——咔——嗤喇喇……”,一陣金屬鏈條的響動,臺階開始下陷,一個向下的通道出現在面前。

整個通道有一人半高,並不算寬敞的路面和牆壁都呈現一種白骨般的光澤,在幾顆白耀石的光芒之下,顯得異常邪異。

菲烈特雙眼不斷閃著紅光,邁步走了下去……

陷下去的臺階又很快升了起來,又一次空間波動之後恢復了原樣。

一個黑色的身影驟然出現在院落門前,駐足查探了一會又飛到了別處。

神秘院落的地下通道內,菲烈特拿著手杖緩步前行,但仔細看去,確是一快一慢地在行走,那根手杖也不時地擊打著牆壁,發出陣陣“咯咯”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敲打在骨骼上一樣讓人難受。

通道並不是很長,盡頭是一個豁然開朗的圓形空地,諾大的空間空蕩蕩的,中央矗立著一個身高一米七左右的白玉美女雕像,看上去塵灰不染,栩栩如生的面孔美麗又慈祥。仔細看去會發現,美女雕像的眼睛是綠色的,淡淡地發著柔和的光芒。

雕像下面是刻著碑文的基座,大約一米高,金剛石雕砌,藤蔓花裝飾,四角還鑲有防塵陣法的魔石。

碑文是用精靈族文字和拉斯大陸人類通用的文字雙語書寫的:

我生,君赴死;

我死,君得生。

人靈世不容,

願吾有來生。

菲烈特站在雕像前看著那雙綠色的眼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哽咽著說道:“米麗婭,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我們的兒子,我沒能保護好你,也沒能保護好兒子。十六年了,我們的兒子長大了,我卻沒能盡到作為一個父親的責任,沒能教育好他,他——哎——”

也許是想起了什麼往事,菲烈特用手不停地摩挲著雕像上的碑文,一段時間後才接著說道:“他雖然是一個紈絝,但從未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但因為我的疏忽,現在孤身在外生死不知。家族今天也來了強敵,是父親當權時惹下的禍患,雖然被消滅,但家族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損失,人員傷亡太大了,而且我感到這件事絕不簡單,有一個極大的陰謀在等著我們,以及我們背後的萊茵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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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頓片刻,菲烈特忽然眉頭緊鎖,雙眼赤紅,把手杖插在雕像臺座前的一個洞眼處,“米麗婭,再次要對你說聲對不起了,你說過即使滅族也千萬不要開啟妖靈族被空間封印著的嗜血一脈,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啊!——”

說著,菲烈特雙手握著手杖頂端用力向下一按!

“嗡——”

刺耳的聲音迴響在空蕩的密室,手杖的底端洞眼處發出了炫目的光芒,杖身在這光芒中開始變化和扭曲——一個高達十米的空間門出現在雕像面前!

妖靈族嗜血一脈的封印通道,開啟了!

“哈哈,誰能想到,千年之前的最終戰場,嗜血一脈的封印就在這裡,就在米麗婭的身邊,你們一定想不到吧?不管是誰,想要讓我滅族,我就要讓你們全部毀滅!”菲烈特像是著了魔怔,狠狠地說道。

就在菲烈特開啟妖靈族嗜血一脈空間封印的同一時間,遠在萊茵國西北邊境外數千公裡的原始森林內,頭戴樹冠、一身白袍,正在祭祀神靈的妖靈族靈媒法師大長老忽然全身一震,不顧自己年老佝僂的身軀,猛然從祭壇上飛了起來,驚得其他數十個白衣靈媒法師祭司不知所措。

“比克大長老,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同樣戴著樹冠,看起來地位頗高的中年白袍長老問道。

“不會是我的錯覺吧?可是,這麼強烈的波動,我不可能察覺失誤的!”比克大長老自言自語道。

“不好!是真的!失蹤千年的嗜血一脈又出現了,作為最後一個嗜血一脈與妖靈的混血,這種感覺絕不會錯的!我能感受到他們!他們就要來了!來了!……亞米特,快去通知卡珊族長,就說妖靈族的嗜血一脈千年後又出現了,讓她開始全族戒備!要快!”

“妖靈族的嗜血一脈?失蹤千年?還要通知族長全族戒備?有這麼誇張麼?嗜血一脈是什麼人?很可怕麼?為什麼把比克大長老驚成這樣?”看到比克大長老這麼失態,同為靈媒法師長老的米亞特雖然滿腦子疑惑,卻也不敢怠慢,趕緊應諾後,“撲啦”一聲變身成一隻大鵬鳥飛往族長的駐地。

“……唉!但願這次劫難能夠順利度過……米麗婭,你讓我保守秘密,我做到了,可菲烈特那混蛋小子還是開啟了封印,當初你本不應該告訴他的,你真是傻啊!為了他連靈魂都失去了,可他……唉……”比克大長老望著波動傳來的方向,暗自說道。

菲烈特可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還存有嗜血一脈相關的人,居然能在數千公裡之外感受到他開啟封印後的特殊波動。

他現在正直直地看著一個個從空間門內出來的妖靈族嗜血一脈:雙眼碧綠,長相俊美,身著統一的銀色掛甲長袍,乍看上去與妖靈族人一模一樣,但他們的笑容更加魅惑。

千年的封印,不僅封印了空間,還減緩了時間的流逝,這是大型空間系末日禁法的完美傑作!

在拉斯大陸,妖靈族是一個和獸人族、矮人族一樣不同於人類的生命形態,雖然大陸現在由人類主宰,但種族戰爭從古至今從未斷過。

妖靈族因為人口繁衍困難以及內部戰爭的原因,一直避世於方圓以萬公裡計的原始深林內,主要武力職業是靈媒法師,可以藉助靈魂的力量進行魔獸變身,但,嗜血一脈除外。

妖靈族的嗜血一脈是由遠古時期變異的族人傳承下來的,雖然也有不輸於妖靈族俊美的外貌,但一旦變身就能看出他們的不同——

他們是嗜血的狂暴者,赤紅的雙眼,半人半魔獸的變身讓他們擁有更敏捷的身手、更強壯的力量以及更嗜血的**!

他們自誕生之日起就不容於妖靈族和這個世界!他們是所有種族的公敵!

在千年前最後一次種族大戰後,人族大獲全勝,佔據拉斯大陸成為主人;妖靈族嗜血一脈被徹底封印;妖靈族元氣大傷,靠妖靈石設定的空間結界躲在原始森林休養生息;獸人被趕出大陸,在極北的荒原艱難生存;矮人族投降人類,被逼迫到山脈中挖礦、打造金屬器具,為人類服務。

可是,現在,已經消失千年的嗜血一脈又一次出現在拉斯大陸上,出現在維申陌家族族長菲烈特的面前……

只是一會兒,空間門就消失了,被封印嗜血一脈的人不是很多,大概有200多人的樣子,但即使這樣,整個密室也還是顯得有些擁擠。

雕像前又重新出現了一把手杖,但卻變化巨大。原先本是一把造型極為普通的金屬手杖,現在卻變成了一把頂端飛龍展翅,杖身盤珠,流火瑩瑩,有著極品賣相的手杖!

“是你解除了我們的封印?”第一個從空間門中走出的嗜血一脈領頭人看著菲烈特說道。

看著面前這些與妖靈族人相差無幾的嗜血一脈,菲烈特拔出由空間門重新變為的手杖說道:“是的,是我解開了你們的封印。”

“哦?一個人類?對於你能解開禁錮我們時間和靈魂千年的空間封印,我迪比拉代表嗜血一脈向你表示友好的謝意。在這千年的時光緩慢流逝裡,我曾與一位小姑娘交談,哦,就是她!”自稱迪比拉的嗜血一脈頭領指著白玉雕像說道,“我和他簽訂了一份靈魂契約,如果有人解開封印,我們將答應其一個條件。你可以說出你的條件了,人類!”

菲烈特微微躬身道:“尊敬的迪比拉頭領,您好!我是萊茵國維申陌家族的現任族長菲烈特·沃德·維申陌,我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去家族試煉之地比特力山脈附近,找到我與您口中的小姑娘米麗婭所生的兒子坦克·沃德·維申陌,保障他的生命安全;還有,派人協助維申陌家族,幫助我族免遭滅族之災!”

迪比拉嘴角向上一揚,“找人倒是很簡單,保證他的生命安全也沒有問題,但是,契約只是一個條件而已,你選擇吧?”

“那——好吧,只要保證我的兒子平安無事就好!”菲烈特咬了咬牙說道。

“嘿嘿,你放心,只要你兒子沒事,你們家族即使滅族了,也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不是麼?千年沒出來了,給我一份現在的世界地圖,還有取信你兒子的信物。”

“好的,稍等片刻。”菲烈特轉身走到雕像後,從一個夾縫裡拿出了一個普通的盒子和一個金色的小錘子,然後徑自走到迪比拉面前,把盒子連同小錘遞了過去。

“金色小錘是我們家族的傳承信物‘造物錘’,這個盒子裡面是三百年前萊茵國開國國王交給先祖的秘鑰,我也不知道有什麼用處,就一併交給我的兒子吧。”

迪比拉收好以後說道:“那麼菲烈特族長,我們的交易就此結束,請你把封印我們的那根手杖交給我吧,我們可不想再被封印起來。還有,現在我們族人剛從千年禁錮中出來,身體還很虛弱,三天之後,等我們在此恢復過來,就去履行我們的約定,你看如何?”

“好吧,但這根手杖還不能交給你,我要確認我兒子平安無事,再說,都過了一千年了,誰還記得有你們一族?更不會知道封印你們的辦法了!”

迪比拉看了看菲亞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說的也是,這手杖也只是一個道具,沒有法聖級空間魔法的加持,空間封印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個笑話!哈哈哈哈……手杖就歸你了,不過,以防萬一,我再把它變一個樣子。”

說著,迪比拉拿過手杖用手輕輕拂過,手杖頂端的飛龍變成了蜥蜴,杖身的滾珠流火變成了細水長流的刻紋。

“好可怕的魔法!”菲烈特瞳孔一縮,暗自想到:“這位嗜血一族的頭領真是可怕,就這一手,不到法聖級別不能輕易做到,怪不得千年之前要把他們封印而不是趕盡殺絕,雖然人數不多,但——這是何等強大又可怕的力量啊!看來,拉斯大陸又將不平靜了,不過……”

菲烈特雙拳緊握,雙眼紅光一閃發狠道:“怪不得我了,你不仁,我不義!想讓我滅族,哼哼!”

接過大變模樣的封印手杖,菲烈特把所有密室的機關取消掉之後原路返回,卻沒看到,身後的迪比拉晃了晃身子,彷彿隨時都要倒下去的樣子。

“混蛋!該死的封印!讓我們的身體時刻處於被封印前的重傷狀態!該死的契約!竟然讓我損失了這麼多生命原力!還不能——哼!”迪比拉憤恨地看了一眼米麗婭的雕像後,轉頭看著彷彿重生般的嗜血一脈族人說道:“嘿嘿——想不到我們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嗜血族人們,暫且在此休整,三天後我們履行契約,然後嘛——嘿嘿……失去的,我們要一一拿回來!”

……

廢棄的院落外,菲烈特拿著手杖從密道走出,就在空間波動之後身體出現的一瞬間,一道暗淡的劍光劃過,菲烈特圓睜著雙目看向殺他的人,像是非常的驚訝和不可思議,喏喏地想說什麼,但口中鮮血潺潺,終究是什麼也沒說出來,只能從地面上看到了自己的身體緩緩向前倒去……

一個黑影拉起了臉上的面罩,在菲烈特的屍體上搜尋了半天後,撿起了丟掉的手杖,自言自語道:“這就是開啟封印的‘鑰匙’麼?怎麼是這個模樣?”然後右手用劍一揮,劍芒閃過之後,地上的屍體氣化消失不見,只剩下那顆大好頭顱還怒目圓睜。

黑影撿起頭顱,對著死不瞑目的菲烈特說道:“對不住了老友,我也是迫不得已,為了家族能夠脫離……唉,你安息吧,你的兒子只要他識時務,我會放他一條生路的。”

僅剩下頭顱的菲烈特似乎聽懂了黑影說的話,慢慢地合上了雙眼。

黑影快速處理好刺殺現場之後,用黑布裹起菲烈特的頭顱,在陽光下悄然離去……

只是他不知道,陽光下是有影子的,就在大門正對的圍牆角落處,一片陰影詭異得像水流一樣消失不見。

這世上,有光就有暗,有生就有死,有正大光明就有陰謀詭計。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就在光明之中。算計著別人,別人也在算計著自己。

靜謐的院落還是那麼靜悄悄的,彷彿根本沒有人來過,不過陰森的氣息更濃了些,陽光下,本就破敗的院落顯得更加殘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