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風和暢，藥香悠然，蘇羽走出翡翠宮廷。
眼前天穹浩然，成千上萬條澹金光瀑垂落九天，冰藍溟海無垠，一望無際，如同一塊美玉刻成，晶瑩而有光澤，且海面上騰起陣陣白霧，仙道氣息瀰漫。
這是仙道層次的海水！
太陰仙海！
冰流湧動，海底的金色細砂遊曳浮沉，在太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光華，熠熠生輝，璀璨而瑰麗。
這是萬劫金砂，人道領域的頂級神物，每一粒金砂都蘊含了億萬鈞之力，僅憑重量便能砸死遁一修士，攫取部分可以祭練成至尊器。
而這樣的至尊神料在這裡到處都是，無窮無盡，蔓延了億萬光年。
僅僅是這片海域，便比蘇羽統治的疆域廣闊，即使北斗、紫微、崑崙、永恆……這些古星域相加也弗如遠甚。
蘇羽遙望這片大界，內心有讚歎之色，同時也明悟了一絲仙、人之別。
對於仙道修士而言，空間已經沒有意義了，一粒塵可以媲美大宇宙，眼前的光影便是如此。
這裡是修煉聖地，在這裡坐關比崑崙禁區的成仙地都要強，讓人心境祥和。
蘇羽步履一動，想要動用“行”字秘，卻發現這種道法秘紋在空間場域中格格不入，有模湖的跡象。
“後世法不行？”
蘇羽蹙眉，自視體內，發現自己的天宮修行法並無影響，與銀金世界樹同輝，既有秘境法的氣息，也有道種法的脈絡。
他笑了笑，也沒有過多在意，自己大部分實力都在仙劫劍訣、世界樹和混沌體身上。
後世的極道秘術無效，對他的實力並無多少影響。
“轟隆！”
蘇羽一步踏出，爻陰和爻陽澎湃翻湧，一條混沌大道貫穿長空，散發出浩大的至尊威壓，通向無垠之地。
他登上神道，朝遠方挪移而去。
這一次沒有人出來阻礙他。
金霞朦朧，一株又一株太陰墨竹紮根在冰藍海域中，每一株都非常粗大而茂盛，全都跟山嶽似的。
放眼望去，這片海域黑藍相交，深邃雋永，每一株都如黑暗仙金鑄成，熠熠生輝，每一節竹子都很有型，葉片流淌暗藍色霞光。
最為重要的是，它們都長在海中，紮根在海底，大半截露出海面，全都堅韌直立著，偶爾起的海浪不能折其身。
蘇羽內心感慨，仙古紀元是植被類生靈的盛世。
後世天地缺少了仙道法則加持，靈植晦暗，即使是不死神藥都無法修行，和兩三歲的孩童無異。
而仙古紀元各種靈植蓬勃發展，誕生了不少強者，甚至有仙王級強者出現。
蘇羽走得很慢，仔細地感受這些墨竹的特殊之處。
或許是因為他的特殊身份，這些巨竹對他十分親和，態度很友好。
倏然，暗金仙竹搖曳寒風，一粒種子，在虛空中生根發芽，綻放出古樸而神秘的氣息。
蘇羽眸光熠熠，認真地關注這個過程。
他雖然兼修道種法，卻不過是自己摸索，並沒有得到正統的仙古傳承。
太陰墨竹的神力運轉方式和秘境法截然不同，那枚種子不是真正的植物種子，而是一枚道種，在那裡演化，汲取虛空之力，而後釋放大道氣息。
“這是仙古的體系嗎？由道而啟，簡單，直接，難怪能點燃這個紀元的大道之火。”
蘇羽暗自頷首，對這個時代有更深的理解。
這種法術，一旦天地大道頹廢，便如無源之水，註定要走向滅亡。
後來的亂古紀元便在道種法上面求變，產生了寶術分支。
前者從大道而啟，演化秘術！
後者是用寶術入手，探索大道。
究其緣由，或許是世界樹毀滅，九天大道法則有缺的無奈後果。
以術役道還是沒能割捨這片大界，被異域剋制。
蘇羽靜心凝神，默默參悟道種法的玄妙之處，很久後才再起身。
此時仙霧鳥鳥，兩位女子落在一片太陰竹葉上，宛如月宮佳人，看起來很縹緲。
“恭賀殿下得證至尊，日後仙道可期！”
“殿下，恭喜了！”
兩位女至尊嘴角噙著笑意，靜靜地打量著來人，其言語中帶著幾分羨豔，顯然對蘇羽成道的時間難以放下。
蘇羽語氣很剋制，對著兩位先行者稽首一禮，隨後開口詢問那位大人，希望能見到她。
“仙王閉關了，短時間應該接見不了殿下。”眉心有七彩花佃的女子柔聲道。
蘇羽嘴唇蠕動了兩下，想要再說些什麼，卻又無言吐出。
這種拘謹的感覺，讓他很不適應。
見男子情緒不高，凰羽少女柳眉彎彎，笑著說道：“仙王閉關前降下了一道法旨，讓殿下去赴紫竹林道延。”
“紫竹林……”
蘇羽眸光一縮，道：“難道是六道輪迴仙王的道場？”
兩位女至尊點頭，那位溫柔似水的女子探出皓腕，纖纖玉手微握，一張月色法旨落了下來，它光芒萬丈，上面寫滿了文字，熠熠生輝，鐵鉤銀劃，有懾人的威壓，讓人心神季動。
那是仙王的力量，哪怕沒有親身降臨，但是她的一縷精氣神已經注入到法旨中，足以鎮壓真仙，媲美準仙王。
這種仙王法旨一出現，蘇羽靈魂季動，仙台深處彷彿看到了一尊神聖法相，讓他自漸形慚，想要虔誠叩拜，臣服在那位大人腳下。
“不，萬法皆虛，我的道獨一無二，怎麼可能向他人臣服！”
蘇羽元神輕叱，催動了體內的銀色仙根，整個人身上多了一股大威嚴，宛如天道化身，正視了那尊虛幻法相。
他堅信本我，絕不可能臣服其他，即使是仙王也不行。
看著神神叨叨，爆發出至尊威壓的姑爺，兩位侍女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好。
以她們的眼界，很早就發現了蘇羽這幾日的不尋常。
太過正經守禮了，甚至有些拘束。
而且經常做出一些奇異操作，讓人無法理解。
若不是對方身上仍舊散發出本源大道神韻，兩人都快以為蘇羽被奪舍了，或者是走火入魔。
“殿下，紫竹林道延還有一段時間開啟，你看……”高挑美麗的女子輕輕詢問。
蘇羽眸光流轉，內心泛起很多思緒。
片刻後，他看向那位身穿凰羽寶衣，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的女至尊，想要與其切磋一二。
若對方掌握了仙術，他或許可以憑藉自身的特殊地位向其請教。
後者有些怪異，沉默片刻後開口道：“殿下還是先行淬鍊肉身吧，元神、肉身合一才算是圓滿至尊。”
她內心有些腹誹，認為蘇羽有些辜負仙王恩寵了……
“我專修元神劍念，肉身道可以暫時擱置。”
蘇羽眉心爍爍，一點鮮紅如血的仙劫劍意翻卷而出，瞬間讓兩位女至尊肌體緊繃，開始鄭重起來。
“沒想到殿下的劍之道念磨礪到這種程度。”那位高挑女子杏眸翕合，很是驚訝。
畢竟對方是新晉至尊，旬月前不過是遁一修士，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修出相應的元神秘法，的確不凡。
之後的事情很順利，三人出現在在一片巨大的太陰竹葉上，開始論道切磋。
“殿下，我先出手！”那位貌若少女的女子攏了攏髮絲，笑著說道。
這位女至尊很美麗，舉手投足間有一種朝氣蓬勃的氣息，但她的真實骨齡已經超過了二十萬歲，在至尊境界駐足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紅袖一抖，纖指掐動神訣，一片流光飛出，凝聚成一枚仙種，直接綻放，開花結果，而後成為一條銀色神禽，鳴動天宇。
這是一隻雪凰，白的剔透，如同上蒼最完美的藝術品，秀美而飄逸，雪白神異，揮動雙翅之間，漫天光雨簌簌而落，將此地化為一片冰雪世界。
“她的本體是雪凰嗎？”
蘇羽神色平靜，一對黑眸晶瑩剔透，溢散出絲絲神華，想要悟透對方的變化之道。
那枚道種演變的速度極快，不過在蘇羽眼中卻清晰可見，與自己知曉的神凰秘術、雪凰秘術相印證，所得很多。
他屈指一點，指尖金光閃爍，凝聚成一枚道種，然後迅速綻放、開花、結果，成為一輪金色月亮。
一霎間月華如水，震盪而出，周圍的時間、空間都紊亂了，將那條雪凰定住，化為虛無。
“真陰融陽？”
盤坐在一旁的女至尊變色，沒想到這個後來者能夠通曉陰陽，而且紮根於大道本質，衍化出了兩儀神術。
“彭！”
凰羽少女再次出手，剎那間冰海掀起大浪，墨波滔天，像是被一柄仙劍剖開了一樣，向兩邊翻卷，其中的水花激盪而起，形成一枚枚光種。
瑞彩繚繞，神霞迷濛，剎那間三十六只冰魄鳳凰長鳴九天，音波盪漾，傳遞億萬裡海域。
蘇羽用心聆聽，這種法和神凰秘術、血凰秘術似是而非，但根源卻極為精妙，遠不是人道修士能夠開創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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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她也掌握了真凰寶術，至少也修成了幾式散手。”
蘇羽暗自思忖，開始演化道法，背後飛出一條黑暗鳳凰，劫火焚天，同樣爆發出鳳鳴音，和那些冰魄鳳凰針鋒相對……
“這是仙劫道統和真凰散手的結合嗎？自創神通！”旁邊有人驚訝，眉心有七彩花佃的高挑女子美眸流轉，看的很認真。
她也有部分真凰血脈，對這種鳳凰秘術很感興趣。
十多招後，蘇羽和少女分離，兩人神色都平和，沒有捨生忘死，都是點到即止。
之後那位窈窕女子婷婷鳥鳥走來，身上有一種暗香氣息，讓人心神寧靜，不由自主被她所吸引。
她滿頭青絲飛舞，鳳目如雷霆，發出紫光，讓人心魄皆顫。
下一刻，一枚古樸道符飛出，撕裂長空，變幻成一頭九頭黑鳳，翎羽晶瑩剔透，宛如黑晶鑄成，散發出恐怖至極的威壓。
“鳳族異種，九鳳血脈……”
蘇羽內心很驚訝，想起了在《不死天皇經》和《血凰經》上記載的凰族血脈，沒想到那位溫婉寧靜的美人居然身負這種血脈。
這種兇戾禽類和那位優雅女子格格不入，很難想象兩者是一人所化……
接下來蘇羽跟九鳳切磋、對決，這個過程中看到了不少真凰散手的痕跡，真凰焚天術、鳳鳴音、飛凰爪、天鳳之力。
其中部分散手在後世尚有傳承，被記載在不死天皇和血凰山始祖的古經中，只是少了一些關鍵變化，現在被蘇羽補全了。
雙方論道，其中多為蘇羽談論，兩位女子聆聽。
他精通諸皇秘術，其中不少禁忌法蘊含的本質不變，可以講述出來，讓兩位女至尊很受啟發。
這是一段很愉快的時光，三人交流很投機，相處非常愉快。
到最後，蘇羽言及不死天皇開創的奧義時，突然緘口不言了，讓兩位鳳族女子很是愕然，眼中有渴望之色。
“殿下，為何不講了……”
九鳳剋制著內心的思緒，並未言語，儀態無缺，而那一位雪凰至尊則直接開口，希望蘇羽繼續演繹下去。
她們雖然屬於禁區，但掌握的仙術並不算多，這種人道領域巔峰的大道奧義對她們有很大的借鑑作用，或許可以幫助她們更進一步。
蘇羽眸子無瀾，開始言及真凰寶術，表示這段時間參悟仙術，有很多地方無法悟透，想要向兩人請教。
“此事易爾。”
“殿下儘管開口！”
兩位女至尊先後開口，內心並未起疑心。
畢竟真凰寶術博大精深，兩人參悟了許多萬年也不過是大致掌握，對方一個新晉至尊，有這種疑問再正常不過了。
聽到二女的回應，蘇羽略顯怪異，然後緩緩說道：“那就從尹始篇章開始吧。”
“尹始篇章？好！”
九鳳紅唇輕啟，誦唸出大道天音，點綴著七彩花佃的眉心熠熠生輝，化為此界的唯一……
良久後，兩位女至尊若有所思的離去，那種截然不同的鳳凰法很新奇，或許可以衍生出更強的道種。
太陰竹葉上，蘇羽神色古井無波，內心卻掀起巨浪，暢快無比。
他眼中一層火焰跳動，附著在他的體表，如同鳳凰翎羽，十分的鮮豔與燦爛，將他包裹，最後勃勃生機溢位。
這是真凰寶術的不滅法！
“強於者字秘，哈哈哈，實在是大造化，沒想到真的能得到真凰寶術！”蘇羽內心大笑，對這門十兇寶術十分喜愛。
由於仙凰分身的緣故，他對凰類秘法學的很快，不過數個時辰便將真凰寶術入門，牢牢記憶在識海中。
旋即他又想到自己靈魂海深處的那些烙印，內心有些蠢蠢欲動。
冷月仙王開創的仙法，仙桂樹衍生出來的涅槃法，仙道層次的太陰術。
這些都是他所渴望的！
還有……
蘇羽眸光浮動，想到了最初的那種雙修過程，不由心旌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