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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一章 血脈的詛咒

“魂以血靈,歸來兮……”

絲絮漂浮,蒼茫如仙的道音聲傳遍六合,像是要打破時空問不朽。

一枚混沌神符跨越大宇宙,與乾坤、山河、日月共鳴,那具蓋世聖體也在復甦,蓋世之姿睥睨人間,冷去的戰血再次復甦,血液流淌的聲響像是驚雷一般,恐怖絕倫。

“轟!”

煙霞漫天,燦爛而璀璨的赤光凝練玄黃,帶著不朽之光,神光鏈縱橫捭闔,道痕無垠,日月崩開,混沌神符瀰漫兩儀光,循著血脈痕跡的軌道,跨越宇宙洪荒,朝星空古路盡頭飛去。

很快,符篆抵達一處破敗的古星域,那是一片劫土,內部大戰連天,許多強大的種族在此對決。

這是神話戰場的一顆劫星,位於星空古路一端。

一處黑色大山中,一個平靜的小村落隔絕事外。

萬物蕭條,村落還停留在狩獵時代,三十多家村民彼此依偎,在大荒中求生。

若無意外,這個小村落會在數百年後消失。

因為這裡太危險了,弱小者連生存的資格都沒有,這些初通修行的“凡人”,想要延續下去實在是太難了。

很快,夜幕降臨,古老村落盡頭,一個少年戴著月色而行,碎發黑童,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樣子,穿著很簡陋的獸皮衣衫,揹負弓箭,從大荒中歸來。

流月柔光,皎潔如雪,大荒映照歸人,這是一幅獨特的月景圖。

“村長,今日沒抓到大蟲,只打到了兩隻兔子。”少年目光澄澈,收拾櫻木弓胎的同時,將身後的兩隻肥兔子拿出來。

石屋內的老人不露痕跡地看了一眼孫兒腳上的血跡,帶著點點金絲的血液,宛如黃金一般,看起來很美麗,顯然是一條強大血脈。

但返祖者生活在這片末法劫土中,神血蒙塵,似乎命運已經註定。

若無意外,這個少年這輩子都走不上修煉道路。

這是血脈的詛咒,無人可改。

老人內心嘆息一聲,猜到了孫兒又去尋那只吊睛白額大蟲了。

自從他說過一次外界的修行道路後,孫兒便念念不忘,一心想狩獵靈獸,開啟修行道路。

方圓千里之內,唯一通靈的兇獸便是黑白大蟲,若能以大蟲血築基,或許能幫助少年衝破天地桎梏,開啟血脈中的無敵之路。

這一切本來是他的責任,可惜自己有心無力,實在做不到這一點。

事到如今,也只能選擇一條痛苦的道路了。

大荒古史記載,金血者現世,自會有王侯降臨,捕捉無敵者後裔為奴僕……

月上天穹,銀輝漫天。

少年獨自在石院中眺望大荒,他神色憂鬱,眼神像是蘊著星辰,在晚風中弦揉起寂茫,層迭緹霧為飾,將這一夜渲染得無比綿長。

他夢到過一些東西,金色血脈中記載的輝煌,代表著過往的榮耀。

但任憑他如何努力都無用,村子中的那片築基經文他翻閱過無數遍,其他村民大多能步入苦海境,但他不行,似乎天生就與修煉絕緣,這讓要強的少年很痛苦。

“空哥,王村的小花姐要嫁人了……”

忽然,村落中傳來呼喊聲,同村的一個少年跑來,語氣很焦急,臉上更是快要哭了。

這般年歲的生靈眼中,情愫之事大於一切。

眼睜睜看著喜愛的人傾心他人,這無疑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

“狽村的狽琅!”黑髮少年目光很平靜,以一種肯定的語氣說道。

這其實很好猜,周圍的村落中,狽村的狽琅頭角崢嶸,踏上了修煉道路,附近最漂亮的少女嫁人,肯定是選擇第一天才,這幾乎可以說是定數。

來者神色一滯,而後又無可奈何,心痛得難以呼吸。

他內心火氣很大,甕聲甕氣地說道:“空哥你不急嗎?當初小花姐天天來我們村子。”

“想開了就好。”

黑髮少年眸子開闔,隨口應了一句,沒有多說什麼。

一些事情,其實很早就有脈絡了,像是草灰蛇線。

狽琅號稱狽村第一天才,年紀輕輕便邁入了神橋境界,自然是擇偶的最佳選擇。

何為門當戶對,這便是了。

“狽琅這廝,不過是僥倖復甦血脈鏈……”

含著怨氣的聲音響起,陷於此類的大荒少年咬牙切齒,憤恨地看著遠處,眼底有冰冷的光芒。

“昔日我等祖先為王,這片大荒都是我等的領地,金血一脈天下無敵,這不是說說而已,現在連狽村都欺壓我們頭上了。”

聽到這些話,碎髮少年神色平靜,無喜無悲。

後輩無力,言及先人輝煌沒有絲毫意義,反而會讓過往的金色榮耀蒙塵。

他身上的金色血液,在這個年代代表了詛咒,不再是助力,而是桎梏,這是最悲哀的事情。

而且,這份血脈還會帶來覬覦……

次日,大日初生,村落百里之外神虹如瀑,一位黑袍少年沐浴風雲,以一種俯視姿態看著荒涼之地。

“轟!”

山林中,碎髮少年長嘯日月,任憑他如何拉滿弓胎都無用,蠻力和神力之間差距太大,喋血大荒,燦爛的金色血液飛濺,看起來很妖治。

“金血一脈,到此為止了。”狽琅神采飛揚,指尖把玩著一縷金色血液,澹澹地說道。

在他臂膀中,一個嬌小、美麗的紅衣少女神色平靜,沒有絲毫言語。

“咳……”

碎髮少年勉強爬起來,渾身佈滿泥塵,臉上紅一道、紫一道,有傷痕,有淤青,也有血跡與痛苦。

“金空,爾氣血非凡,就這樣老死大荒太可惜了,我欲收你為戰奴,幫你打破詛咒。”

狽琅昂首道,帶著一分施捨之意,還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霸道,儼然是一幅主人對奴僕的態度。

收金血者為奴,這是大荒中部分王侯才能做到的事情,代表著身份和地位,因為這種血脈傳承者在過往曾經無敵天下,映照了一個時代,那份記憶追隨見證者的血脈,流傳至今。

面對過去對手的輕視,金空捏緊拳頭,一雙眸子無比明亮,不肯屈服。

然而這樣的目光只能讓強權者愈發興奮。

收無敵者後裔為奴僕,這種事實在讓人沉迷。

狽琅眸光泛紅,下意識捏了一下懷中少女,後者緊蹙眉頭,顯然感受到了痛意。

她抿了抿唇,看著曾經喜歡過的那人,檀口輕啟,幽幽道:“金空,你的祖上天下無敵,但現在時代變了,你連修行都做不到,阿琅記掛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想幫你,你不要多想。”

“為人奴僕,那樣還不如死。”金空捏緊木弓,澹漠地說道。

狽琅挑眉,想要說些什麼,但想了想自己的高貴身份,便保持緘默了。

他身邊的兩位僕人知曉主人心意,主動上前,大喝道:“金空,你祖先臣服於大荒王者,你現在認狽琅大人為主,有何不可?”

“古籍記載,金血一脈始終為人奴隸,你祖先若和你這樣,金村早該滅絕了,奴隸者的後裔,在這裡說什麼骨氣?不過是待價而沽罷了。你這樣的廢物,能做狽琅大人的狗,已經算是大人開恩了,”

另一人語氣更加尖酸,直接說起了過往之事,某種意義上而言,這些話更加傷人,因為那是真相,連反駁都做不到。

“金血一脈不可辱!”

金空青筋暴露,用力拉弓,記載在血脈中的血氣復甦,要持弓射殺辱及先祖者。

先祖為人奴僕,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痛,曾經發誓要洗刷一切屈辱,但這個願望在最開始便夭折了。

大環境不再,他連修行都做不到。

“先祖為奴,你一個無法修煉的廢物還敢嘴硬。”

“自荒古以來,金血一脈出了十九位戰奴,你們這一脈註定種上奴印,永生永世都無法掙脫。”

兩個奴僕冷笑,臍下苦海綻放神輝,手掌發光,向金空拍去,這樣的實力在大荒中已經極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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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金空頓時被打飛,跌落在山石中,兩個奴僕蜂擁而上,下手極重。

“自詡為天才,說什麼為人奴僕不如死,你祖先一直是大荒王者的家奴……”

“黃金血脈早已沒落,少主看得起你,願收你為奴,你還敢反噬恩主,該打。”

狽村的兩位僕人語氣很冷漠,他們並非人族,是狽琅從大山中收服的兩頭靈獸,天資不凡,在這顆難以修道的古星築基成功,打下了不弱的基礎,不然他們兩個還真奈何不了復甦金色血液的無敵者後裔。

“輕點,要打死了,別再打了。”

忽然,紅衣少女終於是不忍心,懇求起身邊的黑袍少年。

“你不懂。”

後者搖了搖頭,聚音成線,道:“收奴就像熬鷹,對金空這樣的人,必須一次將他打服。”

言語間,狽琅眼中有冷漠之色,眼神凝視著不斷吐血的金空。

他心中有野望,想要收服金血一脈為奴隸。

黃金血脈是最優質的戰奴,肉身無匹,而且又被四極天塹阻隔,理論上不存在噬主的可能。

正因為這些原因,金血者是大荒中最富盛名的潛力奴隸,很多王侯都想要一個金血奴僕。

而這也給金血一脈帶來了巨大的恥辱,那些為奴者的事蹟被史書記錄了下來,傳承到了現在。

“十九姓家奴,你骨子裡流淌著骯髒的血,現在還裝什麼硬氣。”

“哈哈哈,他祖先當初也是這樣的,不過到底還是屈服了,世世代代給王侯當狗。”

兩個奴僕不斷開口,打擊少年內心的驕傲,他們深知金空執著於自己的血脈,此時專門從金家先祖說起,要從根源擊碎對方的尊嚴,讓其絕望。

“若我能修煉,你們這些人,算什麼!”

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金空髮絲染血,像是一個嘶吼的虎豹般,眼神無比犀利,冷漠地看著兩個暴徒,通紅泛著嗜血的光。

先人之事是他難以釋懷的一點,現在卻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羞辱,讓他恨欲狂,想要殺盡一切。

兩個施暴者嵴背一涼,旋即愈發惱怒,呵斥道:“你這樣的人天地不允,當初的金血者肯定做過一些大惡之事,後裔不能修煉就是報應的一種,你憑什麼不忿。”

“報應……”

金空眸光一滯,少見地出現了一絲茫然。

是了,為什麼其他人都能修煉,只有他不行。

難道自己的祖先真的做過什麼惡毒的事情嗎?以至於禍及子孫……

狽琅發現了故人的變化,悠悠道:“當初的金血者實力絕強,但為禍天下,讓眾生為之慟哭,以至於天地不容。這是白魔宗的大能告訴我的事情。”

“天地不容……”金空目光暗澹,充滿了不甘。

他夢到過一些畫面,知道先祖的強大,那是和以往所見的所有生靈都不同的偉大。

而那樣偉大的人,留下的後人卻被天地厭惡,連苦海都難以開闢,這根本不同常理。

按理來說,化龍境、仙台境的王侯誕生的子嗣都極為強大,天生適合修煉,更不用說記憶中脫離星球,在星空中遨遊的先祖了……

如果祖先是惡,那金色血液代表的便不是榮耀了,而是罪孽……

“那是過去的事情了,金空,執著於血脈沒有意義,投入狽村,和我們一同晉升大荒王侯,這才是你的道路。”紅衣少女恰時地開口,語氣很柔和地說道。

富有磁性的女聲劃過山林,金空童眸佈滿血絲,目光明暗不定。

他很早熟,喜愛史書,知道很多古代資訊,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在知道自己金血復甦後,便猜到了自己可能迎來的命運。

眼前的狽琅便是如此,對方拜入了白魔宗,成為了大勢力的少主之一,未來有晉升王侯的可能……

“或許,這便是宿命。”

金空苦澀地自語,真的不甘啊。

他還記得夢中神魔的英姿,那絕對是自己的祖先,如此強大、偉岸的神靈,後裔卻淪落至此。

這一切緣何而起?

無敵者後人無法修煉,是罪孽還是陰謀……

“看來這波穩了。”

看著痛苦不已的金空,狽琅志得意滿,覺得大局已定,繼續開始揉捏身邊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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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晚上應該還會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