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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夏神醫之名

夏川搶親事件始末,燕瑤已經知曉。

不罰夏川已遭人口舌,再重罰並無大錯的周家,怕是不得人心,畢竟當時婚禮現場有數百人親眼目睹了事情經過。

皇朝處事,要考慮百姓感受,會受諸多束縛,不像宗門,決策全憑宗主意願。

燕瑤一時難以抉擇,正準備詢問荀夫子,沒想到荀夫子率先開口了。

燕國有兩位國師,一文一武,武國師燕歸南跟著燕皇出征了,此刻朝堂上只有荀國師在場。

荀夫子向來不畏強權,不畏生死,雖然得罪過不少人,但論在朝堂上的影響力,無人能及。

剛剛的爭論,荀國師自始至終一直沒有說話。

此刻一開口,便驚醒眾人。

眾朝臣全都看向站在上首那個白胡子老頭,文國師荀夫子。

有功當賞,有過當罰,豈能混為一談。這種淺顯的道理,在場之人誰會不懂?

但是夏川不能罰,其中厲害關係眾人都懂,但無人提及。

“荀國師,道理是如此,只不過……”燕瑤有些為難了。

“只不過凡事皆有例外,所以這件事的處理,不能按以往的常理來辦,只能另闢蹊徑。”荀國師說道。

“那以國師之意,該如何處理?”燕瑤問。

“夏神醫,當賞,周家人雖無大錯,亦要當罰。”荀國師回答道。

荀國師的回答與之前所說,截然不同,甚至是自相矛盾的。

“荀國師,你說出這種話,就不怕一輩子的名聲毀於一旦?”一名朝臣挖苦道。

“相比於南方邊疆萬千將士的性命,我一個老頭子的名聲算個屁。且不說我燕國現在需要夏神醫,僅穆聖之言,誰人可逆?”

荀國師爆粗口,眾人一陣沉默。

荀國師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講法理,固然沒錯,但這法理威脅到了國土、百姓將士生命安全時,還拿法理說事,便是愚蠢。此種情況,理,便不再是理。法,亦可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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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國師言之有理……”

不少朝臣聽明白了,表達贊同之聲。

“此例一開,誰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燕瑤為難地問。

“所以此事要用非常之手段。”荀國師回答道。

燕瑤一喜:“荀國師,是否已有良策?”

荀國師:“回先皇陛下,老臣倒是有個想法。”

“國師請講。”燕瑤急道。

“講故事。”荀國師回答道。

燕瑤和眾臣一臉不解地看著荀國師,等待下文。

“夏神醫與周家大小姐兩情相悅,但被周家主強行拆散,周家主攀附權貴,逼迫周家大小姐嫁給南宮侯,夏神醫至情至性,為了愛情,前去搶親……”

眾人一聽,這故事妙啊。

荀夫子繼續道:“自古以來,這種俗套的愛情故事最能打動百姓,此故事一旦傳出,夏神醫搶親不僅無錯,還會被稱頌為痴情、敢愛敢恨的代表。”

“我覺得事實就是這樣,否則以夏神醫的天縱奇才,怎麼可能去搶親?”

一名朝臣興奮地開口,立刻迎來眾人鄙夷的眼神。

荀夫子又道:“再配合大肆宣傳夏神醫療傷丹藥之功績,讓夏神醫之名,響徹無雙城,乃至整個燕國。到時候即便我們要懲罰夏神醫,恐怕百姓們也不會答應。”

燕瑤面露喜色,問道:“那周家如何處置?”

“至於周家,棒打鴛鴦,逼迫周大小姐,圍攻夏神醫這等國之功臣,塑造成一個為富不仁的形象便可。百姓本就仇富,只要宣傳得當,周家受一些處罰,只會令人拍手稱快。”荀夫子回答道。

“好,荀國師,此事便交由你全權處理。其他各司全力配合。記住一點,對周家的處罰務必要讓夏神醫滿意。”

燕瑤解決了心頭一大難題,高興地笑道。

眾臣領命散朝而去。

接下來的幾日,在燕國國家機器的大肆宣傳之下,夏川與周萱愛情故事如長了翅膀一般,不過數日,便傳遍了整個無雙城。

在一些遊人、說書人的塑造加工之下,夏川與周萱的愛情故事,被塑造得更加可歌可泣。

夏川敢愛敢恨,獨闖周家莊園搶親,成了守護至愛的英雄……

而周家,棒打鴛鴦、嫌貧愛富、為富不仁的形象深入人心,怕是聖山的泉水也無法洗刷乾淨了。

接著又是一輪夏神醫療傷丹藥,救治邊疆戰士的宣傳,正如荀國師所料,夏神醫之名,很快便響徹無雙城。

甚至已經開始蔓延到無雙城四周的城池,這種宣傳速度,不出一個月,夏神醫之名,便會在整個燕國傳開。

皇宮外的廣場上,時不時會有遊行隊伍穿過,這些隊伍拉著橫幅,高喊著要求嚴懲周家。

最恐怖的是神醫館,整個神醫館被無雙城的百姓,圍得水洩不通。

求醫的隊伍排到數十裡開外,無雙城的百姓似乎一夜之間都患了病,患了愛情嚮往症。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跟著排起了長隊,就為了一睹夏神醫跟周萱這對痴情戀人。

由於人數太多,無雙城不得不出動了一支城衛,在神醫館外維持秩序。

神醫館內,依舊是兩名御醫坐診,面對眾多無病呻吟者,高喊著要夏神醫親自出診的“病人”,只能讓城衛出手趕走。

夏川這幾日又煉製了一批療傷丹藥,剩下的時間除了修煉,大多時候都陪著周萱暢談人生。

周萱本就不介意外人的看法,夏川接受了她,她自然樂意住在了神醫館。

兩人的小日子過得十分愜意,對外界之事完全不知。

至於其他人,穆聖跟穆庭婷住在最裡面的小院,兩人不聞窗外事,一心修煉。

通木翁古井無波,任他外面喧囂震天,我該幹嘛幹嘛。

司徒靜聽說了夏大哥跟周萱的愛情故事,感動得一塌糊塗,她的心態跟以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再嫉妒周萱,而是默默地祝福。

司徒靜的要求很簡單,只要周萱成了夏大哥的妻子後,不要趕她走就行。

至於司徒詡這個憨憨,不提也罷。

但最苦了的人,是小月兒。

一開始上門求醫者越來越多,小月兒還有些欣喜雀躍,但慢慢的,整個神醫館被包圍了。

裡三層,外三層,陣勢浩大,太過駭人,根本出不了門,出不了門就無法買菜做飯啊。

最後不得已,只能由夏老凌空飛出去買菜。

堂堂大圓滿武宗境強者,天天替小月兒出門買菜,害得小月兒整天心驚膽顫。

夏川這幾日時間,煉製了五萬多枚療傷丹藥,將燕芸之前送來的藥材消耗一空。

當他準備和周萱一起出門時,方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兩人聽到那些編排出來的愛情故事時,周萱樂開了花,夏川則是一臉苦笑。

正門走不脫,兩人只能從後院越牆而出,夏川本想去通知監天司來取療傷藥,送往邊境。

但剛上路便被人攔住了,攔他們的人是公道兵統領萬武。

“夏神醫,周大小姐。”萬武的語氣十分客氣。

“萬統領有事?”夏川問。

“確實有件事需要跟夏神醫和周大小姐商量。”萬武回答道。

“何事?”夏川問。

“如何處置周仁一事,還請夏神醫明示。”萬武問道。

夏川正要開口,周萱上前一步,搶先道:“我要見周仁。”

……

無雙城城北的一處秘密地牢,是公道兵關押高階武者之地。

地牢中戒備森嚴,銅牆鐵壁,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機關重重,即便是武皇強者,若想硬闖,亦是不可能。

萬武領著夏川、周萱來到一間普通的牢房外。

周仁並無大錯,甚至可以說是受害者,所以只是關在普通牢房中。

只不過此刻周仁滿臉憔悴,被關押了幾日,無人問津,心中忐忑不安,煎熬難忍。

畢竟連穆聖都出現了,若要殺他,穆聖根本不需要親自動手,只要一句話,燕國必定會砍了他,以平息穆聖之怒。

幾日的時間,周仁似乎蒼老了十多歲,看著讓人不禁生出幾分憐憫之心。

“夏神醫、大小姐,真的是你們,你們終於來了。”

周仁看到夏川、周萱,彷彿看到救星一般,蹭的站起身來,抓著牢房的鐵欄。

“大小姐,只要你肯放過我們兄弟四人,我們願意奉大小姐為家主,以後唯大小姐馬首是瞻,絕不會再有二心。”

周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著,哪裡還有一家之主的樣子,讓夏川看著都覺得可憐。

“周仁,當年家主之爭,你贏了,是你的本事,我無話可說。不過當年犯錯的是我,你不該在宗祠前,當著族人的面,折辱我的父母。”周萱紅著眼,怒斥道。

夏川安慰地握了握周萱的小手。

“是我的錯,是我該死,求大小姐看在我對周家盡忠職守的份上,饒我一命。”周仁痛哭流涕。

“我問你,我父母如今在哪裡?”周萱問。

“我也不知道,我當年一時糊塗,才將他們逐出了周家,後來翻然悔悟,想找他們回來,但卻找不到他們的人,想來應該是離開了無雙城。”周仁回答道。

周萱罵道:“周仁,你還真夠無恥的,這種謊言你也能編得出來。”

周仁哭訴:“大小姐,我真的找過……”

周萱喝斥:“夠了,你知道我最看不起你什麼嗎?虛偽,你的虛偽讓人噁心,所以我一直認為你不配做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