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應時勢？”凌雲心中默唸了一遍，馬上懂了周萱的意思。
青陽城，要變天了。他作為一城之主，接下來將會有很多事要忙了。
“多謝周家主提醒。”凌雲爽朗一笑。
周萱輕笑：“等著吧。”
凌雲點了點頭，兩人不再言語。
等待的時間遠遠比他們預想的要快得多。
葉慕洲抱著昏死的葉擎最先走出來，葉三夫人、葉靈兒帶著一眾葉家女眷跟在身後。
葉慕洲出來後什麼話也沒有說，帶著葉家眾人走出大門，離開了葉府。
“葉家，沒了。”凌雲心中感嘆。
這個葉家崛起太快，不過短短數十年便力壓黃家，一躍成為青陽城第一大家族。
但沒落得更快，只用了一天。不，確切的說只用了一場婚禮的時間。
葉家的遭遇，不禁令人唏噓。相信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葉家將會成為整個青陽城茶餘飯後的談資，但用不了多久，便會被人遺忘。
接著出來的是吳廣德，吳廣德披頭散髮，懷中抱著血染的吳天佑，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穿過大院，出了葉家。
吳家來了兩人，一死一殘。凌雲心中驚駭，這兩人皆是巔峰武王，實力都在他之上。
然而在武宗面前，如此不堪，而夏曄的手段更讓他心驚，即便是臨江吳家，也絲毫沒有留手。
最後出來的是葉媚，大紅喜袍，嬌豔如花，她本已做好了血濺婚場的準備，但結果卻完好的走了出來，她自已也是沒有料到。
葉媚面無悲傷、亦無憤怒，神色平靜地走向葉家大門外，在大門處解下了身上的大紅喜袍，邁出了葉家大門。
大紅喜袍被風吹進院中，在地上隨風翻滾著，彷彿在提醒眾人，今日本是一場婚宴。
凌雲和周萱等了一會，沒有人再出來，但兩人也沒有冒然進去。
兩人沒等多久，夏曄的聲音傳了出來。
夏曄：“凌城主、周家主，可否進來一敘。”
凌雲看向周萱，周萱衝他點了點頭，兩人一併朝內廳走去。
一進入大廳，凌雲和周萱皆是倒吸了口冷氣，大廳中充滿了濃烈的血腥味，以地毯為中心，血汙四散。
葉龍、葉靄、葉霈三人分躺三處，胸前炸裂，內臟混著血液濺射在四周，已死得不能再死。
黃海跪趴在地，雙膝下面流著一大灘血漬，不知是死是活。
夏曄和夏川並肩站在一起，丘黎站在後側。
“凌城主，談談。”
夏曄的聲音將凌雲驚醒過來。
凌雲一抱拳：“夏宗師，此次葉家內鬥，凌某會如實上報，夏宗師能放過葉家妻兒老小，凌某代為謝過。”
凌雲的話非常有講究，燕國立國五千年，法制已十分完善。
皇朝雖無法控制武者之間的仇殺，但對武者亦有一定的限制，若是仗著修為高，肆意亂殺無辜，皇朝會派兵除惡。
燕國有一支除惡小隊名叫公道兵，修為再高的武者都不敢輕視，燕國雖小，但皇族已統治了五千多年，豈是等閒。
一個大家族，核心子弟幾乎死絕，這在燕國是極其嚴重的案件。
但要看如何定性，一般分幾種：
一、家族內鬥。這種情況皇朝不會出面，聽之任之。畢竟是自己作死，而且清官難斷家務事。
二、家族與家族爭鬥。皇朝最多出面調停，不會過多插手。
三、仇家報復。禍不及妻兒，只要尋仇之人不濫殺無辜，皇朝同樣不會插手。
四、純粹搶劫掠奪。對不起，燕國皇朝保護私人財產，會派兵滅殺匪徒，主持公道。
以上四種，無論哪一種定性，若是滅人全族，皇朝絕對會派出公道兵滅殺兇徒。
在武者的世界裡，雖然仇殺常見，但動不動滅人全族，連老弱婦幼、家丁傭人都不放過的，是極其少見。
無論什麼理由，這種人都會遭到鄙視唾棄，不會有真正的朋友，即便在仙界，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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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就會有江湖規則。
連仙界中最混亂的三不管星域，經過時間沉澱，也會形成一套約束強者的法則。
葉家這次變故，既可定性為家族內鬥，亦可定性為仇殺。
但若定性為仇殺，因為葉家核心幾乎死傷殆盡，皇朝必定會派人前來調查。
所以凌雲將其定性為“家族內鬥”，也是賣了夏曄一個人情。
凡是家族內鬥，即便夏曄殺光葉家之人，皇朝也不會追究。
不過夏曄所殺之人皆是那日對夏川出手之人，並未多殺一個，而且放過了葉慕洲以及葉家所有無關之人。
夏曄的恩怨分明，讓凌雲多了幾分好感。
“那就多謝凌城主了，之前凌城主出手幫過小川，老朽都已銘記在心，日後定當回報。”
凌雲那次出手幫助夏川阻擋黃海，夏曄早已知曉。
“那次只不過舉手之勞，夏宗師無須客氣，夏公子是我見過最出色的少年，我感覺日後青陽城之名，會因為夏公子，響徹萬里。”凌雲只是拍宗師馬屁，沒想到被他拍中了。
夏曄老臉微笑：“川兒還小，當不得凌城主如此誇讚。”
“夏老，接下來，是何打算？”凌雲終於要入正題了。
葉家雖然完了，但葉家的產業還在。
“小川，你來說吧。”夏曄將接下來的問題交給夏川，爺孫倆明顯商量過。
夏川：“葉家散了，我和爺爺暫時住在這裡。至於葉家的產業，我們只留長藥坊，其他的就交由城主府跟周家主分配吧。”
一般來說，一個家族滅亡，留下的產業會被當地幾個大勢力瓜分。
但葉家這次不同，既然定性為內鬥，就不算滅亡，所有產業當然歸勝者夏曄所有。
而且夏曄還是一位武宗，凌雲本只打算吃點小肉，若不是城主府的煉藥師死了，現在日子太難過，他吃小肉的想法都不會有。
夏川的話讓他完全沒料到，葉家至少有幾十條坊市，只留一條，跟全部送出有什麼區別？
凌雲自是驚喜，但又感覺不妥，勸道：“夏公子，這，這有些不妥吧。”
“凌城主無需多慮，這是我和爺爺商量後決定的。”夏川一想，接著道：“這就權當報答兩位之前對我的相助之情。”
凌雲剛剛還聽到夏曄說日後報答，沒想到這個“日後”來得如此之快。
“那就多謝夏老和夏公子了。”凌雲心情大好，有了葉家這些坊市，城主府的生存問題便徹底解決了。
可以說夏川這份大禮，拯救了城主府。
當然，城主府不會倒，因為皇家會派一個更有能力的人來替掉他，但他的前途必定毀了，所以夏川這次是拯救了他凌雲。
這夏曄爺孫二人果真是恩怨分明，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他有些後悔那日沒像周萱一般，冒險去救夏川。
凌雲想著不由轉頭看向周萱，思忖：“這女人果然不簡單。”
“多謝夏老、夏公子。”周萱也很高興，但不如凌雲那般激動。
夏川：“我和爺爺人手有限，這葉家還有很多事就拜託凌城主和周家主了。”
“夏公子放心，接下來的事情，包在我和周家主身上。”凌雲笑著打包票。
“那我先去找人把這大廳收拾了，順便將府上重新佈置一番。”周萱是女人，比較心細。
“順便將黃海送回去吧。”夏曄突然開口。
周萱和凌雲皆是一怔，方才想起此次葉家之變不僅僅是葉家沒落，黃家，怕也是要完了。
兩人視線同時落到黃海身上。
夏曄：“老夫廢了他的雙腿，留了他一命。不過最好快點送回去醫治。”
凌雲嘆了口氣：“還是我親自送黃家主回去吧。”
“也好。”周萱點頭同意。
兩人一起出了大廳，將一眾賓客打發離開，接著分頭辦事。
周萱辦事的效率極高，很快帶人將內廳的屍體和血跡清理乾淨，同時將整個葉府中的喜慶佈置也都清理掉了。
凌雲將黃海送回黃家後派出城衛，開始接手葉家產業。
夏曄和夏川分了一些金幣給曾經的丫鬟、護院，將所有人都打發離開。
整個葉府只剩下夏曄、夏川以及丘黎三人。
而丘黎揹著一個包袱正在向夏曄辭行。
“真的不打算留下來？”夏曄問。
丘黎嘆了口氣：“夏老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丘某無法過去心裡這一關，還請夏老成全。”
夏曄明白，丘黎作為葉家長老，若是葉家剛覆滅，他便投入敵人麾下，與叛主求榮何異。
雖然事出有因，但人言可畏，而且丘黎自己也很唾棄這種人，他心裡這一關便過不了。
夏曄：“既然你心意已決，老夫也不再強求，日後若無太好去處，隨時可以回來。”
夏曄示意，夏川將一袋銀票遞給丘黎，笑道：“這是葉家散夥費，人人有份，丘長老不必有任何負擔。”
丘黎稍稍猶豫後接了過來，一抱拳：“多謝夏公子。夏老，丘某告辭了。”
“後會有期。”夏曄抱拳回敬。
丘黎揹著布包大踏步走出葉家。
夏曄看著丘黎的背影，心頭有些酸楚。
當年丘黎是他親自邀請來葉家的，今天親自送他離開，只能說是命運難料，造化弄人。
“爺爺，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成立夏家還是建立宗門？”夏川問。
武宗可開宗立派，在這青陽城偏僻之地，成立一個小宗門完全可行。
夏川已解決了筋脈問題，恢復了修煉，以林天涯的所學，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將宗門發揚光大，然後再對外擴張。
“小川，這青陽城你還有什麼未完成之事，儘快處理，最多七日，七日後我們必須離開青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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