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決勝【三】
正德隨即深吸一口氣，說道：“皇弟下面看你的了。”
朱厚煌後心已經被汗打溼透了，在盔甲之中，黏黏的很不舒服，但是一瞬間朱厚煌就忘記了這一會事情。
因為大陣崩潰了。
說實在的，大陣現在才崩潰，已經大出朱厚煌所料了，如果朱厚煌是下面士卒的一員，早就崩潰了。不過在皇帝親臨戰陣的激勵之下，整個大陣廝殺了近半個時辰才完全支撐不住了。潰逃的寥寥無幾，大多數都是戰死的
此刻蒙古人騎兵瘋狂的向正德的龍旗衝過來。而正德身邊的士卒，不過數百人最大一部，就是朱厚煌所部，其他都是正德的親信侍衛，一般當做傳令兵來用。
正德所能依靠的只有朱厚煌了。
而朱厚煌所能依靠的只有身邊這三百士卒了。
只是這三百人到底能不能依靠。朱厚煌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事到如今朱厚煌只有深吸一口氣，說道：“臣弟但有一口氣在，絕對不會讓韃子傷及陛下。”隨即朱厚煌翻身下馬，站到了戰陣最前方。代替了吳明的位子，他抽出了自己的寶劍，高高舉起來。高聲吶喊道：“預備。”
朱厚煌站在第一排最左側，看著自己身邊的每一個面孔。
這些大多數他都熟悉了，畢竟只有三百多人而已，朱厚煌也訓練了半年的時間。三百人組成的小陣，並不大，他們列成三排，人與人之前有空隙在，方便輪番迭射，一個個都嚴肅無比，雖然秋天並不太暖和，但是個個滿頭大汗，身體僵硬無比。一個個都很緊張。
對面被衝開的陣勢並不寬，數百騎兵瘋狂向這個突擊，鮮血味撲鼻而來，好像是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魔鬼一樣。
朱厚煌一瞬間有一種想逃走的衝動。但是他立即制止了。
“朱厚煌啊，朱厚煌。這一次危機是你造成的，你豈能逃避。”
這麼長時間，朱厚煌也想明白了，達延汗之所以這麼瘋狂，要將自己的牌往水裡面砸，就是因為正德在，如果正德用大將軍朱壽的名義，恐怕達延汗絕對不會這麼瘋狂，至少朱厚煌在歷史從來沒有出現過大明被俘虜過兩個皇帝。難不成他還沒有給天下帶來變化的，就先將大明再次推向深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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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能這樣。
蒙古騎兵在衝殺過來的時候，速度早就已經耗盡了，想跑也跑不快，朱厚煌看著他們瘋狂的加速向自己衝過來，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朱厚煌已經能清晰的看見衝在最前面那個蒙古人的黃牙了，他怒吼道：“射擊。”
一聲轟鳴，好像是天上好像響起一道炸雷一樣。硝煙四起。
朱厚煌也不看結果如何，按著節奏大喊道：“射擊。”
“轟”的一聲。
“射擊。”“轟。”“射擊”，“轟。”
朱厚煌的耳朵裡面一時間只剩下這兩個聲音了。
其實指揮射擊朱厚煌早已安排了哨子，吳明身上有一枚，而朱厚煌身上也有一枚，不過朱厚煌還願意大喊，因為唯有這樣大喊，才能消除他自己的緊張之情，不過他也發現，隨著流暢的射擊，士兵門也漸漸的恢復平靜了，就和他們訓練的一樣，緊張之情，也慢慢的消散了。朱厚煌甚至看見這樣一幕，有人將通條給射出去了，居然拿著火槍在哪裡妝模作樣。
硝煙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好像是一場濃霧一樣，將朱厚煌的整個視線都擋住了。
好一陣子，朱厚煌才高聲喊道：“停。”
一陣清風吹過來，將朱厚煌眼前的煙霧吹散。眼前的一幕讓朱厚煌目瞪口呆。
他眼前的幾乎是一座屍山。
當正德正前面的缺口被開啟的時候，其他方向的騎兵好像是潮水一樣向這個缺口衝去。而朱厚煌打了幾輪排槍之後，將眼前打成一片煙霧，灰濛濛的什麼也看不見，只剩下刺鼻的硝煙味道。
朱厚煌看不見，而蒙古騎兵也看不見，他們一個個冒著射擊衝進煙霧之中，而煙霧好像能吃人一樣，衝進去的全部衝不出來。不知道多少人都被打死在這一片衝鋒的道路之上，屍體從十步之前直接蔓延到百步之外，簡直是一條血肉走廊。
朱厚煌看見這個樣子，不有得大喜過望，立即高聲喊道：“齊步走。”
三排橫列，在朱厚煌的指揮之下，向前方走去，一步步踏在屍體之上，所有的褲腿之上，都沾滿了血跡，一步一個血腳印，向前面走去。
有幾隊歪歪扭扭的士卒從後面走過來，再次將正德圍在中央，這是正德剛剛組織起來的民夫。看上去也像一回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聲聲聲嘶力竭的高呼，響徹整個戰場。
朱厚煌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已經贏了。
兩翼騎兵已經在中央合圍了，硬生生的將蒙古人騎兵從中間切成了兩半。
還有不少韃子都已經在包圍之中，收拾他們不過是時間問題了，朱厚煌遠遠的看過去，發現蘇魯錠也開始撤退。蒙古人幾乎損失了一半人馬，開始撤退了。這一場決定性勝利，勝利者已經是明軍了。
戰事已經到了收尾階段，許泰，朱彬等各方面的將領此刻都到中軍彙報。卻看見正德正在整理戎裝，他見諸人過來，二話不說，道：“許泰，朱彬，那麼立即從本部挑選騎兵，跟著朕去追擊達延汗。”
許泰，江彬大驚失色，說道：“請陛下三思。”
今日一戰，正德最危險的時候，他手下的兩員大將，幾乎都被嚇想自殺。渾身的冷汗還沒有落，即便是萬軍之中走上一招，也比不過正德再次進入險地可怕。即便失陷在敵軍之中，大不了一死，死後還有哀榮，但是如果失陷正德，那可是牽連九族，萬劫不復的局面啊。
他們說什麼也不想正德再冒險了，反正今天一場大勝，達延汗也要消停幾年了。
蒙古比不上大明，大明死個幾萬人，只要想，幾個月就能重現訓練出一隻大軍，當然了至於戰力怎麼樣，那是另一回事了。但是對蒙古人來說，卻不一樣了。蒙古人五萬靜騎，幾乎是蒙古人近半的戰鬥力。損失在這裡一兩萬士卒，對於正德來說不是一個事，但是對蒙古來說就已經是傷筋動骨之痛了。達延汗沒有幾年添傷口，絕對不會再次南下了。
但是正德不想放過達延汗。
達延汗是整個蒙古英雄，有達延汗在整個蒙古就鐵板一塊，不滾什麼時候，只要草原上是鐵板一塊，從來不是大明之福，但是殺了達延汗，縱然達延汗指定了繼承人，但是按蒙古那個尿性，非爭一爭不可。這樣整個大明邊境就有十幾年的安寧，如果正德能出塞一出，說不定能打出五十年的和平了。
“朕意已決。”正德目光如炬，掃過所有人一眼。
朱彬許泰等人立即一句話也不敢說了。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正德一個個簡拔出來的，文臣敢抗旨，但是他們一個也不敢，正德一聲令下，連一個屁都不敢放立即去準備了。
不過一會兒，就有萬餘精騎準備好了，這一萬精騎已經廝殺一天了，渾身上下沾滿的鮮血，殺氣騰騰的。正德騎著馬看著這一萬精騎，覺得十分滿意。說道：“將士們，達延汗就在前面，殺達延汗者，封侯。殺達延汗之子阿著的，封伯爵。功名利祿盡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