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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巢意識

縱觀科幻電影史,“寄生”可能是被搬上熒屏次數最多的驚悚元素之一。

不管題材是地球本土種族變異還是外星種族入侵,不管寄生方式是潛伏於母體內部還是直接控制母體行動,不管日常表現是和平時無異還是大家都以為他/她死了然後找個劇情關鍵節點隨著背景音樂忽然詭異地竄起來......反正只要跟科幻驚悚沾點邊的片子多少都會用上點花裡胡哨的寄生元素。

然而熒幕上常見的東西多了,這些東西在生活中出現往往能把人嚇得夠嗆。

羅馬尼亞籍選手安東是個忠實的戶外運動愛好者,基於多年經驗,他在剩下的200個選手裡也算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但這會兒他也被蜘蛛的慘象驚住了。詹妮弗上輩子可以說是半個自然專家,想著花了半輩子在大自然腳底下討生存,對很多東西都該見怪不怪了,然而這種從內部吃幹抹淨後還能驅策母體的寄生也實在不寒而慄。

於是兩個人就對著跟前的“殭屍蜘蛛”雙雙陷入沉默。

打破寂靜的是從生命環上騰起的藍光,任務追蹤程式檢驗到選手完成探索,自行推進了任務的,開啟了下一階段。——

【通訊:第一階段線索解謎達成,進入第二階段線索匹配程式......搜尋中......匹配完畢......第二階段開啟,詳情見活動地圖。】

隨著追蹤程式進展,嶄新的黃點出現在了大地圖上。

與此同時,詹妮弗挑眉:“搜尋?匹配?”

“你也發現了?”安東說,“我在接任務的時候就發現了,如果大家交換情報時說的都是真話,那麼前面我們做的任務基本都是跋涉和獵殺類......但這個北五點卻是解謎類。既然已經有了這一個例外,其他任務也有可能是特殊型別。”

“總不可能把所有任務都設定成體力型。”詹妮弗心態很好。隨便想想就知道了,如果亞馬遜的十個任務全是殺這個殺那個,退伍士兵、生存教官和格鬥達人就會佔據大大上風,最後前22名利說不定一個學術型求生專家都沒有。

解謎遊戲就講究一個“通”字,抓住線索點,一通全通,要不然就會把人卡住幾天甚至十幾天,完全可以拿來調平衡,就跟勳章的平衡調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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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個方面想的話就可以把叢林當做一個半開放的密室,而附近生活著的不同蟲群就是密室裡的線索群,寄生蟲不間斷地寄生不同蟲群,選手不間斷地接受任務,追蹤程式也不間斷地搜尋被寄生的蜘蛛並把它標成黃點,如此這般確保每位選手都有謎可解且相對公平。

“既然能弄出題目,設計組一定知道謎底。”安東繼續說道。

“你要是打著回憶回憶最近學術界研究成果的念頭的話還是算了吧。”詹妮弗斜他一眼,“想也知道這種等級的研究成果肯定是被節目組買斷了。”選手花幾天十幾天解謎,背後其他生物學家可能花了幾年十幾年研究,和這種小組達成合作可不是錢的問題,指不定對方還打算借《荒野挑戰》的機遇來驗證研究成果,做出更完善的報告,怎麼可能捨得把半成品拿出來發表。

不管怎麼說,節目組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我們還是看看下個線索吧。”詹妮弗指了指黃點。

“下個線索還在東面。”安東順從地轉移了話題。

他們小心翼翼地把殭屍蜘蛛裹在葉片裡帶著朝東走,羅馬尼亞選手發揮了一番紳士風度,捏著鼻子把團起來的葉片握在手心裡。寄生蟲還處在幼期,實在看不出來到底是何方神聖,只能寄希望於下個階段的線索。

第二個黃點在一處相對不太潮溼的灌木叢邊,這叢灌木上同樣掛著蜘蛛網,網面上黏著許多白色絲團。詹妮弗在第一個蜘蛛死城就看到過這樣的景象,當時她還以為留下來的是被蛛網捕捉到的獵物,但現在她改變了看法。

解謎遊戲,解謎遊戲,一目瞭然的景象肯定不能叫解謎遊戲。

在安東的幫助下,詹妮弗在這處蜘蛛網底部的泥地找到了又一隻殭屍蜘蛛......的空殼。這只蜘蛛比安東抓在手裡的那只被吃得還要乾淨,基本上就成了具乾巴巴軟綿綿的花泥。

而從蛛網上摘下來的絲線團被剖開之後露出了真容——完全和獵物不搭邊,其實是一個繭。

繭中包裹著剛剛長出雙翼進行變態發育的幼蟲,在這個發育階段詹妮弗總算能認出它的身份了,看起來應該是某種蜂類生物。

安東:“寄生蜂?”

詹妮弗搖搖頭:“感覺有點像寄生蜂,但又和先前被報道過的寄生蜂不太一樣。”她把灌木叢撥開,又找到了一張蜘蛛網。“你聽說過能寄生蜘蛛群的寄生蜂嗎?我們知道的寄生蜂會選擇獨居型蜘蛛寄居,可這些蜘蛛明顯是群居型的。”

安東:“......所以?”

“所以這是個嶄新的種類。”詹妮弗平靜地說,“從眼前的景象來看,這些寄生蜂會選擇群居蜘蛛中的一部分,把它們從群體中分離出來。你看,邊上很暗的樹林應該就是蜘蛛先前聚居的地方,也就是類似我們之前看到過的蜘蛛死城的地方。”

安東恍然大悟:“它們把蜘蛛分離到領地邊緣,然後驅使蜘蛛結網、結繭,吃掉蜘蛛,再爬入繭中等待變態發育完全,最後破繭而出,變成完整的蜂,迴歸蜂群。”

他的話基本就是蓋棺定論。

隨著話音落下,任務追蹤程式便顯示【第二階段解謎達成】,【任務已完成】,【第三階段解謎開啟】。

“看來任務只要求我們分析出寄生蜂的存在。”詹妮弗若有所思地說。雖然給出了第三階段解謎,但大多數人在拿到第二階段的勳章後就會就此罷手。難怪南五點做過這個任務的選手那麼多,它的難度確實比不上獵殺任務。

“這是道送分題。”安東也說。

“難度在第一線索。”詹妮弗進一步推導道。選手必須準確找到第一線索並分析出線索指向的異常。說起來容易坐起來難,當初她要不是用了感知能力,肯定不會第一時間想到蜘蛛內部有異上去,說不定還會在種群習性上浪費時間。

感知對求生者來說是個好東西,但放在比賽裡其實挺作弊。

荒野挑戰開賽前所有報名者都接受過檢測,節目組拒絕一切擁有超能力的候選者進入,只一心想展示“人類”的力量。先期要求就是如此,後期的爬蟲藥劑只是個意外,不能因為有人作弊她就跟著作弊。

能力覺醒得突然,詹妮弗只能有意識地控制使用次數和場景。她從沒想過利用感知直接控制獵物送上門來,也沒想過全程開著感知把叢林變成後花園,但有時候還是會下意識地開始探索這項新能力。

不可控。

想想超能力者真是不容易。

變種人,氪星人,亞特蘭蒂斯人......在這些超人類眼中天賦能力大概就跟普通人的手腳或工具一樣,要上樓時人類想到電梯,超能力者想到飛行;要破路障時人類想到挖掘機,超能力者想到颶風、想到鐵拳,誰又會刻意去規避這種能力呢?難道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可以控制自己不用右手擰螺絲釘、不用左腳邁上臺階嗎?

萬磁王在一次破壞行動後的公眾演講中提到:“我這麼做只是因為我可以這麼做。”當時人們都覺得他傲慢,現在想來也未嘗沒有難處。

比起經過x學院教育的變種人,詹妮弗對新能力的瞭解只是皮毛,又控制不住去探索使用的衝動。察覺到這一點之後,她不禁謹慎地打起了退堂鼓。

正當安東開始總結研究成果、而她開始思忖這輪後或許應該選擇退賽時,沒有來由地,感知能力忽然再次發動!

手中寄生蜂的微弱意識霎時佔據了腦海。

先是一星微弱的存在,接著是兩星,三星,幾十星,這些微小的存在都被連線到一個相對較大的意識之上,向她彙報,為她負責,受她操控。

是蜂後!

詹妮弗驚鴻一瞥地看到了蜂後的視角,還未來得及品味自己發現了什麼,就像掉入層疊洞窟的失足者一樣從蟲巢層面掉到了更深更遠的層面。

在那裡,一個比任何存在都更古老、更廣博的存在正向她投來目光。

“......自然之心。”詹妮弗輕輕地說。

“你好,詹妮弗。”自然之心寬和地說,“城市離我太遠了,我的力量不足以到達那裡。在沙漠和荒島上沒有足夠的意識支撐我降臨,而在山脈時你又不夠強大。直到現在我才得到和你面對面的機會。”

它會說話!

詹妮弗應該覺得驚訝的——但她卻驚訝不起來。

如果現在尼克·弗瑞在這裡說不定會聯想到克里人的至高智慧。至高智慧是克里帝國創造的一個超級計算機系統,它融合了整個國度思想家、軍事學家、哲學家、科學家、藝術家等偉人的智慧,本身是一個存在,也可以說是千千萬萬個存在。最高智慧由其他智慧匯聚而成,也把知識和力量反向輸送給其他智慧。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自然之心也是類似的存在。

詹妮弗並不瞭解最高智慧,但她曾目睹過自然之心的創造——自然反攻。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背後操控那些動物和植物,所有生物都變成自然的軍隊,一夜之間便傾覆了一座又一座城市,把人類建造的鋼鐵洪流掩埋在地底深處。

自然對她來說是無比神秘和強大的,因為瞭解,所以敬畏。

他們之間的聯絡似乎不足以支撐更長時間,片刻之後,詹妮弗在自然之心微弱下去前詢問道:“你需要我做什麼?或者說,為什麼是我?你給了我能力,為什麼?”

“你會知道的。”自然之心回答,“但首先,你要知道你能做什麼。”

隨著它的介入,那些明處暗處的生靈都變成天上的星子,熒光般閃爍在詹妮弗的視野裡。它們的念頭就像一絲一縷的金線,相互交接、相互擰旋,最後都匯聚到自然之心熠熠的金光裡,變成流動在心臟中的血液。

自然之心無形的手撫過詹妮弗的額頭。

她無法承受如此龐大的信息量,僅那一瞬間的認知就足夠讓她覺得戰慄——那是億萬生靈的思緒密密麻麻地纏繞著身軀,透過自然之心她能看到所有生靈,就像棋手在俯視一張棋盤。

蟲巢意識!

精密分工,如臂使指!

那一瞬間,安東覺得詹妮弗離他很近,恍惚又離他很遠。連螢幕前的觀眾都看到了她眼中的些微失神,但那失神又很快被深邃的精光掩蓋。

“你怎麼了?”安東震驚地問。

——怎麼了?

——我剛剛好像見到了所謂的大自然本尊。

“不。”詹妮弗強定心神,“什麼都沒有。”

她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眼角,不怎麼意外地看到了滿手血跡。

作者有話要說:  蟲巢意識引出來之後任務進度會加快了,不知不覺間竟然寫了一百章了

謝謝旗木青小天使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