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西百貨公司一樓，一家喧鬧的咖啡廳內。
亞倫·菲爾普斯挑了個位置坐下，示意萊爾跟他坐在一起。少年微微一愣，坐在菲爾普斯的正對面。
菲爾普斯在他兌換完錢之後，就直接找到了他，要和他“好好聊一聊”。接著就把他帶到了這家咖啡廳裡。
實際上，就算菲爾普斯沒有找他，萊爾也打算和菲爾普斯談一談，感謝他剛才的救命之恩。
“要是喝咖啡，這不是最好的店。”菲爾普斯開口說道。
“只是距離很近，我猜你也不打算去其他地方喝一口咖啡，你還有一大筆錢要花。”
菲爾普斯用眼睛瞥一眼萊爾的儲物袋，露出促狹的笑容。
“是妖精的錢。”萊爾微笑著回答，他看得出來菲爾普斯對妖精的態度不佳。
“確實是妖精的錢，但也是你自己掙得，掙到妖精的加隆可不是個容易活，能掙到妖精錢的人不多，大概有一整條華爾街？”
菲爾普斯肆意拿妖精取笑。他從衣兜裡掏出了一個智能手機。
萊爾感覺到深深的違和感，為什麼菲爾普斯的身上會有手機？
他用手機的前置攝像頭晃了晃桌子。隨後在手機上輕輕一點：“嗯、一杯克里特炎熔，加一塊戈迪根。”
菲爾普斯把手機推過來:“你要喝點什麼？”
螢幕上最上方用花體字寫著“喊出點單”，下方顯示一排一排的飲料種類，後面標有飲料價格。
萊爾順著一排一排的英文向下看，悲哀地發現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手機頁面上面寫的基本上全是不常用詞彙和魔法界的專有詞彙，而他，一個十一歲的麻雞，一眼掃上去居然都不認識！
比如菲爾普斯說的“克里特”，他猜測或許是克里特火山那個克里特。可是他完全認不出來，萊爾覺得是原本身體中沒有這方面的知識儲備。
看來穿越後的他依然要學習英語。
拿鐵呢？摩卡呢？萊爾把手機頁面翻到底，這上面根本沒有他知道的咖啡種類。
少年瞪大眼睛，努力想找到一個熟悉的詞。
“鄧布利多，鄧布利多同款。冰鎮檸檬汁。”萊爾對手機螢幕念道。
他看見手機螢幕上跳出一個打著對號的頁面，不由得為這家咖啡店的智能化感慨。
“這麼說來，萊爾，咱們的口味都比較獨特。”
菲爾普斯斜靠在椅背上，一隻手甩到椅子後面。“我認識的人都覺得在咖啡裡放戈迪根傻的不行，我有一個朋友，他說他寧願同時和三個純血雜種決鬥，也不願意喝一杯有戈迪根的咖啡。”
少年露出微笑，想起了前世的小說裡面鐵三角對戈迪根茶的評價。
萊爾笑道：“至少我就知道有一些英國人會喝戈迪根茶。姓洛夫古德，是盧娜·洛夫古德的父親，就是搞了一份雜誌，整天找不存在的物種的人。”
菲爾普斯看了看萊爾：“洛夫古德？這個姓氏好像有點耳熟。”他拿起手機，開始搜尋。
“啊，我看到了，盧娜，她發現了毒角獸在北海的三個亞種，是一個英國的神奇動物學家。他的父親，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創立《唱唱反調》雜誌，其個人以怪異的行為舉止出名。”
菲爾普斯笑笑，說道：“萊爾，作為麻雞出身的巫師，你的知識儲備相當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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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爾恨不得罵自己一句。他為什麼要為了附和菲爾普斯，去瞎扯什麼盧娜的爸爸。
要知道，現在可不是二十世紀末的英國，這裡是二零一八年的美國!
菲爾普斯怎麼可能知道一個二十年前的人，特別還是隔著一個大西洋的英國人!
少年的頭腦在飛速轉動，要不然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大巫師哈利·波特的腦殘粉絲?
那肯定能解釋通，盧娜是哈利·波特的好友和鄧布利多軍的下屬，他認識她的爸爸也能說得過去。
這樣包裝也不難，萊爾在某種層面上確實是哈利·波特的粉絲，只不過是將近二十年前的哈利·波特。
他張開嘴巴，在腦袋裡組織語言——
有人打斷了他，咖啡廳的侍者恭敬地將兩人的飲料端上來。萊爾閉上嘴巴，決定最好不要認真地解釋下去。
他突然想到，他再多說兩句就要解釋另一個問題：他，一個麻雞出身的小孩，是怎麼認識哈利·波特並追星的？他難道要說自己用某寶買的實體書，還去電影院看過電影？
萊爾接過他的“冰鎮檸檬汁”，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不是他想象的一大杯檸檬水，而是一小桶類似於刨冰的東西，奶油色的，帶著冰片的冰淇淋上零零散散地堆著檸檬糖。
菲爾普斯拿出幾枚西可，交給侍者。萊爾愣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侍者正在看向自己，他也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塊加隆遞過去。
侍者試了試加隆的真假，找給他一些錢。
“克里特島岩溶咖啡，我的一點小享受。”
菲爾普斯舉一下自己的杯子。那裡面裝滿橘紅色的液體，冒著熱氣，乍一看就好像一小杯岩漿。
咖啡頂部有一塊淡紫色的根鬚，正在融進咖啡裡。
“萊爾，你給我弄了一個小假期——”
說完，菲爾普斯抿一口橘紅色的泡沫。
“您說什麼，小假期?”萊爾反問道。“您難道不是恰巧地在巫師銀行裡辦業務？”
“說是這麼說，實際上是我在休閒區呆了小半個下午，忍受詹寧斯和妖精的鬼扯。”菲爾普斯攪動他的咖啡，戈迪根已經完全融進咖啡裡。
“我好幾次都想拿出魔杖，給詹寧斯一點顏色看看，幸虧我還記起來那裡是古靈閣。”
“所以說，您也是——”
“是的，小萊爾，咱們是一路人。”菲爾普斯回答，打斷萊爾想要說出的關鍵字。
低下頭，萊爾沒有草率地回答。菲爾普斯想表示他也是肅清者的一份子，萊爾並沒有真正相信。
穿越後的經驗告訴他，草率的相信別人是會吃虧的——在人類社會，吃虧可能會賠錢。在魔法界，吃虧或許就會送命。
說到底，還是他在魔法界的根基太淺。手中缺少力量，不得不讓萊爾保持警惕。
萊爾不動聲色，拿起勺子吃了一口他的檸檬刨冰：“我暫且保留意見——這是什麼東西!”
狼狽地張開嘴巴，萊爾幾乎要把剛吃進的東西吐出來。
他點的是檸檬，萊爾知道。可是為什麼這些檸檬糖會酸到這種地步!這種檸檬糖根本就不是給人食用的，它的酸性簡直是反人類級別！
“鄧布利多那個老瘋子喜歡的甜點，或者說‘酸點’。我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喜歡吃這類東西，可能因為他是巫師傳奇的一部分。”菲爾普斯說道。
萊爾笑了笑，沒有直接做出回答，強忍著嘴巴裡的味道，又吃下一塊刨冰：“也許、一種不恰當的揣測，刨冰的味道能讓他想起曾經酸澀的愛情。”
菲爾普斯露出紳士的微笑，顯然明白萊爾說的意思。
緩和了一番兩人之間的氣氛，萊爾嚴肅起來，對菲爾普斯開始正式的對話。
“菲爾普斯，您剛剛救了我，我是絕對不會忘記這件事的——”
話還沒說完，菲爾普斯就打斷了他:“嘿，別放在心上，任何一個非純血的巫師看見了都會幫忙，我只不過是動手快了點。要是讓一個妖精當著我的面殺了小孩，我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把預先想好的話說出口，菲爾普斯才感覺到違和，萊爾·克萊德曼，經過肅清者的調查確實是一個年齡僅僅十一歲的小孩。可是剛才的對話之中他一直將萊爾當成他的同齡人對待。
十一歲的孩子，或許英格拉姆家的小女孩才是標準的樣子，頑皮，無憂無慮，缺少算計……
萊爾·克萊德曼在他看來有著許多超乎年齡的心計。
“而且，比起感謝我，你更該西海岸分部的夥計。我可聽說有幾個人親自來調查了整件事情，順帶幫你解決了一個小麻煩，在魔法國會開始調查之前。”
“你不會想到國會現在多愛抱怨，我猜巫師魔法管理處的人又要上報紙發牢騷了。”
“小麻煩?”萊爾有些疑惑。
是在說他和貝雷特幫合作的事？他自認為自己做的還比較謹慎，沒有留下太多的破綻。
菲爾普斯抿了一口咖啡：“萊爾，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做的非常乾淨吧？麻雞的黑幫和魔法界有一點聯絡，事實上麻雞的很多領域都和魔法界有聯絡。你這次的行為並不是沒有先例的，只不過前一位可沒有用麻雞貨幣兌換加隆的渠道。”
聽完菲爾普斯的話，萊爾這才明白過來。
自己這次是撈過界了。
菲爾普斯的話明顯在暗示魔法界的地下勢力在和麻雞黑幫合作。
確實，麻雞的錢沒有大規模兌換加隆的渠道。但麻雞的錢能買到的資源不代表在魔法界裡沒用，就連羅曼諾維奇都拿著衝鋒槍呢。
而且聽他的話，萊爾在無意間搶了自己人的生意，他說的西海岸分部，應該也是肅清者的一部分。
“你說的一點小麻煩不會是指——”
“對，就是和你合作的麻雞幫派。”菲爾普斯解釋道。
“西海岸的夥計們找到了他們的位置，以他們傳統的方式完成善後，你用不著擔心事情的後果。”
萊爾點了點頭，將酸澀的檸檬糖含在嘴裡，若有所思。
他並不是沒有考慮到善後的問題。不過，貝雷特幫並不瞭解他的底細，他交給幫派的名字是假的，更不用說他刻意打造的裝扮。
他在最後一票裡填了一些料，讓整個幫派得罪了一支墨西哥黑幫。萊爾覺得大機率會讓貝雷特疲於奔命，抽不出手去對付他。
更何況，他將踏進魔法界，能學到很多魔法知識。可能用不上多少時間就能擁有處理貝雷特的力量。一年或兩年的時間就能讓他主動去解決貝雷特幫這個小麻煩。
他在當時完全沒有想到能夠依靠肅清者的力量解決。肅清者“傳統的方式”，聽著讓他不寒而慄。
潛意識裡，萊爾仍然不信任肅清者組織，他剛剛加入，地位也僅僅是所謂的外圍人員。
雖然他的靠山很大。
“我真的沒想到我們的組織恰好和這種事情有關係。”萊爾有些尷尬地解釋。
菲爾普斯笑道：“倒是不難理解，純血巫師有一種固有印象，魔法界地下社會就等於咱們的組織。實際上根本是無稽之談，至少我就知道有好幾家不乾淨的店鋪和我們扯不上一點關係。”
他補充道：“有時間，我可以領你去大禮堂逛逛，那裡才是紐約地下魔法界的中心。”
萊爾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