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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我才是大王的舅父!

梁國。

梁王那慵懶的性格似乎影響到了全國上下。

城門口的官吏也顯得有些慵懶,排查往來的行人,也不是那麼的用心,商隊進出自如,而甲士也只是半眯著雙眼,清閒的聊著天,城門口很是熱鬧,甚至有商販就站在城門內側的兩旁,看到進來的眾人,開始大聲的推銷著自己的商品。

“需要住宿嗎?”

“貴人需要吃的嗎?”

“幾位壯士可要差事?”

門口站著不少人,每當有人進來,他們就撲過去詢問,甲士對此也是視若無睹。

直到繡衣的到來,打破了這份清閒。

當甲士們看清了那群繡衣的時候,手裡的長矛都差點脫手,即刻站直了身子,大聲的叫道:“不許堵著城門!快走!快走!”,他們連忙開始整頓城門口的情況,商賈們被攔下來,認真盤查。

劉章等人的到來,在這裡迅速引起了動亂,商販紛紛逃離,商賈們低著頭,行人不敢靠近。

劉章看了看周圍,沒有說話。

大漢各國,情況都不同,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這一點在大漢真的是清晰可見。

吳王勤儉,吳人便多節約,走在路上都看不到幾個穿華服的,繡衣在那裡很是顯眼,甚至還會有不知情的上前訓斥他們鋪張浪費,吳國被治的跟乞丐國度一眼,放眼看去,都看不到“有錢人”。

楚國則是好儒風,放眼望去,看到的都是儒生,聽到的都是論語,路過的百姓都能說幾句孔子說過。

梁國是慵懶散漫,做什麼都不急,生活節奏顯然比所有的諸侯國都慢了半拍。

唐國上下都是反賊,暴躁,好鬥,蠻橫...

劉章領著人迅速進了城。

看到他們走遠了,甲士們才松了一口氣,回到了原先的模樣。

劉章領著人,撲向了梁國御史靳亭的府邸。

他之所以來梁國,是因為梁國御史靳亭彈劾梁國的大臣們,說他們不作為,怠慢職責,什麼也不做...因為事情關係到張蒼,自然只能是劉章親自來調查這裡的情況。

繡衣使者粗暴的叩響了大門,在對方的家臣開門之後,一擁而入。

當劉章在內屋找到靳亭的時候,靳亭很是平靜的坐著,面前還放著熱氣騰騰的茶。

“貴客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劉章打量著面前這個傢伙,他是認識這廝的,這廝怎麼變得這麼胖了?

他坐了下來,說道:“你曾彈劾梁國數位大臣,我是來調查的。”

靳亭一愣,緩緩吃起了茶,不急不慢的說道:“那都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啦...”

劉章看了他許久,這廝不是將趙國和楚國都折騰的不輕嗎?怎麼如今看起來就好像是換了個人呢?

“唉...過去是我不懂事,不曾明白張相的苦心...我已經向大王上書請罪...您要不要跟我去找張相吃茶?我家大王也會來...”

靳亭說起話來,都變得慢條斯理的,看來還是這梁國最厲害,趙國和楚國都沒能改變這廝,梁國反而給他同化掉了。

劉章本來是要離開的,奈何,梁王親自派人來請。

仲父邀請,他也不能不去。

隨即,劉章便坐在王宮內,看著梁國的王和三公不急不慢的吃著茶,談論著各地的事情,這裡簡直就是混子..是養老的勝地,不過,讓劉章驚訝的是,梁國很是繁榮,這些人整天坐在一起吃茶都能治理好梁國,當然是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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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劉章問起緣由的時候。

“是黃老...治國上我們採用了黃老。”

張蒼看起來比長安時更加滋潤了,“因地制宜,不同的諸侯國,治理的方式自然也是不同的。”

“哦?我聽人說,您是生性慵懶,故意怠慢,有意不作為,還說您是不服懲戒,故而如此...”

“自然不是,我只是因地制宜...我也不曾有罪,乃是小人陷害,雖有不服,可我不會因私廢公...”

“張相大才...我會如實告知大王,或許大王會寬恕您的罪行,以您為三公...”

張蒼瞪大了雙眼,“其實我確實有些不作為...生性慵懶...況且我犯下大錯,還不曾將功贖罪....”

......

劉長走出皇宮,身後跟著趙昧和趙始。

“我正吃著肉呢,你就要外出,就不能等我先吃完?”

劉長瞥了趙始一眼,“大丈夫當有大作為,豈能整日吃肉喝酒?”

“哼...”

劉長就沒有見過趙始這般性格惡劣的人,他為人暴躁,好酒好肉,斤斤計較,不尊老,也不愛幼,這樣的人,如何能做王?那南越王怎麼會有他這麼一個繼承者呢?

他這種人,便是做了君王也不過是昏君,會給其父丟人,不像自己,自己做了王,阿父只怕都要含笑九泉!

“我們去哪裡啊?”

“要去廷尉大牢!”

“我這才從大牢出來,又得回去?”

“是去見個大臣。”

一行人朝著廷尉走去,走在路上,趙始還是在不斷的抱怨著,“就是整日在牢獄內喊冤的那個?那廝叫的也太難聽了,用炮烙之刑都不過分!”

劉長眼前一亮,“你也這麼覺得?”

“嗯?怎麼這麼問?”

“寡人也...你這個人怎麼如此殘忍呢?簡直就是桀紂之君!”

“你入戰俘,還說我殘忍?”

“放屁!寡人那都是氣頭上的話!我家中兩美人,我入戰俘做什麼?!”

兩人大聲的爭吵著,終於是來到了廷尉大牢。

趙堯在這裡被關了很長一段時日,廷尉官吏倒是沒有毆打,只是他整個人都變得憔悴了很多,臉色蒼白,披頭散髮的,劉長隔著柵欄,打量著他,而趙堯在見到劉長的第一時刻,便急忙開口求饒。

“大王!!臣已知罪!”

“臣知罪!”

“你有什麼罪?”

“臣辱罵君王,臣一時湖塗啊大王!”

趙堯壓根就不是硬骨頭,在廷尉裡,他反悔的很快,劉長則是皺起了眉頭,他起初抓了趙堯,不是因為趙堯的話語,只是為了減輕推行新政的壓力,給群臣們一些壓力,他們也不愚蠢,自然會明白自己的想法。

劉長並沒有準備將這廝給殺了,這廝不過是在朝議時反對了幾句,根本算不上什麼鬥爭,況且,大漢目前缺少可用之人,這廝是有能力的,劉長也自信能駕馭的了他。

“這次鹽鐵之事,風波極大,你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嗎?”

“臣有!臣願意為大王解決此事!”

“哈哈哈,好,來人啊,將他放出來。”

趙堯走出來後,對著劉長便是大拜,隨即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所有反對大王政令的,都是反賊,這些反賊,不除不足以平民憤,劉長眯著雙眼,聽著他表了許久的忠心,“起身吧,河西那裡尚且缺少一個能臣...我看啊,你就去河西幫著欒布去做事吧!”

“多謝大王!”

原先唐國是大漢的流放地,而如今河西憑藉著自己更加優秀的地理位置,成功從唐國手裡奪走了流放地的稱號。

劉長吩咐了幾句,便去找廷尉王恬啟說話了。

趙始很是不屑的看著面前的這個軟骨頭。

“你也配姓趙?”

劉長此刻拉著王恬啟,正在低聲吩咐著要事,“王公啊,近來各地都對新政不滿,您要死死盯著朝中這些人啊,他們若是趁機搞事,您隨時都可以就地處死,不必先詢問寡人。”

王恬啟嘴角抽了抽,劉長這番話的意思很明確,出了事,得由你來背鍋,寡人不能提前知道。

可他還是得擺出一副感激的模樣來,“多謝大王!”

當劉長帶著人離開了廷尉的時候,王恬啟只是無奈的搖著頭。

“大王這手段啊...真的是越來越像高皇帝了。”

.......

“這大漢比起南越國如何啊?”

趙始認真的回答道:“廷尉大牢內的裝飾不錯。”

“我問你這長安如何,你說廷尉做什麼?”

“廢話,我一來長安就被弄進廷尉大牢,你又不許我隨意出府,我哪裡知道長安各地如何。”

“你現在不就看到了嗎?”

趙始看了看周圍,“這裡倒是不錯...人很多,南越便沒有這麼多的人,吳國能擊敗南越,憑藉的就是這個!”

“呵,你還不服氣?”

“我是被襲擊才戰敗的,自然是不服氣!”

趙昧無奈的看著兩人爭吵,他發現,這兩個人的性格其實非常的相似,對很多事情的看法都異與常人,可是這兩人似乎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劉長時不時給趙昧抱怨,說自己阿父的性格實在是太惡劣,至於阿父嘛,自然也是常常抱怨這位大王乃是個昏君。

兩人都不怎麼愛讀書,半個丈育,吵架的時候一旦開始引經據典,那趙昧就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了。

可兩人卻都以為自己的學術水平很高,甚至洋洋得意。

“平日裡就是我在家裡教導昧,阿父還非說要將他送到太學,我的才能,完全不遜色與太學的那些名士!”

趙始傲然的說道。

劉長不屑,“那又如何,我的才能都足以去太學給那些名士上課了!”

兩人在長安內轉了許久,趙始摸了摸肚子,問道:“這附近可有食肆?”

“呵,就知道吃。”

“今天寡人心情好,就帶你去一處地方吃羊,那裡的羊肉,當真是香甜可口!”

很快,劉長就帶著趙始來到了建成侯府。

劉長下意識的看向了那高牆,隨即苦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我年幼時最喜歡在這裡翻牆,那時過的無憂無慮...只可惜,這般時日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呵,誰說的...你若是想體驗,現在也可以翻啊!”

“那也得這院牆能扛得住我吧?我現在上去這牆不得倒了?”

兩人說著話,叩響了大門。

走進了府邸,趙始打量著周圍這奢華的府邸,眼裡滿是驚訝,這府邸極為奢華,哪怕是南越王府,也比不上這裡啊,遠處還有假山和湖泊,佔地也不知有多少,趙始正在打量著周圍,呂釋之拄著柺杖,激動的朝著這裡走來。

呂釋之已經很老了,他整個人都變得句僂,白髮蒼蒼,再也沒有過去的那種意氣風發,沒有敢將長劍擺在留侯脖子上的氣勢了。

“長!你這豎子!”

呂釋之笑呵呵的走過來,劉長急忙行禮,“舅父!”

趙始一愣,隨即再次看向了呂釋之,眼裡卻已經帶上了些許的敵意。

“長啊,這就是建成侯嘛?我還以為是魁梧的丈夫,不曾想,竟是這般模樣。”

呂釋之疑惑的看著他,問道:“敢對長直呼其名,你是何人?”

“我是長的舅父趙始,如何不能直呼其名?”

“哦,原來是那個帶著四萬人被傅寬用一千人擊破的南越太子啊...”

呂釋之看向趙始的眼神頓時也充滿了敵意。

劉長無奈的看著這兩人,呂釋之急忙熱情的拉著劉長的手,就往內屋走。

到了內屋,劉長坐下來之後,呂釋之便說道:“長啊,你最是喜歡吃舅父家的羊肉,我特意為你留著呢,就盼著你過來吃,來人啊,上肉,今天要讓我的親猶子吃到飽!”

趙始頓時就有些急了,他說道:“長啊,我知道你好盔甲,特意令人為你準備了佳品,改天就能送到你手裡...些許肉食,根本不算什麼,大丈夫當重戰馬盔甲...”

“長啊,你是要常常外出征戰的,像什麼破爛地的盔甲,就不要穿了,我這裡有一套盔甲,乃是我兄長留下的,你大概是穿不上,我可以令人用好鐵改造,再贈送與你...”

很快,飯菜就被端了過來。

呂釋之也不顧那肉燙,拿起了便遞給了劉長,“來,吃!今天就是要吃到飽!”

趙始也急忙拿起更多的肉,放在劉長的面前,“對,多吃點!猶子!要跟你舅父這般壯實,別弄得病怏怏的,個子不到你胸口,還扯什麼血親....”

不知為什麼,劉長這次的肉吃的很不舒坦,兩人圍坐在劉長的身邊,明爭暗鬥,肉啊,菜啊,不斷的往劉長嘴裡塞,弄得劉長都吃不下去了,便藉著小便的名義帶著趙昧離開了宴席,在他離開之後,宴席的氛圍頓時變得及其嚴肅。

呂釋之兇狠的盯著趙始。

“此處是長安...長是我大姐所養大的...你今日的話,都夠誅你全族的!”

“長是我的血親,太后撫養他長大,我很是感謝,不過,你算是什麼東西?長跟你根本就是外人!”

“呵,他可是我看著長大的,不知吃了我家多少羊肉,你呢?你見他才幾次?”

“你不過就是給他幾塊羊肉吃,他也就是在長安,若是在南越國,我早就造了阿父的反,推長為南越王了,你能嘛?”

劉長站在遠處,看著兩人吵架,撓了撓頭。

看向了一旁的趙昧,“你阿父是什麼情況?”

“大王有所不知...大父在國內,總是提及您...說您的相貌與您的...生母酷似...大父有九個兒子...唯獨我阿父,是見過大王生母的...”

“他怎麼可能見過....”

“當初族人帶著大父的孩子逃難...他們走散了,只有我阿父回到了大父的身邊。”

劉長沉默了片刻。

“我大父對您格外寵愛...其實,他在得知您執政之後選擇歸順,也不完全是因為怕您討伐...其實也是無意與您作對...而我阿父襲擊漢使,是因為有人告訴他,吳王侵吞閩越,兼併南越,有誅殺大王,解救天子之意...我這個阿父腦子不靈光...便帶著人去攻殺吳王去了...”

劉長撇了撇嘴,“你以為寡人是三歲小兒?”

“臣不敢說謊...臣不知道大王為何對我們有如此惡意...為何不承認您的生母呢?”

“我若是承認了...我的阿母會很傷心。”

“或許她不曾生我...可是她對我,比親生的兒子還要親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她傷心...至於我生母,她早就逝世了,便是我再喊十次百次,她能活過來嗎?倒不如等我也死了,再去跟她請罪。”

趙昧一時間也沉默了下來。

“太后對大王如此寵愛,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看著遠處的兩人吵得面紅耳赤,趙始幾乎都已經開始卷衣袖了,劉長才無奈的上前,頓時又被兩人圍在中間開始喂東西,趙昧看著一個鐵塔般的壯漢板著臉,身邊各坐一人,不斷的往那壯漢嘴裡塞吃的,他就忍不住的想笑。

當劉長離開的時候,呂釋之還笑呵呵的邀請他下次再來。

“建成侯人品不行,你以後可以少來往!”

趙始嚴肅的說道。

“是嗎??”

劉長驚訝的看著他,這廝居然還有顏面說別人的人品不好,天下怎麼會有如此無恥的人呢?

“趙始,你倒是真敢說...你就不怕我阿母帶你去飲酒?”

“你得叫我舅父...不能直呼其名!”

“憑什麼叫你舅父!”

兩人邊吵便朝著皇宮的方向走去。

“我可告訴你啊,這些話你少往外去說,別以為我阿母待在長樂宮就不知道外頭的事情了,若是我舅父去長樂宮說了今天的事情,明天我們就可以吃席了,你知道吧?”

“對了,還有一件事,舅...額..明天你得早點來,寡人要外出...”

“你剛才說什麼?”

“我讓你早點來!”

“前一句?”

劉長黑著臉返回了皇宮。

在回去的路上,趙始還在咧嘴傻笑著,時不時就發出笑聲來,臉上堆滿了笑容。

趙昧驚懼的看著阿父,莫不是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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