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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章 所謂勇士

“你!不許往前了!”

“後退!”

“你這廝,我與你說話,居然敢無視我?!”

夏侯灶勃然大怒,伸出手來就要拔劍,一旁的副將死死抱著他,驚懼的叫道:“太尉!太尉!他們是身毒人!他們聽不懂啊!

!”

這裡是西庭國的邊境,透過一道狹窄的谷口,身毒的商隊在這裡排成了長龍,身毒的商業在這片地區,都算是比較發達的,而這次前來的,也不只是商賈,還有很多的學者,以及他們的官員,被押送而來的隸臣等等。

整個西庭國都顯得有些灰白,可道路上卻十分的熱鬧,那些身毒人大聲的交談著什麼,時不時就有官員騎著駿馬,正驅趕著那些隸臣們前進,從孔雀王朝到弒君者,軍事實力出現了斷崖式的下滑,其實這主要是跟如今婆羅門教的興盛有關的,在過去,孔雀王朝雖然也有隸臣,有賤民,可數量並不多,主要是由戰俘來構成的。

面對國內的破產者,廟堂會給與一定的幫助,也會徵召他們成為常備軍,以此減少失業人數,減少治安壓力,可到了如今,種姓制度再次變得嚴重,國內大量的百姓都被定義為賤民,被剝奪了一切的權力,包括當兵的權力,這就導致雙方的疆域差距不是很大,而兵源的差距是天差地別的。

此刻,這些隸臣低著頭,在官員們的驅趕下,正在朝著西庭國的方向緩緩前進,他們是來這裡修建皇陵的。

夏侯灶率領八百大軍,坐鎮在這裡,盤查往來者,保護身毒的商隊。

可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位大漢孔雀王,怎麼說呢,做事混亂沒有章法,沒有個先後順序,直接全部一起搞,有的在修建道路,有的押送隸臣,有的是來做貿易的,有的是被迫來搞貿易的,前來的人員混亂,彼此沒有先後,而且這些人很不守規矩,常常做出讓夏侯灶格外憤怒的事情。

讓他們乖乖的排成一個長隊,逐一透過盤查,居然是如此的困難,到這裡的身毒人每一個都想著能不能佔點便宜,能不能偷偷插個隊,哪怕是比別人多走一步,他們都會很滿足。

夏侯灶看著那幾個躍躍欲試,還想繼續往前的身毒商賈,“譯者呢?”

“譯者在那邊聯絡送隸臣的那些人....”

“算了,我自己上去說!”

“啊?太尉,您何時學會了身毒語?”

“這幾天聽那些譯者和商賈們交談,我感覺自己也掌握了些要義!”

夏侯灶自信滿滿,上前便與那位商賈交談了起來,他大聲的說著身毒語,身後的那些甲士們,頓時就驚呆了,自家太尉居然還有這個本事?聽人家說了幾句,就學會了??

驚呆的不只是甲士,包括那些身毒人也驚呆了,因為他們完全不知道面前這位將軍在說什麼話,那絕對不是自己所聽過的任何一種語言。

夏侯灶手舞足蹈的,大聲的訴說著,身毒人滿臉懼怕的後退了幾步。

“你看!他們都聽懂了!”

西庭國的幾個縣城,成為了如今最大的貿易區,來自中原的商賈們和來到這裡的身毒人進行貿易,貿易的大頭主要還是集中在絲綢上,絲綢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很受歡迎的商品,銅器和瓷器當然也是,而大漢的商賈們,比較看重的就是棉,糧食,以及香料,這些貴重物,在身毒人這裡是非常多的。

只是在一瞬間,西庭國就陷入了一種莫名的繁榮之中,到處都是商賈,拉住彼此,雖然大多數語言不通,卻還是憑藉著手勢之類的進行交易,劉啟開心壞了,只有曹窋看起來卻不是那麼的高興。

“從身毒前來的商賈太少了,現在來的人,根本吃不下這麼多的貨。”

“我帶來的商賈太多了,若是收益不大,那光是這趕路耗費的成本都掙不回來。”

曹窋皺著眉頭,憂心忡忡的說著。

劉啟就坐在他的身邊,看著曹窋手裡的最近的貿易情況,因為西庭國缺少人手,這次又要操辦這麼多的事情,劉啟身邊幾乎都沒有大臣陪同了,諾大的王宮裡,居然只有曹窋和劉啟兩個人,就連那些近侍,都被劉啟派出去做事去了。

“仲父啊,目前來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身毒跟西庭國之間的道路,並不好走,你看如今這個季節,此處還是這般炎熱,可是往身毒那邊走,越是往那裡走,就越是得多穿衣裳,尤其是進身毒的那幾個山口,連北軍將士都曾被凍殺,何況是商賈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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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身毒人怕冷,道路又非常的坎坷,若不是那位孔雀王強行下令,要求商賈們前來西庭國,就是這些人,怕是也沒有啊,再過幾年,等道路修建好了,馬車能透過,情況就會好很多....”

曹窋板著臉,“不行。”

“你有所不知,這一次我們外出貿易,是頂著很大的壓力,食貨府也是如此,群臣都不贊同開商,只是如今尚方有成就,他們還不曾發難,一旦我們這次失敗,沒有獲得足夠的利益,這些人定然反撲...如此一來,我就是辜負了陛下的厚望,沒有能完成他的命令啊!”

劉啟有些驚訝的看著曹窋。

果然,這大丈夫還是要多做事啊,只有遭受了磨礪才能成長,這位向來以軟弱無能而聞名,今日居然都能說出這般話來了。

“我這次前來,乃是大漢初次對外貿易,陛下有令,只許成,不許敗!”

劉啟苦笑了起來,“這可如何是好啊,總不能讓孔雀王再派遣商賈前來啊,就是他們派遣,那您得等多久啊...”

曹窋遲疑了片刻,隨即說道:“我可以整合一下如今的商隊,前往身毒。”

劉啟勐地站起身來,“不可!”

“仲父啊,您上了年紀,這道路難行,這天氣又多變,不能讓您如此冒險,若是非要去,就讓我派遣一位大臣代替您去吧!”

“修皇陵,修道路,還有大量湧入的身毒商賈,你的大臣夠用嘛?”

“我看到你那幾個三公眼眶烏黑,都已經好幾天不曾休息了...他們若是走了,你要找誰來做事?如今也就我沒有什麼事情要做,這本來就是我分內之事,不必多言!”

曹窋似乎已經找回了些自信,大手一揮,就不許劉啟開口了。

劉啟欲哭無淚,您可不要在這種時候覺醒那平陽侯之魂啊,平日裡向來軟弱的平陽侯到自己這裡就變成了平陽懿侯,這上哪裡說理去啊,這老頭要是在路上出個好歹,自己還能逃脫了干係?仲父定然將自己抽筋扒皮啊!

可曹窋在這一刻,恍若懿侯附體,極為的嚴肅,根本就不是劉啟所能夠說服的。

“如今,別無他法,總不能讓商賈們自己去吧?”

“這些商賈們也不是可以輕易相信的,由我前往,這是最好的,你派給我二十位甲士,加上我原先帶來的人馬,就夠用了!”

“至於將領,就不必派遣了,他們也在忙,不能耽誤了他們的事!”

劉啟怎麼勸,都說不服這老頭,最後,他也只能妥協,不過,他還是委派了三位太醫,跟隨這老頭一同前往身毒,同時,又派人請求韓信那邊能派人前來護送。

曹窋回到了暫時居住的府邸,便讓衛嬰開始準備。

衛嬰得知曹窋要領著商隊前往身毒,也是被嚇了一跳。

“家主,陛下只是讓我們在西庭國進行貿易,不曾讓我們親自前往身毒吧??”

“哈哈哈,這是大丈夫立功之時!”

“陛下委以重任,就是希望我能在這個時候站出身來,我這一生都碌碌無為,此刻有大好的立功機會,我豈能錯過啊?”

曹窋撫摸著鬍鬚,滿臉的得意。

衛嬰沉默了片刻,方才拜道:“家主,在這幾天裡,我跟著那些商賈們,也見到了不少從身毒來的人,按著他們的說法,這通往身毒的道路極其難走,很多地方,馬車都未必能夠透過,需要繞路,有些地方,黃沙滿天,或者暴雪陣陣,有很多商賈都死在了路上,您這般年紀,這實在算不上什麼好機會啊....”

曹窋對惡劣環境的印象,是停留在西庭國,北庭國這個範圍的,他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地方的環境能比這裡更加惡劣,他很不在意的說道:“這西庭國都走來了,那些道路又算什麼呢?”

“那裡的道路,或許比西庭國的道路還要險惡數十倍啊...那裡沒有驛舍可以休息,沿路甚至有不少的賊寇,還有匈奴的潰兵逃兵,身毒人深受其害,有的地方千里黃沙,有的地方冰雪封天...您如何熬得住啊?”

“啊??比這裡還要險惡??”

“天下還有這般道路嗎?!我還以為是啟在嚇唬我呢....”

曹窋瞪圓了雙眼,他實在是無法想象,曹窋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在皇宮裡任職,主要是陪伴太子,後來太子成為了皇帝,他又成為了皇帝的頭號侍中,就跟如今的呂祿差不多,他去過的最惡劣的地方,也不過是靠近巴郡的那一帶,其餘時日不是在長安,就是在齊國。

西庭國這險惡的環境,在他眼裡就已經是絕頂的惡土了。

衛嬰看著剛才還大義凌然,雄心壯志的家主此刻又變回從前的樣子,不由得嘆息著,“家主,我並不曾欺騙您,這實在不是什麼好機會,這般道路,不知要了多少勇勐甲士的性命,您如何遭得住呢?還請您收回成命吧,不要前往了,若是非要派人去貿易,可以讓西庭王選擇一個年輕力壯的....我覺得他們的太尉就很不錯。”

曹窋在此刻卻沉默了下來,衛嬰能明顯的看到,曹窋的雙手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可是我已經給西庭王說了要自己去....”

“家主,不可意氣用事啊。”

曹窋低著頭,吃起了飯,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很快,商賈們再次聚集,對於前往身毒貿易的事情,這些商賈們居然並不反對,在這一次貿易裡,他們收穫不小,他們自然也想要再掙一筆,對於他們來說,大概生命都沒有掙錢重用,只要利潤足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曹窋坐上了車,劉啟無奈的站在一旁。

曹窋看起來臉色蒼白,昨日那個意氣風發的平陽侯已經消失不見,這個才是正常的平陽侯嘛,這個正常的平陽侯,此刻不斷的做著深呼吸,神情糾結,雙手不斷的輕輕捏放,緊張到了極點,那漆黑的眼袋,證明他一晚上都沒能睡得著。

劉啟打量著他,心裡大概有了主意。

為了避免刺激到這位,他不由得說道:“仲父啊,我昨晚想了許久,如今確實不是前往身毒的好時機,我想,要不再等等,等一段時日後再出發?匈奴人新敗,被驅逐的那些人與商賈為敵,北軍還沒有清理乾淨,不如等道路安全了再出發,不然若是被劫了貨....”

曹窋眼前一亮,彷彿找到了救命稻草,轉頭看向了劉啟。

他幾次張開了嘴,可最後,卻總是有什麼堵在了他的喉嚨,說不出話來。

“仲父?”

“被驅逐的匈奴人敢靠近北軍所在的地區嗎?”

曹窋忽然詢問道。

劉啟一愣,說不出話來。

曹窋看向了前頭,伸出了手,大聲的說道:“出~~發~~”

他這句話雖然是吼出來,卻實在沒有什麼聲勢,或許是因為颳風,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聲音跑掉極為嚴重,聽起來甚至都有些怪異,商隊緩緩前進了,曹窋死死抓住了車的前木架,雙手捏的慘白,直勾勾的看著前方的道路。

衛嬰的臉色嚴肅了起來,他大聲說道:“唯!

!”

衛嬰揮起了馬鞭,馬車迅速出發。

劉啟看著遠去的曹窋,搖著頭,有些冷漠的說道:“無用功...做好迎接他的準備吧,不出四天,他就得原路返回了。”

“唯!

商隊與那些前往長安的身毒人擦肩而過,這些身毒人驚訝的看著這些朝著自己那邊前進的商隊,眾人時不時也會停下來,就地進行貿易,攀談,這些商賈們裡有不少掌握身毒語的譯者們。

而曹窋只是坐在馬車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害怕的詢問道:“怎麼變得如此寒冷?是不是到了那個漫天大雪的地方了?”

衛嬰苦澀的笑了起來。

“家主啊,我們剛離開西庭國才兩天啊,此處跟西庭國有什麼區別呢?”

曹窋點了點頭,那為什麼自己就是覺得這天氣變得寒冷起來了呢?

從西庭國往外走,是一片沙土,可這沙土並不炎熱,刮著風,黃沙漫天飛,那沙猶如雪霜一樣砸在行人的身上,到了夜晚,那就更加寒冷了,令人瑟瑟發抖。

好在還有一些身毒人沿路走來,在這寂寥的環境裡給與眾人一些安慰,哪怕只是一些不認識的身毒人,雙方見面,也會非常的開心,在這種的無人區,能看到人,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可對曹窋而言,這就是純粹的折磨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地方,這才是真正的千里無人煙,幾乎看不到生命的希望,在當地人的帶領下,他們偶爾能找到一些綠洲,泉水,可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只能喝自己所帶來的水,那水的味道越來越讓人難以下嚥,每一次喝水,都是那麼的難受,吃飯更是一個大問題,連水都無法下嚥,那些吃的就更是味同嚼蠟。

在這期間,他們也遭遇了幾次盜賊,不過,這些都不是匈奴人,而是匈奴本身的賊寇,這些人在西庭國那邊犯了法,逃出來做賊,劫掠過往的小商隊,面對曹窋所攜帶這種商隊,他們是不夠看的,曹窋嚇得躲在馬車裡,瑟瑟發抖,盜賊被誅殺乾淨,他都不敢抬起頭來。

幾次入睡,都是在夢裡驚醒,恐懼的大叫著。

終於,曹窋真正見識到了那所謂的冰天雪地的氣候。

當他們準備翻越山嶺,進入身毒的時候,冰雪隨著狂風打向了眾人,曹窋內外穿著好幾層衣裳,瑟瑟發抖,眉毛上都結成了冰霜,馬車想要透過這裡是非常困難的,尤其是攜帶著貨物和人的情況下,有些商賈迫不得已的放棄了馬車,用駿馬和駱駝來運貨,而曹窋在此刻也是下馬步行。

衛嬰將自己跟曹窋捆綁在了一起,冒著那風雪,住著佩劍,不斷的前進著。

“家主!

!快要透過了!

!”

“啊???”

狂風呼嘯而過,連著他們的聲音都被壓了下去。

可只要度過了這山口,情況就變得截然不同,商隊遭受了不少的損失,他們也終於明白,身毒人為什麼寧願繞遠路,也不願意走近道了,那狂風和冰雪似乎都被他們甩在了身後,曹窋害怕的瑟瑟發抖,當衛嬰將他重新扶上馬車的時候,他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我們活下來了?我還活著?”

曹窋驚恐的撫摸著自己的臉龐。

衛嬰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我們成功了!到身毒了!

馬車又行駛了兩天,終於看到了遠處的身毒城池。

商賈們喜極而泣,沒有人知道,這第一批的探索者,付出了多少的代價,終於來到了這裡,巨大的利潤在等著他們,大漢對身毒的這條道路,從他們這裡開始被徹底打通!

衛嬰遠遠的看到了城池,“家主!

我們到了!”

“家主?!”

衛嬰勐地停車,轉過頭來。

疲倦的曹窋緊巴巴的坐在馬車上,渾身都蜷縮在一起,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衛嬰伸出手來,卻沒有再探到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