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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從此沒你這學生

已進來一會兒的張紀看看被他掀得滿地的文書,竟是蹲在地上撿書,“你生那麼大氣,一定遇到非常問題了。”

“不非常,其實對貴池縣來說很家常。”趙誠道。

張紀又把那份原本趙誠打算撒尿的文書撿起來,看看也不禁皺眉,“你上任第一件事,就遇到了這狀態,左右為難了。護短枉法也不是,公正嚴辦也不妥?”

趙誠微微搖頭,“不根本就不是律法問題。律法永遠只能在太平世界裡解決底層問題。現在亂世徵兆初現,又涉及了朱孝這層面的人。”

張紀深吸了一口氣道:“那你想怎麼辦?”

趙誠淡淡的道:“其實很好辦,梁家幾百畝佃租,我個人掏錢都解決輕鬆解決。但鎮不住朱孝這類人,東南地區在一定時間後,必然群鬼唱歌,形成洪流。”

張紀眼睛一亮,從側面看了他許久,一時也沒什麼話說。

曾經一度這傢伙用“槍桿子”說法把張紀迷惑了,其後他又轉彎來了個曲線,導致張紀對他的新策論不感冒。

現在看,他自始至終在猥瑣發育,那篇策論幾易其稿,說起來當然不是為了張紀寫的,才導致張紀不愛看。這不明白著,他那篇東西就是專門針對蔡京復相,蔡攸主政池州,為他自己毛遂自薦的。

現在這學生依靠自己、在未考起舉人時就坐上了蔡家的快車,至此算是羽毛初步形成,於是他的本性又逐步顯露了出來,又回到了“槍桿子才有政權”的思路上?

證據是他膽子大不像話,竟是於當下的局勢,說出了近乎等於要動朱家的言語來?

“這個嘛……本師該怎麼說你?”

張紀細想後有些哭笑不得,“你的思路也未免太跳躍太過激?”

趙誠低著頭想了少頃道,“是激動了些,興許是因為在先生面前較為放鬆,這才導致口無遮攔。”

張紀坐下在客座的時候白他一眼,感覺這傢伙有點曖昧了,便尷尬的岔開:“再說說關於對朱家當前行為的想法給我聽,別扯這些讓人尷尬的話題。”

趙誠道,“集約話有個毛病是,生產效率提高的同時,基本等於官府吊死在了他們一棵樹上。這些個以大集團存在的東西,幾乎成為了官府的衣食父母,又間接導致了他們基本架空官府。於是這造成了一個古今中外共有的現象:社會越發展,官府財政就越捉急。”

“本質在於,他們就算效率高,財富只在他們手裡,官府其實很難從他們的身上拿到足夠的稅源。”

聽到這裡張紀真的來了興趣,繼續等著聽。

趙誠接著道:“池州、或者說天下山寨如此多,其實那些山民就是被他們逼走的。道德仁心什麼的就不扯了,這天下事,其實都是利益鬧的。被他們逼走的那群人,恰好又是最不會偷稅,納稅最積極的一群人。這就等於原本屬於官府的利益被這些集團拿走了。那麼針對性用藥,什麼時候官府不拉偏架,專門把這些集團當開始控制甚至是打擊,就等於用對了藥,反之就一定是毒藥。”

“所以我一以貫之認為,天下事都是利益的事,而利益的核心則在於分配,也就是‘籌’。”

趙誠最後道,“依江湖規矩,不是,我是指依照大宋規矩,原本屬於官府的錢卻被這這些個集團拿走了,必須搶回來!”

“核心在於分配……”

張紀對搶劫沒興趣,但是對“籌”又產生了濃厚興趣,示意趙誠接著說。

趙誠又道,“總之我真不信,有兩三畝地的自耕小農會對官府偷漏稅。但大集團的麾下那些被隱藏起來的瞞報黑田,當年王安石相公僅僅在北方五路,就清查丈量出四五千萬之數,那尚且處於我朝最勤政廉潔時期。由此導致他老人家被貼上了搶劫犯標籤、險些被刨了祖墳。至於現在的吏治環境,當然只會更多而不會少。”

張紀聽得有些激動,又深深的吸了一口平復情緒。感覺這書生說話真是針針見血。在這陣子上市的《歡樂三國》中張紀就發現了,這傢伙最大的特點是對資料邏輯非常敏感,善於“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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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哪怕他還具體深入,卻已經從宏觀上精準的把握到了這些地方。

於是他的邏輯細思極恐:將來東南群鬼唱歌時,不論進東南平亂的是种師道、是劉延慶、是童貫、或者是父親張叔夜,那根本沒區別,那都等於大宋徹徹底底輸了,輸在了這群權貴集團手裡。

因為那股被平息的洪流,恰好就是趙誠口裡這些被大集團逼走的山民、對官府而言,他們恰好是最能提供生產力和稅收的群體。平掉了他們,官府當然就輸了。

一念通就到處都通,至此張紀無比動容,驚詫的看了趙誠許久,“難怪……你當初靠向蔡家的外緊內松政策,不支援貿然出兵亂捅的路線?”

“先生算是理解我了。”

趙誠微微點頭,“真匪當然要剿,要殺,當兵必須殺賊這毫無疑問。真正的問題在於:怎麼判斷誰是匪誰是民?靠現有的官僚和利益集團去判斷?還是依靠秦明那智商剛過六十的武夫去判斷?打不打得贏是次要,怎麼避免殺良冒功似的黑打,是個問題。”

趙誠又指著被張紀撿起來的那些卷宗,“譬如朱孝說梁紅玉家是匪,讓我剿了。王家集團又說了唐家村是匪,想把他們村長弄進號子去?自來和劉都頭走的近、壟斷外部山貨渠道的錢掌櫃也特麼應景似的來訴、說白沉香部是喪心病狂的狂匪,要給予剿滅。”

到此,趙誠又一腳踢翻了整個書桌,“於是我這個檢察官就奇怪了,到底誰是匪?弄不清楚這個問題就出兵,到底是黑打還是打黑?到底是剿滅現有匪徒,還是把最後的溫和山民逼成真正的悍匪?”

“倘若這些問題都弄不清楚、就交給蔡文姬蘇在方秦明這些沒頭腦和不高興出兵,它哪是剿匪,是刨大宋的祖墳!”

最後趙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你出師了,從此沒你這學生。”

張紀拍案起身,“有你這種人在,其他人只適合回家務農。紀於此間斷言,將來不論走何種路線,你都會成為萬人敬仰的一代宗師。”

言罷,她就轉身出門。

趙誠不禁有些尷尬,“先生這是……抬舉我還是罵我?”

張紀又停下腳步,歪著腦殼想了想,“都有點。就我個人性格而言……不太習慣有人看的如此透徹如此聰明,那會顯得自來聰明的我有點像個傻瓜,尤其對著我學生時心態就有些難堪……”

好吧,她說的有些道理,總歸她也不能完全免俗,還是會有些碉堡屬性的。

於這場合,對著她這樣的人,趙誠的行為也基本等於吟詩撩妹了,卻是誠如趙誠最早所想那樣,這真是什麼裝逼利器,效果不見得好。

張紀離開後,始終躲在門口的趙青明又跑進來了。

“大人你……你這樣是不行的,真不行。這是給他們藉口說你懶政滯政,如此多檔案你哪怕要拖,也先辦那麼幾件稍微平衡一下,剩下的以事務繁忙需要等為理由,這才有得拖。”

趙青明一臉黑線,他發現趙誠又開始尸位素餐了,把全部卷宗撂在一邊,任何一份都沒正式的進入抓捕訴訟程式,他反倒很悠閒的拿著筆,寫他自己的文章還是小說什麼的。

“少嗦,除了有暴力犯罪殺人案之類的,否則非常時期,本官沒那麼多精力做他們槍手,無為而治。”

趙誠不耐煩的擺手。

趙青明還是繼續遲疑著。

趙誠忽然抬頭道,“你是不是收了誰家的錢,不辦不行?還是誰威脅你了?”

“這倒是……沒有。”

趙青明有些尷尬,“只是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大人你這樣,會連帶我整個趙家。”

“所以你想辭職呢,還是要和我劃清界限?”

趙誠指著他的鼻子道,“你龜兒子立場不堅定,乾脆改姓算了,你也配姓趙?”

“你你……”

趙青明急的跺腳,“你這傢伙……怎麼能如此說你兄長?”

趙誠又道,“好在你還有點良心和覺悟,沒為了這事辭職,也沒裝作不認識我。”

趙青明欲要再說什麼,趙誠卻沒耐心了,“行了,不想被罵就別說廢話。”

趙青明乾著急,沒辦法只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