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妖族與人族,素來不和。世間多有狐族傷人害人的案例,為何,狐族還能被我人族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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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歌說出自己的疑惑。
居住在軒轅墳的黃帝後裔,乃是正兒八經的人族,他們擁有著高貴無比的血脈。
生而為人,即使狐妖對黃帝一族有恩,也不該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庇護狐妖一族吧?
更何況,還有那些可以嫁給人間帝王的女狐,則就更加不能讓人理解了。
如果說之前,趙長歌是有些欽佩他腹中所藏的才學、知識。
那麼現在就是被他那神乎其神的劍招以及博古通今、見多識廣的智慧所折服。
孟軻聞聲笑道:“你有所不知,在很久很久之前,人與妖其實有段比較和睦的時期。那個時代還未有各大天下的說法,統稱為洪荒大陸。
九尾狐,一直在我人族眼中,視為瑞獸。但是不知為何,自從有蘇氏與塗山氏離開青丘國以後,在青丘中居住的狐妖,性格就大變了。
他們開始殺人害人,意圖透過我人族,來增強自身修為。青丘的九尾狐,素來喜歡吃人,至於天狐,則喜歡迷惑我人族,以此來吸取人之精魄。”
趙長歌點了點頭,用著一種近乎崇拜的眼神看著孟軻,還有那花痴的神情,暗藏著一種莫名情緒。
孟軻並沒有注意到她那直勾勾的眼神,想注意也沒法注意,
“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好的呢先生。”
趙長歌輕聲道,
“溫山軟水萬千,不及先生眉眼半分。”
聞聲,孟軻皺了皺眉頭,“嗯?”
“先生晚安。”趙長歌臉頰微紅,緩緩閉上眼睛。
後半夜。
孟軻輾轉反側睡不著。
腦海裡一直在回想她的那句話。
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才說道:“那個....我眼瞎。”
這時,趙長歌已經熟睡了起來。
根本聽不到他說的話。
孟軻只好自己鬱悶起來。
不及我眉眼半分?
這算是嘲諷?
他向趙長歌側躺著的大概位置望去。
雖然什麼都看不到。
隨後搖了搖頭,準備睡覺。
(!)
半夜無話。
.....
翌日清晨。
眾人繼續趕路。
樂陽郡,距離眾人也越來越近。
馬車內。
趙長歌靜靜看著孟軻平淡的神情,若有所思,心中有些惆悵。
進城之後,就要與先生分開了。
想想,還真有些捨不得。
先生來歷神秘,自己也有要務在身,註定不能常伴先生左右。
罷了。
良久,她緩緩開口道:“先生,入城之後,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嗎?”
還要再見?
孟軻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液。
雖說一路上有驚無險。
但是有驚還不夠嗎?
要是自己走,碰到強大的妖獸可以跑。
但是跟著她們,遇到的不是敵人就是硬茬,因果太重。
不好惹。
最好從今以後,都不要見面了。
“在下進入樂陽郡,暫時沒有落腳的地方,如果姑娘方便的話,在下可以跟著姑娘住一段時間。”孟軻說道。
見不見面,是以後的事情。
風月樓的光景,還是要去瞧瞧的。
就當是增長一下見識。
聞聲,趙長歌雙眼發愣。
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沒有落腳的地方?
先生不是來走親訪友嗎?怎麼會沒有落腳的地方?
而且,按照先生的才華,尋一處落腳地方,豈不是輕而易舉?
先生這般所言,肯定是別有深意。
莫非,先生是看出了我的心思?
認為今後可能無緣再得見,所以,才要想著,多陪我一段時間?
對,肯定是這樣。
“先生。”
“怎麼了?莫非姑娘不肯答應?”
“不是不是,只是覺得,像先生這麼溫文儒雅,平淡如水的君子,世上已經不多見了,真希望,先生今後無論做什麼,都能有春風相伴,明月相隨。”
聽到對方答應自己也去風月樓的意思,孟軻心裡就很高興,難得風騷了一次,
“但有春風明月,此身永是少年。”
有這個心思很正常。
只不過......
有些時候,希望一生年少;有些時候,又渴望瞬間變老。
“先生出口成章,長歌佩服。”趙長歌心悅誠服道。
孟軻向她的方向,喃喃說道:“春風會有,明月會有,都在相隔山海而來。”
不知為何,這句話,竟令趙長歌內心觸動。
她低頭沉默片刻,似有些傷感,而後抬頭看向先生,傾城一笑道:“先生要答應長歌,今後定要平安喜樂。”
終有一日會離別。
終有一日,將可能永遠再難與先生相見。
或許,與先生的這一路相隨,將會成為人生中較為美好的一段記憶。
這時,孟軻忽然想到了一句話,感覺到趙長歌有些失落的心情後,他說出那段記憶深處的話來,“願你,願天下,也願這眾生,都能夠不相離、長安寧,永攜手,到白頭。”
這段話,好像是某個人對前身說的。
但是前身遭遇重創時,記憶有損,丟失了些許。
能夠將這段話清晰記得,已經是不易了。
這段話...
趙長歌抬頭看向孟軻,話到嘴邊,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醞釀片刻後,她笑道:“先生還真是善解人意。”
聞聲,孟軻異常堅定的點了點頭,“這話沒錯,那一向是我的優點。”
她剛想說些什麼時,就聽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善解人意的本質,就是委屈自己,成全他人之樂。”
“先生...先生這樣說,似乎也沒有什麼問題。”
她有些心疼孟軻。
只有經歷過常人未曾歷經之事後,才能夠說出這番話吧?
孟軻是二十一世紀的有為青年,喜歡用不同角度思考問題,思想遠超這個時代的‘古人’。
他們最終還是到了樂陽郡中。
孟軻看不到城中風光。
但是,他聽到了。
耳旁傳來的路人竊竊私語、大小商販的吆喝聲。
似乎都在說著這個樂陽城的繁華。
一行人來到一家客棧前,準備暫時在這裡歇腳。
孟軻下了馬車,向身後的趙姓姑娘問道:“風月樓到了?”
“風月樓?”
趙長歌等人疑惑出聲。
孟軻聽他們的意思,似乎這裡並非是風月樓?
旋即便皺起眉頭。
趙長歌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於是開口說道:“先生乃是高風亮節的儒士,怕先生無法忍受風月樓那等煙火之地的喧鬧氛圍,所以,就隨意擇了一處客棧暫時歇息幾日。”
“沒關係的。”孟軻連忙說道。
趙長歌頷首道:“就知道先生不會在意住在什麼地方,既然來到了這裡,就乾脆住在這裡吧!”
???
孟軻有些鬱悶。
他不是那個意思。
他是想說,住在風月樓挺好的。
但,這能明著說嘛?
怎麼想的和實際有些許差別呢?
這怎麼能行?
思慮再三。
孟軻決定,還是向他們請辭了。
趙長歌當即就呆愣在原地。
“難道是我有哪裡做的不對,虧欠先生?”
聽到她的話後,孟軻搖了搖頭。
“那為何先生突然這麼著急就要走?”趙長歌連忙詢問。
孟軻平淡道:“還有一些私事需要處理,必須要走。”
風月樓又不能去了。
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難不成要等著麻煩找上頭?
還是趁早溜之大吉吧!
趙長歌心中有些不太好受。
一泓平靜的心湖中,泛起繚亂的漣漪。
如此就要分別,實在是太倉促。
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其實,早在回城之前,我就打算要走的,但是,怕你會不捨,所以才...”孟軻總覺得,這樣做不太厚道,想要解釋。
話還未說完,就被她打斷道:“先生不要說了,長歌懂,心裡明白,長歌很感激先生。”
她以為,是先生不想讓她太傷心,路上才會故意‘騙’她的。
先生,還真是細心、體貼、溫柔......
孟軻撇了撇嘴,沉默起來。
言盡於此,不好多作逗留。
現在就撤。
想到這裡,他轉身便走。
“先生。”
趙長歌看著他離去背影,戀戀不捨,鬼使神差的脫口而出。
聞聲後,孟軻駐足而立,並未轉身。
“此去山高水長,還望先生,定要保重身體。”
話到嘴邊,她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縱有千言萬語,想要表達,但終究只匯成了這麼一句話。
孟軻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向身後擺手,頗為灑脫的邊走邊道:“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若是有緣,定有再見之日,若是無緣,縱然相遇,也難相見。”
不管有緣沒緣的,以後聽到她們的聲音肯定繞著走。
殺妖這種事情,還是單槍匹馬的好。
趙長歌望著逐漸消失在人海的那道略顯浩然儒雅的背影,離別時的感傷,瞬間湧上心頭,喃喃自語道:“先生他...還真是逍遙自在呢。”
一旁,有侍衛提醒道:“小姐,先生來歷不明,是否要去查一查?”
趙長歌搖了搖頭,“不必了,先生身具浩然正氣,根本無需調查。更何況,我們的身份,先生至始至終,也從來沒有問過。”
侍衛聞聲只好點頭沉默。
心存坦蕩,不懼妖邪。
古人言,君子溫文如玉。
大概就如先生這般了吧?
“先生,長歌期待著下一次與您的見面。”
趙長歌低聲喃喃後,向身邊的侍衛說道:“既然先生已經走了,那我們就乾脆住在風月樓吧,那裡是緝妖司的據點,適合我們調兵遣將。”
“諾!”
一旁,眾侍衛沉聲回道。
遠處。
城門口。
孟軻陸續打了兩個噴嚏,下意識揉了揉鼻子,心道:“有人罵我?”
隨後,又打了一個噴嚏。
“我屮,身有靈力,還能感冒?”
緊接著,又有一個噴嚏的聲音響起。
???
究竟是哪個龜孫兒一口氣罵我兩遍?
……
或許,還有可能是別人在心裡想他想了好幾遍?
城中。
剛到風月樓門前的趙長歌,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