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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章 蝜蝂

“世間萬物,相生相剋,若是我沒猜錯,血海之中,之所以有鴻蒙靈氣化生,就是為了要壓制血海的魔性。所以,血海對您所表現出的友善,其背後真實的意圖,猶待商榷。”良辰雖值少年,但其自身閱歷已是十分豐富,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並不難識破。

血海越是對進入者表示出抗拒,阻攔其對鴻蒙靈氣的掠奪,就越說明,這背後有著貓膩。如若不然,當初血海之中可化生鴻蒙靈氣的訊息,根本就不會有傳播出去的可能。

“哦?真是沒想到,我思索數千年才明白過來的問題,竟是被你一眼看穿!”冷月不無讚許地說道。

“可惜的是焱天五部和幽冥魔域的各大勢力早已為利益矇蔽了雙眼,只看到了眼前,根本就不會往深處想。”良辰笑著說道。

“或許,他們可能也有所察覺,只是,誰也不敢相信或不願相信這個事實罷了。再者,就算將這件事公之於眾,誰又會去主動放棄自身的利益呢?相對於攫取鴻蒙靈氣,血海的養虎成患,誰又會去關心呢。”冷月說完,良辰贊同地點了點頭。

蝜蝂者,善負小蟲也。行遇物,輒持取,卬其首負之。背愈重,雖困劇不止也。其背甚澀,物積因不散,卒躓僕不能起。人或憐之,為去其負。苟能行,又持取如故。又好上高,極其力不已,至墜地死。

從某方面講,人性與這小小的蝜蝂,如出一轍。哪怕明知到了最後,血海會脫離控制,甚至會毀滅這片天地間所有的勢力,可只要還能送強者進入血海,對於鴻蒙靈氣的攫取,就絕對不會停止。

“血海化生出靈智之後,便一直在醞釀自己的元嬰,直至十八年前的一天,它成功了。也是在那時,我才意識到了它其實非常厭惡鴻蒙靈氣。血海的實力,源自無限的怨念與滔天的戾氣,而鴻蒙靈氣,至純至真,正是可以淨化這些怨戾之氣。這正是天道的安排。”冷月凝神說道。

“血海的元嬰,是個女性吧!”良辰疑問道。

“是個小女娃。”冷月笑著回答道,同時以疑惑的眼神,望著良辰。

“最初進入血海沐浴鴻蒙靈氣,也是它主動向您發起的邀請?”良辰繼續問道。

“嗯!”冷月輕輕點了點頭。

“那您可要小心了!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若是我猜的沒錯,它是看上您了!或者說,看上了您的這幅精緻的軀殼,所以才一直對您,關愛有加。”良辰沉聲提醒道。

“啊?你是說,奪舍?”良辰的話,使得冷月背後陣陣發涼。

良辰點了點頭,繼而說道:“這血海的心思也是夠縝密的,剛好利用釋天與您的這層關係,打消了您心中的疑慮。若是有機會,我倒真想會會它!”

沉思良久,冷月輕聲說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們今日的相見,或許,就是冥冥之中註定的。”

“說句實話,作為一個孤兒,我也真的非常希望,自己能得到長輩的庇護與關愛。”良辰笑嘻嘻地說道。越是缺少的,就越顯珍貴,多少次的夢中驚醒,都想睜眼看到父母在身旁守護,但這於他來說,只能是一種不現實的奢望。冷月有些激動地望著良辰,眼中不覺有著淚水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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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還有一個疑問,您的實力,究竟如何?血海為何會認為自己有機會能夠奪舍?”良辰疑問道,冷月的實力,早已超出了他的認知,為何血海仍舊有信心將其奪舍。

“其實你是想知道元嬰的實力吧。”冷月笑著說道。良辰聽了,點了點頭。“血海之中,焱天五部的強者共同聯手,方能勉力與它,戰個對等。若是單憑我一人之力,無法與之抗衡。這還只是當前,它的元嬰尚處幼年懵懂之時,再則,化生元嬰之後,其實力已然有了很大的衰減。一旦元嬰徹底長成,即便這片宇宙所有的強者聯手,也難以將其奈何。”

“居然這麼可怕。真不知道釋天前輩當年,是怎麼開闢出這片隱域的。”良辰聽聞這個血海如此令人頭疼,不禁對釋天創立它的初衷,產生好奇。

“很多事情的發展,並不是我們當初所期待的那樣,對嗎!”冷月笑著說道,很明顯,對於自己的兄長,她還是非常尊崇的,否則也不會苦苦尋覓數千年。

“這倒也是。惡人拿把菜刀砍人,總不能將這個罪過,安在賣刀的人頭上。”良辰笑嘻嘻地說道,繼而猛然間一個奇怪的想法,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不禁自言自語道:“奪舍,奪舍??????”

“嗯?”冷月發現了異樣,以詢問的目光望著良辰。

“當年九大天尊之中的犼天尊,到底是何心性,能否對我說說?”良辰好奇地問道。

“犼是九大天尊中最奇怪的一個。它本就是靈獸異類,渾渾噩噩,沒有什麼是非對錯的概念,更沒有什麼明確的立場,特立獨行,獨來獨往,喜歡到處亂竄,調皮搗亂,幹了不少蠢事,後來大家對其忍無可忍,引起了公憤,才被聯手滅殺。”冷月寥寥數語,總結了一番犼天尊的二貨脾性。

“呵呵,原來它是這麼個貨色。”良辰笑著說道。

“之所以被大家聯手滅殺,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它的實力,是天尊中最強的,其天賦神通吞噬,更是極其逆天,令人畏懼。”冷月繼而又補充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生居天地間,豈能置身世事的漩渦之外而獨善其身?”良辰笑著說道,他此時也終於明白犼天尊為何會是第一個隕落,潛在的隱患,也是隱患,更何況這個隱患,是對所有人的。

“犼的脾性,便是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它的那縷殘魂,你可要當心些。”冷月適時提醒道,聰明人之間談話,言簡意賅,點到即止。

“會的,您與這冥宗,到底又是什麼關係?”良辰追問道。

“日積月累,大羅天部的所為逐漸激起其它所有勢力的不滿。有些勢力雖不能明面上擅入凡間,卻在暗中進行著干涉,培養著自己的勢力。青丘狐族野心最大,暗中找上了冥宗等勢力。殊不知,早在千餘年前,我一手扶植起一個凡間的大勢力,叫做長生門,為的就是替我在凡間尋找兄長下落。可惜五百年前,出了一個叫陸天的傢伙,趁我在血海中修煉之時,發瘋一般將整個宗門肆意殺戮,引起了大羅天部的注意。他自己也遭到天罰,連累長生門覆滅,以及我在凡間的自由受限。如今的冥宗,只是當年長生門的一個分支罷了,既然青丘狐族如此積極地想要在凡間擴充自己的勢力,充當出頭鳥,我何不遂其所願。”冷月笑著說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黃雀的背後,仍然還有著別人拿著彈弓等著將其獵殺。

良辰:“冥宗吞噬魂魄的功法,也是您傳授的?”

冷月:“沒錯。”

“滅殺魂魄,可是犯了大忌,您為何行此逆天之舉?”良辰好奇地問道。

“我們剛才還說過,很多事情的發展與走向,並非我們當初所期冀的那般。當年我之所以傳下這套功法,目的並不是為了吞噬魂魄,而是經由功法,再輔以戮魂鼎的煉化,獲得魂魄中殘存的少量靈能而已。可是隨著五百年前的那場意外劫難,戮魂鼎遺失,我在凡間的行動受限,這套功法,漸漸衍變成了如今的吞噬魂魄。我雖有意扭轉局面,卻是力不從心。冥宗之中,並不知道我的存在,他們只知道院中這座石塔,是長生門遺留下來的聖物,是宗內頂禮膜拜的一件道器。當初長生門所肩負的尋找釋天的使命,也早就被拋之腦後了。”出於對天道的忌憚,冷月已不能再輕易現身,對著凡人發號施令了。

“既然如此,您為何還要佈下混沌戰陣,幫助冥宗?”良辰不解地問道,此次戰敗,根本原因,便是因這混沌戰陣。

“若非如此,我又怎能得到地圖,並將它送給你呢。”冷月笑著說道。

“哦?您還精通卜算?”良辰好奇地問道。

冷月:“你說呢?”

“連命運的軌跡都能堪破,卜算於您來說,當然是小兒科了。想來這星隕陣連天道都窺測不到,若非您有意,我根本就不可能看見眼前這一切。”良辰摸摸頭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

“實則冥宗確實請來了一位陣師,不過卻是一個資質平庸之輩,我是在他原本陣法的基礎上,略施手段,將陣法,改變成了混沌戰陣。天道難以窺測,天機不可洩露,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後面的路,還要你自己去奮發。”冷月望著良辰,極是深情地說道。

“多謝!”良辰對其恭敬地深施一禮,冷月的饋贈,對他來說,太過珍貴了。此前,他對於這個世間的諸多情況一無所知,經過冷月的點撥,方才明了於胸。“前輩,我心中還有一事相求,不知??????”

“紫凝域中的月亮泉底,長著一株上古大椿,它的果實對於落花靈體極有裨益,你可去碰碰運氣。”見良辰言語有些遲疑,冷月笑著打斷了他的問話,開口說道。

“此去之後,我自會留意關於釋天前輩的一些線索,一旦有所發現,定會告知前輩。”良辰再次鄭重揖身行禮,這種時候,謝謝二字,已經不足以表達內心的情誼。

“去吧,做你想做的。”冷月笑著說道,眼神之中,滿是欣慰。

“前輩多多保重!”良辰說完,轉身出了小院,向著遠處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