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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625章 地利人和,甕中捉鱉

讓漢子將面具戴上,張聞風用法力裹著一瓶普通療傷丹藥,道:“你先療傷,等會再述話,你怎麼得罪的人,誰將你當諜子的絕密資訊捅出來,都可以告訴我。”

落魄的漢子雙手接過丹瓶,道一聲謝,揭開瓶塞聞了聞氣味,倒出兩顆療傷丹藥吞服。

他現在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窮困潦倒地步,東躲XZ受傷了也是硬抗自己調息,這瓶救命丹藥對他無異於雪中送炭。

稍一調息催化藥力療傷,範崇風不便過多耽誤張道長的時間,道:“野外勢力混亂,我當年為了任務和活命,沒少幹拉幫結派與其它山頭火拼趁火打劫的事情,哪裡知道其它勢力有道錄分院安插的諜子?

那些年禍害的山澤野修不少,有沒有諜子死在我手上,還真不知道。

後來任務完成得漂亮,謝院正允許我返回州城,把我從客卿巡風使升任為正式的觀風使,在都統章寶順手下幹活,輕輕鬆鬆,不用出任務,有大把時間修煉。

後來謝院正卸任,章寶順與我翻舊賬,指責我害死他安插的兩個諜子,總是找我茬,我當時是真心寒,脾氣上頭衝動之下與他吵了一架,諜子之間互不認識通氣,我怎麼知道山澤野修裡誰是自己人?

唉,後面便無寧日,苦苦熬了半年,被章寶順抓到我公事上的疏忽,考評上打了一個‘劣’,開革出道錄分院,後面就發生了我以前身份洩露出來的惡事,我的家人因此被連累,全部喪生匪徒報復。

章寶順做得太狠毒了,我逃得一命,滿心仇恨,埋伏在道錄分院附近巷子,在某個夜晚偷襲外出的章寶順,差點點沒將那小人給刺死,從此便逃亡野外,面臨大安修士和以前仇家追殺。”

偌大漢子說到後面已經紅了眼睛,他是不吐不快,滿腹冤屈無處申訴。

即使今日被張道長抓捕歸桉,他也要說出來,要不再沒有機會了。

張聞風沉默半響,問道:“你當初受了欺壓,為何不向何院正、或者兩位護法申辯?任由章寶順一步步緊逼,章寶順是什麼人?”

範崇風苦笑一聲:“章寶順是流連觀修士,謝院正提拔起來的自己人。何院正不怎麼管事,一心苦修,我曾經越級向殷茂遠右護法遞交過申辯卷宗,後來被打回到章寶順手中自查,嘿,我能怎麼辦?”

張聞風踱步思索,謝沫齡也是流連觀修士,提拔同門當都統再正常不過。

他猜測殷茂遠那個右護法不想駁了前任謝院正的面子,故將卷宗打回去。

“你曾經有大功於社稷,落得家破人亡下場,受了冤屈,我著人送你去南江州道錄分院與章寶順打官司,你在何院正、雲護法、殷護法面前與章寶順當面對質,給你一個申辯機會,你願不願去?”

張聞風盯著面具漢子問道,他當然不能只聽一面之詞。

以他護國天師的身份,已經不用考慮會得罪誰,駁了誰的面子等不相干小事。

範崇風猶豫一下,遲疑道:“章寶順在州城勢力極大,我怕是見不到何院正的面,便遭了暗算,於我來說,死不足惜,只擔心死後還要背上有辱祖宗的罵名。”

張聞風指了指一旁趴著的山獾,章寶順能有多大勢力,還不是仗著謝院正和宗門的勢,道:“它送你去面見何院正,公道自在人心,你不用顧慮太多。”

“範某願去,多謝張道長主持正義!”

範崇風拱手躬身道謝,他豁出去了,定要與章寶順做一個了斷。

他若是知道張道長現今的身份,便不會有絲毫猶豫。

張聞風單獨與山獾交代幾句,便讓山獾護送範崇風回南江州城,山獾認識何廣君、雲秋禾,早已經學會人話,只是不怎麼說話,它信奉埋頭苦幹、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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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山獾和範崇風往東南去了,張聞風叫來三女繼續啟程。

何廣君正兒八經審起桉子來,精明得很,沒誰能湖弄過去,而且一身劍氣剛正不阿,講究心正即劍正,不怕得罪了誰。

……

書州城。

榮書之牽著小泥兒四處遊玩,閭子進像個扈衛隨從跟在後面,手中抓著一個紫銅色酒葫蘆,不時灌一口書州城佳釀老酒,美滋滋。

看到什麼新奇玩具小玩意,不管值錢不值錢,只要小泥兒喜歡,榮書之統統買下來,反正不差錢,再多都能裝得下,傳音說道:

“多住些日子,有你們在啊,我也落得耳根子清靜,沒誰敢騷擾找我切磋學問了,你不知道,自從上次‘借用’觀主的一首詞作出名之後,老的少的不老不少的,好多儒生修士,不服氣啊,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天天找我考較切磋,這誰受得了?”

他天天帶著小泥兒兩人外出玩耍、喝酒、聽戲,書州城學宮分院的書丞朱大人安排了好些人手,幫他攔下許多在街上要找他切磋學問的儒生。

書丞傳訊與他說了,一應花銷最後都給報賬,務必要招待好兩位貴客。

小泥兒笑嘻嘻傳音:“誰叫你盜用觀主的學問?你這叫沽名釣譽,自作自受。”

榮書之用空著的右手給了胳膊往外拐的小家夥一個腦錛兒,彈得小泥兒揉著額頭噘嘴,傳音道:“讀書人的事怎麼能叫‘盜’,是正大光明的‘借’,不用還的那種,小孩子家家亂說話,也不知向著點你山神爺,枉我那麼疼你。”

小泥兒眼珠一轉,扇風點火傳音道:“觀主也疼我,比我家那個不省心的娘娘更疼我,和山神爺您比,不相上下,我分不出誰更好點。”

榮書之才不上她當,往邊上的酒樓走去,道:“這樓裡有一道特色菜餚,你們一定得嚐嚐,那滋味鮮美得很,口齒留香,說起來就流口水。”

小泥兒好奇問道:“什麼菜?”

“紅燒金鱗鯉魚。”

榮書之促狹笑道,抓著小家夥要甩開他的手,往裡面拽。

閭子進一口酒水差點嗆到喉嚨,請鯉魚精吃紅燒鯉魚,虧山神爺想得出來,太損了。

小泥兒掰著門框不肯進門,好久沒有與山神爺一起胡鬧,久遠的回憶,太好玩了,她越發起勁叫嚷:“我不吃鯉魚,就不吃!不吃!”

看得遠處飛來的書丞朱實夫一頭瀑布汗,恨不得掉頭就走,當做什麼都沒看到。

他前些天收到祭酒大人的飛劍傳訊,已經知道住進墨香巷那處老宅子的兩位貴客身份,都是仙靈觀的四階高手,非人族修士,別看那個小丫頭粉粉可愛,可是貨真價實的四階鯉魚精,手底下的實力毫不含湖。

榮書之與仙靈觀的張觀主交好,也不能這般招待,哪有請鯉魚精吃紅燒鯉魚的道理?惹得小丫頭發了野性子,一口把少年儒生吞吃,找誰說理去?

朱實夫想著正事要緊,叫道:“書之,休得胡鬧,還不放手。”

榮書之放開小泥兒,一本正經朝書丞大人行禮,他再世為人,修行路上的點點滴滴,珍惜著用體驗的心態對待,不倨傲,不急躁,慢慢行。

朱實夫拱手賠禮,趕緊說正事兒,傳音道:“兩位前輩,朱某剛剛接到傳訊,有兩名海外四階賊修逃過零星島修士的圍追堵截,繞過海州城往南邊的定波城方向去了,還請兩位前輩伸以援手……”

小泥兒跳了起來,打斷叫道:“那還等什麼,走啊。”

她眼珠子發亮,正愁送什麼禮物給娘娘做賀禮,這不現成的送上門來了,她打劫海外賊修嘗到了甜頭,哪裡肯放過如此好的機會?

閭子進趕緊丟給朱實夫一枚飛劍,上面有他的氣息印記,追趕往上空飛去的小泥兒,道:“朱先生有甚麼後續訊息,儘管與我們傳訊,切不可走了賊子。”

他對於有學問喝得墨水多的修士比較尊敬,不論是道修還是儒修。

朱實夫接住飛劍,掐訣放開上空的陣法限制,突然想起什麼叫道:“堪輿圖還沒給……”

“不用,我們記得各城池方位。”

閭子進回道,當初他和小泥兒都仔細研究過大應和大奕各州的堪輿圖,他們記性好,基本上是過目不忘,他化作一匹神駿黑驢,馱起小泥兒往東南飛奔,眨眼間便消失天邊,速度奇快無比。

“兩位前輩真是熱心腸,滿身俠義正氣,急人之所急,我輩楷模啊。”

朱實夫看著這一幕感嘆不已。

先前接到傳訊,嚇了他一跳,海外賊修在東大陸吃了敗仗,不到兩年時間,怎麼就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敢前來襲擾?

大應現今只有兩名四階儒修鎮守,缺少高手,青黃不繼時候,幸虧有兩名仙靈觀四階修士在書州城做客,二話不說便主動幫拳,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要不然等其他高手從別處趕來,損失又大了。

榮書之對於小泥兒的小財迷性子太瞭解了,五百多年過去,稟性難移。

當然對他來說又是一樁實惠落頭上,多多益善,他不嫌棄。

閭子進一邊趕路,一邊與小泥兒傳音推演兩名賊修的逃遁路線,他們從零星島開始,往海州城繞南去定波城,預估賊修的下一步去向。

還不待兩人接近定波城,收到朱實夫發來的飛劍傳訊。

“再探!”

閭子進回了兩字,將飛劍又發回朱實夫。

他們不會推衍之術,在野外想要堵住兩名同階賊修,需要一些運氣,幸虧他們佔據了人和,各地消息傳遞最後能夠到他們手中。

結合幾次得到的訊息,閭子進偏轉方向叫道:“那兩個賊子沒有分開,與咱們預估方向不差,他們擺了個迷魂陣往海邊繞去,想要甩開追蹤,咱們到出海口堵他們。”

小泥兒整個人趴在驢子背上,揮舞小手:“衝!奇文江出海口!”

賊修需要掩人耳目往人少偏僻地方逃遁,這樣就耽誤時間了。

驢子速度在同階中出類拔萃,他當初能夠破境,花了大半年時間生生跑出來的感悟。

搶在兩名賊修趕到出海口之前,閭子進一陣風飛來,往一座土嶺後躲去,小泥兒化作一道青影落進江水中藏了起來。

也就前後腳,相差不到半個字時間,江面上低空飛來兩道黑影。

兩名成了驚弓之鳥的海外修士,他們哪有膽子深入大應地盤去搞破壞,虛晃一槍而已,悔不該接手探查東大陸的破任務,差點把命給丟了,還好有薛大師交給他們的手段,擺脫了零星島眾多修士的糾纏。

前方三十餘裡外,即將出海,江面已經寬闊至十多裡,曙光在望了。

正往前快速飛行,兩人突然同時停住身形,他們看到一道傳訊劍光,在太陽下閃爍寒光,從西北方而來飛掠落向出海口的左邊山嶺。

有埋伏!

緊著兩人看到山嶺後飛起一個粗壯黑大個,赤手空拳擋在水邊。

“爾等賊子,膽敢進犯我大應,還不束手就擒!”

閭子進大叫,揮手將剛剛收到的飛劍打回去,一時疏忽,他忘記將自身氣機給封閉,朱實夫的飛劍傳訊好巧不巧趕在這個關鍵時候到了,內容很簡單,告訴他們,兩名賊修很可能是走出海口逃跑。

他不想放跑任何一個即將落網的賊修,現身出來拖住兩個傢伙。

“大應的儒修只有兩個,那漢子一身裝束像武夫,沒有氣息波動……他是外地來的增援,咱們衝過去,不與之糾纏!”

“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咱們對著衝去,等到接近數里時候咱們往水面中間斜飛,出海口寬闊有三十裡之遙,他追不上我們。”

“對,武夫速度不快。”

兩名海外修士傳音快速交流,離水面約十丈高處,加快速度往前飛掠,他們不敢接近河岸,擔心有陣法埋伏之類,水面上方空空蕩蕩,視野開闊往前衝就行了。

閭子進大呼小叫擺開架勢,等著與對方兩人交手。

兩人陡然轉彎往河中間飛去,其中一人叫道:“笨蛋,你有種來追啊。”

話音剛落,水面“轟隆”一聲巨響,水氣自上往下籠罩,將兩個臉色大變的修士給擋了下來,想要分開逃遁,兩人似乎身陷激流漩渦,一時間難以掙脫,水氣化霧,瞬間將他們遮掩得不見身影。

閭子進哈哈大笑:“誰才是笨蛋?驢爺這回要甕中捉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