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師兄根本沒有給聶錚留任何的喘息之機，連綿不絕的攻勢彷彿滔滔浪潮一般，一下接著一下。
聶錚很快就有些抵受不住了。
自己體內那些怨氣若是被擊散，自己的下場怕是要和金葉一模一樣。
大師兄這個時候冷笑道：“你身為魔人，難道不會驅使那些底層魔人供你使用？”
聶錚一怔，有些恍然。
聶錚驅使魔人的法子不像金葉，金葉是時時刻刻都可以驅使他們，也可以時時刻刻從他們身上汲取力量。
而聶錚則是學著影像中計算機的使用法門，事先設定好了某些特定程式，讓他們自主驅動。
反而忘了自己可以直接吸納他們的力量為己用。
得了大師兄的提醒，聶錚體內時刻分崩離析的怨氣頓時凝固結實起來。
大師兄再次攻來時，聶錚絲毫感覺不到任何不適。
接著這樣你來我往，雙方互有攻防，竟是直接大戰了幾百個回合。
溫楚興順著聲音尋來，視野本就差勁，加之他們速度極快，此刻根本就只能看見一些殘像。
又過去許久，怨氣雨幕逐漸稀薄起來。
精通醫術的溫楚興才發現此刻的聶錚有些不對勁！
整個人黑氣纏身，全身青筋直冒，雙眼發直，似乎有些魔怔了一般！
而反觀自己的大師兄，他明明是一個神修，卻在用肉身和聶錚相拼！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此處的怨氣雨幕如此稀薄，竟是因為它們都在往著大師兄體內湧去！
“大師兄！你在做什麼！”
大師兄嘴角彎起一個詭異的弧度，扭頭斜斜看向下方的溫楚興。
“我很開心，我真的很開心，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大笑中的大師兄已然停手，然而聶錚卻沒有停止下來的跡象，竟是對著空氣瘋狂的出手痛毆！
“小師弟！小師弟！聶不器！聶錚！！”
大師兄見狀笑得更加歡暢。
與此同時，溫楚興也發現，此時此刻這片區域內的怨氣珠液開始瘋狂的朝著聶錚體內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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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如此，甚至連大師兄身上也開始有著一絲絲黑氣外溢。
滿滿的，大師兄身上外溢的黑氣越來越多，越來越濃厚。
這樣的情景直接把溫楚興震驚的嘴都合不攏了。
“大師兄，你……你……你怎麼會散發怨氣……你……你也是魔人？”
“哈哈哈，至少，我曾經不是。”
……
一西一南，被攔在路上的二師兄和蕭逐鹿正在和趙涯莫懷箏打得激烈。
老三和老四也在趕來的路上。
此處距離事發地畢竟也有數百裡，待他們趕到時，終於察覺到了那邊的異樣。
不僅是二師兄和蕭逐鹿停了手，就連趙涯和莫懷箏也察覺了聶錚有些不對勁。
於是沒有任何溝通，幾個人齊齊停手，迅速朝著事發地趕赴過去。
然而趕到時……
聶錚早已黑氣纏身，大師兄整個人一邊放聲大笑，一邊又有氣無力的癱軟在地。
趙涯和莫懷箏幾乎是第一時間盤坐在地，勉力抵抗聶錚身體中那股極為強大的吸引力。
二師兄見狀，瞬間猜到發生了何事，氣的手握長劍，直接便要向大師兄刺去。
那大師兄也不閃不避，任由他刺，反而是溫楚興攔住了他。
“大師兄馬上就要死了，何必再捅這一劍。”
二師兄怒道：“他弒師！他弒師啊！！即便師尊並不怎麼主動教導我們功法，但是他教我們道義！即便師尊不是人，但他所作所為，可有任何一件事違背道義！！”
大師兄聲音淡淡，面帶笑意：“青霄，知道怎樣不用對不起一個人嗎？”
二師兄哼道：“怎樣？”
“不管他，放任自流，一切都隨他去，當然不會對不起他了。”
二師兄當然知道大師兄這話是在針對夫子，但是夫子確實如此，幾乎不怎麼管他們，所以二師兄沒說話，只是輕輕“呵”了一聲，以示不屑。
“所以，你覺得夫子對不起你了？所以你便要弒師？”
“哈哈！對於你們，他是放任自流，對於我……他可不是，青霄，你只知我年紀比你輕，可你知為何我明明看起來比你年輕那麼多，卻是你的師兄嗎？”
“為何？”
“因為啊……我已經活了一千多年了……”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
溫楚興的手都抖了兩抖。
他剛才發現自家大師兄是魔人的時候，都沒有往更深的層面想去，只認為是他不小心被怨氣侵蝕，在師尊的救治下才得已存活，充其量也就是近幾年的事情。
誰承想，他居然活了千年！
“那個老不死的東西……”
“你住口！”
二師兄聽到這個稱呼，直接怒了，直接將劍刺進了大師兄的身體裡。
“噗”一聲響，劍尖入肉，但是沒有任何鮮血噴出，只是黑氣溢散的更加快了。
大師兄笑了：“你們罵不得他，但是我能罵得，知道為什麼嗎？”
沒有人說話。
大師兄又笑了：“因為啊，我現在這副模樣，就是拜他所賜！”
“原本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我死於一場部族的紛爭，只因為我年幼時時常纏著他，他竟然將我救活了！”
二師兄冷笑：“救你性命，你便恩將仇報？”
“你快閉嘴吧！你懂個屁！”大師兄爆了粗口，“救一次兩次，我感激不盡，救十次八次呢？嗯？”
二師兄一怔，頓時有些啞然。
“救到最後，乾脆他自己嫌煩了，直接把我變成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魔物呢？！真他娘的，這我還得謝謝他？！”
老四的鐵錘早已落地，此刻語音訥訥：“長生不死……想來也不是什麼壞事吧……”
大師兄哈哈一笑：“那你快去，去吸點怨氣，然後回天機閣，裡面有法子把你變成魔人，你照著練，保證你長生不死。
“你去啊！你怎麼不去！！
“修仙尋道覓長生？！為什麼天下間無人得以成仙？嗯？為什麼？因為永生不死根本不是什麼無上天道！
“這是天罰……”
在場眾人盡皆默然。
二師兄手指著半空中胡亂飛舞不知道在擊打著什麼的聶錚：“那他呢，你把他變成這樣，為什麼？”
大師兄笑著搖了搖頭，咳了兩聲，滿滿的怨氣從他口中溢散出來。
“夫子他想成為這個世界的神，他想這個世界能夠真正的走向大同，他傳授世人刀工火種之法，他傳授世人什麼是溫良恭儉讓，什麼是仁義禮智信，他講百家學說散佈整個世界……”
大師兄越說，溫楚興還有邊上的老三老四就越發心驚肉跳。
因為如果大師兄所言屬實，那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就是天理難容的弒師犯上。
“你們是不是覺得夫子很偉大？他俯身看著這個世界，他在努力的讓人類能夠活下來，甚至可以活得更好！可你們都是夫子的弟子，你們記不記得夫子說過，不論世人如何，看著便好？既然看著便好，那他為何要主動干涉？那些百家學說，何必主動傳授？等著人類自己研究發現不好嗎！！”
眾人順著大師兄的思路想下去，頓時都啞然了。
對啊，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
大師兄主動給了答案：“因為我們其實都只是他的一個玩具……就像我一樣……我雖然活著了千年，可我終究只是一個玩具……
“所以……我要毀了他的大同夢，就像他徹底毀了我的人生那般……
“毀了他的大同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