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東西死了嗎？”
“一動不動，肯定是死了，打得我都快出汗了。”
“晦氣，等下要陪著屍體睡覺。”
“把他丟到外面不就行了。”
無賴們停下手腳，互相說著笑。
對他們而言，一條人命，還比不上明天吃什麼重要。
“看著這老東西就來氣！”
無賴頭子還覺得不解氣，飛出一腳就對著方守信的腦袋踹去。
突然。
一道殘影閃過。
無賴頭子還未看清，身體就失去重心倒在地上。
“頭，頭你怎麼啦？”
旁邊三名無賴見到，連忙出聲問道。
“我……”
無賴頭子剛準備說自己沒事，就感到剛才踹出去的那只左腿隱隱作痛，於是下意識向下一看。
左腿膝蓋下方，竟然空無一物，血液奔湧不出。
“我的腿！好痛！”
無賴頭子還想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就被瞬間湧上心頭的劇烈疼痛，激得在地上打起滾來。
痛苦和恐懼充斥在他臉上，連鼻涕和眼淚都不自覺流了出來。
“頭這是怎麼了？”
旁邊三名無賴滿是疑惑。
雖然無賴頭子距離他們很近，但昏暗的夜色，根本看不清楚，又加之大雨落地的聲音，讓他們聽不清無賴頭子的話。
轟隆！
天空一道驚雷，光芒透過廟頂的破洞照入。
照亮了正抱著腿，不斷在地上打滾的無賴頭子，以及他那膝蓋以下齊根斷掉的小腿，那整齊的斷口處還有不斷湧出的血水。
三名無賴頓時明白無賴頭子叫痛的原因，但他們還未來得急作出反應，目光就望向了一旁。
那裡。
被他們判定已死的方守信不知沒死，而且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來，披散雜亂的頭髮，猙獰憎惡的表情，滿是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右手還拿著一柄僅有一半劍身的染血烏黑斷劍。
可怖的模樣，就如怪志傳說中的鬼怪。
雷光過後，周圍恢復漆黑。
“不要，不要過來！”
“鬼，鬼啊！”
“方守信回來復仇了！”
三名無賴頓時嚇得轉身就要逃離。
他們只是一群沒什麼本事，又不願意安穩做事的無賴，平日裡經常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看似勇猛，但實際不過是群欺軟怕硬之人。
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又哪會生起什麼對抗的心思。
更不用說，他們心中已經認定方守信死了，眼前這個手持斷劍的他已經不是人了。
“你們一個也別想逃！”
方守信冷冷看著他們的背影。
聲音既沙啞又刺耳，如同指甲在毛玻璃上慢慢劃過。
下一刻。
方守信如同鬼魅一般，無聲無息的飄出，追上即將逃離寺廟的三人，並朝著他們揮出斷劍。
暴風驟雨下。
這座位於荒郊之地，不知廢棄了多少年的破廟，滿是痛苦的哀嚎聲與驚恐的求饒聲。
聲音越來越微弱。
很快就只剩下奇怪又不知所謂的聲音，如同在剁肉骨頭。
“四個血能光點，也就是四個靈魂。”
烏黑斷劍之中，江仁冷冷看著寺廟中正在發生的事情。
四個原本囂張無比的無賴，此刻已被那乞丐般的中年男人手持著他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跺著肉骨。
這血腥殘忍的一幕，並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半天前。
在那個絕仙之地，在那毀滅一切的紫霄神雷下，在耗盡了所有萬物靈液的情況下，自己最終還是活了下來，並且被傳出了絕仙之地。
只不過，代價有些悽慘罷了。
身體只剩下一半，靈性幾乎全部丟失，實力不足巔峰時期的萬分之一，偏偏想要修復身體，又需要海量的靈力。
但以現在這柄殘破不堪的身體，根本無法吸收靈石中的靈力。
而如果吸收遊離在空氣中的靈氣，速度不是一般的慢，不要說跟納靈法三十六層相比，哪怕是剛得到納靈法的時候，都要遠遠不如。
這半天來。
江仁曾估算過數次，靠著吸收空氣中的靈氣，恢復全盛時期所需要耗費的時間。
最終結果為——兩百至三百年。
就這樣，還是把身體恢復一些後，吸收靈力的速度也會加快地變化，都算進去後的結果。
若只有江仁一人。
在沒有外來威脅的情況下，哪怕時間再翻一倍，也不是不能等待。
可是自己的生命早已與聶仙兒繫結在一起，自己身為一柄兵器，雖然不知有無壽命限制，但想來活個數百年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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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聶仙兒是一個人，一個壽命極其有限的人。
當然，如果她能在修行之路上有所成就，壽命也會得到相應地增長。
按照現存的三個境界來說。
練氣境壽一百五十載；築基境壽三百載；金丹境壽六百載。
這是在身體沒有暗傷的情況下，正常能夠活到的時間，如果不計損耗的服用某些珍貴的天才地寶，再多活上幾十到一百載，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雖然江仁與聶仙兒分離時，還未見她踏上修行之路。
但他對她的天賦，還是相信的。
可是，透過這些年來，玉簡上看到的資料，他知道像聶仙兒這種繫結本命劍器的人，註定只能成為一名劍修。
作為一名劍修最重要的就是本命劍器，一旦失去本命劍器，天賦實力發揮不出原本三層，並且幾乎沒有突破大境界的可能。
也就是說。
聶仙兒現在最多不過練氣境大圓滿，壽一百五十載。
兩百到三百年的恢復時間，江仁根本等不起。
“在沒有靈石的情況下，想要快速恢復靈力的方法只有一個，吸收被自己殺死之人的靈魂。”
江仁神色平靜，將那即將消散的四道血色靈魂引來。
至於吸收靈魂會變成魔器的事情......
哪管得了那麼多，魔不魔，正義不正義，大部分時候都是強者對弱者動手的藉口。
對付他們很簡單。
誰敢跳出來稱自己魔器，就先把誰宰了。
四道靈器化作靈力，其中半數透過生命契約消失不見。
對此，江仁並未感到意外。
他剛才用來在別人腦海中說話，以及提供給別人力量的靈力，實際都是來源於靈力反饋，靠自己修煉那一點根本不夠。
外界聲音停了下來。
“我做了什麼？”
方守信愣愣地站起身，看著手中滿是血水的斷劍，面上滿是疑惑與不解。
天空閃過一道雷光。
身前幾團分不清是什麼的噁心事物，出現在他眼中。
方守信嚇得倒退兩步，但很快又停了下來，眼中流露出大仇得報的快意。
“夫人霜兒，我為你們報仇了！你們看到沒有？！”
方守信身體顫抖，又笑又哭。
任由廟頂破洞漏下的雨水，不斷沖刷著自己的身體。
瘋狂激動的情緒，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多謝！”
方守信舉起一直被握在右手中的斷劍，發自內心的感謝道。
他知道自己剛才用於復仇的力量，還有那兩句希望般的話語，都是這柄看似平平無奇的斷劍帶給自己的。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唯一有的或許只有這條命，既然你幫了我，那我這條命就歸你了。”
方守信坦然說道。
他曾看過不少志怪類小說，同時也知道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這柄斷劍幫自己的理由，想來也只是為了自己僅有的性命吧。
而且如果沒有斷劍，自己早就死了，更無法報復這幾個無賴。
現在把命還回去，也已經賺大了。
方守信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有力了，虛弱、飢餓、疼痛全都開始湧上心頭。
江仁哼笑一聲。
就連那四個無賴的靈魂，都無法填補我剛才給你的靈力消耗，再加你一個更虛弱的靈魂又有什麼用？
他要的不是這人的命，而是這人的身體。
“放開你的心神，將你的身體給我。”
江仁把自己的聲音傳給了方守信。
“這樣嗎？”
方守信不知道怎麼放開心神，只好嘗試著躺在地上，放鬆身心，不再對身體做任何一絲控制。
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昏沉，他心中還是不免生出一絲嘆息。
這幾個無賴罪該萬死，可還有一些同樣該死之人，真希望能將他們也一同帶下去。
江仁感覺到他的遺憾，再次傳達自己的聲音：“作為佔據你身體的回報，你的仇恨，將會由我來繼承。”
“多謝。”
方守信感覺自己輕鬆了許多。
隨即，意識徹底沉眠，然後迅速消散。
躺在地上的方守信，心臟脈搏失去了跳動，身體漸漸變得僵硬。
突然。
他再次睜開眼睛，渾濁的雙眼中卻帶著一股清明。
如今的方守信已不再是方守信，而是佔據了他身體的——江仁。
“有身體的感覺......”
江仁抬起空著的左手握了握拳，嘴角浮現一絲微笑：“真是令人懷念。”
將近百年的時間。
雖然找不到可修煉的功法，但是各種古怪的可修煉術法卻是找到不少，閒暇時候也會勤加練習。
現在所使用的，便是名為《控偶靈法》的術法。
只要在一個人瀕死前，將靈魂以特殊的方式附到他的身體上，那麼就能佔據他的身體。
如果在這個過程中，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願意放鬆抵抗，那麼不只能更快地佔據這具身體，還能跳過幾天的適應期，直接掌控這具身體。
能力看似強大，但實則雞助無比。
因為這道術法有著兩個很嚴格的限制條件。
其一，施術者必須比身體提供者，強上好幾個檔次，而且這種術法無法延長壽命，甚至還會減少壽命。
其二，這並非是換了一具身體，而是控制一具身體，本體還是原來那具，所以施術者本體與掌控的身體距離不能超過千米。
不過，這限制對江仁倒是可有可無。
畢竟他的壽命有多少年，連自己都不知道。
而且用控制住的身體握住自己本體，直接零距離接觸，根本用不著千米那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