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琳掏出鑰匙開了防盜門和木頭門，映入林簫眼簾的是一個狹小的客廳，僅比自家二樓的浴室大上那麼一點，擺放了一張老式沙發和一個電視櫃，一臺老款二十一寸彩電，一臺老款冰箱，總之，都是老式傢俱。
靠窗臺的位置擺放著一張方桌，上面有兩盤剩菜，一盤水豆腐一盤空心菜，應該就是程母的午餐。
這樣的家當，真心用不著門口那大小兩扇門！林簫心下一陣泛酸，程依琳就是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下長大，說出去任誰也不會相信。
“媽！”
程依琳推開靠內那間臥室的房門走了進去，林簫跟到門口一瞧，卻見一名面黃枯瘦的中年婦女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五官和程依琳有八成相像，可以想象年輕時一定是個人見人愛的美女。
只是常年的操勞已讓她的兩鬢隱隱泛白，眼角的魚尾紋像是在無聲地述說著生活的辛酸，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不少。很難想像就這樣一個女人，單靠做零工和賣菜，隻手撐起了娘倆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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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琳，你回來了。”
程母睜開眼睛，抬手握住程依琳的手讓她坐在床邊，程依琳兩眼紅通通地哽咽道：“媽，你這是這麼了啊？”
“沒事，可能是搬菜的時候累著了，你趙嬸她們把媽送回來後，媽睡了一會感覺好多了。”程母愛憐地撫摸著程依琳冰冷的小手，笑道：“傻丫頭，你哭什麼啊，瞧，還有別人在呢！”
程母朝站在門口的林簫投來溫情的目光，道：“小夥子，你是琳琳的······”
“他是我同學！”
程依琳飛快地搶先答道，林簫走了進來，站在程母面前伸出一隻手，道：“伯母您好，我叫林簫，雙木林，竹肅簫，和依琳是同一個系的校友，冒昧地登門打擾，還望您見諒！”
程依琳起身將母親扶起來靠在床頭，後者抬手和林簫握了一下手，饒有興致地笑道：“你就是林簫？我們家琳琳平時經常提到你，說······”
“媽，你說什麼啊！”
程依琳聞言大囧，低著頭撥弄著衣角，很有一副小女人的模樣。程母明白女兒心裡在想什麼，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牽扯，朝林簫笑了笑，道：“我們家很小，讓你見笑了！”
“伯母你這麼說就見外了！”林簫笑答道：“依琳平時在學校很照顧我，所以我倆關係很不錯，說來不怕你見笑，我剛進來時就把這當自己家了！”
林簫一副自來熟的模樣，讓程依琳很不滿，她悄悄地伸手往林簫後腰掐去，卻被林簫一把抓住，她駭然間想要往回抽，卻被林簫死死抓住不放。
這一切都是在背後發生的，也不怕程母瞧見，不過兩人站在那裡的姿勢明顯不對，程母也琢磨出些門道，臉上泛起別樣的笑容，道：“琳琳，你去幫林簫倒杯水，我們家也沒準備飲料，希望你不要嫌棄。”
“哪能啊？”林簫扯住想要出門倒水的程依琳，道：“依琳，你和伯母先聊著，我自己去倒水就行了，甭跟我客氣。”
“廚房的暖壺裡有開水，客廳桌子上有杯子。”
程依琳倒不會跟林簫講這種客氣，後者出門口輕輕地帶上房門，他知道這對母女一定有很多話要說，自己一個外人在場也實在不方便。
從客廳取了杯子後，林簫走進那間小廚房，卻見裡面的空間異常狹小，加上還擺了張老式木製碗櫃後，連一個人在裡面都不顯寬裕，若是站入兩個人，只怕連轉身的空間都沒有了。
應該是居住太久的緣故，廚房的上部和頂部都被油煙燻得發黑，而排氣系統僅是一個直徑三十公分的小口徑排氣扇，可以想像一旦炒菜，小廚房將瀰漫著濃重的油煙，足以將人活活嗆死。
灶臺邊緣的紅色暖壺內空蕩蕩的，林簫估計她們家不會有電熱水壺那種東西，於是從地上拿起燒水壺接滿水，架在液化氣灶上後扭開旋鈕，接連試了幾次都打不燃。
林簫低頭抓住煤氣罐搖了搖，難怪，這煤氣罐已經空了，天知道程母中午那兩個菜是怎麼燒出來的。
“喂，送一罐15公斤的煤氣。”林簫對著煤氣罐上印著的送氣電話打了過去：“拖拉機廠職工樓13棟2單元701，麻煩快些！”
放下電話，林簫心下一動，又鑽進了隔壁那個和廚房差不多大小的狹窄衛生間，卻見燃氣熱水器下方根本沒接著煤氣罐，牆壁上掛著一個熱得快，想必是程母捨不得洗澡也用煤氣。於是林簫又撥通了那個電話，讓送氣的師傅給自己多送一罐，附帶地還得買個新的煤氣瓶。
琢磨著兩瓶煤氣起碼要十多分鍾才能送到，林簫在這個小兩房一廳內轉了起來。程母住的主臥邊上自然是程依琳的閨房了，木頭門老老實實地關著，林簫很想進去瞧瞧程依琳的閨房是如何擺設的，不過手扶在門把手上後猶豫了一下，乾脆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看起電視。
不一會兒程依琳從程母的房間走了出來，一言不發地在林簫身邊坐下，林簫輕聲道：“伯母怎麼樣了？”
“我媽從年前開始身體就不大舒服，出去賣菜時也會感到頭暈眼花。”程依琳一臉擔憂地說道：“我也勸她現在別這麼辛苦了，再過一年我就大學畢業了，還怕養不了家嗎。”
那是在給你存嫁妝錢呢！林簫心裡暗笑一聲，道：“不過還是要多注意點，要不明天咱倆帶伯母去醫院檢查一下，沒事的話也可以安心了。”
“我也是這麼勸她的！可每次說到這個話題上，她就要敷衍推脫，說菜場的菜檔離不開人啊，說上醫院很花錢啊·······唉。”
程依琳一臉無奈，對某些有錢人來說，生怕自己得點啥病，恨不得直接住在醫院裡，可對於程依琳這樣家庭條件的人來說，進一趟醫院至少要掉半層皮。
林簫剛要說兩句，就聽見門縫間傳來的沉重的腳步聲，片刻後，敲門聲響起。程依走過去開門，一名三十多歲的送氣師傅提著兩瓶煤氣站在門口，氣喘吁吁地擦著汗。林簫暗道哥們行啊，兩瓶你都一次給弄上來了，這可是七樓哦！
“送錯了吧，我家沒叫煤氣啊！”
程依琳話一出口，那哥們聞言就要急起來，林簫走過去說道：“沒送錯，是我叫的。”
“你叫的？”
“廚房和衛生間的煤氣都用光了。”
林簫叫那師傅將煤氣往廚房裡搬，程依琳皺眉道：“其實我家洗澡都是用熱得快燒水的。”
“那樣更加花錢，還不如煤氣方便。”
林簫回了一句，那師傅將兩瓶煤氣全部安好出來後就掏出一張發票遞給林簫，道：“兩瓶15公斤的煤氣，外加一個新鋼瓶的押金，一共420元，這是發票請拿好！”
“琳琳，你進來到媽這裡拿錢。”
程母的聲音從臥室裡傳了出來，她也聽到了客廳裡的動靜，林簫一把將程依琳拉了回來，掏出錢包拿出五張太祖遞給那師傅，後者找回八十，提著空煤氣罐下了樓。
“怎麼好意思讓你出錢呢？你家也不富裕”
程依琳低聲說道，還將林簫看成那個特困生，她伸手摸了摸兜，旋即又收了回來，這妮子身上一般不會帶多少錢的，林簫故意板起一張臉，低聲道：“見外了哦，你不是對別人說我是你男友嗎？”
“······那只是在學校，還是名義上的哩！”
程依琳轉過身背對著林簫，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林簫記得之前他最多請程依琳在食堂吃飯，要麼是晚上到學校外面的水煮店吃吃麻辣燙，平時他一提要給程依琳買點衣服，後者就會毫不猶豫地回絕。
那就不要再做名義上的男友了！
林簫這話就要脫口而出，就聽見程母說道：“琳琳，你帶林簫進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