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陵玉突然變成這般模樣，羅寧幾乎一瞬之間反應不過來。
他喉嚨滾動了一下，想要開口說話，大腦卻一時空白至極。
其實是他早已經知道，如今陵玉的眼睛已經是瞎了雙腿也是殘了，但是當這一切就這麼出現在羅寧眼前，他還是未免有些接受不能。
平時剛剛還看到那個嬌豔如花、健健康康的女孩子，突然就變成了這麼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
就在自己面前。
也都是很難輕易接受。
然而她卻沒有再給羅寧說話，她只是看著無傀，悽然問道：“看到我現在這個模樣，你還是覺得我是自己想活到現在這個時候的嗎？”
無傀也是沒有想到，當年的世界意識竟然會變得如此悽慘，她愕然地停頓了一下，皺著眉看向她：“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忽然說：“不過這樣也正常，畢竟拋棄了那麼多，背叛了那麼多，如果你自己還好好的，什麼變化都沒有的話，那也太對不起你的世界了，你說對吧？”
無傀突然就笑了起來，笑聲裡充滿著嘲諷：“估計你在做出來你的那種決定知識，也沒有想到勉強活下來，能夠讓你活成這個樣子吧，如果你早知道你是不是還會這麼選呢？”
即使明知道自己對不起無傀，陵玉原本是不想反駁無傀。但是在天道無傀的這句話之時，陵玉還是忍不住開口到：“我跟你說過，我並不是自己願意活到現在的。”
“呵……”
羅寧只覺得現在這個女孩子，跟自己之前認識的那個紅衣小姑娘差別巨大。
這三個陵玉表現出來的不同時間的狀態，最後面的那個，是一種彷彿萬事不盈於心，什麼都感覺不到的模樣。然而對別人的好心，還是感覺很靈敏的。
他在這個世界之中認識的那個陵玉……羅寧知道，自己對她可能有一點濾鏡，但是羅寧是真的覺得她活潑可愛。
但是現在這個眼前這個……羅寧對開始對她的印象，是有一種接近於聞人的感覺的，但是自從無傀跟她說了那些話之後，她身上與聞人相似的那一點，就全看不到了，她現在整體表現出來的，一種近乎於頹喪的感覺，讓羅寧都是覺得有些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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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玉看著無傀，認真的說：“我知道，現在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了，但是你信不信，都沒有任何意義。”
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對無傀說：“並不是我想活到現在的，只是當時我也沒想到，我居然死不了。”
“是這樣嗎……”
聽到這個陌生的聲音，羅寧突然轉頭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身後站著一個女子。
這個女子穿著一身特別豔麗的紅衣，紅衣灼灼的如同火焰。然而這紅衣上面，卻有一些暗色的花紋。這些花紋看起來，與這件衣服聯合的天衣無縫，原本應該是很是雅緻美觀的花紋，然而莫名的卻讓人感覺到病弱和頹喪。
好像這些花紋，並不是用以追求美觀的飾品，而是這紅衣女子身上病症的具象。
那個紅衣女子抬起頭來，黑色的長髮如同最順滑的絲綢，在她臉前面翻開，露出一張美得極致的臉。
這張臉看起來，與剛才那個紅衣的陵玉有微妙的相似，卻有些細微的不如。五官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區別，然而她的眼角，竟然生著細細的紋，皮膚狀態甚至也不是多好的樣子。
皮膚狀態和臉上的細紋，對一個女子的容貌影響還是很大的，一般踏入修行的女子，因為靈氣的滋養，都會讓自己的皮膚保持在一種巔峰的狀態，而這個女子……
羅寧在後知後覺的發覺她在自己身後之時，就已經對這個女子的實力，有了一種具象的瞭解。羅寧能夠判定，如果是這個女子與他動手的話，恐怕就連羅寧，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然而這麼一個強悍無比的女人，究竟是為什麼臉上會出現這種，原本天賦就不算出色，而且已經快要無法進境的女子才會出現的細紋？
“今天這裡竟然這麼熱鬧。”
無傀原本顯然也是沒有發現，這個紅衣女子什麼時候出現的，她靜默地站在原地，看了很長時間，突然就笑了起來。
羅寧與無傀那麼熟悉，自然是能夠聽得出來，無傀這笑容究竟是什麼意思，羅寧看得清清楚楚，她分明是在笑，然而此時她的狀態，卻差的讓羅寧簡直無法相信。
那意思裡，是分明是帶著笑意的聲音，在震動喉管發出來聲音的時候，卻是摻雜著極度的悲傷。
這哪裡是在笑，分明就是在哭。
哭……
羅寧什麼時候將這個詞放在無傀身上過？不管是什麼時候，對於羅寧而言，他所習慣的那個女子，都應該是樂觀的，驕傲的，什麼都無所謂的。
即使賠上一切、賭上性命，去對付那曾經天地間的兩大高手兩手都對付不了的狠角色，她也能帶著輕鬆的笑意，嘴裡說出的狠話，除了自己之外，誰都能騙到。
她什麼時候表現的這麼弱勢過？
那個紅衣女子看了一眼突然笑起來的無傀，皺了皺眉，對她很是禮貌地點了一下頭，說：“八千年之前的小輩？關於你的種族那些事，你做的很好。”
這……
羅寧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她一眼就能看出來，無傀是八千年前人，她能夠如此輕易的說出這種話來，這代表著什麼？
羅寧慣常是個什麼都不怕的人，但是此時他的腦海之中，那個突然出現的想法，卻是讓他莫名有一種恐懼感，這種恐懼感讓他拼命壓制著自己腦海之中出現的那，個對於這紅衣女子身份的猜測。
然而無傀，卻是親自打破了他原本努力維持著的，一種近乎於幻影的粉飾。
她溫柔地笑著，幾乎輕聲慢語的對那個突然出現的紅衣美人說：“真是大駕光臨啊，沒想到在這種地方，竟然能夠看到您親身出現，聽到了您對我的讚譽，還真是非常榮幸。
本世界的——世、界、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