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靈劍門後山。
一座六層金塔聳立。
方長仰望金塔，目露奇異之色。
“這金塔能用了？”
這金塔正是當日主動認主李虎的地煞鎮獄金塔。
自那日給出傳承金光之後，它就似乎力量耗盡，陷入沉眠之中。
李虎回道：“前些日子我才感應到它的力量，它的神智受損嚴重，幾乎只剩下本能。
不過該曉得的資訊它都告訴我了。”
方長好奇道：“什麼資訊？”
怎麼說也是古寶一級的高階貨色。
天魔之眼中有著一整個魔道宗門的傳承，還有威力無窮的天魔神光，吸收人間情慾的魔種。
這還是沒有煉化它的情況下。
一旦將其煉化，恐怕還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而金塔已經認主李虎，功能應該更為開放和全面才對。
李虎略作思索，整理了下語言。
“現如今，金塔的作用只有三個，一為修煉，二為凝煞，三為鎮壓。”
“修煉是指金塔之內存在一個重力場，據金塔給我的資訊，越到高層重力越大，從一倍到十萬倍，對於霸體修士來說，不亞於洞天福地。
不過開啟重力場需要靈石作為能源，範圍越大，量級越高，需要的靈石越多。”
“而凝煞則不需要太費心思，只需要將金塔矗立大地，它就會自行吸收大地之中蘊藏的煞氣，凝聚成各種奇特煞氣。
如今金塔中已經有一種厚土煞氣凝聚出來。
二弟你修煉的地煞鎮獄真身，以此煞氣為輔，修煉速度會有極大的提升。”
“至於鎮壓就是字面意思，其地下還有一層隱藏的寶塔空間，專門用來作為關押犯人。
並且可以抽取犯人身上的法力、煞氣、殺意、邪意，總之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可以作為金塔維持正常運作的能量源。
因此這金塔在北斗道宗的傳承中又叫鎮魔塔，鎮妖塔。
不過此時還沒有犯人，就只能先用靈石作為能源。”
“這不就是為地煞鎮獄真身量身定製的嘛。”
方長聽到李虎的介紹，發現地煞鎮獄真身才是這件古寶的本命功法。
“大哥，你有沒有後悔？”方長笑問道，“地煞鎮獄真身給了我，可算是明珠暗投了。”
他根本就沒怎麼重視地煞鎮獄真身的修煉，相反邪裡邪氣的波旬觀想法倒是被他玩出了花。
李虎卻是頗為釋然道：
“當然有後悔過，不過還是那句話，相比一門功法，我還是覺得咱們兄弟兩平等相處更為重要。”
“而且北斗道經中也有相應的煉體法門，雖然比不上地煞鎮獄真身的純粹，但對於我來說足夠了。
功法從來都是由人創造，給我時間，我也一樣能領悟出不輸於地煞鎮獄真身的功法。”
方長默然。
好一會兒，方長才感概道：
“有了這玩意，靈劍門改叫霸體宗的日子不遠了啊。話說大哥你真不準備給靈劍門改名嗎？”
李虎搖搖頭道：“我們已經把靈劍門的一切都佔有了，就給它留個名字吧。”
“我能進去試試嗎？”
方長盯著金塔，眼神躍躍欲試。
李虎笑道：“今日帶你過來，便是想讓你在金塔好好修煉一番，你我兄弟二人共同精進修為，待到宗門大會之時，保管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方長想了想，提醒道：
“不過大哥金塔之事還是不要過早暴露，起碼要等到你進階金丹之後，才能逐步向可以信賴的弟子開放。
而且只能暫時開放低倍的重力場。
否則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金塔雖好，卻也可能會為靈劍門惹來大禍，連元嬰大修士都忍不住出手。
還有可能被其他得到北斗寶塔分塔之人提前知曉你的存在。”
李虎頜首回道：“我曉得的，不然今日也不會只帶著你過來了。”
“我覺得最好還是把這玩意染個色。”方長建議道：“對了，大哥你喜歡什麼顏色？”
李虎想了想，說道：“綠色如何？青山綠水，看著也令人舒暢。”
“青色，嗯……不錯不錯，就改成青色吧。”
方長點點頭，表示不錯。
“是綠色。”
李虎一臉認真地糾正道。
方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虎，幽幽道：
“大哥，綠色咱可不興啊，兆頭不好。你不要忘了自己是要快成親的男人了。”
李虎終於反應過來，頓時一臉便秘的窘迫，好半晌才乾巴巴道：
“二弟說的不錯，青色好，還是青色好。”
“咱們還是進塔吧。”
李虎打著哈哈。
……
金塔銅門洞開。
走進去才發現別有洞天。
外面看去才不到二百個平方的一層金塔，裡面卻有數千米的範圍，視線盡頭則是霧茫茫一片，似乎還有奧秘。
“如今只是金塔的初級形態，按照金塔之靈給我的資訊，在它全盛之際，每一層金塔都是一個小世界，有著數百裡的疆域，足夠容納百萬人生存。”李虎繼續介紹。
“那我們怎麼上去？”方長問：“樓梯嗎？”
李虎手上一掐訣，就有一道印記虛空凝成，落到方長面前。
“這是金塔的許可權令牌，我已經給了你一到六層的所有許可權。你要是想要到其他的塔層，就將精神放入印記中，就能進入塔靈空間與金塔之靈交流。
雖然它沒什麼神智，但已經能簡單交流了。
不過現在只有一層金塔開放，其他塔層，我暫時還無法啟用。”
方長手指一點，印記好似紋身一樣烙印在他手腕上，也能被隨時驅散。
他將意識探入印記，果然就到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間，看到了空間中央懸浮著一個朦朧的金光人形。
金光人形沒有面容，沒有身材，甚至分不清男女老幼，只是看起來有個人形。
但可以清晰地從它身上感知到一些簡單的資訊。
比如離開塔靈空間，選擇重力倍數，啟用重力場，選擇修煉場景，上升塔層，下降塔層等基本功能。
可是連基本功能也有一些是灰色的，顯然不可選擇。
方長擺弄了下，發現這金塔之靈大概就是個低階人工智障的水準。
不過金塔畢竟剛剛甦醒，就不要什麼腳踏車了。
“如何啟用其他塔層？”方長問道。
有些資訊看來只有李虎這個金塔主人才知道，剛才李虎跟他說的，很多都是塔靈空間沒有的。
李虎苦笑一聲：“要靈石，只要能源儲備足夠了，金塔就能自主啟用其他塔層。”
“第二層的話，大概千萬靈石就夠了，或者十個左右的金丹境界的犯人。”
方長沉默了下，幽幽道：“它是真敢開口啊。”
李虎輕咳幾聲，轉移話題道：
“咱們還是開始修煉吧。”
“選擇修煉場景，沙暴場景。”
只見空間變幻，他們已經出現在一片黃沙之上，烈日照耀，空氣酷熱得驚人。
李虎脫去上衣，露出一身標準的腱子肉。
而後漸漸起風了。
風越來越大，地上沙礫被風吹起，就像一顆顆子彈射擊在他身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一個土黃色的龍捲沙暴出現在遠方。
李虎仰天長嘯，迎著風沙搏擊而去。
人影越去越遠，直入沙暴之中。
約莫半個時辰後。
轟隆一聲。
沙暴驟然破碎，狂沙如雨般落下。
李虎隨著沙石落地，身上小麥色的肌膚在日光下散發著油光，臉上露出興奮的神情。
“二弟，你怎麼還不開始熱身啊？”
方長看著渾身血氣勃發的李虎，不由咽了口唾沫。
你管這叫熱身？
不過李虎熱情難卻，方長也覺得自己不熱血一把，搞得有點不合群。
他隱去內甲，脫去上衣，露出白皙的皮膚，還有和李虎相比，略顯得瘦弱的身體。
“二弟，你先適應適應。”
風沙再起，呼嘯的風聲在耳邊激揚，李虎不自覺放大了聲音。
“第一層塔層最高只有十倍重力，我們先開個三倍試一下。”
“選擇重力倍數，三倍！”
李虎動作驟然一沉。
砂礫的威力更強，如果說剛才的砂礫打在身上是普通的氣槍子彈，這會兒已經算是小手槍的水平了。
方長感覺自己裸露的肌膚就好像被蜜蜂蟄了一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小紅點。
而驟然增加的重力也讓他彷彿穿上了一件全方位，無死角的負重衣。
他沒有選擇和李虎一樣去與風暴搏鬥。
他這會兒連走路都有些踉蹌。
李虎有巨靈神體，他可沒有。
他只是開始練拳，雖然沒有正經學過，但也看了不少，打套王八拳還是不成問題的。
他就好像沉入水底，一舉一動都要花費比尋常多數倍的力氣。
待到他初步適應之後。
地煞鎮獄真身已經開始自動執行。
但凡霸體修行，就沒有輕鬆的修行方式。
所謂霸體，就是一次次的破而後立，蛻變重生，不斷衝擊著肉體和生命的極限，直到雄霸無雙，天下無敵。
就在此時，天上一團土黃色的煞氣落下，還有李虎的聲音遠遠傳來。
“二弟，這是金塔凝聚的第一團厚土煞氣，與你功法最為契合。”
方長本來還想休息一下。
他一個正兒八經的傀儡師，偶爾煉體也是為了強身健體，身體健康，搞這麼大陣仗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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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李虎的一番好意，他此刻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就這麼一會兒，難道他還不行嗎？
男人不允許說自己身體不行。
然後……
“臥槽！”
方長臉色一紅，脖子漲大，裸露的肌膚上肌肉結出一塊塊的，根根血管脈絡暴起，好似老樹的樹根。
厚土煞氣入體的一瞬間，就好像千百根扎在他的五臟六腑之上，痛得他直抽抽，那是直入靈魂的痛。
他直接半跪在地。
痛苦讓他身上的力量無限激發，他跟著仰天長嘯起來，有種不發洩出來會憋死的衝動。
此刻三倍重力好似不存在了一般，方長面前也出現一道土黃色的沙塵龍捲。
他想都沒想就一頭扎了進去。
龍捲就像鋼鐵繩索在扭曲著他的肌肉，他的四肢，讓他變成風的形狀。
但他沒有順從，而是逆著風，破壞著風的形狀。
體外的痛苦和靈魂的痛苦此刻沒有融合，反而在互相消融，就彷彿他的肉體越痛，他的靈魂就越輕鬆。
方長覺得自己悟了。
“選擇重力倍速，五倍！”
加大的重力場讓方長重新陷入了掙扎之中，但煞氣煉體的痛苦卻越來越少，肉體的痛苦也在漸漸減輕。
功法執行之後，一道道熱流不斷生成，蔓延至他被破壞，被扭傷的身體部位。
他就能感覺到一股清爽至靈魂，飄飄欲仙的感覺。
他忍不住一哆嗦，就好像有這麼一哆嗦，剛才多苦多累也值得了。
方長彷彿發現了煉體的快樂。
轟的一聲！
他直接爆衣，這次不僅沒有上半身，全身上下只留下一條短褲，滿頭長髮也隨之崩毀。
想要變強，從變成禿頭開始。
方長渾身都在發光。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他開始擁抱痛苦。
遠處，李虎見到方長如此快適應了煉體的痛苦，心中欣慰，又聽到他的要求。
“我猜的沒錯，二弟骨子裡就充滿了堅韌，他從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男人。
還想要更猛烈些嘛，那我們就一起吧。”
“選擇重力倍數，十倍！”
隨著最高十倍重力場的出現，空間都似乎隨之一震。
李虎艱難地舞動拳頭，與風沙搏擊，劇烈的風，慘烈的沙，在他身上只留下道道白印。
他胸口上的紫色鱗片上有道道紫光激發而起，那是他掌控的雷霆之力，這本就是淬鍊身體的最好力量之一。
“北斗法身！”
李虎咧著嘴，體內功法以尋常十數倍的速度執行。
朦朧的白光自他體內深處激發出來，他的身體開始漲大，轉瞬間化作一個五米的巨人。
龐大的身體帶來的除了膨脹的力量，還有巨大的重量，在這十倍的重力下，他要承受的壓力是方長的十倍不止。
這下子連他都動彈不得了，風沙不斷撞擊在他身上。
不多會兒，一個巨大的人形沙堆出現。
而方長在幹嘛。
在十倍重力出現的一瞬間，他就趴了，順道吃了一嘴沙。
這下別說動了，就是眨下眼都覺得好像在舉起一座山。
他眼睜睜看著風沙將他掩埋，然後默默送給了李虎一句久違的母語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