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白。
山間轟隆一聲巨響，地動山搖，無數碎石飛濺，驚起一群飛鳥走獸，扯著尖利的叫聲慌張遠去。
方長袖口一揮，就有清風徐來，將捲起的灰塵吹散。
就見爆炸中心, 一個深邃的通道顯露，外層翻滾的碎石泥土中，夾雜著一些細碎的亮晶晶的石頭。
“這還是我第一次挖礦。”
方長想起方父，想起碧雲宗欠他的半座靈石礦，突然想到自己也算是子承父業了。
一旁燕飛跑過去，撿起地上亮晶晶的石頭, 又小跑到方長身邊。
“城主, 這是靈石礦的伴生礦之一, 吸靈石，也是靈礦最常見的伴生礦。
就是它封印了靈石的靈氣波動，只要有吸靈石存在的礦脈，靈氣惰性極高，光是從外看，根本發現不了靈礦和普通礦脈的區別。”
方長接過吸靈石，靈識往上一掃，細細觀察，果然發現吸靈石存在的地方，周圍的靈氣隱隱被它牽扯，失去了流動性。
“你探測了一天，可估算出這座礦脈的大小？”
燕飛摸出一張簡陋的礦脈圖。
“城主請看，這是屬下探測出來的靈礦礦脈走勢圖, 靈礦中心在此處，一條主礦脈，兩條分礦脈。
按照屬下的探測來看，靈礦的靈源只能算是下品, 與屬下之前估計的不差，大約年產量約莫百萬靈石左右，其中多以下品靈石為主。”
方長看著礦脈圖，問道：
“靈源是何物？”
燕飛道：“靈源便是靈石的源頭，就好似蜂巢裡面的蜂後，我們可以理解成靈石就是靈源生出來的。
城主你再瞧。”
燕飛指著礦脈圖上畫的一大兩小三根礦脈線條道：
“靈源會生出靈髓，靈髓就好似一個人的血脈，它們會不斷吸附周圍靈氣，而後結晶化後就成了靈石。
因此但凡靈礦存在之地，環境中的靈氣總是相對於其他地方要稀薄一些。
所以我們想要尋找靈礦一般都要到廖無人煙，沒有多少生機之地尋找。”
方長聽到靈髓，不由又想起了碧雲老祖欠他的化嬰丹。
靈髓中的靈氣極為精純，比起極品靈石有過之而不及，是化嬰丹的主材之一。
瑪德，一場天變，讓他好多債務都沒法追債了。
“這麼說起來，靈石礦中最重要的就是靈源。”
方長眼前一亮，問道：“那我如果將靈源取走，是不是就能在其他地方人為製造一個靈石礦？”
燕飛點點頭道：“額，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靈源移植十分危險，一不小心就會造成靈源受損，品級下降。
而且新形成的靈石礦需要時間，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屬下不建議這麼做。
但是有種情況是可以的。”
“什麼情況？”
“那就是靈源躍升。”
方長面露疑惑之色：“什麼是靈源躍升？”
燕飛解釋道：“這座靈石礦的靈源為下品，衍生出來的靈石也多為下品靈石，上品靈石便是萬中無一，極品靈石一年能開採出一塊都算幸運。
可下品靈石對於如城主這般高境界的修真者來說，已與雞肋無異，用下品靈石修煉，和自己吸收空氣中的靈氣修煉，速度相差無幾。
不知城主大人是否有這種感覺？”
方長點點頭：“正是如此。”
當初環境中靈氣稀薄，他用靈石修行，用來減輕低靈環境的影響，還不覺得什麼。
後來靈氣環境漸好，尤其加上這次天變，不少秘境融入位面，靈氣濃度再次提升，幾乎恢復到標準靈氣環境。
而像青牛山這種有靈脈生出的地方，靈氣環境早已超過標準靈氣環境，算是初等靈地。
像青霄樹周圍的環境，更是達到中級靈地的標準，自帶修行加速光環。
在那裡修行，用下品靈石修行和使用天地之間的靈氣修行，幾乎沒有區別。
可天地靈氣取之不竭，用多少，別處的靈氣又會湧過來多少。
但靈石吸收了就真的沒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錢啊。
因此他現在早已不用下品靈石修行，只有上品靈石才對他有一定增益。
燕飛見方長認同，便繼續說道：“只有上品靈石，極品靈石才能對城主大人這般修士提供幫助。
但普通的靈石礦一年的靈石產量才有多少，其中上品靈石又才多少？
一座下品靈礦最多供養十位金丹修士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到了更高境界，中品靈礦都無法滿足。
但上品靈礦難尋，極品靈礦更是無數尋脈人一輩子都無法一見，或者說這天地間根本不存在天生天養的極品靈礦。
因此才有了靈源躍遷。
以中下品靈源餵養主靈源，增其本源，讓靈源等級實現躍升，達到極品的地步。
到那時，一座極品靈礦的靈石產量，便是供養十萬金丹也綽綽有餘。”
方長再次點頭。
原來連靈石礦都能搞養成啊。
他莫名有了一種一定要養出極品靈礦的使命感，這大概就是一個遊戲玩家最本質，最純粹的追求吧。
“靈源躍升的事情，你詳細寫出個章程來，今後我們青霄城也會有屬於自己的極品靈礦。”
方長朝燕飛吩咐一句，而後便領頭走入自己剛才親手打出來的礦洞中，也就十多米深。
礦洞裡面很黑，但方長一個照明術就讓坑洞亮如白晝。
裡面多是石壁，夾雜少許泥土，十分堅固，如果是普通人來挖掘的話，怕是挖上一整天，也頂多挖出一小塊。
方長伸手一掏，石壁就好似豆腐一樣被掏出一個洞來。
待到他再收回手，手中已經多了一塊不規則的靈石原礦，灰撲撲的，一手堪堪握住。
原礦還不算真正的靈石，只有切割開原礦外皮，才能看到裡面的靈石。
而且原礦表皮自帶阻攔靈識的效果，就和賭石一樣，誰也不知道原礦裡面的靈石是大是小。
但可以肯定的是原礦裡面一定會有靈石，倒不用擔心會開空。
方長手指頭一搓，堅硬的原礦表皮就好似泡沫簌簌落下。
他的運氣不差，裡面有一塊成人拳頭大小的靈石，白潤如玉，靈氣內斂。
如果切割成標準靈石塊的話，這玩意大概能切出七八塊來。
至於靈石邊角料，可以打磨成粉末，用來堆肥。
當然，也能用來修行，和普通靈石沒啥區別，頂多模樣不好看。
方長隨手將自己第一塊挖出來的靈石放入儲物戒，自言自語道：
“這裡離青霄城太遠，路也沒修過來，用普通人挖礦的話，光是運人過來，就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更別說路上的損耗。
用修行者開採靈石的話，效率倒是高了，但工資開不起，而且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中飽私囊。
不對，不是會不會，是一定會。
即便收了他們的儲物裝備，但他們完全可以窩在裡面直接吸收靈石，靈石吸收完就是一堆灰，連證據都找不到。
人性可經不起考驗。
這麼算起來，還是用普通人划算。”
方長仔細想了想，最終嘆了一口氣。
“雖然這座靈礦才年產百萬，也就百塊上品靈石，但有了這點醋，也不在乎多包頓餃子。
反正遲早都是我的。
讓大哥多帶點人來，還有稅官，先把這裡道青霄城的地盤打下來，再把路修好，交通方便了，再挖不遲。”
想著，方長已經拿出唐卡給李虎發去訊息。
雖然倉促了些，但他如今煉化天魔之眼，有種魔技能在，這玩意就和三屍腦神丹一樣，用來控制人不要太方便。
他只要人和錢，不在乎忠不忠心。
一念至此，方長沒在礦洞多做停留。
他正要走出去，靈覺突然一動，外面爆發出一股極為強烈的靈氣波動，而後又迅速平息下去。
方長的靈識探出，好似高精度衛星迅速掃過，就見到方帖竹一腳將一個冰坨踢了下來。
他趕忙走出礦洞。
“發生了什麼？”
“哥哥，他在外面窺探我們，被我發現了還想跑，我就把他抓了過來。”
方帖竹指著冰坨裡面的人說道。
冰坨中的人是個男子，三十歲左右，灰色長衫，表情驚恐，張大了嘴巴，似乎想說什麼卻來不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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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長揉了揉眉心，無奈道：“咱們剛才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有人經過想來看看也是正常的，你先把他解開。
嗯，放開一個頭就行了。”
方帖竹一指頭點在冰坨上，就見冰塊迅速消融，露出男子的頭。
他被解開後，先是大口呼吸了一口氣，然後還不待方長問話，他就求饒起來。
“前輩饒命，晚輩就是路過的，絕沒有窺探之意。晚輩什麼也沒看到。”
方長露出溫和微笑：“不要害怕，我們不是什麼壞人。”
男子面有懼色，見方長溫和面色，心情似乎平復不少，他擠出一個笑容。
方長笑眯眯道：“來，看著我的眼睛，是不是很真誠？”
男子聞聲看過去，就見到一對深邃的眼，好似擁有無窮的魔力，瞬間就淪陷進去。
“你現在安全了，有什麼話可以對我說，我能幫你。”
心魔大法操控七情，以男子心中恐懼為引，讓其淪落在他編織的幻覺當中。
很快，男子就將自己的身份目的說出。
他叫嚴軍，來自一個名為白虎堂的勢力。
他的確是聽到動靜過來看看，但他之所以要逃，是因為他要去通知白虎堂。
他覺得山中有寶，所以想去通知白虎堂的幾位當家。
而白虎堂是個臭名昭著的山賊窩，最常幹的事情，就是劫道，劫修真者的道，搶劫各大修行宗門。
論身份，和方長之前遇到的百花界的空賊差不多。
不過他們更有組織性，也更強大。
同樣的，他們也是來自秘境，一個叫山丘界的秘境。
空間漩渦出現之時，他們白虎堂的三當家正好舉行雙修大典，大擺筵席，整個山寨幾百號人都歡聚一堂，然後就被一鍋端了。
白虎堂有三位當家，皆是金丹境界。
大當家金丹後期，二當家金丹中期，三當家金丹巔峰，離元嬰境只差一步。
還有大頭目二十八位，皆是築基境的個中好手，都有絕活在手，剩下的就是普通築基境、煉氣境修士。
論實力，比當初安南道的第一宗門碧雲宗有過之而不及。
他們來到此世界已經有兩個多月，從一開始的蟄伏，再到慢慢伸出觸角，查探周圍環境。
男子正是其中一個探子，在白虎堂還是個小頭目，築基境界。
聽完男子的供訴，方長眉頭一皺。
這白虎堂可不在他的地圖之上。
前有星宗門人，後有白虎堂，而且都是近幾個月出現的。
而他手上的萬里地圖，都是李虎前幾個月繪製的，自然不可能將他們記錄在位。
方長感覺各大秘境小世界就像個篩子，一個個空間漩渦出現，將那些秘境的人拉扯進來，充實位面環境。
不對，不一定是人，其他異族可能也有。
這就意味著無時無刻都有新的人或者異族加入到這個嶄新的位面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傢伙全都是穿越客，就是大家出身同一個背景下，優勢大大降低。
現在也不是什麼和平年代，否則當個文抄公就過得很滋潤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空間漩渦的能力不夠強，承受不了鐘山這樣的化神境大修，否則他這會兒就不用玩了。
乖乖等著收編吧。
不過現在不夠強，不代表以後不夠強。
方長心中多了幾分緊迫感。
“哥哥。”
少女湊了過來，似乎知道方長要幹什麼。
方長啪的一下把男子打昏，一臉正氣道：
“身為修真者，卻不事生產，整天想著劫掠他人，實乃我輩修士之恥。
我作為本地開拓使，有責任有義務將他們引入正途。”
這麼多壯勞力，用來修路不好嘛。
勞動改造也是改造。
省得青霄城裡那些修士整天在下面議論他這個城主不拿他們當自己人。
現在他們來作監工，總不能再說虧待他們了吧。
而且將他們在金冊登記造冊後，他每天又能多白嫖幾十點經驗。
簡直賺麻了。
想著，方長趕緊交待道：“帖竹，待會打起來的時候，儘量抓活的，活的才有價值。
還有，不要逞強，那幾個當家的有咱大哥在前面頂，咱們負責掠陣，挑軟柿子就行。”
少女卻搖頭道：“我想打，不戰鬥就沒法進步。”
方長輕咳一聲，老臉微紅：“行行，你要打也行，反正有我在後面為你們掠陣，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氣氛一時尷尬起來。
兩個時辰後。
就見李虎帶著左右兩個金丹修士，身後二三十個築基修士，浩浩蕩蕩御器飛行而來。
來者正是青霄城的第一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