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碧如洗的天空下，一個巨大的空中軍團呼嘯而過，撕破層雲，驚得飛獸避散。
這是一群修真者，還是一群高階修真者。
這群修士中最低修為的都有築基境，烏泱一片，粗略看去, 起碼有二三百人之多。
每個人都御使法器，高速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白痕。
方長與李虎在前，陽光照耀在他們身上，好似給他們披上了一層金色的鎧甲。
因為要照顧築基修士，他們的速度保持在每小時兩百公裡左右。
寂靜的氛圍中，李虎率先開口，表情有些奇怪。
“二弟，不是說回青霄城嗎？怎麼轉頭去流雲山脈了？咱們畢竟是先……溜了。
現在再回去，是不是有點那個，咳咳，不地道。”
因為我得搞錢啊，方長默默翻了個白眼，但表面上卻是義正言辭道：
“誰說咱溜了，我們這叫戰略性轉移，再說靈劍門不是還留了一批人員嘛。
那就是我們靈劍門的代表，誰也不能說不是。”
李虎卻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哪裡不知道方長的心思，不就是看上了流雲靈礦嘛。
之前方長和他商量了半天去哪裡搞錢，但想來想去，最後嘀咕了一句流雲靈礦挺有錢的。
然後方長雙手一拍，原本第一軍團回城修整的計劃也不提了，直接轉頭往流雲山脈的方向來了。
這讓他心裡頗為羞愧。
當初因為方長的原因，流雲山脈宗門聯盟屬他帶著靈劍門眾弟子跑得最快。
在他眼中，已經算是自動放棄了靈劍門在流雲靈礦的份額。
這讓他有種做壞人的感覺。
方長看出來李虎的心思, 開始為他做心理建設。
“大哥不要以為我們是去害他們, 搶他們，我們是去幫助他們的。
咱們現在兵強馬壯, 流雲靈礦事關重大，憑他們不一定守得住。
有我們的加入，才能讓流雲靈礦得到更好的發展。
再說我們原本就有合作基礎，如今就是重新再合作一遍而已。
當初可是靈劍門把炎魔子他們這些炎魔界的核心力量給引走了。
否則以炎魔子的實力，大哥覺得流雲山脈那些人能擋住嗎？
是我們為他們承受了風險啊。
所以我們當初不是跑路，是為宗門聯盟吸引火力去的。
我們為宗門聯盟立過功，為宗門聯盟流過血。”
聞言，李虎竟莫名覺得方長說的有幾分道理，只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畢竟不管怎麼說，之前也是他們不告而別。
就聽方長繼續說道：“最後，我們並不是脫離了宗門聯盟，我們只是儲存了一部分的火種轉移，以免靈劍門後繼無人。
山門中堅守著那部分弟子長老就不是我們的人了麼？
如今靈劍門融入青霄城中，所以當初屬於靈劍門的靈礦份額，自然也就屬於青霄城了。
大哥你別不信，當初天變之日，不止靈劍門，碧雲宗火龍宗定也做了相同處理，讓部分門人外出避禍。
只是咱們走的人多了一點而已。”
何止是多了一點, 除了不願意走的，都跟著他走了。
就是大部分人都沒有隨他走到青牛山，早知道還不如讓他們留在靈劍門的山門中呢。
李虎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他聽了半晌，最終苦笑道：
“可這就不是騙人麼？”
方長拍手笑道：“沒錯，就是騙人。
大哥，我能編出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沒要他們的全部，已經是很對得住他們了。”
“否則我就該說寶物有德者居之。”
“不然的話，大哥你覺得他們擋得住我嗎？”
李虎不由沉默了。
方長突然又搖了搖頭道：
“大哥，別總是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我們往好的方面想，或許宗門聯盟如今已經不知道被哪裡來的勢力給滅了。
我們這一趟過去剛好就能給他們報仇。
或者他們如今正抵禦強敵，快要支撐不住。
我們不請自來，給了他們大大的支援，作為感謝，他們將當初靈劍門的靈石份額加倍還給我們，很合理吧。”
李虎無語看天。
感情往好的想就是不想著別人過的好唄。
但道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如果真遇到方長所說的這兩種情況，他倒是能夠說服自己了。
方長見狀，卻是暗暗搖頭。
其實還有一種對他們輿論最有利的情況。
那就是宗門聯盟那群人利慾薰心，將靈劍門的留守人員全都幹掉，吞了靈劍門的那一份。
只是這種情況恐怕李虎不願意看到。
畢竟他在靈劍門當了十幾年門主，感情不是說割捨就割捨的。
同樣的，方長並不願意看到這種‘最好’的情況。
希望那群人不要行差踏錯，否則炎魔子還未承受完的怒火就得傾瀉到他們身上去了。
這對於李虎來說，也是二次傷害。
以他的性格，十有八九會將這群人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
畢竟他若是不走的話，這些門人可能就不會出事。
到時候難免又是一場大型抑鬱。
為李虎做好心理建設，方長就暗戳戳吐槽起一個叫周曌的女人。
若不是她隨口的一萬積分，他哪裡會想到跑這麼遠來討債。
天變之後，流雲山脈跟青牛山距離一下子從之前的七八百公里拉長到四五萬公里的路程。
若不是有李虎認路，他們連流雲山脈在哪兒都不知道。
以他們現在的速度，算上路上修整的時間，起碼也得半月時光。
如果不是必要，他也不想費這麼大功夫，萬里迢迢跑到流雲山脈去。
在靈網大陣沒有鋪設過來之前，管理這麼一塊飛地花費的精力遠超尋常情況。
他原本想著以後勢力範圍慢慢擴充套件到流雲山脈，以大勢壓人，不戰而屈人之兵。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既然知道了未來每隔十年天地規則就會發生一次改變，他就不得不為未來考慮了。
否則等到秘境中那些諸如星宗的大宗門降臨，他可不想去給人當小弟。
所以與其漫無目的地去尋找可能的寶藏，不如直接全力一擊，先把確定的金礦給打下來。
流雲靈礦在秘境融合之前便是一等一的大靈石礦，每年擁有三千多萬靈石的產量。
起碼是個中品靈礦。
要知道燕飛發現的小靈礦也就年產百萬而已。
如今秘境融合，靈氣環境再次改善，大地靈脈靈礦層出不窮，這個原有的靈礦極有可能再度進化。
便是成了上品靈礦，方長也不覺得稀奇。
之前他不想著這茬，是因為太遠，太懶，還有更加遼闊的土地等著他去開發。
但現在，他只能說聲不好意思了。
連元嬰大修士都沒有，守著這麼個大靈礦，就如小兒持金過市，他不會是第一個心動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拿下流雲靈礦後，他的財政會得到大大緩解。
不僅能還清欠債，還能真正發揮出山河界的妙用來。
無數的法器，丹藥會裝備他的軍團，為他打下更多的土地，更多的資源。
他將加冕為王。
……
天邊的朝霞和晚霞不斷變化。
方長領著第一軍團到達流雲山脈之時，流雲山脈迎來了唐歷三百三十九年的第一場雪。
天地蒼茫一片，銀裝素裹。
巨大的山脈好似一條雪龍橫臥於大地之上，便是從高空看去，也一眼看不到山脈的盡頭。
流雲山脈本就是安南道最大的山脈。
此次秘境融合，天地本源增加，萬事萬物都得到一定的增益。
如青牛山，便是誕生了靈脈，撐大上百里範圍，成為名副其實的老青牛。
這土生土長的流雲山脈也不例外，好像打了雞血一樣，如今流雲山脈範圍何止萬里。
方長摸了摸下巴，彷彿看到流雲山脈中一條騰飛的雲龍，正在雪中嬉戲。
雲龍無形，連靈識都無法察覺。
唯有山河令在手的方長，他的眼睛能夠看到天地間一切靈脈所屬。
這雲龍正是流雲山脈的靈脈所化。
雲龍似是察覺到方長的窺探，不由仰天咆哮一聲。
龍吟聲在屬於精神的空間響起，普通人根本無法聽見，唯有看見山中風雪似乎更大了些。
但方長這邊這些誕生了靈識的修士此刻都能聽見空氣中傳來的龍吟聲。
眾人議論起來。
“這是……龍吟？”
“山中有龍？”
“是蛟龍還是真龍？”
“我曾在古籍中看過，凡是真龍屬，出身便是天道築基，稍微成長，幼年體便有金丹修為。
若是成年體，元嬰化神也不在少數。
這龍吟純正，但稍顯稚嫩，十有八九是幼年體。”
“哈哈，搞得你好像見過真龍，聽過真龍吟一樣。”
“未曾親眼所見，但古籍所記載，豈會有錯。”
“恭喜城主，賀喜城主，我等一來，便有龍吟相迎，此乃祥兆。定是城主大人天命所歸，此次出征，必能旗開得勝！”
“以城主之尊，若這龍吟是真龍所發，倒也有資格做得城主的靈寵。”
此言一出，眾人皆被沉默，但看著說話之人一副鄭重其事，理所應當的模樣，不由心生敬佩。
論舔還是得看你啊。
連方長都看了說話之人一眼。
好傢伙，記住你了，有前途。
上一個這麼被他記住的人，名叫李旺旺，如今已經是青霄城的外交官兼密探頭子，金丹有望。
“此乃本地靈脈所化雲龍，以本城主的實力，想要收服它，還差些火候。”方長淡淡道。
以流雲山脈的體量，此地靈脈既然化形，起步就有四階，甚至五階也不一定。
這個品階代表其靈脈所能影響範圍，不代表其力量。
比如青牛靈脈收了五個小弟後升級為三階靈脈，靈網大陣藉助其力量能夠輻射萬里。
而四階靈脈就能影響十萬裡，五階靈脈影響百萬裡，以此類推，到最高級的九階靈脈已能夠影響百億裡的靈氣排程。
當然，獨木不成林。
一道九階靈脈，就代表著其下還有所屬的一到八階靈脈，是一個極為強大的靈脈網路，才能影響如此遼闊的範圍。
這些都是他在山河界與瑤光閒聊得到的知識。
如今他的山河令已經與青牛靈脈繫結。
想要收服流雲靈脈，要麼以力強壓。
可流雲山脈體量何等之大，若無山河令這種專門剋制靈脈的法器，便是化神大修也無法強行收服。
要麼就是和以前一樣，抽取一縷靈機，讓青牛和這雲龍相鬥。
不過流雲靈脈與青牛山相聚太遠，便是鬥贏了也無法牽引其靈脈之力。
何況，根本打不過。
只有等到青牛山也升為四階靈脈，到時候靈脈影響輻射範圍達十萬裡，與流雲山脈接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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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藉助山河令便有機會收服此靈脈。
方長見到雲龍的第一眼，就已經想好了它未來的待遇。
聽到方長說自己不是對手，吹捧之人一臉尷尬，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聽方長繼續說道：
“不過你剛才所說的倒也不差，本城主的靈寵，真龍倒有資格做得了。
你叫什麼名字？”
呂不休神色一喜，連忙拱手答道：
“回城主的話，屬下乃是第一軍團十夫長呂不休，出身百花界，在楓城投軍。”
方長略有些懂了，這百花界以女為尊，呂不休能混下去，這口舌功夫能不好嘛。
方長沒有立即進入流雲山脈。
因為雲龍這麼一聲龍吟，已經打草驚蛇了。
若是流雲山脈中有強人守候，聽到這聲龍吟也該知道外面有過江龍到訪，怎麼也該出來會會面。
若是沒有，反而龜縮不出。
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當然，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方長朝李虎看了一眼，沒有直接指派人手，而是傳音過去。
李虎微微頜首，而後發號施令。
“曲靈百夫長，左子雄百夫長，你二人帶麾下小隊進山脈分頭調查，其餘人在此紮營修整。”
這兩位百夫長都是掃蕩之時，收到招攬後，主動加入第一軍團的，算是比較識時務。
“是。”
兩人帶著麾下小隊，各十人，都是築基境修士向流雲山脈飛去。
剩下的人都降落下來，靈術閃耀間，一個有些簡略的臨時營地就迅速搭建完畢。
……
流雲山脈深處。
碧雲宗山門。
碧雲老祖仍舊是副慈祥老人的模樣，唯獨眼神十分清澈明亮，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夥。
他來到一座空曠的大殿。
大殿四周佈滿陣法，地上一條條鎖鏈連線著大殿中央一個巨大的火紅色鼎爐。
此爐三足圓鼎，爐壁上有五條火龍盤繞，龍首向上，咬合著一面爐蓋。
爐下有火，卻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森白顏色的靈火，散發的不是火熱，而是冰寒。
碧雲老祖踱步至爐鼎面前，輕聲道：
“火龍師弟，我們也算相識相知一場，當初你得煉器術，我得煉丹術，本該攜手合作，共同發揚丹鼎宗傳承。
可惜一場誤會讓你我分道揚鑣。
如今為兄重立丹鼎宗，只差你手中煉器傳承，何不成全為兄呢？
到時候你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爐鼎中沉默半響，傳來火龍道人的粗獷聲音。
“碧雲老賊，算你厲害，能夠在二十年前就安插人到我身邊，這次是我輸了。
但你想要我手中傳承，補你元嬰大道，卻是想也別想。
我有五龍神火爐護體，你便是再煉十年，我也不懼。”
“雲龍之聲我也聽見了，能夠驚動此地靈脈，起碼是元嬰大修士，你如今未能突破，一番辛苦算計，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
我等著看你和我一樣，哈哈哈……”
碧雲老祖卻是淡淡一笑：“火龍師弟，你怎就不信為兄的真心話，元嬰關卡，為兄早已過了啊。”
他身上氣息一動，獨屬於元嬰修士的元神威壓釋放出來。
“你？！”
爐鼎中火龍道人的聲音一滯。
碧雲老祖輕輕一點，元神之力散發，爐鼎下森白火焰大作，將五龍神火爐徹底包裹。
五龍神火爐的防禦在快速瓦解，原本十年才能煉化的法寶，如今最多三五個月就能初步煉化。
“為兄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若是再不肯從，為兄也只好不顧及這些年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