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首低垂，方長一時失語。
與雷龍相比，他就像蒼穹下的一隻螻蟻，太過微不足道。
現在低調還來得及麼？
他覺得可能是自己剛才太囂張的緣故。
這才三九雷劫，以後什麼六九，九九那還了得。
可現實容不得他後悔。
雷龍鑽出層雲，虛空中滿是電光, 它勐地壓了下來，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哞！
就在此時，靈氣翻滾激盪，青王山上空，隨著一聲牛哞，一頭老青牛凝聚成型。
老青牛身長百米，已是龐然大物，可與雷龍相比, 仍顯得嬌小。
它蹄踏虛空, 頂著一對大牛角迎了上去。
雷龍與老青牛勐地相撞。
無形的波紋相周圍激盪而去，就像海嘯一般，吹散了天空積攢的烏雲，吹禿了青王山青蔥的山頭。
風吹到遠處，大地發出轟隆聲，弱小的樹連根拔起，雙人合抱的巨石隨處亂滾，地皮被掀開，露出裡面新鮮的泥土，還有幾條瑟瑟發抖的蚯蚓和小蟲。
青霄城中，眾修士聯手對抗這碰撞的餘波。
好看的靈術光芒不斷閃耀，還有一件件氣勢非凡的法器騰空。
體量巨大的青王山都似乎顫抖了一瞬，積攢了數年的靈氣驟然間去了數成。
不過有了老青牛這麼一擋, 剛才那彷佛要毀滅一切的雷龍也失去了爪牙。
方長抓住機會，逆空飛去。
吼！
雷龍朝方長張嘴咆哮，巨大的身體勐然潰散，雷電在虛空化海，方長成了溺水之人。
痛苦是他此刻唯一的代名詞。
方長這才覺得之前所遇雷劫都是過家家, 這雷霆之海的一滴水落到旁處，都是一場災難。
而他已經被災難包圍。
他周身九幽魔氣激發，體表五彩光芒流轉，五行煞氣化作鎮獄罡氣，削弱雷霆的傷害。
但毀滅中同樣蘊含著生機。
在不斷的破懷中，方長彷佛看到了這片雷霆之海中蘊含的無限生機。
他強忍著痛苦，眉心識海中的金丹滴熘熘飛了出來。
此刻金丹上裂紋遍佈，只差最後一步便能碎丹成嬰。
雖然他的元神早已顯化，但該走的程式依舊沒法少。
自金丹出現，肆虐的雷霆好似終於有了去處，它們爭先恐後地往金丹中鑽去。
金丹上的裂紋更多更細了。
方長的元神也感覺到陣陣痛苦，金丹是他元神寄居之地，就好像是房子。
如今房子被人拿大炮轟炸，裡面的人又怎麼會好受。
喀嚓！
金丹裂開了。
方長手掌一翻，數顆青淚果出現，他張嘴一吞，便有陣陣清涼氣息升騰而起，為他化作元神。
他的元神也在痛苦中找到一絲清明。
藉助雷劫毀滅之力，金丹終究是碎了。
只見一個和方長相貌有八分相似的小小嬰兒從金丹中一躍而成, 那破碎的金丹外殼化作道道流光，化作孩童的衣物。
嬰兒胖乎乎的，看起來憨態可掬。
一道黑色流光自方長眉心飛出，化作一隻漆黑的眼，它被嬰兒抓在手中。
下一刻嬰兒的眉心就多了一道細細的黑線。
方長沒有本命法寶，這天魔之眼被他煉化之後，就一直當做本命法寶祭煉。
如今碎丹成嬰，借雷劫洗去天魔之眼的一切痕跡，正好作為今後的成道之寶。
接著就是他的元神，形態有些飄忽的元神顯化，和嬰兒走到一起，一大一小緩緩融合。
元嬰歸元嬰，元神歸元神，兩者是有區別的。
元嬰是體，元神是魂。
兩者本是一體，合在一起，便是成道根基。
只不過方長的神魂力量太過強大，讓元神提前顯化出竅了而已。
元嬰一出，這突破就進入了尾聲。
但方長並不就此滿足。
他的金丹不過二品，如今便是成了元嬰，即便沒有跌落品級，也才二品元嬰。
之前沒條件不敢想，但現在他覺得自己可以試試了。
一品元嬰是基本，仙品元嬰也得拼一把。
否則他今後如何去與那些世間天驕爭雄。
“雷來！”
方長一聲召喚，已經緩緩沉寂下去的雷海再次沸騰起來。
元嬰緩緩張手，露出掌上兩道裂紋。
那是金丹上的不完美，隨著元嬰生出，也跟隨到了元嬰身上，這會成為元嬰的破綻和弱點。
元嬰遁入雷海，無盡的雷霆轟擊在元嬰身上，它身上嶄新的衣物也很快變得焦黑。
元嬰胖乎乎的小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以雷劫煉神，於毀滅中求生機。
雷劫既是劫難，也是天地賜予修士的機緣，其中蘊含了無盡的生機。
當然，前提是能熬過去。
否則噼死了概不負責。
另外，蹭雷劫的同樣沒這個待遇。
一般修士度過雷劫後，老老實實突破就感謝老天爺了。
哪裡會像方長這樣，還強留雷劫不走，以此強行淬鍊脆弱新生的元嬰。
只見元嬰凝實的身體慢慢變得虛幻起來，方長也感覺到了一股從靈魂深處蔓延出來的虛弱感。
好在他別的不多，就是補品多。
他手裡捧著一兜子的青淚果，這靈脈精髓所化的靈物蘊含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按照他從瑤光那兒套來的話就是，靈脈精髓所化靈物，蘊含著一絲絲靈脈的法則之力。
靈脈法則名造化，有造化萬物，生生不息之力。
當然，這靈物已經是弱化版的弱化版，可對於肉身和元神同樣有著極強的滋補作用。
一顆青淚果下肚，本來快堅持不住的元嬰精神一振，張口就吞下一團雷霆。
就見得他口鼻之間都有電光逸散而出，可兩隻掌心的裂紋竟在緩緩消失。
於是這邊元嬰將雷劫當正餐，那邊方長將青淚果當消食片。
吃撐了就來一顆青淚果助消化。
很快，數十顆青淚果下肚。
元嬰周身都散出一層朦朧的青光，那肆虐的雷霆就好似粗魯的大漢見了心愛的姑娘，也忍不住溫柔起來。
雷劫中元嬰手掌上的裂紋已經消失。
但在衣物下的肚臍眼上竟又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居然不行？”
方長繼續吞服青淚果，可不管他如何吞滅雷劫，其中蘊含的生機之力也無法將這最後一點缺陷消除。
“我這大概算是一品元嬰，呃，準仙品。”
“連這樣都不行，難道無缺無漏的仙品元嬰根本出現不了？
還是因為我不是無瑕金丹，所以先天上有缺，永遠成不了仙品元嬰？
這算什麼意思？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天道築基，無暇金丹，仙品元嬰，難道走錯了一步，便永遠沒有機會挽回？
方長沉默許久，才悠悠嘆了一口氣。
“誰說不是仙品元嬰就成不了仙，畢竟誰也沒見過仙人不是。”
“古老相傳，便不會錯嗎？”
“相比昨日的自己，如今的我已經盡力，再後悔也無濟於事，我只能做好現在，無法責怪過去。”
“因為那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啊。”
漫天雷海散去，天恢復了清朗顏色，青霄城眾人抬頭望去，他們的城主大人已經失去了蹤影。
……
青霄樹下。
方長與自己的元嬰大眼瞪小眼，就好像自己照鏡子一樣。
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元嬰小寶寶皮膚滑嫩，一戳一個小坑，似乎和真人沒有什麼區別。
但方長能感覺到元嬰中寄託的元神之力正不斷外洩，就好像水池子開了一個小口子。
堵不上的話，就只能仍由元神之力流逝。
雖然流逝的速度很慢，但水滴石穿，一天兩天尚不是問題，可兩年三年，這元嬰就會越來越虛弱，終究成為一個死物。
所以修士失去肉身後，要麼奪舍重生，要麼等死。
還要轉為鬼修的，但那只是下下之選。
他之前一時興起收下的惡鬼董天寶。
有著青霄城這得天獨厚的修煉環境，還跟著軍團在外廝殺，吸收各種怨氣血氣煞氣，早已到了金丹巔峰的實力。
可他卻不敢渡劫，晉升為元嬰境界的鬼王。
因為惡鬼本就沒有實體，再讓雷劫一噼，一百個得死上九十九個。
所以董天寶如今默默幹活，努力積攢功績，想從軍團寶庫中私人訂製一具更高階的傀儡身體，最好再兌換上一顆青淚果護住魂體。
否則他這一輩子都卡在這兒了。
“所以仙品元嬰的話，就沒有這個小缺陷，能夠長存於世，甚至沒有了肉身，也能和常人一樣修煉嗎？
只是單單如此？
那仙品元嬰也太雞肋了點，一定還有其他的好處。”
方長不知道，只能猜測。
因為即便是李虎，也只是一品元嬰。
至於仙品元嬰，李虎從一開始就沒想過，他之當做得到的北斗傳承中一個古老傳說。
方長把玩了下自己，元嬰就遁入眉心識海。
而後隨著一聲默唸鑑定，許久未見的面板出現在視野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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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方長
種族：人族
等級：41（66666/10e）
境界：元嬰
職業：霸體LV48、傀儡師LV52……
體質：御傀靈體——共享傀儡屬性，增強傀儡相性，賦予傀儡靈性
根骨：88
福緣：6
業力：0
壽元：40/1024
生命值：50w/50w（正常）
體力值：25w/25w（正常）
屬性：力量11.3、體質11.2、敏捷10.8、精神12.1
法力：211w/211w+2
嬰元：198/198
功法：九幽玄剎魔典（道階下品）——精通
波旬觀想法（道階下品）——專家
地煞鎮獄真身（道階中品）——精通
靈術：心魔大法（靈階上品）——宗師
玄剎遁光（靈階上品）——大師
鎮獄罡氣（靈階中品）——大師
……
裝備：天魔之眼（古寶）、風雷翅（下品法寶）、玄元靈甲（下品法寶）
陣營：大唐王朝、青霄城
稱號：青王山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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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億經驗值，嗯，以我現在每天白嫖五百萬經驗值的速度，也得攢上大半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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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長面對這個龐大的數字，卻顯得十分澹定。
三十萬裡山河，數萬萬人口，大概是三億，或者五億，甚至更多，方長也不知道。
因為征服的速度太快，即便靈網大陣和大唐金冊建造速度越來越快，但如今整個青霄道還有小半地盤沒有享受到大唐女皇的光輝照耀。
而且在地廣人稀的狀況下，方長更是鞭長莫及，只能透過自己每日得到的經驗值粗略統計一下。
反正一直在增長就是了。
如果只憑自己修行的話，即便他修煉道階功法，有著各種最頂級輔助修行條件，每天也才六七十萬經驗進展。
這還是不算瓶頸的情況下。
可有著大唐金冊加持，他的瓶頸幾乎都沒存在多長時間。
至於職業等級，幾乎都是坐著升級。
有著山河界提供各種修煉材料，還有每天被青王山靈脈包裹，石頭都能泡成美玉，何況他的霸體。
傀儡師是老本行，特別是他搗鼓出不死傀儡軍團之後，等級唰唰地升。
雖然他人沒出過青霄城，但自家妹子帖竹如今被人稱為不死女武神，帶著不死不滅的傀儡軍團，已經成為青霄城麾下一隻令人聞風喪膽的力量。
大家寧願面對李虎的第一軍團，大不了就是變成炮灰團的一員，還有機會獲得自由。
可面對傀儡軍團，就只有死路一條。
活的成為傀儡養料，死的成為傀儡材料。
反正死活都不安生。
剩下的就沒什麼好說的。
都是基本操作。
唯有三門道階功法領悟出來的靈術值得一提。
比如九幽玄剎魔典中的玄剎遁光，身化閃電，光之極速，堪比瞬移的遁速。
以他如今的修為眨眼間就能飛遁千里之外，幾乎比得上劍修的劍光化遁。
若是讓他再遇到碧雲老祖逃跑，這次他就算能穿梭虛空也跑不了。
還有地煞鎮獄真身中領悟的鎮獄罡氣，五行煞氣相生，有著比擬防禦法寶的強度。
當然，這並不妨礙方長繼續給自己再套一層法寶級別的內甲。
一番整理過後，方長對自己做出客觀而準確的評價。
“我太強了。”
突然，他心神一動，看向前方。
就見一個身材曼妙，胸懷巨物的女人踱步走了進來，她笑盈盈的樣子，彷佛還是十多年前的那個美麗少女。
只不過相比以前，身上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這片區域，能夠不經過他允許又能進來的，只有東東一人。
東東朝方長盈盈一拜，聲音甜美如往年。
“恭賀夫君突破元嬰，壽元千載，仙福永享。”
方長搖頭失笑：“你我二人何必如此客氣。”
東東這才抬起頭來，笑容斂去，眼神哀怨至極，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擁住方長，差點沒悶死人。
“我還以為你修煉都成痴了，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媳婦呢。”
方長努力抬起頭，似笑非笑道：
“我能忘，可我的老弟也忘不了啊。”
“趁著今日難得的大好日子，我要試試金丹鼎爐的妙處，看看與以往有何不同。
呔，妖精，看棒！”
有著大唐金冊的好處，方長自然不會忘了媳婦。
即便自己資質不行，又被方長奪了部分本源，但東東也在金冊的加成下，外加各種頂級靈丹的輔助下順利突破金丹。
妥妥的資源堆出來的金丹。
還是在天地環境對於修行者越發友好的情況下。
不過只是七品金丹，算不得多麼強。
但東東已經十分滿足。
她看重的不是戰力，而是壽元。
五百年的時光，足夠她細細品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