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清從來沒想過, 原來外表清冷、對凡事都毫不在乎的桑九池心中其實這麼豐富。
小到一杯奶茶、舞蹈、飯菜他都會如數珍地記錄下來。
他的文字和他的人截然相反,字裡行間都帶著對生活的熱愛和憧憬。
明明已研二了,寫出來的文字像小學生一樣明亮。
周若清不知不覺間坐在了椅子上, 他兩條手肘撐著桌子, 右手慢慢翻動著桑九池的日記本。
隨著頁數的翻動, 絲絲縷縷的暖流從心裡冉冉流出, 不徐不緩, 沒有轟轟烈烈的火熱, 卻穩穩地流遍四肢百骸, 溫暖了他的全身。
桑九池的日記本內容大多沒有心裡描寫, 是將日常見用生動形象的文字記錄下來。最後再加一兩句感慨。
比如說“這是我今天最開心的時候。”、“這是我喝過的最好的奶茶。”
一件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曾他覺的不屑一顧,今天再看卻十憧憬。
原來桑九池從來都不是裝,他清冷, 是因為他的病迫使他不得不如此。他拒人於千里之外, 可內心又十享受甚至期望朋友甚至愛人。
他從來就沒有看不別人, 他是在保護自己罷了。
他從一開始就是那麼努力,可他們這群人心中有鬼,看桑九池的時候覺得他有問題,在嘲笑自己罷了。
周若清的眼眶有些泛紅,帶著腫脹微痛的感覺繼續向後翻看著。
日記本中前記錄的都是他的個人生活體驗,一直到了後半段, 本來平淡的日常記錄中多出了一個人的字。
周若清。
看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周若清覺得渾身一震。
他好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理智告訴他,不要再看了,再看下去之後更加後悔。
可情感卻讓他繼續翻動著, 他想看看在桑九池心裡,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他曾在桑九池的位置又達到了什麼樣的高度。
終於,感情戰勝了理智。
翻動紙張的動作開始變慢,周若清無中坐直了身子,背脊筆挺,頭沉入日記本中。
——我今天認識了一個人,周若清,他細心,溫柔。
——今天我又碰到了他,他還幫我佔了座,人真的不錯,且我跟他有緣。
——好巧,今天上選修課,坐在我身邊的竟然又是周若清,太有緣了。上課途中我的筆掉了,他幫我撿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我差點犯病。
——我好像不太對勁了,總是想周若清。
——周若清原來是這一屆的學生會主席,我今天才知道。他在主席臺上演講的時候風姿卓絕,真的帥。我好像有點喜歡他。
——自從注到周若清後,我好像總是會遇到他。今天在社團彩排國慶表演,跳到一般恰好看到了他,我差點忘了下怎麼跳舞。看到他溫柔的笑容,我的心跳會不自覺加快,我可以確定,我真的喜歡他。
——我喜歡周若清,可我不能和他表白。他和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知道我的這個病肯定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就像高中那些人一樣。我太喜歡他了,現在能和他做朋友已知足了。我不能因為我的衝動把這一份美好都打破。
——晚上夢到了周若清,早上來枕頭溼漉漉的。喜歡一個人,完全控制不住。喜歡又無在一,那種痛苦能獨自承擔。
——我不能再去想周若清了,現在我滿腦子都是他。
文字從一開始的平靜到了後的自怨自艾,周若清咬著牙,他吸收了桑九池當時的情感,心中一陣抽痛。
原來桑九池不是不喜歡他,他曾那麼熱忱地喜歡著自己。
可自己做了什麼?是把他當成了一個遊戲道具。
眼眶中的酸澀越發濃烈,周若清捏著紙張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可他自己並未察覺到。
不過兩頁,桑九池本來悲傷的文字重跳動鮮活來。
——今天周若清跟我表白了,我心裡好開心。但我並沒有立刻答應他,我想到了自己的病。他喜歡我是喜歡我帶給世人的假象,他並不知道這張皮囊下的我是怎麼噁心的存在。
噁心?桑九池怎麼可能噁心呢?
他明明那麼好。
周若清愣了愣,看向日期的時間。
他記來了,10月26日,是林訴的生日。
他記來了,那天在林訴的生日宴上,他喝高了,跟林訴和另外三個人自豪地說馬上就可以拿下桑九池。
在其他人的攢動哄下,他藉著酒勁給桑九池打了個電話,內容有短短個字,他是說了一句“桑九池,我喜歡你,跟我交往吧!”就結束通話了電話,繼續那種昏天黑地的骯髒生活。
他就連告白,都毫無誠,是臨時罷了,帶著戲弄人的想。
可桑九池卻認認真真聽著,甚至在自己結束通話電話之後把有的感情透過文字揮灑出來。
那一晚,他應該徹夜未眠吧?
周若清覺的自己簡直不是人。
周若清仔細回憶那天的事情,因為那晚喝高了、玩瘋了,他們一直浪到第二天下午。
這期間桑九池一直沒給自己答覆,但他早就忘了。
他當時一顆心全都拴在了林訴身上,哪兒還管什麼桑九池。
到了晚上,桑九池才給自己打了個電話,約自己到學校公園的小湖邊見。
桑九池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應該是鼓足了勇氣的吧?
他當時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在想什麼?
周若清把識拉回現實,看向了日記本。那一天的事情,他記錄在了日記本上。
——昨天一夜未眠,我想了久久。周若清是我喜歡的第一個人,我不想讓他討厭我。可聽到他喜歡我,我太高興了。我以為要和他保持適當的友誼就行,直到他藉著酒向我表白,我才知道我有多貪婪。
——我不想做朋友,我想做他的戀人。或許他跟別人不一樣呢?或許他不會看不我呢?他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從來沒紅過臉,眼裡總是含著笑。
——我決定答應他,這次我想賭一把,我相信自己這次沒有看走眼,他和別人都不一樣。
周若清的呼吸都帶著疼,他大口喘著粗氣。
在日記本的這時候,桑九池還是全心全信任著自己。
他毫不吝嗇地把溢美之詞全都安在了自己身上,好像自己就是全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
桑九池說要賭一賭,可是他賭錯了。
自己根本不是什麼溫柔善良的人,他就是個垃圾。
周若清從來一刻沒有像現在這麼討厭厭惡自己。
他努力回憶著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記得當時約定的時間是兩個小時之後,自己結束通話他的電話後就在那人的哄中隨穿上衣服,草草收拾一下就出了門。
他其實並不太在桑九池的答案。
桑九池同最好,自己就算遊戲的勝利者。就算失敗了,無非是他們四個人跟以前一樣罷了。誰都沒有贏,那就誰不是輸。
以他毫不在的來到了約定地點,就看到了早就等候在那裡的桑九池。
桑九池當時看來緊張,緊張到周若清樂了。如果是拒絕,他是不會這麼糾結的,有同的時候才會這樣。看到桑九池表情的那一剎那,周若清就知道自己贏了。
果然,桑九池扯了一堆有的沒的,終於進入了正題,答應和自己交往,是有一個要求:暫時拒絕身體接觸。
他當然高興了,他當時被林訴迷了眼,心裡討厭桑九池的,別說桑九池不讓自己碰,就是讓自己碰,他都不樂。
兩個人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開啟了一段舉案齊眉的君子戀情,他當時其實並不認為桑九池喜歡自己,喜歡一個人,是不由自主想去靠近對方、觸碰對方甚至更深入的。
可是他都沒有。
除了表情柔和了些,根本沒有釋放這種慾望。
那時候自己不上心,心裡有林訴,是奇怪了一下,當是桑九池虛榮心作祟。
周若清再不濟,是藝大有頭有臉的學生會主席,資源和人氣還是有的,想要和自己的交往的男男女女一抓一大把。
能領著他這麼英俊又優秀的男朋友,臉上都有光,能滿足多人對男朋友的幻想,能滿足異性的虛榮心。
他這種傲慢的想,甚至忽略了桑九池後說的“地下戀”。
現在想想,周若清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桑九池當時根本就沒想和自己公開,桑九池給他們兩個都留了後路。連公開都沒想公開,又怎麼會從別人眼中滿足自己的虛榮呢?
更何況桑九池從來就不是虛榮的人,他是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罷了。
周若清用自己齷齪的想看低了桑九池。
現在他知道了桑九池的病,當初多不理解的事情得到了解釋。不接觸是怕犯病、不公開是給了自己最大的體。
一旦公開後自己表現出厭惡,手會難看。如果不公開,兩人手後不會影響自己在學校的形象。
桑九池從一開始就在替自己著想。
周若清重看會日記本,就看到桑九池接著寫到。
——我親口告訴了周若清的決定,還提出了那麼無理的要求,周若清都答應了,他真的好。我其實是想告訴他我的秘密的,可他對我越好,我就越不敢。我太怕周若清一旦知道我的秘密就會轉身離開,我害怕失去他。
——再過天,我一定告訴他真相。
周若清向後翻著,從之後的日記本中可以看出來,桑九池因為和自己戀愛高興了一段時間,就連文字帶著喜悅,還有鮮少出現的顏文字。
可伴隨著喜悅的,是隨之來的擔心。
越是無告訴自己病情,他就越擔心,導致他總是患得患失。可這一切自己從未察覺,他是例行公事地和桑九池每週見上,聊聊天說說話,在他看來他們的行為甚至連曖昧都不算,充其量能算是兩個話友。
曖昧還會碰一碰、摸一摸呢。
他們現在義上是戀人,可是比君子還要規矩。
他向後翻動著日記本,翻到了靠後的一頁,這一天他終於按捺不住了。
——不行,今晚我一定要告訴周若清我的病情,我不能再拖了,不能再欺騙下去了。這樣對周若清不公平。今天他讓我去他做飯,吃飯的時候我就告訴他真相。就算他要跟我手,我認了。
周若清愣了愣,去他做飯。
那不是桑九池和自己提出手的那一天嗎?
周若清又向後翻動了一頁。
——我聽到了,我都聽到了。周若清竟然和那個小男生當著我的做出那樣的事情,太髒了。一開始打著火,我沒有注,是隱隱約約聽到了什麼聲音。
——後來又仔細聽,我才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教和學生?林訴,那不是我大一的學弟嗎?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們好像熟的樣子。
——以周若清在和我交往的時候,一直和林訴有系嗎?
日記本中出現了大片的空白,紙張被什麼東西揉搓過,縱橫交錯的褶皺紋理鋪滿了整頁紙。
周若清乎可以想象的出桑九池當時有多恨,才會把珍惜的日記本□□成這樣。
大概過了半頁,日記本上才出現了的內容。
此時的字跡已不像之前那麼娟秀,是帶著一股狂躁的邪草。痕跡重重落在日記本上,有個地方甚至因為力道刺破了紙張。
——剛才林訴聯絡我,我才知道真相。原來小丑一直是我!周若清根本不愛我,我是他們的一場遊戲!有錢人就可以肆為欲為,踐踏別人的真心,把別人踩在腳下碾碎□□嗎?!
——為什麼他們能這麼壞?!
——追求我,將我捧在天上,再把我狠狠摔在地上!這種遊戲的樂趣到底在哪兒!我不是人嗎?!
——周若清,我恨你!
每一個都像一咆哮,瘋狂地攻擊著周若清。
不是人的不是桑九池,是他們。
他到底發了什麼瘋,當初答應那四個人來這樣一場遊戲?他後來竟然還覺得自己有把握追回桑九池。他憑什麼?他配擁有桑九池嗎?
林訴,又是林訴。
如果不是因為桑九池的日記本,他根本不知道林訴在背地裡做了這麼多陽奉陰違的事情。他們是一個系的,桑九池還常給大一代課,林訴想要弄到桑九池的聯繫方式何其簡單?
周若清想了在陽臺聽到的話。
林訴恨桑九池,是因為桑九池比他還要清貧卻比他更優秀,就沒來由地怨恨桑九池。
他的心眼怎麼那麼小。
他口口聲聲說桑九池嫌貧愛富,最嫌貧愛富、趨炎附勢的明明是他。
在馳野沒出現時,他們是最好的。馳野一旦出現,就立刻打敗了他們四個。以林訴毫不在地將他們四哥抬出來當石頭,踩著他們四個站在馳野前。
可人馳野喜歡桑九池。
馳野配得上桑九池,他不僅接受了桑九池的病,還為了他能守身如玉。
自己以前怎麼會覺的自己能贏得了馳野?
林訴怨恨桑九池,就操控著他們四個去攻打桑九池,他自己在身後坐收漁利。
雖然時間已過去久,但他想來了。提出攻略桑九池後再拋棄他這個主的,就是林訴。
林訴一步步引導他們,讓他們以為這個主是他們自己想的。
比如說林訴會不間說桑九池高冷如冰霜,高傲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林訴還會他們四個看不順眼時暗中拱火,引導他們展開了一場廝殺。
這樣遊戲就是那麼出來的。
他們四個自詡四個領域的精英,到頭來竟然被一個賤/貨耍的團團轉。
王柏進了監/獄,自己失去了此生摯愛,李連和趙頌的下場恐怕快了。林訴根本不是什麼天使,他就是個吸血鬼。
趴在他們身上吸乾他們的血液,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周若清研磨著自己的牙齒,他現在恨不得衝到隔壁,撕咬開林訴的血肉,啃噬他的筋骨!
周若清怨恨間,重把視線放到了日記本上。
那一天,桑九池是帶著這樣的恨吧?
不,應該比他現在還有強烈,不止是恨還有失望。
自己是桑九池第一個喜歡的人,桑九池高中發了病,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無從得知,但絕對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因為那段歷,再加上他是孤兒,使他的心門的嚴嚴實實。
那道心門後來第一次開啟,是對著他。
桑九池鼓足了勇氣相信自己,可他卻狠狠打了桑九池的臉,讓他顏盡失。
他不僅沒有拯救桑九池,還在他的傷口上又用力剜了一刀。
致命一刀。
不得不說,林訴在算計人上,真的有辦。他恐怕早就看透了桑九池的性格,才故讓他們追去他。四個人一上,但凡有一個成功的,桑九池就被徹底擊碎。
周若清用力揉了揉臉,揉完後又左右開弓地重重扇了自己好個巴掌。
林訴是扔下死刑的執行官,他就是那個拿刀的劊子手。
傷害桑九池,他們沒有一個人能脫得了干係。
憑什麼無辜的桑九池就要受到這樣的傷害,加害者林訴就能夠像個沒事人一樣好好地上課,甚至還打算繼續奪取桑九池參加比賽的權利。
他不配。
罪人,就應該受到他應有的懲罰。
他幫桑九池懲罰了他們,他跟桑九池好好解釋清楚和林訴的系,告訴桑九池自己是被欺騙的,桑九池會不會就原諒自己了?
他現在已不苛求桑九池和自己複合,他現在希望和桑九池重做回朋友。
從朋友開始,如果可以的的話,再慢慢成為戀人。
周若清眼中已是一片猩紅,猩紅中還帶著朦朧的水霧。
他發現日記本後好像還有字,就又往後翻了一頁。
後一整頁,有個字,但是卻巨大地佔滿了一正的日記紙:
我桑九池,此生絕不原諒周若清。
一瞬間,天塌了。
他知道,桑九池的心門已對他徹底閉,甚至還加上了封印的枷鎖。
他一開始明明已獲得了桑九池的愛,他並不高冷,他的愛是那麼唾手可得。
自己是說句好話,對方就總會時刻替自己著想。
明明,他曾擁有過珍寶。
可因為自己的愚蠢無知,曾的珍寶被鎖在了厚重的巨匣中。
一切都晚了。
無盡的悔像洶湧的黑暗,從心底的四八方湧出來。
他後悔了,他後悔極了。
淚水止不住的從眼角滑落,一開始是一滴一滴滴在日記本上,後來則是一條一條地落下。
日記本上的字跡被淚水打溼,卻無模糊上的字跡:我桑九池,此生絕不原諒周若清。
他當初為什麼不能好好珍惜桑九池?如果他能對他再好一點,如果他能再多付出一點、如果他當時不做任何傷害桑九池的事情,該有多好。
那現在,桑九池還是自己的男朋友……
洗衣間裡,f001的系統提示音響來:【叮!恭喜宿主大人,周若清對您的愛值達到100、後悔值達到100,位任務完成!恭喜宿主,您將獲得位點數100萬點,從現在開始您可以隨時脫離該位世界了。】
通報完,f001在桑九池的腦海中叫了一聲:【完……完成了!竟然完成了!你就來洗了個衣服已,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就是傳說中的躺贏嗎?】
桑九池並不怎麼驚訝,全自動洗衣機還在轉動著,時間還剩下鍾。
盯著慢慢變少的時間,桑九池籲一口氣,趕走內心的煩悶:【不是我做的,是原主做的。原主曾對周若清付出了多,是他的付出讓周若清的後悔值達到了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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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九池嗤笑一聲,【可是現在發現了又怎麼樣?後悔了又如何?他的桑九池早就不在了。他此生都將帶著對桑九池的愧疚和悔恨生活,這件事還沒有結束。從今以後我會和馳野好好跳舞,我們會走上大熒幕,成為跨越舞蹈界的最閃亮存在,我會無處不在、無孔不入。不管是網路、電視還是報紙雜志,都會有我的身影。】
【周若清永遠都不會忘記原主,他這輩子都會被愧疚包圍。林訴,他會永遠被嫉妒捆縛,他嫉妒我的成就,可他永遠都追不上我,我是天上的浩瀚星辰,他是卑微到塵埃的沙礫。我要讓他被嫉妒淹沒。還有另外三個人,我不會放過他們。】
【害人者,人恆害之。我要讓他們知道,桑九池不是軟柿子,是地獄來的惡魔。】
桑九池洗完床單,拿回去的時候周若清已離開了。
他走到書桌前,看到最後一頁上的一片濡溼。
哭了?後悔了?
晚了。
早幹嘛去了?原主不在了,才知道後悔。
後的頁文字並不是原主寫的,是自己後來加上去的。
原主為周若清的心,周若清憑什麼至若惘然?他就是要讓周若清好好看看原主的文字,讓他看清楚原主的心。
桑九池走到陽臺,床單和被罩等疊好,夾在夾子上晾好。
等他回到宿舍時,日記本上的濡溼已幹了,留下個模糊了邊緣的字和凹凸不平的紙張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
桑九池闔上日記本。這次他沒有放在書架上,是直接鎖在了櫃子裡。
看到上了鎖的櫃子,桑九池嘆了口氣。
原主,周若清的懺悔和淚水,你感受到了嗎?這下你可以安息了嗎?
……
周若清看完日記本,早已沒臉再見桑九池。
他趁著桑九池還沒回來,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離開。
他跌跌撞撞走在路上,滿腦子都是桑九池的那句永不原諒,因為走神甚至差點撞在車上。
等他再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回到了裡。
這個房子桑九池僅僅來過三次,前兩次是來談心,最後一次是來絕心。
從懷裡掏出了手機,他點開了昨天中午在林訴房間拍到的錄影。
用視頻剪輯軟體擷取了其中的一小段之後,周若清把影片發給了趙頌。
果然之後沒多久,周若清接到了趙頌的電話。
趙頌的語氣十不善,“大哥,你給我發的是什麼?”
周若清:“是什麼你還看不出來嗎?林訴在宿舍裡勾引馳野,但是被馳野拒絕了。他根本不滿足於我們四個,我們都被林訴耍了。”
趙頌語氣急促,“我不相信,訴訴明明說過喜歡我!”
又是一個中毒深的傻子。
周若清冷笑一聲,“他跟誰沒說過?他跟我說過,還跟李連說過,跟王柏說過。王柏現在什麼下場你看不到嗎?我們不是第一個,不會是最後一個。今天我在林訴房間,發現他對馳野用了藥。這是他的一貫伎倆,當時一開始,林訴對我用了藥,我想他應該是這麼勾搭你的吧?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什麼時候才對林訴心動的。是不是和他有發生系之後才愛上他的?你就沒想過其中有什麼問題?”
電話那頭的趙頌愣了愣,過周若清的提醒,他認真捋了時間線,好像的確如周若清說。
趙頌有些煩躁,“可儘管如此,我還是離不開訴訴。就算他騙了我,他能騙我一輩子的話那就不叫騙啊。”
周若清嘆了口氣,“你對林訴還真是痴心一片,以你甚至可以忍受林訴對你的背叛嗎?”
趙頌:“什麼背叛?”
周若清:“你是不是幫林訴合成了桑九池亂搞的假影片?”
趙頌微微一頓,“是啊,是林訴告訴你的?”
周若清在電話那頭搖頭:“不是,我再給你發段影片,你自己看看吧。看完之後你如果心裡還想著林訴,那我無話可說。”
周若清一邊說著,一邊給趙頌的微信發去了一段剪輯後的影片。
趙頌不明以,他沒有結束通話電話,直接開啟了周若清發來的第二段影片。
影片裡,他捧在心尖上的林訴就那麼大方地把他賣給了馳野。
他是幫林訴陷害桑九池的,在陷害之前他甚至告誡過林訴,這件事要做的悄無聲息,最好誰都不要告訴。
李連聽到是外,周若清他原本是不打算告訴的。
畢竟是違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少。
今天是兄弟,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在兄弟背後捅一刀。
可他千防萬防,沒防到林訴會賣了自己。
還是對著馳野。
馳野是什麼人?
他是馳掌門人的獨生子,馳不僅在商圈叱吒風雲,就連藝大裡的許多設施和建築都是馳出資購入建造的。馳雖然不玩學術界,但馳和藝大的個校都熟。
馳野來到學校的第一天,他父母就告誡過他,千萬別招惹馳野,馳野是他惹不的人物。
不僅別招惹,還要藉機接近拉近系,會對自己未來的發展有大幫助。
他性格傲慢,不願攀附權貴,以並沒去主動接近馳野,但不敢去招惹他。
他小心翼翼別去觸了馳野的逆鱗,沒想到林訴就這麼大張旗鼓地將他賣的乾乾淨淨。
他怎麼會不知道馳野最近和桑九池走的近?可那是他捧在手心的林訴,為了林訴他寧願偷偷幫他誣陷桑九池。
要不被馳野發現,就沒系。
可現在呢?
趙頌握著手機的手心已沁出一層冷汗,“林訴怎麼能出賣我?!”
周若清冷笑:“我都說了,林訴根本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他野心勃勃,且奇怪。”
趙頌已因為林訴的背叛氣炸了,“哪裡奇怪?”
周若清想了想今天在宿舍看到的,再結合之前的歷,表情有些奇怪,“林訴,身體好像有特異功能。我並沒有看到他用什麼工具,就能自然地給我還有馳野下藥,那藥就好像從他身上直接散發的一樣。”
趙頌抿唇,“我會再單獨找林訴,大哥,你最近好像不一樣了。”
周若清覺得自己自從陽痿之後就不一樣了,“我現在清醒了。前段時間被林訴搞得好像降智了,做了多不可理喻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不是一樣,先不說了,掛了。”
周若清結束通話電話,又給李連打了個過去。
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二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李連正在外浪,背景音樂有些嘈雜,他拿著電話走到一旁的角落裡,“哈,大哥。這種選擇題,好消息和壞消息一般是有聯的,且大部人都會下識選擇壞消息。可我偏不,我要先聽好消息。”
周若清笑了笑,“好消息是,我不會跟你搶林訴了,他有你和趙頌搶了。”
李連遲疑了兩秒:“這是,好消息?”
周若清愣住了,“對你不是好消息?”
李連捏了捏眉心:“當然不算。以前我們四個同時追求他,就算我做點出格的事情還有你們三個打掩護,且我想玩,根本沒想負責。我還打算在最後一週的時候就提前抽身呢。現在王柏被抓,你又退了,剩下我和趙頌。”
李連嘆了口氣,“趙頌那狗比陰的,沒有你們倆打掩護,我可玩不過他。再說了,林訴那個黑洞,單靠我和趙頌怎麼可能滿足,我還有一整片大森林,可不想溺死在那片沼澤地裡。”
周若清看著手機有些出神。
他們四個裡,說情話最多的就是李連,說的又真摯又動人。
雖然知道李連性情放蕩,但他一度以為李連為了林訴金盆洗手。
周若清喉嚨有些乾澀,“你不喜歡林訴?那為什麼那麼黏他?”
李連衝著熟人打了個招呼,“主動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反正舒服,吃虧的又不是我。”
他嘆了口氣,“本來還行多玩玩呢,現在你退了,看來我要撤了。得,不用等大四畢業了,林訴是趙頌的了。大哥,壞消息是什麼?”
周若清已不想說壞消息了:“……”
他本是想用自己陽痿的這個壞消息嚇嚇李連,讓他儘早抽身出。可還沒等他說壞消息,李連一聽到好消息就放棄了。
男人的尊嚴,還是要維持一下的。他隨便想了個理由,“壞消息是,以後不能再跟你們一玩耍了。”
結束通話電話,周若清望著手機久久不能回神。
原來他們四個裡,看的最通透的是李連。
主動上上門,不要白不要?
呵,原來李連一早就看出了林訴的本質。
李連結束通話電話,目光在ktv偌大的舞池中環視了一圈。他的本來就英俊,再加上可以帶著撩人的眼神,是掃了一圈,就有不少人暗暗看他。
李連開啟了趙頌的聯繫方式,敲了個字上去。
我退出,林訴是你的了。
他現在還有一片大森林,怎麼能在一棵榕樹上吊死呢。
發完資訊,李連把手機塞進口袋,重進入了舞池中。
趙頌看著李連發來的訊息怔愣著,今天一晚上,連著兩人跟他說放棄林訴,如果換成以前,趙頌一定高興壞了。
可今天� ��道林訴賣了自己之後,他卻有些索然無味了,甚至覺的無趣。
當時四個人一搶的時候,他還覺得林訴有魅力。
現在,剩下他是,他滿腦子裡想的都是林訴的放.蕩。
這樣一個人,真的配進他們的門嗎?那麼多乾淨的男孩,他為什麼偏偏要個萬人睡、喜歡勾引人的賤.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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