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村莊裡。
老人手端著破口的碗, 顫顫巍巍朝屋裡走去,他的孫子小魚站在門口,看看裡面, 又看看爺爺,會兒眼睛就亮了亮, 朝外喊了聲。
“爺爺, 那個大哥哥醒了!”
隨後傳葉臨雲的提醒:“聲音小點!”
老人加快腳步進屋,就見葉臨雲坐在床邊的凳子上, 床上那個年輕人剛剛坐起身,警惕之中還有揮之去的茫然。
“我們是壞人。”老人將碗遞給葉臨雲,邊解釋道,“剛剛看到你倒在村口, 身血,我們就把你帶回了。”
年輕人穿著白襯衫, 但已經沾滿了汙漬,還破了好幾個洞, 根本就看出原貌,腹部片血紅格外扎眼,稍微撩起點就能看到衣服下面繃帶的邊角。
看起像是受過傷。
葉臨雲將碗遞到他面。
年輕人僵硬轉過頭, 看到葉臨雲的候有些吃驚,好會兒才敢認:“……二、二少爺?”
“嗯。”同樣灰頭土臉的葉臨雲悶聲點頭,接著又問, “你怎麼在裡?我記得你是我哥實驗室裡那個……那個叫什麼著的?”
“我姓譚。”年輕人趕忙答道,“上次在商場我們還見過。”
“哦對, 小譚。”葉臨雲敷衍應下,再度追問,“那你怎麼上班跑到兒了?”
小譚接過碗正喝水, 聞言愣了下,抬頭看了葉臨雲許久,才試探著問道:“你、您……你們還道是怎麼回事嗎?”
他的視線範圍擴大到另外老少身上。
老人誤解了他的意思,主動上,將喝完了大半水的碗接回去,然後站在旁等著小譚解釋。
小譚被三雙眼睛的注視著,有些尷尬撓了撓下巴:“呃,沒人跟你們說嗎?二少爺沒有撿到說明書什麼的?”
葉臨雲已經有些耐煩:“別遮遮掩掩的了,有事說事,少廢話。”
小譚縮了下脖子,沒再遲疑什麼,結結巴巴交代了事情經過。
兩天他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人從背後敲了悶棍,等再醒的候就是陌的深山老林了。
同邊老青少三人的茫然,小譚很快就遇到了情人,被告是有人惡作劇,將他們綁玩逃遊戲,第個找到出口的人會獲得獎勵。
小譚沒有多想,在對方的邀請之下,同意與對方組隊,起尋找出口。
但是在山裡繞了兩天之後,他們反而迷失了方向,還面臨著食物匱乏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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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譚無意間透露他隨身揹包裡帶著壓縮餅乾,隊友便起了歹心,晚上趁他備偷襲了他。
隊友原本是想殺了小譚的,但是那人沒有經驗,加上天黑,沒捅到小譚的要害,搶了吃的東西就趕緊跑了。
小譚沒敢動,等到對方走遠了,天快亮的候,他才簡單處了下傷口,往反方向跑出了。
結果傷口太痛,他又累又餓,跑得頭昏眼花,後受了頭栽到上昏了過去。
再醒的候就看到了葉臨雲。
聽完個故事,葉臨雲第反應就是懷疑:“那群人腦子有病嗎?!”
小譚小魚都被他突然的大聲嚇得哆嗦。
葉臨雲沒注意控制自己火氣,熬到現在他的精神狀態已經接近極限,驟然間得自己麼間的擔驚受怕是幕後黑手的“遊戲”,肺都要氣炸了。
如果幕後人站在他面,候他已經直接舉著凳子砸上去了。
但其他人都是受害者。
葉臨雲站起身迴轉了好幾個圈,心頭的火氣無處發洩,反倒越積越多。
“啪——”
他用力拍了下桌子,聲巨響之後洩出去幾分憋屈。
“遊戲?群神經病腦子進水了?什麼人都敢綁,是道我是誰嗎?還是活得耐煩了?等出了破方,我絕對叫那群神經病好看!”
“可是,”小譚露出擔憂的神情,“方也道是哪裡,我身上所有的電子設備都被收走了,連手錶都沒了。”
他指了指自己手腕上道白痕:“根本沒有辦法聯絡外界,想求救也沒有辦法,反而還容易引那些走投無路心懷軌的人……”
葉臨雲也沉默下。
小譚看他的神情也就懂了:“二少爺身上的東西也被收走了?”
葉臨雲“嗯”了聲。
甚至身邊還多具屍。
葉臨雲懨懨陷入了思考狀態。
先就因為賀銜華的屍讓他魂守舍了許久,他清楚自己是絕沒有主觀殺人的意願膽量的,原先以為有他那對爺孫在,還擔心有什麼陰謀。
現在看,分明是有人惡趣味發作在背後搞鬼。
個可能性讓他暗自松了口氣,心底難過的那關勉強是邁過去了。
是眼下的情況就更加複雜了。
老人小孩兒都敢說話,都眼巴巴盯著葉臨雲看。
葉臨雲看起是能拿主意的那個,就連小譚也由看向葉臨雲,等著他發話。
葉臨雲視線往屋外轉了圈。
外面天色漸漸暗了下,等到入夜之後在外面遊蕩是很危險的事情,晚上是作他想了。
葉臨雲後看了眼小譚腹部的傷口,皺了皺眉,說道:“你先休息,張床就給你睡吧,明天早上起想辦法發求救信號。”
小譚神情微微動了動,露出點驚喜的神情:“二少爺有辦法聯絡到家裡人嗎?”
葉臨雲很自信:“我麼大個人失蹤了,他們怎麼可能找我。”
小譚愣了愣:“可是我們現在……”
葉臨雲打斷了他:“別可是了,想那麼多幹嘛,我說可以就是可以,我都辦到的話,難道你能?”
還是臭脾氣的大少爺,小譚閉上了嘴,敢接話了。
葉臨雲看到他那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又莫名爽,但對方是傷患,他還是把多餘的話咽回去,匆匆起身朝外走。
“我去弄點吃的。”
老人小魚眼觀鼻鼻觀心,敢插話,等葉臨雲氣勢沖沖走了,他們才朝小譚靦腆笑了笑,結結巴巴解釋了幾句。
“他、他就是那個脾氣,但他是個好人,我們廚房還有點米,等會兒煮點粥給你端過。”
小譚點點頭,好脾氣說了聲“謝謝”。
老人又朝他笑了下:“那、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就在隔壁。”
說著,他拍了拍孫子的背,帶著他起朝廚房走去。
葉大少爺從小十指沾陽春水的,自家佈滿高科技的廚房都未必會操作,更別提那種原始的灶臺了,他也就是找個機會先出去透透氣,免得把火氣撒到無關人等的頭上。
燒火煮飯的事還是要老人。
老人走到門外的候,還下意識往回看了眼。
透過窗戶還能看到小譚的側臉,他沒有躺回到硬邦邦的床上去,而是坐在原處發呆,或許是光線角度的影響,他嘴角微微往下拉著,笑的候看起有幾分冷意。
老人愣了下,很快收回了視線。
葉臨雲果然連廚房的門都沒進,是蹲在外面的臺階上,看著遠處的雲霞發呆。
老人走近的候,他才回過神,往步,讓開了位置,讓他好進廚房。
廚房裡柴火米都齊全,灶臺上擺著老人孫子在外面摘的野菜,還往下滴著水,老人將裝水的破碗放到灶臺上,先去拿柴火。
葉臨雲站在門口看了會兒,遲疑了片刻,開口道:“柴火留半,明天我有用。”
老人抬頭看了他眼,點點頭,沒有提出異議,也沒有問為什麼。
葉臨雲並沒有因此感到放鬆些,他重新將目光投向遠處,心頭的煩躁安無論如何也無法真正得到紓解。
廚房上面的煙囪上漸漸冒出嫋嫋的輕煙,葉臨雲的視線道什麼候就移了過去,直到煙霧淡去也沒有收回視線。
老人盛了煮好的粥,碗筷有限,因此得分批次吃。
葉臨雲回倒是還記得屋裡還有個傷員,主動開口:“先端給小譚吃吧。”
老人點點頭。
小譚要禮貌溫得多,跟老人推拒了幾番之後還是拗過老人的熱情,老人拿著空碗再回的候,就見葉臨雲小魚並排坐在臺階上。
葉臨雲手裡端著個碗,是放在小魚面。
老人在遠處停下,葉臨雲誤會了他的意思,由皺眉道:“我至跟個小孩子搶吃的嗎?就是碗太燙了,小孩子哪端得住?”
話音剛落,他肚子就傳咕嚕聲響。
老人沒忍住笑了下,葉臨雲漲紅了臉扭開了臉,也就沒有注意到老人漸漸變得憂心忡忡的神情。
他扭頭看了眼主屋的方向,又看看葉臨雲,欲言又止。
“那個小少爺……”老人看到細皮嫩肉的年輕人乾脆統叫了少爺,但接下去的話說下去了。
葉臨雲擰著眉問:“他怎麼了?”
老人又把話咽回去,是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說。
既然是葉少爺認識的人,那應該是壞人吧。
他想道。
警局。
林見秋、葉懷霜、高警官薛徹四個人坐在間空的會議室裡,三人面堆滿了各種信封散落的件資料,人負責堆飛快翻閱著,薛徹則坐在電腦跟。
大約刻鐘之後,疊指甲蓋厚的件信件被單取出放到邊。
“八月四號、八月二十五號、八月二十九號,八月三十號,九月三號——是近的封。”
薛徹從電腦跟抬起頭湊熱鬧:“幾天怎麼了?”
林見秋的語氣平靜的嚇人:“讀者信裡面都夾著自制明信片,而且跟失蹤人員的位置有關——除了八月四號那天,但那張明信片上的照片是在佟水淼附近拍的。”
然而他之沒有看過些信。
因為些信名義上都是讀者信,全都寄往了雜誌社或者出版社,信封裡除了明信片甚至都夾雜著至少篇讀後感。
雜誌社出版社都是月清信件,集滿個月再起打包送給事作者。
林見秋平也總在忙,有閒到無聊的候才會挨個拆開信件看眼,遺憾的是個夏天的各類突發事件格外的多,他連休息的間都夠,更遑論去看讀者信了。
直到此刻。
那些信封上都明確寫著林見秋的名字——指名送給他的。
用什麼複雜的推也能猜到些失蹤案跟林見秋有關係,或許正是衝著他的。
薛徹看了看信件,又看了看林見秋的臉:“但是你怎麼猜到跟你有關的?”
在林見秋打電話叫編輯送信件之,他幾乎就已經篤定自己跟起案子有關係了。
些信件過是後的個佐證而已。
薛徹隨口猜測道:“又是因為你的直覺?”
高警官在分類另疊資料的間隙也由抬頭看眼林見秋,他也有點好奇。
“還有楠楠陸晚風,你是怎麼猜到他們會被針對的?”
有葉懷霜猜到了原因:“是因為臨雲吧。”
林見秋“嗯”了聲。
“熱鬧做得太明顯了,之賀銜華齊越澤被葉臨雲棒打鴛鴦的營銷新聞還記得嗎,我發現那整棟樓裡的新媒公司都被匿名號投稿過同樣的內容,而且就在我們離開後久,他們緊跟著又釋出了佟水淼死亡的新聞,而且全都出現了號碼牌。”
薛徹聽出那麼點意思,下意識摸了摸手臂,感覺到有點噁心:“你的意思會是說……是幕後的人故意引你過去看那人被撞死吧。”
林見秋糾正了他的說法:“是為了引起注意。”
薛徹挑了下眉:“引起你的注意?他怎麼道你定會關注件——”
話沒說完,他臉色變了變,反應了過。
林見秋然、絕對、定會注意到件事,因為葉臨雲失蹤了。
葉臨雲跟林見秋什麼關係?
任那種微妙的關係提,現任葉懷霜跟葉臨雲是親兄弟,葉家可能放著葉臨雲管,件事本就根林見秋有千絲萬縷的聯絡,無論如何也繞開。
“除非他真的倒黴到被毫無瓜葛的劫匪打劫,否則他本是沒有任何失蹤的由的。”林見秋補充道。
葉二少爺近被禁足在家,無論在哪方面都是比上足比下有餘,就算真有那種想要報復社會的也輪上他。
能是跟身邊的人有關係。
綜合所有線索看,林見秋是有可能的那個。
“止些吧。”高警官追問道,“號碼牌是怎麼回事?”
“第十三個人。”林見秋有些疲憊靠在椅背上,聲音很輕。
“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義,他是‘遊戲’中的第十三個人,也是第個——可以解為遊戲開啟的訊號。”
高警官先在調查資料,剛剛才回加入沒多久,林見秋得再跟他解釋遍。
“共十二個人被騙到孤島上,天外之音公佈了遊戲規則,每三天島上都會發起兇殺案,調查出真兇作案手法的人會在下輪進入安全區,如果三天內沒有出現新的屍,遊戲規則將會在輪安全區外的人裡隨機挑出個殺死,如此重複,直到後剩下個人,他將作為勝者繼承鉅額寶藏,並被安全送回去。”
“順帶提,安全區僅僅是指會被遊戲規則選中,但是玩家可以透過自己的主觀意願殺死處在安全區的人。”
“隱藏規則之是如果所有人都猜出了真兇,那麼安全區規則作廢,之二是殺人兇手也會進入安全區。”
“開局第場案件就是第十三個參與者——他在的路上就被車撞死了,天外音公佈了所有現場勘察的資料人物背景,並表示兇手就在十二個人之中。”
至此,遊戲正式開始。
高警官聽完都由沉默了片刻,終給出了句評語:“滅絕人性的遊戲。”
薛徹在旁也連連點頭:“就是,太變態了,也道是哪個神經病想出的。”
從開始就埋下了互相猜忌的種子,規則也幾乎切斷了合作的可能性,後能活下的必然寥寥無幾。
如果真的完全復刻進現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可能都是在五輪內全滅。
過以現在的科學技術發展說,個遊戲完全復刻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根本現實,充其量能套個象徵意義的殼子。
林見秋接著解答高警官的疑問。
“遊戲裡面十三個人,分別是殺人犯、臥底、偵探、歌手、醫、老師、駭客、企業家、年輕夫妻、小偷、流浪漢小女孩。”
“我看到那份失蹤名單裡面沒有小孩子,如果真的是衝我的,我身邊有個小孩子,就是楠楠。”
那候他甚至還沒有確定,畢竟種猜測太過匪夷所思,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可能。
高警官也由松了口氣:“幸好你反應快。”
寧可信其有,可信其無。
過也正是因為楠楠險些被綁走的事,讓林見秋意識到那種隱隱約約的熟悉感並非他的錯覺。
“殺人犯指代的即是第十三人,也就是第個死者。”
等佟水淼的過往被揭露出,林見秋就徹底確定了。
從頭到尾都對上了,至少看起比開始的猜測要顯得更有說服力。
但林見秋有意無意迴避了主要的問題。
“那麼,個遊戲規則是從哪裡的?”高警官後問道。
林見秋用指尖敲了下自己的腦門。
“我寫的。”他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