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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上(1)

二十五往事

那南溟身形一晃,飄然閃開,黯然嘆道:“好師妹,想不到你竟如此恨我!不過終有一日,你會明白我的苦衷。”

谷星瑤怒道:“你這欺師滅祖的惡賊,罪孽滔天,還有什麼苦衷?”

李泠驚得大張雙眼,暗道:這娘娘腔竟是谷姐姐的師兄……是了,先前君先生曾說的孽徒便是此人,原來給龍老先生下毒的人便是這南溟,怪不得谷姐姐恨他恨得要死!可這小子怎麼和乾坤堂攪在了一處?

南溟黯然一笑,玉面上閃過一縷悽美的苦笑,道:“師妹,愛之深,恨之痛!你如此恨我,可知你心中,原是有我的!”?

李泠只覺這話頗不入耳,索性嘿嘿一笑:“不錯不錯,那日我曾聽谷姐姐提起你呢!”

南溟雙眸一亮,道:“小子,她怎麼說我?”

李泠嘆道:“那日我運道不佳,一腳踩錯,便大罵道:‘天底下最噁心的事,便是踩了一腳狗屎。’谷姐姐卻說:‘非也非也,比這更噁心的,便是你遇上了南溟!’”

他怕給元恭等人辨出聲音,一直嘶啞著嗓子說話,這道悶悶的嘆息聲極大,遠近的丹劍派少年弟子已忍不住哧哧發笑。

南溟臉色驟寒,肩膀驟然一動。驀地一道刀光一閃而逝,谷星瑤已橫在了李泠身前,顯是替他擋開了南溟的一記暗招。南溟的身子微微一晃,隨即冷哼道:“師妹,這小子是誰,可是師尊新收的小廝麼?”

李泠怒道:“你爺爺才是小廝!”

南溟的玉面上騰起一股寒氣,冷笑道:“師妹,念著你我舊情,今日我放你走!但這小子汙言穢語,卻得留下!”

武遨這時才踏上一步,冷喝道:“小丫頭,你僥倖撐過十招,這便速速去吧!這小子居心叵測,來歷不明,須得嚴加拷問。”

“痴心妄想!”谷星瑤將金刀當胸橫起,冷哼一聲,“我要帶他一起走。”

李泠見她偏要與自己同進同退,心下焦急,想到自己已易容改裝,索性叫道:“主人,你先走,諒乾坤堂這幾個惡賊留我不住!”跟著卻凝氣傳音道,“谷姐姐,咱們分頭突圍,此地離著遁龍淵不遠,咱們去那裡會合。”

谷星瑤搖了搖頭,淡然道:“小滑頭,莫要廢話了,咱們永遠在一處。”李泠聽得她這句話說得果決無比,心底霎時一熱。

南溟眼芒一寒,心內疑惑叢生:這小子是誰,怎的聽瑤妹的口氣,竟和他無比親近?霎時間一股酸氣騰起,冷笑道:“師妹,你定要護著這小子,那可就怨不得我們了!”不知為何,他說話時口氣極大,儼然似是乾坤堂的半個當家人。

武遨本意便是將谷星瑤和李泠一起留下,反而故意道:“武某言出必踐,姑娘此時反悔,還來得及!”

二人一左一右,已將谷星瑤和李泠夾在當中。李泠回頭一望,見令狐易勝手拈虯髯,冷冷立在身後,不由暗自叫苦:他姥爺的,退路盡數封死,強攻是不成了……索性扭過頭來,向令狐易勝嘿嘿一笑:“令狐先生,我今日才知,在這慧劍廬內做主之人,不是大名鼎鼎的丹劍派掌門,反是武堂主。”

令狐易勝神色一僵,哼了一聲:“你這小賊,又要強詞奪理麼?”

李泠叫道:“是誰要強詞奪理?適才聖尊弟子堂堂正正地挑戰乾坤堂主,激戰十招,不落下風。你可是這一戰的評判,這姓武的賭戰已輸,便該放我們走人,卻扯個緣由要將贏家留住。嘿嘿,令狐掌門,這多丹劍派兄弟可瞧得清清楚楚,你今日若在慧劍廬都做不得主,在他們心內地位必然一落千丈,那還想成什麼大事?”

他伶牙俐齒,勝過刀劍,兩句話正戳中令狐易勝的軟肋。令狐易勝登時臉色尷尬。武遨忙道:“令狐兄,莫聽這小賊挑唆。”

令狐易勝臉色鐵青,緩緩吐了口氣,沉聲道:“武兄,他雖說得牽強,終究有三分道理,我令狐易勝一言九鼎,今日還須放他們走!”

李泠大喜,和谷星瑤對望一眼,卻見她剪水雙瞳內秋波流盼,頗多嘉勉之色,更覺心內大暢。

武遨和南溟卻均是神色微變,武遨咳嗽一聲,道:“令狐掌門……”

話未及說,忽聽得一道冷峻的聲音傳來:“令狐掌門說得是,這便請谷小姐二人及早下山。”

眾人一凜回頭,卻見院中不知何時已多了兩人。這二人悄然而至,便以令狐易勝、武遨之能,若非二人出聲低喝,竟也全然不察。

李泠瞥見後面那人,心內霎時一驚:傅掌教!

再瞧傅乾陽對身前那人頗為恭謹,似乎前面那人來頭更大。

果然令狐易勝已先向那人躬身施禮:“風長老,想不到您老竟和掌教真人一起駕臨鄙觀,失禮失禮。”

李泠和滿院的丹劍派弟子盡是聳然動容,這位自在玄門名望最高的御道境高人素來潛居隱修,許多人久聞其名,卻不見真容。此時燈下細瞧,卻見“風長老”尹凌風身材瘦長,滿頭白發不束不梳,散披肩頭,黝黑的臉膛上一雙細長的眸子,目光廣袤深沉。

滿院的玄門弟子霎時一驚,都過去見禮,李泠則縮在谷星瑤身後,心中怦怦亂跳,生怕給傅乾陽看出端倪。

風長老卻向令狐易勝微微一笑:“令狐掌門,你適才所言極有分寸,若是強留谷姑娘,反倒顯得我玄門全無氣度了。”

武遨的臉色更是一僵,忙苦笑一聲:“風長老明鑑,這妖女和這小賊可都是大魔頭龍軒公的羽翼,咱們豈能縱虎歸山?”又向傅乾陽使個眼色,顯是向老友求助。傅乾陽板臉蹙眉,並不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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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凌風長老笑道:“正因她是龍軒公的女弟子,咱們更加不能為難她。近日我便要與龍先生玄門論劍,決戰之前,豈可擄去他的弟子,致其分心?”

李泠聽得這話,心內暗歎:這才是大宗師的磊落襟懷,武遨和令狐易勝,這輩子拍馬也趕不上了!

傅乾陽才咳嗽一聲,道:“武兄,雖說正邪不兩立,但玄門更不可失信於天下,在風長老與龍先生決戰之前,咱們決計不可為難他的弟子。”又向谷星瑤擺了擺手,道,“女娃兒,你們這便下山去吧!”

谷星瑤咯咯一笑:“多謝掌教真人啦。”又向風長老揮手道,“凌風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先前我只道師尊對你有七成勝算,現下看你這氣魄,我師尊只有六成勝算了!”

她明著是誇讚風長老的氣度,實則卻仍暗貶他勝算不高。

眾玄門弟子聽在耳內,均是面露怒色,但在掌教和第一長老身前,卻又不便出口斥責。

風長老卻絲毫不以為意,叉手笑道:“姑娘慢行,今晚多有冒犯,還望恕罪,也請龍先生包涵一二。”

谷星瑤暗自一凜:這老道氣度如海,當真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也叉手還禮,再不多言,回身便行。

在轉身的一剎那,李泠覺得傅乾陽略帶疑惑的目光幽幽地罩在了自己身上,登覺極是難受,忙斜身掩在谷星瑤身側,疾步向山下奔去。

武遨神色陰冷地盯著二人遠去,嘴角忽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夏夜的風倦倦地吹在臉上,帶著一絲山野的清冷。

李泠和谷星瑤並肩疾奔,忽聽她低嘆一聲,伸手拂去了臉上的假面。淡淡的月輝下,只見她秀眉顰蹙,玉面上籠著一層濃濃的愁緒。

李泠不解她脫困後為何還這般神色苦楚,忍不住道:“谷姐姐,你怎麼了,還在惱恨那南溟?”

谷星瑤冷哼一聲,沒有答話。李泠側頭望著她,嘻嘻一笑:“喂,那南溟……是你情郎嗎?”

“你胡說什麼啊!”谷星瑤氣得柳眉倒豎,嗔怒道,“他這豬狗不如的東西,怎麼會是……會是……”

不知為何,李泠見她如此痛罵南溟,心內反覺大是暢快,又故意激她道:“他若不是你的情郎,幹嗎生這麼大氣啊!我瞧這背後大有隱情,十有八九是你欲蓋彌彰!”

忽聽“啪”的一聲,李泠的臉上已挨了一記清脆耳光。他“哎喲”一聲,臉上辣辣生疼,捂著臉叫道:“不是便不是,怎的動起了巴掌?”

谷星瑤怒道:“誰讓你這般無賴,硬將我和那狗東西強拉在一處?”

李泠挨了巴掌,心底一團怒火,但見她妙目泛紅,珠淚隱隱,心中不由一軟,委委屈屈地道:“誰讓你先前不搭理我的,我若不這麼說,只怕你還不理我。”

谷星瑤適才正自苦痛,又受他言語一激,才憤然出手,這時見了他這模樣,芳心內頓覺歉疚,停住了步子,柔聲道:“對不住,小滑頭,打疼你了麼?”

李泠揉了揉臉,道:“其實挨你的打,倒沒什麼,只是我聽那小子一口一個師妹,心裡很不舒服。”

谷星瑤瞥他一眼,哂道:“他叫便叫了,為何你要不舒服?”

李泠一愣,怔怔地道:“老子偏要不舒服,又怎麼了?”

谷星瑤卻不肯善罷甘休,星眸內閃著促狹光芒,冷笑道:“是麼?我只是覺得,該不舒服的人理應是我,你是我的什麼人,為何也要心底不快?”

“你是我的什麼人?”聽得這話,李泠忽覺臉上火辣辣的,也不知是剛剛被打,還是麵皮發熱所致。

清清亮亮的月光下,迎上她清炯炯的明眸,他心底忽覺一陣自慚形穢:是啊,我只是個平平常常的小道士,谷姐姐,你又會成為我的什麼人呢?

“我是你的滑頭小弟,你是我的妖女姐姐,可惜,也只能是這一陣!”他苦笑著昂起了頭,望向虛無縹緲的月光,“咱們只因這商道賭會和四象會武碰到一起,等這場熱鬧過後,我還是一個尋常而無奈的小道士,龍先生會發現那什麼魔刀認主的傳言終究只是個傳說,而你,本就是九天上飛來的綵鳳,自然還會飛迴天上去。也許,我們從此再不會相見……”

“小滑頭……”谷星瑤陡覺芳心輕顫,不由低嘆一聲。

“但我會記得你啊,”少年望著她笑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我會永遠記得在我十六歲生日那天,有個義姐,長得美若天仙,帶著許多寶貝來看我,怕我一個人在玄門孤單受欺……今生今世,她是頭一個記得我生日、送我生日禮物的人!她還會教我練武……我會記得她被我逗笑的模樣,記得她發怒的樣子,記得她閃閃發亮的汗水。這一陣子啊,是我這輩子最快活的時光,便是挨她巴掌時,我也快樂萬分!”

谷星瑤的秀眉間陡地凝起一抹幽怨,嘆道:“好吧,小滑頭,我會稟明師尊,讓他將你留下。”

李泠雙眸一亮,喜道:“真的嗎,妖女姐姐可要一言九鼎啊。”

“不過,你若勝了鄭融,那就晉身雙玄,該進東極天院了。”谷星瑤望著他,明眸在月下閃閃生輝,“小滑頭,你想去那裡,還是想跟師尊在一起?”

李泠眼中滿是驚喜,呵呵笑道:“我誰也不跟,只和妖女姐姐在一起。”

“誰要你這終日胡鬧嬉笑的小滑頭!”谷星瑤輕哼一聲,“你也別歡喜得太早,師尊被南溟那惡徒傷透了心,也不知他還會不會再將你留在身邊。”

李泠聽得此話,大是懊惱,道:“那死不瞑目,到底是什麼來頭?”

谷星瑤奇道:“什麼死不瞑目?”

李泠叫道:“南溟呀,他大號‘難瞑’,自然就是‘死不瞑目’了!”

谷星瑤哧地一笑:“他是我師兄,也是師尊最喜歡的弟子。在逍遙門內,他被稱為少主,也就是說,有朝一日,他就會繼承師尊衣缽,成為逍遙五脈的總門主。”

“可他卻背叛了令師,”李泠怒道,“竟還給令師下了奇毒,當真是禽獸不如!既然他是龍先生最喜愛的弟子,又被指定為少主,為何還要這麼做?”

“或許他是等不及吧,師尊年紀雖大,但號稱不死神龍,九遁奇功功參造化,甚至有返老還童的奇效,南溟必是不願費心地再等他一二十年了。他的野心極大,又費盡心機地拉攏到了羅織門,這一忤逆弒師,替顧虛手重創了平生最忌憚之人,給羅織門立下了天大功勞。聽說武遨又要趁機挑戰師尊,這二人跑到一處,正好狼狽為奸。”

谷星瑤越說越是激憤,忽地連連咳嗽,伸手扶住了山道旁的一株老樹,嬌軀簌簌發抖。李泠大驚,忙道:“妖女姐,你怎麼了?”

谷星瑤大口喘息幾下,驀地雙肩一顫,口角湧出一線血水,低嘆道:“沒什麼,撐了許久,還是撐不住了。乾坤堂主,果然有些伎倆。”

李泠驚道:“適才被武遨那廝所傷麼?”

“是武遨最後那一擊,他那龜蛇勁法分為陰陽二力,我只擋開了外面的那層靈龜力,卻沒留意暗藏的那道蟠蛇力。靈龜力圓如彎弓,蟠蛇力曲如暗箭……後來南溟那廝出掌抓你,我心神一亂,終究被蟠蛇力所傷。”她說到這裡,又大口咳嗽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