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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牛流馬(14)

章十五木牛流馬

看到雲陽衛那一瞬間,冼紅陽只覺腦海中嗡的一聲,暗道休矣,居然連一個小孩子都來騙我!

他心頭又是懊惱,又是難過,抓住小乞丐腰帶的手轉向他後頸,蓄力待發。那小乞丐卻茫然未覺,指著那房屋欲待說話,被冼紅陽另一只手一把捂住。

他抬眼看去,見那所房屋距離村莊頗有一段距離,裡面孤零零的一座小屋,外面用矮牆圈了個院落。此刻屋中未點燈火,外面的雲陽衛圍成一圈,卻在後門處留出缺口。看這架勢,又不似要對付冼紅陽。

但冼紅陽被追捕這些日子,已比以往謹慎了許多,心道雖然如此,亦有可能是對方設下的埋伏,引自己入觳。於是伸指點了小乞丐穴道,凝神觀看。

小乞丐被他放在地上,一雙眼睛急得淚花都要迸出來,但苦於不能言語,只惡狠狠瞪著冼紅陽。

這時圍在外面的雲陽衛約有十六七騎,一個個身著白衣,腰束銀魚,刀劍出鞘,鋒芒清冷,不似侍衛,更似一隊訓練有素的江湖高手,正是雲陽衛人字部中人。領頭之人看裝束亦是一名指揮,他一揮手,兩名雲陽衛驅趕跨下駿馬,便向院中馳騁而去!

院門雖然關閉,但那不過是一面竹籬編成的小門,簡陋至極,連一次馬匹衝擊都抵擋不住。

此刻屋中燈火依然未燃,那兩名騎士眼見將至門前,忽然座下駿馬長嘶出聲,前蹄上揚,那兩名騎手皆是騎術高明之人,竟然駕馭不住。也只瞬間,兩匹高頭大馬便即倒落塵埃。

這兩人輕功亦是不同尋常,自馬上一躍而下,並未受傷,但那兩匹馬卻倒地不起。不知那屋中人使了什麼手段,迷暈了馬也就罷了,更難得是分寸掌握得恰到好處,這兩匹馬一倒,恰好堵住了正門。

馬身沉重,移動不易。兩名雲陽衛對視一眼,正欲自院牆突破,卻聽身後那名指揮喝道:“退下!”

雲陽衛令下如山,二人不敢有違。依言而退。

這名指揮名喚欒傑。他命那二人退下之後,做個手勢,八名雲陽衛自馬上一躍而下,悄無聲息,包抄住院落兩翼,一步一步挨近院牆。

眼見距離院牆已近,並無異樣,八名雲陽衛一同施展輕功,向牆頭躍去。動作整齊劃一,煞是好看。

這八人身子尚在半空,院牆下忽然冒出一陣濃厚白煙,方才那兩匹馬倒地時了無徵兆,眾人不由對這白煙加意防備,有人急忙閉氣,有人空中一個轉折避過白煙。就在這忙亂之時,有一名雲陽衛“啊”的一聲,砰然倒地。

這時其他人也發現端倪,有人立即叫道:“白煙無事,提防暗器!”原來那陣白煙不過是焚燒溼稻草冒出的煙霧,屋中人趁眾人躲避時,在煙霧中施放弩箭,那弩箭不過一寸來長,幾無聲息,上面卻淬有迷藥,方才那名雲陽衛栽倒正是為此。此處機關佈置虛實難測,實令人防不勝防。

屋中人透過半開窗子,已看到這一幕,不由皺起眉頭。那人原想以此處機關,至少能折損其半,未料雲陽衛之實力遠超所料,僅失了一人而已。

這時七人已落入院牆內,一個個步伐謹慎,剛走幾步,忽聽咿呀之聲,一個木人自屋側滑行出來,雲陽衛縱是見多識廣,也不由吃了一驚。再細看這木人,卻見它不過是初具人形,雙眼處用炭筆畫了兩條細線,口部一個黑洞,應是雙足處安了一對輪子。

這院牆不高,欒傑又坐在一匹高大駿馬之上,也看到院中情形,不由讚歎了一句:“沒想到在這裡,也能看到木牛流馬!”

再說這幾名雲陽衛見木人古怪,皆是小心提防,七人雁翅形遠遠排開,當中一人精於暗器,右手一揚,三把飛刀脫手而出,直襲那木人頭、胸、腹三處。

木人雙輪依然向前滑進,似無所覺,三柄飛刀同時刺入它身上,這飛刀上蘊有內力,木人腳下一頓,緩緩停住。眾人觀察片刻,並不見異樣,這才靠近,有人笑道:“原來中看不中用……”剛說到這裡,木人肚腹忽然大開,一蓬牛毛細針炸飛出來,眾人距離既近,又無防備,迎面三人已中數針,當即倒地!

這木人製作固然難得,更難得是屋中人這份心計,那人深知雲陽衛謹慎,故而將細針發射時間安排在木人身體被接觸片刻之後。欒傑在後方看得親切,喝了一聲好,取雕弓,摘羽箭,眾人只聽一聲弦響,三支羽箭破空而出,直奔那木人而去!

這三支箭勁風如注,欒傑本出身於“忘歸”箭隊,這一支箭隊統歸北疆修羅王江澄管轄,橫掃戎族,箭法天下無敵。那木人似是識得厲害,木輪一側,欲待閃躲。但羽箭來勢何等兇狠,只聽數聲鈍響,三箭皆中。

這三支箭卻不比方才飛刀,木人禁不住大力,鈍響過後,竟然斷作三截,栽倒在塵埃之中。

欒傑又一揮手,他身後四名騎士同時舉箭,這一次卻是用的火箭。嗖嗖數響之後,在那屋門之前便形成了一道火牆。院中餘下的四名雲陽衛刀劍出鞘,月映寒光。

欒傑勒馬前行幾步,道:“言姑娘,你若識時務,還是出來吧。”

在他身後,冼紅陽聽得一驚,他原先只當那小乞丐誆他,眼下看來,這雲陽衛花大陣仗圍攻的,當真不是自己,而是一個女子。

茅屋中亮光一閃,一盞燈火幽幽亮起,窗紙上折出一個女子側影,甚是雅靜。卻聽一個沉靜聲音自裡響起道:“這位指揮,你不吝火攻,想是對我手中之物已不在意了?”

欒傑一擰眉,答道:“實不相瞞,言姑娘手中之物,我們能拿到自然最好;拿不到,隨火焚了,也無不可。”

屋中女子嘆了口氣:“若我交出,只怕指揮也不肯留我一條生路吧。”

冼紅陽在後面聽了,只當欒傑會說些“自然留你生路”之類話語,卻聽欒傑答道:“言姑娘,你捲入這件事情,也是你的不幸。但若你肯交出那件物事,自會讓你走得痛快,免遭苦楚。”

屋中女子半晌未曾言語,片刻後,木門“咿呀”一聲響,一個少女走了出來。

冼紅陽起初見院中機關巧妙,總當是位江湖名宿,未想這女子不過十**歲年紀,荊釵布裙,一張清水臉生得沉靜不俗,此刻她立於那一圈火焰之前,越發襯得面容素淡。

“那件物事呢?”欒傑問道。

女子伸出右手,切近幾人見到她掌心中有個蠟丸。

“也罷。”女子低嘆一聲,手指一彈,那蠟丸便直直地向火中墜中,一名雲陽衛上前一步,一把抄住那蠟丸,這時那蠟丸被火一烤,上面薄薄一層蠟膜已經融化,那名雲陽衛慘叫一聲,甩手不已。那蠟丸裡裝的竟是毒藥!

女子冷笑一聲:“我豈是坐以待斃之人!”說著,縱身躍出火圈,揚手丟出一個火摺子,只聽“轟”的一聲,她身後的草屋燒成一團火球,看來她早已做好了毀家的準備。

火勢奇突,幾名雲陽衛都是一驚。那女子趁此機會,閃身欲走,然而雲陽衛非比尋常,應變奇快,她剛躍出數步,又被攔在了正中。三人兵刃齊出,與她戰在一處。

欒傑又取雕弓在手,蓄勢待發。另外八名雲陽衛則圍在院外,虎視眈眈。

小乞丐在一邊看得緊張萬分,他雖不能開口,一雙眼睛卻死死盯著冼紅陽,眼看著眼淚就要掉下來。

冼紅陽雙拳緊握,卻實在無法出手。

這裡,離花兒泊太近了。

在黑風山,他曾為救杜春憤然出手,但杜春是他救命恩人。此時若貿然出手,對不起的卻是越贏與杜春兩個朋友。然而讓他看著這女子死在雲陽衛手裡,他卻又是實在做不到。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冼紅陽救了這女子,再殺了在場所有雲陽衛。只可惜冼紅陽既非武神又非劍聖,還沒有這等本事。

他並非工於心計之輩,並想不出兩全之策,此刻只急得滿頭大汗,一滴滴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直落到那小乞丐的手背上。恰在此時,他忽覺手上一陣灼熱,原來那小乞丐的眼淚也掉到了他手上。不知是何原因,那眼淚竟燙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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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那三名雲陽衛越逼越緊,那女子機關巧妙,武功卻不甚高,若不是那三人顧忌她身上可能尚有毒藥,只怕早下殺手了。

欒傑看了一會兒,放下雕弓,右手一揮,又一名雲陽衛躍入院中。這人用的是一把重劍,武功顯然高於另外三人,本來那女子已然支撐不住,加上這人,愈發難擋,不出片刻,這名雲陽衛重劍出手,抵住女子咽喉,隨即點了她穴道。

四人收手而立,看欒傑眼色,才救起先前倒下的幾人。

欒傑道:“言姑娘,在這等倉促情形之下,你還能抵擋我們這些時候,也算難得了,此刻若交出那樣物事,我便給你一個痛快。”

女子一抿唇,並不開口。此時寒夜風起,風助火勢,她身後房屋火勢越來越大,距她已近,那女子一張臉被火勢逼得通紅,但她性格倔強,竟是一語未發。

眼見火焰就要燒到她身上,欒傑再度摘下雕弓,道:“你既不說,罷了,我還沒有看著人燒死的興趣。”說著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一箭向那女子射去!

就在欒傑取下雕弓之時,冼紅陽終於按捺不住,此刻他想出了一個笨主意,暗道我不使用一分丐幫武功,了不起把這條命扔在這裡罷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女子死在雲陽衛箭下!

只是他尚未躍出,有人已快了一步,月光之下,火焰之前,一道青影如鬼魅乍現,出現在火場之中,眾人無人看清那青影做了什麼動作,只聽“錚”的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驟起,那道青影右臂上揚,格開利箭。隨即抓著那女子腰帶,帶她出了火場。

這人來得太過奇突,欒傑等人皆未看見,想必他是從後門方位而入。但表面看來雲陽衛未在後門防守,其實這是兵法上的圍三缺一之計,缺口處防守最為嚴密,這人究竟是怎麼進來的?

欒傑思索不提,此時這人已然來到他馬前,放下那女子,微微一笑。

月光清明,照在他面上。欒傑一眼見得是他,又看見他腰間令牌,不由惶恐,翻身下馬,單膝跪倒:“人字部指揮欒傑見過地字大頭領!”

其餘眾人見欒傑如此,也紛紛下馬見禮,跪倒一片。

那人一襲青衫,眉目秀美,氣質陰柔,右手處鑲嵌了一隻鐵鉤,方才他正是以這只鐵鉤擊飛利箭。冼紅陽在斷牆處看得清晰,險些叫出聲來。

薛明王!

黑風山那夜之後,薛明王不計他逃犯之實,放走了他。如今在這火場上,這名出身神秘的大頭領為何又突然出現?

薛明王揮揮手,道:“欒指揮不必客氣,起來吧。”

欒傑道:“謝過大頭領。”這才率領一眾手下起身。

薛明王笑道:“今天來倒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言家這女子,我帶走了。”

欒傑不由惱怒,暗道你說得輕鬆,我們兄弟辛辛苦苦一場,你倒來撿現成便宜!但雲陽衛內部等級極為森嚴,可以得罪外面品級遠高於自己的高官,卻不能違抗內裡僅大自己一級的上司。何況薛明王又是雲陽衛內品級最高的三大頭領之一!

他心中再是不願,也是無法,勉強按捺著情緒道:“薛頭領,這次任務,我是接了關頭領的命令。自然,您老的命令我不敢違抗,但關頭領那裡,您讓我如何交代?”

薛明王看著他,帶了些陰森的意思:“你是說我爭功?”

欒傑連忙躬身道:“不敢。”

薛明王卻又笑了,道:“你說得也有些道理,這樣吧,我再送你一件功勞。”說罷走近數步,低聲對欒傑說了幾句話。

這幾句話聲音甚低,別說遠處的冼紅陽,就連切近的言家女子也聽不分明。欒傑起初神色驚疑,後來卻轉為凝重,道:“果真如此,確是一件大事!”

薛明王一笑揮手:“你們走吧。”

雲陽衛果真依言離去,行動如風。也只片刻,這一幹人馬便已走了個乾淨,只餘下那座茅屋依舊燒得噼啪作響。

這一邊,冼紅陽見眾人去得遠了,也終於解開了小乞丐的穴道,只這穴道剛一解開,小乞丐就撲了上來,一口咬在冼紅陽手上,用力極大,血都沁了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