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深,府內的一處事務所燈火微亮,辦公室內陳昆叼著電子煙,一旁是喝了一半已經冷掉的咖啡,眼睛略有血絲,幾份檔案掃了一下,大阪開發銀行那邊也是事情搞定了一半。
高木剛憲昨日將合同拿過來簽好字之後,長瀨心絃也是前後腳將東西搞定,這邊文化廳的幾個官僚關照了一番,又是將近一千萬日元的支出。
說起來,這些死官僚還真是夠委婉的,好在他腦子不笨,當時就明白了過來,否則還真是要出糗。
索賄就索賄,非要搞什麼贊助!搞你老媽的贊助!
桌上放著兩隻手機,昨天最緊要的時候,換一塊電板就是兩個未接來電,要多生猛就多生猛,這會兒輕鬆了一些,夜裡就等著上海那邊的答覆。
電話鈴一響,拿起來就接。
“昆哥,我是建業,這邊電視臺的簽約儀式定好時間了,您看到時候您就過來一下,完了還有幾個採訪,水上加奈出場費您看二十萬成麼?”
“意思意思就行了,二十萬就二十萬吧。”
這些都是細枝末節的小事,但下屬們完成的很好,基本上都算是能夠在一個小領域中獨當一面。
劉建業最是靠譜,做事極為考究細心,算起來,也便是查缺補漏的能手。
他在大阪這裡和極道組織打交道,要做娛樂業,撇開黑道說陽春白雪,那根本就是扯淡。全世界的娛樂圈都和黑社會有關係,世界上沒有乾淨的娛樂圈,從古至今都沒有。
唯一能夠做的,只是讓自己不那麼骯髒,什麼濫交什麼吸毒什麼交際花過夜費,和他公司的藝人不沾染上,他便是功德無量。
至於極道組織的生死,和他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單曲的事情怎麼說?”
“過審了,沒花錢,而且這邊說是要搞動漫基地,之前那個姓劉的副部長,回京城了,反正是讚歎有加,這輩子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大官。”
劉建業猶自激動,又問道:“對了昆哥,兒童節水上加奈的新單,什麼時候準備?這邊開始催了。”
“誰在催?”
“陳援朝啊,和一個管文化娛樂產業的副區長來的,指點江山那個氣派,藤原金寺跟著陪了兩天,快趴下了。”
兩人笑了一下,劉建業在電話那頭譁啦啦地翻著什麼,然後又彙報道:“然後網上宣傳也差不多了,影片網站籤了約,算是小有進賬,現在就等出DVD,陳援朝說賣多少是多少。”
“那不管他,咱們賺咱們錢就是。對了,這兩天,沒什麼問題吧。”
“還成,基本上收尾不出差錯就行了,每天進賬都不小啊。”
劉建業美滋滋地說道,數錢數到手抽筋,還能比這個好事兒更好?
老頭子那裡,道一聲“愛江山更愛美人”的戲碼,糊弄一下不著調的徒孫兒,也就是打打馬虎眼過去了。
這會兒購置一批腳手架、照明燈、遮光板、隔音板……陳昆越發地覺得人手欠缺,只是採購這一塊兒,若是放個外人來做,著實不放心。於是拉了王嘉明的壯丁,死胖宅等著考試,就差導師那邊說OK就pass,先應承了下來,好似家中說了些天大地大的前程,被死胖宅一個電話嗆回去,這位不知道哪家出來的富二代,竟然也雄起了一把,著實讓昆哥好生的讚歎了一下。
三代目是個好人啊,拉了一票留學生過來,說是搞聯誼,昆哥出了錢,沒去什麼風俗店,就是卡拉OK裡面爽了兩把,自助餐外加唱歌。陳社長在死胖宅嘴裡,就差成仙人了。
一幫子海龜在那裡恭維說話,琢磨點東西也是不上不下,和陳昆這種老油條自然是不可比擬,不過陳昆知道王嘉明的意思,適當的時候,拉壯丁,就從這裡拉。
只是第二天一個電話,差點沒把陳昆給驚尿了。
大早晨的,把陳昆的三魂七魄都驚了出來,比在和歌山上算計一幫子黑幫大佬還要讓他心急如焚!
“你說說!你說說看!劉建業!你們幹什麼吃去的?!這麼一個大活人!你他媽的都看不住!”
“昆哥……我們也沒轍啊,一早上,她就說在園子裡掛水袖玩呢,一眨眼,就不見了,外頭小董說她在門口瞎轉悠,後來小早川夜空過來找她打遊戲,這才發現人不知道哪裡去了。”
“操!”
陳昆叫罵了一聲,恨不得把電話摔個乾淨,吼道:“報警!報警啊!”
“報了。老爺子把人都撒了出去,這會兒鍾家班的人也在那裡轉,監視器上就看到她上了計程車,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電話呢?”
“打不通,關機了。”
“臥槽……這他娘的小娘皮去了哪兒!”
陳昆急的跳腳,在大阪府這裡眯了四個小時,就特麼聽到這個忒不著調的訊息,震的他五內俱焚也不為過,心臟都到嗓子眼兒了,怦怦的亂跳,只覺得太陽穴漲的厲害,建裡穴更是一陣陣漲,這是腹痛。
絞痛是老毛病,吃苦力的人,到了一定年數,都有這個毛病。工作狂也是如此,建裡穴就是所謂的黑虎掏心,那地方在臍上三寸,扎一刀進去,腸子多,兩塊肺片中間,腹腔胸腔的結合部,膈膜就在那地方。
累的厲害的人,一緊張,會痛的絞殺他都不為過。
陳昆這次真是痛的太過厲害,額頭上青筋爆出,不負平常鎮定自若,哪裡還有佛陀之手的瀟灑,哪裡還有和歌山戲耍群雄的淡然。
一旁魯西平連忙給他倒了一杯熱水:“玉璋,先別急。”
“大師哥!能不急嘛!能不急嘛!人沒了!”
他嘴唇哆嗦了一番,額頭上冷汗都冒了出來,關心則亂啊。
倒是也免不了俗,這世上便沒有誰是天上地下面不改色的人。
臨泰山崩而面不改色,這種人若是亂陣腳,才叫驚心動魄,陳昆這個還算是好的了,只是凡人本色。
江山皺眉:“你急個屌!兩頭都不是死人,師傅在上海,你怕什麼!她一個小姑娘分明就是自己跑出來的,興許晚上就回去了!”
陳昆咕嘟咕嘟灌了一氣熱水,才算是感覺腹部的絞痛舒服了一些,魯西平又幫他在厥**、腦戶穴輕輕按摩了一番,道:“別亂了方寸。”
上海這邊老頭子也是怒不可遏,一隻手握著“虎頭”“獅頭”,一隻手還在那裡拍著小董的腦袋。
“蠢棺材!讓你守著園子都不長眼睛!你腦子塞糞桶裡了?!”
趙炳坤為什麼怒?人小姑娘多可愛,有是個討喜的人,普通話說的不甚好,可是“爺爺”長“爺爺”短的叫,備不住臉皮一薄就渾身受用啊。
老頭子就吃這套。
可這會子,竟然人影兒就沒了。
好嘛,且不說給陳玉璋那廝保證之類,就衝一聲“爺爺”,你他娘的有臉說內心坦蕩?他趙炳坤堂堂江東排行前五的大高手,能是這種人?
當下也顧不得那麼多,麾下徒子徒孫怎麼辦?撒出去唄。
於是便看到一個個身穿宇宙步兵T恤,上面印著鏈鋸劍蒸汽動力複合裝甲的宇宙步兵圖案的彪悍爺們兒在大上海的鬧市區走街串巷。
弄的跟流竄犯的也似。
心中又不放心,高手高手高高手的老頭子好歹也是八十萬禁軍總教頭,打個電話給幾個還在武警總隊趴著的徒兒,說了這麼個事兒。
當然也不能公帑私用,就是一個大兵帶了兩個小兵,開著一輛吉普車,跑警察局打聽打聽……真要說拉一票人馬出來搜尋,非得軍法從事不可。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兩頭都是坐臥不安呢,可這會兒正主兒在哪兒?
……
攥著一張飛機票,左顧右盼用日式英語加蹩腳普通話和人說話,雖然戴著一頂大大的太陽帽,雖然戴著一副大大的蛤蟆鏡,雖然穿的實在是有點非主流……可備不住一股可愛的氣息噴臉上啊。
服務檯的妹子也是笑眯眯地指引著,航站樓裡吃了一頓開封菜,還攥著可樂的高個子妹子終於捨不得地將飲料扔在了垃圾箱,然後過了安檢。
登機牌上寫的是飛往大阪。
紅色的波音七六七停在外面。
而與此同時,吃著止痛片兒的陳昆坐著開往大阪機場的汽車上,還在那裡打著電話,身上揣著四五只手機,活脫脫賣手機的二道販子。
耳朵上夾著一支筆,脖子一歪夾著電話,這邊剛剛說完“明天搞定”,這邊立刻說道“我考慮一下,很快作出答覆……”,讓一旁江山連連皺眉:“你這是要死?”
結束通話電話,陳昆瞥了江哥一眼:“都不知道你跟過來幹什麼的。”
“老子怕你死在天上,落地也好直接塞火葬場焚化爐。”
江山嘴巴毒,可備不住師弟確實有點急躁,誰知道呢,小姑娘家家的落跑,這算是離家出走麼?
可早不出走晚不出走,居然碰在這個尷尬坎兒上,還真是讓人頭大。
不過天上可安穩的緊,頭等艙裡有個小妞還躲在蛤蟆鏡後頭小睡,反正上天了,其他的……就管不了啦!
“喂,歐桑,有沒有近路?”
“啊,客人啊,真的是非常抱歉啊,這裡真的是沒有近路了。”
“哈?豈可修……”
堵車嘛,常有的事情,車輛緩緩挪動,周圍彷彿都能夠聞到汽車尾氣的嗆鼻味道,這一陣陣的煩躁,讓江山也是咒罵了一聲:“早他媽和你說下車,你還裝逼上這個破車,真他娘的晦氣!”
“老子開工資給你,是讓你過來教訓老子的?”
“喲呵?你小子還真成大尾巴狼了,奶奶個熊的,人小姑娘好歹還知道自個兒長腿跑呢,孫子的……這會兒在老子這兒擺譜,你還有點良心麼?”
“良心不都喂你了嗎?”
“這嘴真他娘損的。”
師兄弟兩人互罵了一通,車子緩緩挪動,跟蝸牛的也似,到機場外的時候,差不多塞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鍾。
這光景,飛機起飛都能落地上海了。
“得!我先下去,東西給我拿著。”
江山穿著一身長T恤,戴著水滴墨鏡,弄的跟阿富汗美軍似的,頭型就特麼一海軍陸戰隊的牲口。
腳上一雙零三陸戰靴,黑不溜秋的,霸氣威武的無以復加。
下車後直奔電子門。
前腳進去,裡面躥出來一人,“哈呀”一聲跳上車,然後大叫一聲“lucky,趕上了吖~~”。
陳老板心煩意亂:“喂,小姐,我還沒有下車呢。”
正在給錢的陳昆皺眉對突然躥進來的小妞說道。
“啊?!對、對不起,還以為人已經下來的呢……真的是……誒?”
“嗯?”
“哈?”
“嘿!”
計程車內小妞的墨鏡被陳老板一把扯掉,小妞怪叫一聲,捂住臉就留著指縫。那邊江哥黑著臉罵道:“陳玉璋,你他娘的老二粘在車座上了?他媽的還不走!”
“草泥馬你先走!滾!”
陳社長吼了一聲,突然探出來半個身子,將車門哐當一聲關上,然後對計程車司機說道:“歐桑,開車,原路返回。”
“那個……客人,這位小姐的話……”
“開車吧!”
小妞嘻嘻一笑。
司機一愣,完全摸不著頭腦,但既然客人這樣說了,那就沒辦法了。
只是車子發動之後,遠遠開走,站門口抱著一堆東西的江哥先是一愣,接著一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然後破口大罵:“狗操的陳玉璋!你他娘的不得好死——”
罵的雖然痛快,可車子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江哥身上有個屌,身無分文,連打個電話的錢都沒有,抱著一堆東西大眼珠子瞪著空氣發呆,怒不可遏,怒火中燒,幾欲要暴走一般。
可這光景,上哪兒說理去?
說陳玉璋他本來要飛上海找小妞的,結果因為上車一個小妞,於是魂兒被勾走,於是果斷就重色輕友飄然而去?
尼瑪怎麼不來一場掛印而去的戲碼。人關二爺好歹也是過五關斬六將不是?
生生的玩人吶這是!
坑爹啊!
打豐國神社正南繞了個大圈,陳昆和車內小妞的要求,說說話唄。
“真巧呢。”
“哈呀……真是太巧了吖,哈哈哈哈……”
“哈哈很好笑嗎哈哈?”
“大叔難道不覺得這是一種緣分嗎?真的是太巧了吖。哈哈哈哈……”
“哈哈好巧呢哈哈。”
“嗯……大叔不要這樣吖。”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很讓人擔心?”
“嗯……知道。”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讓很多人困擾?”
“嗯……知道。”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讓很多人手足無措?”
“嗯……不知道。”
“八嘎啊你!”
手指彈了一下額頭。
“又彈我的頭……”
捂著腦袋的小妞嘿嘿一笑,看著黑著臉的某只大叔:“其實吖……我和夜空彩乃還有結菜都說了吖。”
“你怎麼說的?”
“我說我晚上回去吖。”
“哈?”
“來這裡真的是很快呢。我吃過飯的喲。不用擔心我沒有吃飯。”
“你白痴啊,誰關心你吃飯啊!”
一時無話,小妞偷偷地打量了一番大叔,然後嘻嘻嘻嘻地偷笑。
“為什麼笑的這麼猥瑣?”
“嗯……大叔為什麼去機場吖?”
“當然是為了公事啊,難道你不知道本大爺我啊要籤很多合約的嗎?要不然哪裡有錢讓捧你啊!”
陳昆翻翻白眼,小妞從包裡居然摸出一包巧克力棒,然後遞給陳昆:“大叔肯定又是沒有吃飯吧。”
“我吃過了。”
“騙人。”
“我說吃過了就吃過了!”
陳昆瞪了她一眼。
“騙人,就是騙人。”
“真的吃過了。”
“騙人,要不你張嘴。”
“啊……不對我為什麼要張嘴!”
“明明沒吃過。”
“好吧,我沒吃過,準備在機場吃,有什麼問題嗎?”
“那就吃掉它吖?”
“我不喜歡吃巧克力棒。”
“騙人。”
“好吧我吃。”
“嘿嘿……大叔這幾天很忙嗎?”
“很忙啊,忙著和黑社會火併呢。”
“噢噢噢噢噢噢……厲害!帶我一起去吧!”
“你真的?”
“嗯!”
“嗯你個頭啊!”
“反正我要跟大叔在一起!”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
小妞皺眉,擔憂、欲言又止、想說又不敢說、扭扭捏捏……
“喂喂喂……”
“我說了,你會不會打我頭?”
“會。”
“大叔!”
“好吧,你說吧,到底是因為什麼。”
“那個……那個……大大大大大叔是不是為了長瀨川姐姐才回大阪的?”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
“那個……客人啊,這個食物在車裡……呃……客人請隨意。”
司機大叔正待說話,一張一萬日元的鈔票塞了過去,立刻閉嘴。
“誰跟你說的?”
陳昆瞪大了眼珠子。
“爺爺啊!還有董君!還有……還有劉君!還有大叔的師兄王……反正很多人都這麼說,還、還有索、索尼婭姐……”
“求別說了!”
“可是……”
“求別說……”
“哦……”
沉默一會兒,小妞還是忍不住:“大叔真的不是為了長瀨川姐姐?”
“想要聽真話嗎?”
陳昆扭頭問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