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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鬼郎君x雙生子

若一以?為藺綏是真的打算給他倒水喝, 搖了搖頭。

“我?稍加調息便可,無需費心。”

他見藺綏按在他肩膀上好似準備起身,便等著藺綏下?去?再打坐, 卻見藺綏身體微抬,卻是朝上移了一些, 和他只有咫尺之距。

“推辭別人的回報,可不是好習慣。”

藺綏低頭,略略俯視著在他之下?的玉面道君。

微涼的鬼氣如細細的小蛇,舔舐著唇瓣上的紋路。

因為乾燥而生出的痕跡觸感粗糲,廝磨間橫生粘膩又曖昧的狎暱。

惡鬼垂首, 黑長的青絲與潔白衣裳互相輝映,在入窗的陰風裡,截然對?立的二者卻好似親密無間的情?人。

今晚的月光極冷, 並非如夢似幻,清清冷冷落了一地,照得夜如白晝。

若一想他應該推開的,他也可以?推開的。

按在他肩上的那隻手明明沒有多大力氣,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他掀落在一旁。

可身體好似生了根,僵硬的如同木頭, 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絲絲縷縷的陰氣從齒關而入, 讓若一迷濛。

他不知他為何要這樣做, 也不知自己?為何不推辭。

那縷甜意從舌尖綻放, 蔓延至心口。

陌生的情?緒在本來空無一物的心臺中蔓延生長,若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比豔鬼還要招搖還要顯得更會吸人精氣的鬼魂, 喉結滑動。

“小道君,還口渴麼?”

藺綏坐直了身體,當自己?有些凌亂的髮絲梳攏到腦後, 露出光潔的額頭。

唇瓣色彩殷紅,宛若豔到極致的紅楓。

他直勾勾地盯著若一瞧,卻見若一依舊不動如松,只是垂著眉眼對?他道了聲謝,面上神色與窗外月光一般冷淡。

若不是淡紅的唇昭示著剛剛確實發生了什麼,否則從他臉上還真看不出端倪。

沒有羞澀,沒有澎湃,如同平靜幽深的湖水。

藺綏見他這般模樣心情?倒也不錯,隨意將長髮束起,起身離開。

“你去?哪兒?”

在藺綏的身影消失之前?,若一終究是忍不住開口。

藺綏沒有多言,只是說:“有些事?情?需要善後。”

水蕪城城主回來之後依然會發現自己?豢養的兇物已經死了,為了避免那張對?若一的通緝令流到更大的範圍,這種人的烏紗帽還是早日?摘了好。

藺綏雖然是可以?簡單粗暴地殺了他,但這並不能以?絕後患,反而會讓自己?纏繞不必要的因果和浪費更多時?間,人世間的事?,自然要讓人去?解決。

就是水蕪城從不是某些人的一言堂,有人在這勢力盤根錯節,也有人對?這虎視眈眈。

藺綏最?擅長的就是借力打力,有些人不是好東西,但卻是顆好棋子。

若一在宅子裡養傷,見藺綏晚出早歸,給他帶來食物清水,撫著血葫蘆不言。

他下?山時?,師父對?他說,妖鬼之流霍亂人間,拂雲弟子除妖救世義不容辭,見之必斬。

他應了,行走於人間,劍符誅妖邪,如今卻遇見了一隻不想煉化的鬼。

若一沒有深究所?想,不願便是不願。

水蕪城城主在州府停留了三日?,正準備請辭時?,卻被扣住了。

水蕪城這幾天格外熱鬧,告示處總是擠著一堆人。

“居然暗中害了這麼多人,真是狗官!”

“呸,喪盡天良!要讓他再呆在咱們?這兒,不知道還得害多少?人呢!”

城主勾結商人私自販鹽,草芥人命殘暴不仁,按大楚律法,當抄家問?斬。

不過風波隨著新城主的就位,一切又恢復了井井有條,那些權力更迭的暗流湧動,也都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進行。

若一的那張通緝令自然是被撤掉了,他離開了水蕪城,沒有官兵阻攔。

“你很厲害,若是……”

若是還為人軀,定能攪動一番風雲。

若一又停住了沒再繼續往下?說,畢竟這種話沒有意義。

藺綏不在意道:“這可未必,行人事?可沒有行鬼事?方便。”

藺綏能夠快速的辦成這麼多事?情?,就是行了身為鬼的方便,這讓他能知道許多秘密,也能更清楚的知道局勢。

從政可不比從商,後者需要機遇和資本,前?者需要長時?間的積累,無論是人脈還是其他,就算再有才華也不可能一蹴而就,藺綏可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他們?在水蕪城停留了半月有餘,如今事?情?已了,便繼續朝著下?一個地方進行。

若一並非漫無目的的亂走,他已經算到了最?近的大兇之物的位置,朝著那個方位而去?。

藺綏與之同行,反正這個方向還在去?梧城的範圍裡,等到離梧城更近時?,再轉向也不遲。

從水蕪城走水路,船伕賣力撐船,若一站在船尾,看著江天一色。

江上可見幾隻精美的畫舫,絲竹之聲悠悠飄來,因為有些距離,倒聽得不太真切。

“看來這次是銷金窟溫柔鄉,你這樣平白殺上門去?,怕是多的是人想憐香惜玉。”

那幾隻畫舫到沒什麼特別,若一的羅盤卻是直指遠處隱約可見一點輪廓的巨大樓船。

藺綏想起了那條赤蛇,丹殊肯定很喜歡這地方。

“待真身顯露,多的是避之不及。”

若一看慣了這些場面,人露出猙獰面目,人尚且躲閃,又何況被揭露的是妖鬼。

“也是。”

藺綏想起自己?最?開始的想法,不也覺得燕秦喜歡的只是他的表面,只是他偽裝出來的模樣,因此刻意將自己?的面目撕開給燕秦看。

等著燕秦生厭,等著他避之不及,但卻在一次又一次的事?實裡,知道了真相與燕秦對?他的情?意。

巨大的遊船飄蕩著脂粉香,雖在船上,但建築的精美程度不亞於陸地上的任何一處房屋,嬌美女子來往言笑晏晏,更有纖細男子被男人摟在懷中肆意胡來。

這濃重的慾望之氣撲面而來,若一神色平靜,既無厭惡也無歡喜,如同濁水中不會相容的清露。

藺綏沒察覺到其中的妖氣,這才最?是問?題。

若一的掐算不會出錯,羅盤也直指此處。

外溢的凶氣有時?不可怕,越是隱藏的不見異象,才越有問?題。

“好俊俏的道長,出家人都不能免俗,別害臊,進來坐呀。”

有姑娘甩著手帕走了過來,望著若一吃吃地笑。

“花娘,看來你們?畫舫名氣越來越大了,連道士都能勾來了。”

有男人鬨笑,眼神上下?打量著一身素白衣裳的道士,吃了酒紅光滿面。

若一對?這些不聞不問?,足尖一躍,上了畫舫二樓。

站在門口的女子跺腳:“進去?可是要給銀兩的!”

不過她又一甩帕:“不過看在他相貌堂堂的份上,哪怕是不給錢,姐幾個也願意陪著。”

擠挨的幾位女子嬉笑起來,覺得此言甚是。

沒錢被趕出來的嫖客見她們?兩幅面孔,嘴裡不乾不淨地罵了起來。

只是忽覺一陣涼氣,發現自己?居然說不出話來,唔唔地捂著喉嚨驚慌起來。

旁人只覺得他喝多了酒撒瘋,沒人在意。

藺綏收回手,穿過人群,飄然而上。

現在才入夜,正是花船畫舫裡熱鬧的時?候。

最?大的遊船等級分明,越往上需要花費的銀兩越高,越能見到好的姑娘。

畫舫總共四層,最?頂上住的是花魁。

若娘正在梳妝,遊船上花魁三月一評,她費盡心思才坐上了這個位置。

眼角餘光出現一抹白,讓她微驚。

夜明珠的照亮下?,陌生男子的容顏讓她微微失神,而後便是警惕,她正準備喊人,卻發現動彈不得,神色驚恐。

若一看見了角落裡供奉的狐像,並不意外。

像這種煙花之地,是狐蛇二族最?喜愛的地方。

黃符朝著狐像而去?,還未靠近便燃燒起來,一縷紅粉之氣四散,還沒吹到若一面前?便被拂開了。

“有客自遠方來,不從正門而入,可不是什麼君子作風。”

門被從外面推開,進來一個貌美女子。

現如今是深秋,她穿的卻單薄,白細胳膊挽著薄紗,滿頭朱翠,蓮步輕移間瓔珞微動,容色極盛。

“把她帶出去?。”

女子給了若娘一個安撫的眼神,吩咐著身後兩位同行的婢女。

婢女們?容貌亦不俗,快速地將若娘帶走。

若一併沒有和她寒暄廢話,身後劍出,朝著狐狸心口而去?。

黃符成陣,浮在半空中。

女子沒想到他如此不留情?,出手便是朝著將她斃命而去?,轉身就要逃,她早就聽過拂雲派若一的名聲,根本沒打算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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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派人通知了官兵,不一會兒就能將這道士帶走。

兩名狐婢朝著若一撲去?讓女子先走,狐女推開門,屋外卻不是熟悉的長廊,而是一片幽黑,仿若幽冥鬼府。

她心裡警鈴大作,下?意識地退回屋內,迎面而來的劍影逼得她露出了狐狸尾巴。

若一的傷早在半個月的休息中養好了,因此哪怕是一對?三也毫不費力。

那兩個狐婢法力低微,狐女兇相畢露,也只是勉強抵擋。

“是否在好奇為何你等的人還沒來,別等了,他們?早就走了。”

慵懶嗓音在屋裡迴響,玄衣鬼君現身,衣袂飄飄。

藺綏對?他們?這一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自然不會讓人來干擾。

若一靜默看向藺綏,眼底微微有光。

狐女臉色微微灰敗,她忽地朝著藺綏望去?,頗有些謙卑的姿態:“妙山君,你若助我?出逃,我?定當重謝。”

藺綏面上浮現些趣味:“你居然知道我??”

“妙山君的大名,早已遠揚。”

狐女心裡咬牙切齒,她早收到風聲說若一道士身旁跟著只厲鬼,她還以?為是尋常役鬼,沒想到居然是妙山君。

這只鬼在鬼界乃至妖界名聲都不好,那些鬼談之色變,誰讓這祖宗專挑厲鬼吃,走到哪兒吃到哪兒,鬼力深不可測。

這種鬼,若一居然不收了他,二人還同行,必定是妙山君被掣肘,狐女想今天就算逃不了,也要離間他們?。

“你身上沒有我?感興趣的東西。”

藺綏察覺出些不對?味來,以?往的兇物,比如那只鮫人,都比這狐女能打多了,這只狐女真的是兇物麼?

若一也發現了她其實在拖延時?間,以?咒術纏縛,狐女見計謀敗露,也不再示弱,化為原型撲向若一。

若一抬手,藺綏看見手裡的羅盤,明白他的意思,離開了遊船,朝著羅盤指示的方向而去?。

真正的兇物根本就不是這只狐女,藺綏看著在移動的羅盤,快速追了上去?。

一臺小紅轎在夜色中如同鬼魅般疾行,若是有人撞到了定會嚇破膽,因為抬轎子的不是人,而是八隻直立行走的狐狸。

陰氣悄然瀰漫,狐狸們?卻不斷向前?奔跑,卻發現周圍的景色有些眼熟。

轎子裡傳來人聲:“怎麼停下?來了?”

“聖子,好像剛剛這地兒咱們?跑過了,按理?來說現在應該已經到洞穴了。”

“再往前?走吧,也不知長老姑姑還好嗎。”

那聲音帶著擔憂,格外嬌軟,聽著雌雄莫辨,酥媚入骨。

幾隻狐狸又跑了起來,跑了幾圈後再傻也發現不對?勁了。

“聖子……好像有古怪……是不是那道士追上來了?”

“姑姑說道士都是直來直往的,哪裡會弄這種東西。”

轎中人掀開簾子,露出一張嬌憨純真又暗含媚態的美人臉。

“你姑姑說的對?。”

一道鬼氣隨著聲音落下?,狐子閃避,那抬轎子被生生劈成兩半。

狐子眼裡隱隱有水光,道:“鬼哥哥,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來殺我?。”

他的眼眸在月色下?,閃爍著迷人的光。

這種層次的魅惑對?於藺綏來說,實在太低端了些,鬼氣凝成風刃,嚇得狐子中斷了控魂術。

藺綏逗了好一會兒便明白為什麼遊船中那只狐女讓這狐狸跑了,雖為兇物,但這狐子擅長魅惑控心,不擅傷人術法。

這邊,狐子已經打算攻心為上,一副乖巧模樣。

“哥哥只要不殺我?,我?願長伴哥哥左右,為哥哥暖床鋪被,任哥哥吩咐。”

狐子倒是看的開,反正姑姑是讓他習魅惑之術,然後送他去?人間官員旁,說不定還能到天子身邊效仿妲己?老祖,但那不是還久遠著,眼前?的鬼郎君容貌乃上乘,若是鬼都能成為他入幕之賓,又何談那些凡人呢?

藺綏表情?略微有些古怪,他這殺意應當是十分明顯,但這小狐狸好像還真打算來給他暖床,他被他這一口一個“哥哥”弄得有些頭疼。

他還未出手,一柄寒霜劍刺破陰氣而來,直奔狐子而去?,狐子閃避不及,臉上被擦出一道口子,捂著臉萬分委屈。

“哥哥,你就應了我?吧,我?怕。”

狐子哆哆嗦嗦,朝著藺綏而來。

藺綏尋思這真是嫌死的不夠快,按照燕秦那個醋勁,聽見有人向他自薦枕蓆,揮劍劈斷一座山都不能消氣。

陰氣散開,冷若冰霜的白衣道長信步走近,看見那只狐狸,劍尖寒芒乍起。

若一對?心底湧起的陌生情?緒置若罔聞,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殺了他。

他揮劍的動作毫不猶豫,哪怕眼前?是惹人憐惜的嬌人,劍鋒平和,卻滿是殺機,恰似無情?無慾的冰雪鑄就的玉人。

兇物終究是兇物,哪怕他再不擅長鬥法,也不是尋常的雜毛狐狸。

藺綏沒插手,逮住了其中一隻抬轎狐狸,盤問?他一些事?情?。

等到他問?完,若一那邊戰鬥也結束了。

幾隻不成氣候的狐狸四處逃竄,藺綏和若一都沒攔,又返回了遊船,解決其他妖物。

不是說妖物必死,但如果妖抱著禍亂人間的想法,又藉著方便讓族人安家落戶,吸人精氣又食人,那便要除了。

勾欄瓦舍這種地方向來是訊息流通的重要地方之一,此時?這裡仍然歌舞昇平,只有少?數人在慌亂的尋求對?策,畢竟當家的不見了。

藺綏暗中觀察了一會兒,結合自己?知道的情?報,挑選了其中他認為最?有野心的人,將實情?告知些許,又以?言語誘惑一番。

反正那狐女已經死了,她護著的聖子也進了血葫蘆裡,怎麼說也得挑選個繼承人出來。

做完這些後,藺綏去?尋若一。

船舫內,那些狐妖已經死了,但若一卻不知所?蹤。

藺綏知道若一不可能會就這樣離開,在一堆活人的氣息裡尋找著若一,最?後在一間空著的廂房裡找到了正在打坐運氣的小道君。

若一的面龐上染著潮意,淡淡的紅氣在他的面龐上運轉,顯然是陷入某種窘境。

發覺是藺綏前?來,若一睜開眼,還沒等他開口便交代了情?況。

“被先前?那只狐子咬傷了,他的毒有些強勁,但運功一日?便可排出。”

若一的褲腿可見兩個孔洞,是狐狸的咬痕。

藺綏捏著下?巴饒有興味地看著他,道士清心寡慾要做聖人,他可不做。

“運功一日?,那也太長了些,我?知道個法子,不消半個時?辰便好,小道長可要試試啊?”

藺綏尾音上揚,眉目如燦星,卻滿是不懷好意。

若一搖頭:“不必。”

他還是那副清冷皎潔的模樣,光風霽月,不染凡塵。

藺綏悠悠道:“放心,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我?可沒奪你這身子的癖好,我?又不是豔鬼,要你的元陽又有何用。”

藺綏那不是因為被拒絕才這樣說,他本就沒打算獻身,雖然在他看來這是某種最?快的拉近關係的方式,但他從不會被拒絕了還上趕著。

若一默然不語,明明先前?他重傷的時?候,還依偎在他懷中玩笑地說要他元陽治傷,如今卻又好似棄之如履,不值一提了。

雖然他也沒給,讓人感覺有淡淡鬱氣匯結在心。

是接二連三的陌生情?緒讓若一出神,不過他向來是個淡然處之的人,接受了自己?的異樣。

他的心思很快就被別的事?物吸引了,鬼君的雙足未著鞋襪,淡青色紋路蔓延向上,腳腕纖細,好似隨意地擱置著,給予他涼意。

鬼氣如刃,將道君身上穿著的布料圍繞著中央切開,沒了布料干擾,冰火便徹底相貼。

藺綏輕笑,彷彿在為自己?這有些惡作劇般的行為而得意。

道長上面越淡然越聖潔,就越反差。

若一低頭看了一眼,便如同被灼燙般避開了視線,低聲念著冰心訣。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忘我?守一,六根大定……”【注】

他的聲音清朗動聽,聲聲吟誦,清風徐來。

藺綏撐著頭漫不經心地踩踏賞玩,還戲謔道:“小道君,怎麼停了,繼續念啊。”

孤月照大江,清波微蕩。

“戒點養氣,無私無為。上下?相顧,神色相依。蓄意玄關,降伏思慮。內外無物,若濁冰清。塵垢不沾,俗相不染……”【注】

這一聲又一聲,重複的一遍又一遍。

只是靜不了人心,反倒越發急躁。

波光粼粼,風掀起一層又一層。

“虛空甯宓,渾然無物……”

渾然無物,真能渾然無物麼?

若一明明閉著眼,腦海裡卻依舊是眼前?鬼君笑吟吟的模樣。

魂魄不似人,他的唇是冷的,足尖也是冷的。

明明有一身道術,卻縱容厲鬼胡作非為。

藺綏開始挺開心,後邊倒有些敷衍了,雖然他是個持之以?恆的人,但在某些方面在重複地做機械性行為裡,還是難免覺得枯燥。

弄弄停停,然後看看小道君努力鎮靜的模樣解乏。

若一自然也感覺到了那力道越來越輕,口中吟誦的冰心訣與靜心訣的聲音也越來越小,近乎於呢喃。

他終究是睜開了眼,不過沒往下?看,只是看著藺綏。

鬼君的身體浮在半空中,腳自然地垂落在他身上,不必費力地曲起。

那雙淺棕色的眼眸裡藏著幽深,他明明一言不發,藺綏卻被他看的有些脊背發燙。

惡面有惡面的樂處,善面自然也有善面的趣味。

“小道君,繼續念,這清心訣我?還沒聽夠。”

若一凝望著他,繼續念著經文。

直至某一瞬,驟然停止。

藺綏重複念著:“無痴無嗔,無欲無求?”

霜白月光湧動,於足底漫出一片綿長之景。

“這樣多,想必是心口不一。”

玉面佛心的道長闔眸,耳旁綴著紅意,預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