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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演戲

1063年十月初的遼東,天氣已經漸漸涼了下來;蕭峰望著南方不遠處流求人嚴整的軍營,一臉陰鬱悲傷的神色。他這個神色讓旁邊的侍衛蕭十三很是擔心,他正準備說點什麼開解一下自己的主人時;蕭峰突然開口對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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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十三,我有件事想拜託你辦一下;如果你能回到上京,請轉告我夫人;就說…就說我蕭峰雖然帶兵無方,但也算為大遼盡忠了;將來我那兩個孩子長大後,讓他們記住我的教訓,但別以我為恥。”蕭峰的聲音裡滿是無奈、淒涼之意。

“將軍,您怎麼這樣說,咱們這次雖沒有贏;但流求狗兵想把我們都留下,那是肯定不成的;再說,自打您從軍以來,蕭十三就沒離開過您身邊;這話您還是親自對夫人說吧!”

蕭峰望著天邊的一抹晚霞,長長的嘆了口氣。“我這次是回不去了,數萬大軍因為我輕敵冒進毀在流求人手裡;就算陛下不追究我,我那裡有面目見袍澤們的家人。”說到這裡蕭峰的語氣突然高亢起來“大丈夫馬革裹屍、戰死疆場也是一件快事;我不戰死在這裡,只怕小云他們要終身受我連累,以我為恥;這件事我已經早想好了,你不必再勸我;我想你不會不幫我這最後一次吧!”

“將軍…我”蕭十三正待回答蕭峰,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幾個衣甲相對其他遼軍整齊的騎士從遼軍大營方向飛奔了過來。他們看到蕭峰後,大聲說道:“將軍,原來您在這裡,樞密使請您速去大帳議事。”

“好了,這事就這樣辦吧!你可別讓我死不瞑目啊。”蕭峰在馬上一帶韁繩,對蕭十三又交代了一句後;同耶律乙辛的親衛回了大營。

來到耶律乙辛的大帳裡時,蕭峰奇怪的發現大帳裡除了耶律乙辛和劉汝誠居然只有自己一人;而且所有的侍從也不見身影。

“蕭將軍,請先坐下吧!叫你來,是有件事想要拜託將軍。”坐在大帳裡的耶律乙辛一臉疲倦,但神色裡似乎又像是決定了某件大事後的輕鬆。

“樞密使有事請吩咐末將便是。”

“恩!劉先生這幾日和假意流求人談了談;我也趁這幾天命人造了些木筏,但要讓我們全軍一次都過河是萬萬不夠的;我準備帶著本部人馬,假意向流求人投降;明日我會為你們爭取一個時辰的時間,剩下的弟兄們就麻煩將軍了;唉!這營中其餘諸將都才智平常,也只有將軍能但此大任;這裡有我一封給陛下的奏章,也請將軍轉交。”

蕭峰聽了耶律乙辛這番話,立時站了起來;昂然對他說道:“樞密使這樣做,蕭峰如何敢受;蕭峰前有喪師之恥未雪,今又得樞密使以身做餌方能脫逃;如何能有面目力於天地,更加沒有面目去見陛下。”他說到這裡突然對著耶律乙辛單膝跪地,大聲說道:

“樞密使,這斷後之責,蕭峰願做;請您親自統帥大軍過河,以後再重整旗鼓,收復我大遼河山;蕭峰本是有罪之身,多蒙樞密使不棄,一直不於追究;如今能為大遼最後盡忠,還請樞密使成全。”

兩人之間為了由誰來斷後,爭執了很長時間;最後蕭峰拔出戰刀橫頸威脅道,如拿不到這個任務,就自刎了事云云;耶律乙辛才一臉鬱悶的認了輸,放棄了和他的爭奪。

劉汝誠在一旁這時突然大笑了起來,他站起身來,走到蕭峰身邊後並排而立,對耶律乙辛行了個禮後說道:“我大遼有蕭將軍這樣的忠勇之士,將來定能收復河山;我雖是一介書生,但也願同蕭將軍一起為樞密使斷後。”

“劉先生何出此言,你可是大有為之身;何須同蕭峰這粗魯鄙夫一起送死。”蕭峰對這個自己以前很看不上眼的書生一下敬重起來,同時他也很奇怪這人的勇氣怎麼在這個時候迸發出來了。

“唉!如若只是蕭將軍帶兵假意投降,流求人那裡會相信;我不去是不成的;不過我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也準備了一把短刀;實在不行,用來自盡也是不錯的。”劉汝誠說這話時,臉上全是苦澀之意;他隨即甩了甩頭,臉上又重新顯露出悲壯的神情;大聲吟唱道:“慷慨男兒生平事,雖萬千人,吾往矣。”

蕭峰聽到劉汝誠最後吟唱的如此豪邁,一股熱血湧了上來;他拔出戰刀和著劉汝誠的歌聲敲擊了起來。

耶律乙辛看著兩人豪邁的樣子,眼中的淚水涔涔而下;他站了起來走到兩人身邊,對著兩人右手撫胸,深深施了一禮。

“兩位但請放心,我回去後定將兩位的忠義向陛下奏報;唉!如不是為了給我大遼儲存這兩萬精兵,我是真不想就此獨自偷生。”這句話,耶律乙辛說的十分動情,哽咽著的樣子讓蕭峰很是感動。

“樞密使對蕭某屢次加以重用,我卻未曾以成事回報;蕭峰此次定不負所托,明日唯死戰耳。”

“好了,蕭將軍, 咱們也別再讓樞密使為難了;這明日假意投降之事牽連甚大,不如你我多商議一下,也免得流求人看出什麼破綻來。”

“不錯,還是先生想的深遠,樞密使,我二人就先行告退。”蕭峰看見自己說了這句話後,耶律乙辛仍然一副悲痛、無奈的模樣便又說道:“樞密使,您是全軍希望之所寄;還請保重啊!蕭某能在您手下征戰,乃是平生之大幸。”

劉汝誠在一旁接著蕭峰的話,對耶律乙辛說道:“蕭將軍所言極是,樞密使要多保重;我們就先下去了。”

蕭峰和劉汝誠的商議很快就有了結果,這個時候,以蕭峰激動的心情和他對劉汝誠的信任;關於假意投降的事宜,大都依了劉汝誠的想法。看著劉汝誠一臉平靜的把明日的生死大事安排的井井有條,蕭峰發現自己以前對他的誤會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劉先生,蕭某以前不明事理,於先生言語間多有衝撞;明日你我也都要為陛下盡忠了,蕭某在這裡為先生賠罪。”蕭峰說著又對劉汝誠行了個大禮。

“蕭將軍太客氣了,以前的事,我可是都不記得了;劉某能在最後時日結交您這樣的英雄人物,很是開心;對了,我這還有瓶流求佳釀;蕭將軍要不你我共謀一醉如何。”劉汝誠說著從身後的一個木盒中取出一瓶流求白酒來。

“哈哈!劉先生居然還藏有好酒,蕭某早知道,就早和先生交上朋友了;這流求人雖然陰險狡詐,不過這造酒的本領,的確是天下無雙。”蕭峰說著將酒瓶的木塞拔出,深深的嗅了一下酒氣,一臉神往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