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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探往事初聞彌勒教

四人走出密室,曹正和牛賁去收拾財寶,史進繼續巡查,楊相回到屋裡,急命時遷去招了塵尼姑來見。

不多時,了塵尼姑到了,一身破舊布衣,短髮銀白,滿臉皺紋,身子卻還強健。

見到楊相,了塵一臉平和,波瀾不驚道:“楊捕頭招老尼來可是為那密室之財?”

“呵呵,師父這才打算告訴我嗎?”楊相嘲諷道。

了塵面色平靜,低頭一禮道:“此物是禍不是福,楊捕頭你的福緣承受不起,老尼不告訴你,是為你好。”

“哼。”楊相冷笑一聲,背著手來回踱步,突然停下問道:“師父貴庚啊?”

“老尼九十有三了。”

楊相摸了摸光頭道:“師父你是出家人,藏這許多寶貝做什麼?”

了塵道:“阿彌陀佛,這寶貝不是老尼的。”

“那是誰的?”

“說來話長,楊捕頭聽老尼細說。”

了塵尼姑眼神迷濛的講述道:“六十幾年前,有個窮苦人家的牧童叫作王則……”

原來在慶曆七年(公元1047年),彌勒教徒王則在HBQH縣起義,攻陷貝州,自立為王,國號‘安陽’。聲勢鬧得甚大,可是次年就被被朝廷重臣文彥博重兵鎮壓,王則身死。

話說王則屢敗,見事不可為,便讓派心腹之人--一位會武藝的彌勒教護法,護送自己幼子和一批珠寶暗地潛逃。

那護法逃到青州,將孩子送給當地一家富戶收養,自己則在商山上一間破廟裡隱藏了財寶,又剃髮扮作出家人,便是這了塵尼姑!

了塵已經看破紅塵,心灰意冷,便安心做尼姑。她沒有動用所藏財寶,苦行化緣幾十年,逐漸重修了蘭容寺,又收徒傳法,讓這座本已荒廢的寺廟重新煥發了生機。

歲月如梭,轉眼一甲子時間過去了,她也逐漸忘了那筆財寶。

誰料毒焰鬼王一夥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訊息,突然殺上門來。他們佔住蘭若寺,表面上裝模作樣的煉丹,暗中卻在搜尋寶物。

毒焰鬼王此人甚是狡詐,尋寶之事只有他們一夥道士曉得,並不對外聲張。他知道那寶物年代甚久,年輕尼姑不可能知道,便不在尼姑中打問,只是逼問年紀最大,第一個在蘭容寺出家的了塵。

了塵雖然不在乎財寶,但是心裡清楚,現在賊人還不確定是否真有財寶,所以還不會殺人,一旦讓他們得到財寶,必然會殺了所有尼姑滅口。所以不論被如何折磨,只道不知。

毒焰鬼王無奈,便滿寺搜尋,找了大半年,結果還真被他們找到了密室!

“唉。”了塵尼姑嘆道,“此身外之物惹來妖道肆虐廟宇,使我徒兒受盡凌辱,早知如此,當年就不帶著它了。”

“就在下午捕頭殺到之時,我在屋裡聽到兩個守門的道士竊竊私語道:官兵不讓他們帶走錢財,毒焰鬼王命令他們掩蓋密室,殺光我們,待捕頭走了,再悄悄回來取走財物。”

“多虧捕頭識破了他們的險惡用心,不然我等幾十比丘,都已遭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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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塵閉目合十拜道:“阿彌陀佛,那東西是災禍之源,捕頭若想取,盡可取去。寺裡只有我一人知道財寶之事,你殺我即可,不要為難其他人。”

楊相沒有說話,臉色陰沉下來,緩緩開口問道:“王則的幼子現在如何了?”

了塵聞言,突然目射寒光,冷冷道:“他已經是個老頭子了,小家小業的平民百姓而已,官府恐怕對他也沒有興趣,捕頭何必再要為難他?”

楊相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的表情,笑一笑道:“那時候你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你真的只是護送那孩子,和他沒有其他關係嗎?”

了塵白眉一豎,立刻恢復了平靜道:“楊捕頭這是何意?老尼不懂。”

楊相擺手笑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不要慌。話說那毒焰鬼王是如何知道你的訊息,我很奇怪。”

了塵沉默一會,長嘆一聲道:“有些事情與你無關,我本來也不想說,既然非要知道,告訴你也無妨。”

她繼續說道:“毒焰鬼王一夥表面雖是道士,但其實是彌勒教徒,毒焰鬼王的祖輩也是彌勒教頭領。王則兵敗後,他們僥倖逃脫,一直在暗中發展教徒,積蓄實力,密謀造反。他們早年和我有過一些接觸,後來我脫教而出,便斷了聯絡。”

“彌勒教近期準備在淮西起事,這次來找我,一是為了那筆財寶,二來是尋找前教主王則的後人。他們有高人卜卦,算出王則之後是彌勒降世,所以打算擁他為主。”

說到這,她看著楊相道:“我不想王則後人捲入爭鬥之中,便沒有告訴他們,他們也不可能找到那人。所以楊捕頭你大可放心。”

楊相聽了,心中有些震驚,沒想到竟然從一樁普通的剿匪行動中發現邪教密謀造反的訊息!

不過事情再大和他也沒關係,他楊相也不會腦子抽筋,去告發幾千裡之外彌勒教徒。

“那些錢我要了,你走吧。”楊相沉思了一會,讓了塵尼姑回去了。

……

第二日一早,尼姑天沒亮就起來做好了飯,縣兵們都端著飯碗排好隊等著,幾個尼姑提著飯桶,拎著長勺,挨個給舀粥。

楊相看到自己手下熟練的維持著秩序,很是滿意。來回看了一遍,忽然發現有幾個人竟然對尼姑動手動腳,說著葷話,頓時大怒。

正要過去狠狠收拾那幾個鳥人,又驚訝的發現被調戲的尼姑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欲拒還迎的對身邊的男人拋媚眼,惹的一眾男人更加放肆。

“……”楊相呆滯了,暗自搖頭不已。

想到縣兵再待半個時辰就走了,也搞不出什麼事情,便用力‘咳’了一聲。

眾人扭頭看到楊相虎著臉,這才想起昨晚楊相下的命令,都嚇心肝亂顫,不論縣兵尼姑趕緊收斂了起來。

吃過早飯,縣兵收拾好東西,都聚在蘭若寺前門平地上等候楊相號令。

楊相在前殿內和鄒氏叔侄敘話畢,便和他們一起出了大門,站在門口對眾縣兵說道:“兄弟們,家裡老小都記掛著你們,趕快回家去吧。”

縣兵一起伏地拜了拜,架著傷員抬著屍體,大都起身上路了,鄒氏叔侄也去了。

卻有一些人磨磨蹭蹭的不想走,楊相正疑惑時,就見二十多個尼姑抱著包裹跑了過來,跪倒在楊相面前道:“我們都要還俗了,特來辭拜楊捕頭。”

“嗯?”楊相很是意外,他想到會有尼姑還俗,沒想到會有這麼多,蘭若寺一半尼姑都跑了!

看到她們都是年輕人,再一看那些呆著不走的縣兵,楊相心中頓時瞭然:“一夜生情啊!我巡查那麼嚴,都擋不住他們暗中交往。厲害!厲害!”

“還俗也好。我答應過你們,想還俗的會發給路費,”楊相對尼姑說兩句,回頭對曹正道:“一人發給十貫。”

尼姑們拿了錢,立刻就有等待的縣兵過來,成雙成對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