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因為迷香的緣故，暗室內的藥人倒下去不少，不過也正因如此，還能活動的藥人基本都十分強大。
即使是訓練的有素的秦軍，在不傷人性命的情況下，也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在贏慎從旁策應下將所有藥人制服。
而其中最為強大的藥人，石蘭的兄長，更是令嬴慎費了不少功夫，才在石蘭一聲“哥哥”當中，因為片刻清醒，露出破綻才成功制服。
不去理會石蘭與他兄長的深情時刻，嬴慎來到氣喘吁吁的方校尉身邊，好生慰問了一番，方才問道：“方校尉覺得這些藥人如何？”
“十分難纏。”方校尉心有餘悸地說道。
這些藥人不但力大無窮，而且壓根就沒有人性，動起手來完全不懼生死。
剛開始一交手，由於不知這些藥人的底細，方校尉差點就被一個藥人生撕了。
若不是嬴慎及時出手，方校尉覺得，自己可能沒等被陛下問罪，就要折在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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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方校尉到時如實上報即可。”或許這些藥人當中，有不少是失蹤的百姓，但如今這般不清醒，為了那些家庭好，確認身份後也不能直接送回去，總得把人弄清醒才行。
不過接下來就跟自己無關了，從蜃樓上下來，贏慎一眼就看到李斯身影。
贏慎並不意外李斯親自前來，畢竟徐福的死事關重大，還是死在自己手上，於情於理，李斯都不能不聞不問。
至於扶蘇不來，事實上也在贏慎的意料之中。
畢竟親自動手將自己的弟弟帶走，不管是暫時圈禁還是放任贏慎，對扶蘇來說都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講究一個“親親相護”，不是誰都像胡亥一樣，可以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語，將所有的兄弟姐妹處死的。
李斯的身份、職位足夠插手此事，他親自前來，扶蘇想來也樂得如此。
“相國大人。”贏慎彬彬有禮地朝李斯施了一禮。
“公子不必多禮。”眾目睽睽之下，李斯一如既往，不鹹不淡地應著嬴慎。
“事情斯已經聽下人彙報了，此事斯自會如實稟報陛下，請陛下定奪。”
“在此之前，還請相國大人再給慎一些時間。”嬴慎十分誠懇地說道。
“公子請自便。”
雖然李斯不清楚，嬴慎為何不怕陛下因為他殺了徐福，而就此厭棄他，並且執意動徐福，但這並不妨礙李斯給嬴慎行個方便。
畢竟，能最終決定嬴慎命運的，只有始皇帝。
而始皇帝的心思，就算是跟隨他這麼多年的李斯，有時候也猜不透。
……
帶著徐福的屍首來到正在舉行“認親大會”的臨時營地，看到不少婦孺因為找到了自家男人喜極而泣。
雖說帶著他們過來的那位冷著面孔的將軍說了，因為這些人被迫服用了一些特殊藥物的緣故，確認身份後也暫時不能跟著回去，但對於這些家庭來說，只要人還活著，就有希望。
當然，有歡喜，自然就也有悲傷。
贏慎看著許多因為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那個人，在營地中茫然失措猶如行屍走肉的百姓，有些無奈。
徐福並不是慈善家，既然有試藥活著的人，自然也有因為試藥死去的人。
而死去的人，自然不在此地。
看到嬴慎走來，不少百姓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嬴慎。
這些百姓中不乏機靈的人，跟守衛的士卒探聽過事情的經過，也知道贏慎是殺了要為始皇帝陛下求取長生不老藥的煉丹師，才完成了自己的許諾的。
感受到周圍傳來或感激，或信任的目光，贏慎覺得自己忙活了一晚上，值了。
而且接下來自己非但不能倒下，反而得更加努力，走到足夠高的位置，才能減少甚至杜絕此類事情的發生。
從古至今，在這片土地上生活著的人，要求都不高。
非但不高，反而十分簡單。
只有兩個字——活著。
但即使是這麼簡單的兩個字，有時候在這個世界身居高位的人都滿足不了。
每次都是迫於無奈，在不進行反抗就活不下去的前提下，才會有人反抗。
“得對得起這些目光啊。”
牢記這些目光，贏慎心中告誡了一番自己，方才回到自己的來意之上。
因為贏慎在郡守府前說會給個交代，如今做到了。
也因此這些百姓都十分給面子，看出嬴慎有話要說，原本嘈雜的營地逐漸變得安靜。
“諸位與家人的離別之苦，都是這位名為徐福的煉丹師，假借始皇帝陛下的名義造成的。”
說著，贏慎扭頭示意身後士卒，將徐福的屍首帶上，士卒隨手將徐福的屍首扔在周遭百姓面前，將底下的百姓嚇了一跳。
贏慎指著徐福的屍首，高聲道：“徐福倒行逆施，犯下重罪，令陛下蒙羞，令諸位蒙難，現已伏法。”
“為徐福迫害之人，生者官府自會負責將人治好，完整無缺的送回去。”
“未能找到失散家屬的諸位也不必擔心，郡守府那邊會繼續追尋其下落，在找到之前，生活有困難者，隨時可以前往郡守府明說，府衙那邊自會按照秦法行事。”
關於自己接下來會怎樣，贏慎沒說，但眾人看向嬴慎擔憂的目光，還是讓嬴慎感到心底暖暖的。
等這件事擴散出去，整個齊魯之地的百姓，原本對於秦法的畏懼，或許就能有所轉變了。
是的，贏慎之所以非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殺徐福，自然不單單是因為徐福在嬴政心裡的重要性。
更重要的是，贏慎在桑海呆了這麼久之後發現，即使有著儒家的協助，可或許是因為這裡是儒家大本營的原因，又或者因為這裡沒有經歷戰火的緣故。
總之，普法效果並不理想。
甚至在大部分百姓的認知中，秦律都是嚴苛的，不僅管的很寬，而且罰的很重。
許多百姓遇事寧願吃虧，也不願告官。
這自然不是嬴慎願意看到的。
甚至長此以往，對大秦來說不是好事。
所以嬴慎才會在之前韓信那件事上，以秦律處置那個混混，並在徐福這件事上，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以協助官府辦案的名義，來做這件事，加強官府的公信力。
人的天性都是愛八卦的，贏慎親自下場給了這麼大一個八卦。
即使有人想繼續讓齊魯之地的百姓，繼續誤解著秦法，使得這些百姓跟大秦繼續貌合神離，也無法再像之前一般那麼容易了。
第二百零九章 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