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陳曦的話，覺得陳曦小的時候她的哥哥對她挺好，再聯絡剛才電話裡的那個關切的男聲，我隱隱覺得事情還有著迴轉的餘地。
只是之後幾次，我再打那個電話的時候，電話已經變成了空號。
我握著聽筒，一時有些怔忪。
馬上接近寒假，學校開始抓學習成績，張雪琴更是幾次三番強調道：“期末考試，某些人不要給三班拖後腿！”
接著她特別點名了陳曦和我，對於她的偏見，我已經司空見慣，但是臉上仍然有些火辣辣的。
這時張雪琴又說道：“陳曦，跟我過來，我有事跟你說一下。”
陳曦身子略微顫抖了一下，我拉了一下她的手，安慰著她，心裡也有些不安。
張雪琴帶著陳曦沒走多遠，就在樓道裡開始了她的“教育”。
她的聲音不加壓制，特別地大。
“陳曦，我知道你奶奶去世很難過，但是學生就要以學習為重，你把送男同學圍巾的心思放在學習上不好嗎？”
陳曦將身子縮了起來，沒有回應。
下課時間，樓道上來往的人越來越多，張雪琴復又抬高音調說道：“不說話就是預設了？你不要跟那個李娟學，她是什麼樣的人，老師再清楚不過了。你們做同桌歸做同桌，不要到處沾花惹草，不像個學生的樣子……”
她這大聲的語調引得過路的同學紛紛側目。
我在教室裡也都聽得一清二楚，更聽到有的人在說：“陳曦就是沒良心，剛死了奶奶，就迫不及待地去勾搭方誌文了。”
“就是就是，裝得憨厚，其實啊，整天想著勾引別人呢……”
這些人各種詆譭的話張口就來。
最好的朋友受到這種言語侮辱，我越聽越氣，臉色一下變得陰沉，猛地拍了下桌子說道：“你們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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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卻有一隻手拉了拉我，我回頭一看，竟是陳曦。
她此時已經進入了教室，不說話，只是眼睛向我看著，安靜地讓人心疼。
我的怒氣一下卡在了心頭，一瞬轉變成悶悶的情緒，頓時對陳曦又添了一分心疼。
見她安靜地坐了下來，我壓下心頭的不安，哄她開心說道：“等考完試就要放寒假了，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學滑冰。”
見陳曦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我心中有些發急，又說道：“我們還可以在一起過春節，這可是我們認識以來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春節！”
我的聲音裡強自帶上一分歡欣，陳曦嘴角不禁牽起淺淺的笑，我看到，也禁不住笑了。
回憶中不禁翩然劃過以往奶奶還在時她說的話。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過春節呀？”
臉上的笑容不禁有些淡了淡，心中生出一分惆悵。
當初的諾言，終究不能完全兌現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方誌文因為母親的事對陳曦有很多歉意，所以他一直想找機會跟陳曦說話。
他多次來到我們的班級，拜託我叫陳曦出來；上課間操的時候，他會走過來找陳曦講話；放學後，也會試著在校門口等著我和陳曦……
可是每一次，無一例外的，陳曦都躲著他。
她對他一直是迴避的態度。
我看著，既為陳曦心疼，又隱隱為他們之間的關係變成這樣而感到難過。
方誌文沒了辦法，也著實無奈了。
有一次，他來到我們班級前，我看到就走了出來，他對我說道：“李娟，麻煩你幫忙轉告一下陳曦，我很想跟她好好談一次。今天放學，在學校天台，我會一直等著她的。”
他期待地看著我，我咬了咬唇，想著陳曦和方誌文之間一直是這樣僵持的狀態到底不是個事，糾結了一陣，於是就答應了。
可是我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成了陳曦跳樓的催化劑。
以後的每個日夜，我都無比地後悔。
此時等我回到班級裡，就跟陳曦說了這件事。
陳曦初聽到方誌文託我轉告的訊息，一下眼睛微微睜大，這讓我知道，她心裡還是在意著方誌文的。
當我跟她說了方誌文的邀約時，她垂下了眼睫，雙手交叉緊攥著，似乎內心在天人交戰。
我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伸手抓住了陳曦的兩隻手，微笑著鼓勵道：“你們之間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啊，總得去聽聽他會說些什麼，這樣以後也不會留遺憾。”
陳曦也不知是因為被我抓住手，還是因為我的話語，身子顫動了一下，倒也沒有再說拒絕的話語。
我不禁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
心中對於接下來的事情，多了一分期盼。
真希望跟方誌文見過面以後，陳曦的心情能好轉一些。
放學後，陳曦慢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我見她還猶豫，就笑著拉她上了學校天台。
剛一開啟天台門，我就看到方誌文已經站在那裡等著了。
我瞬時感覺到，陳曦的手一下像個泥鰍一樣往外竄，我捏了捏她的手，不讓她逃脫，同時又對她表示鼓勵。
然後我就拉著陳曦往方誌文那走去，將陳曦輕輕往方誌文所在的方向一推，微微拉開了些距離，給他們兩個人獨立的空間。
陳曦這時候避無可避，絞著兩隻手低頭不敢看方誌文。
方誌文朝我點了點頭道謝，就溫聲對陳曦說道：“陳曦，我媽說了一些過分的話，我為這事向你道歉，也為這段時間給你造成的困擾說聲對不起。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什麼都沒有做錯，希望你不要因此責怪自己。”
陳曦聽到這話，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動，她一瞬抬起頭來，看向方誌文，顫聲說道：“不，沒有，謝謝你跟我說這些……”
看著陳曦這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方誌文又放柔了聲調說道：“學校裡的那些流言你也——”
“這不是方大才子嗎？怎麼，跟這個醜女人在天台幽會啊？”
在我們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下，天台的門一下被開啟，李凱摟著陳月如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我們三個人一下都有些錯愕。
陳月如看著我們奚落道：“我真是不得不刮目相看呀，陳曦你還越挫越勇了，簡直厚顏無恥。”
我不安地看了一眼陳曦，發現她把頭又埋低了下去，心中不禁對陳月如升起了一陣怒火。
看著李凱跟陳月如親暱的姿態，我反唇相譏道：“你們這對天天在一起滾床單的還挺高貴。”
“你！”陳月如見自己的隱秘被揭破，頓時氣得青筋暴露。
李凱看著我，也面色不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