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如生生挨了我一巴掌，臉頰高高紅腫，她瞪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此時旁邊，以往大家的應聲關心附和，現在全化為對於她的嘲諷和譏笑。
“你看看陳月如那樣子！”
“真以為還有往日的威風啊？”
陳月如在這些聲音中，漲紅了臉。
我和她都知道，她的大勢已去了。
之前她是怎麼嘲諷陳曦的，現在就加倍還到了她的身上。
自作孽，不可活。
在快要期末考試的前幾天，陳月如經受不住校園暴力退學了。
這本是我喜聞樂見的結局，可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我的心境早就已經發生了變化。
我對這件事沒有什麼想法，總覺得心裡空空的。
陳曦跳樓這件事，已經成為了我內心深處永遠無法癒合的創傷。
那天放學，鄭新光陪著我散心。
他看著悶悶不樂的我，找了個話題說道：“娟子，馬上文理就要分科了，我是準備選理科的，你準備選什麼？以你的成績來看，你偏向於文科多點。”
我聽了他的話，有些失神。
以前，在一切還未發生之前，我跟陳曦曾經約定好了要一起去文科。
那時她靦腆地笑著說道：“我喜歡歷史，所以我想學文科。”
現實就是以往美好的期許一點點破碎的情景，想到這，我心中猝然一窒，接著是無盡的沉默。
鄭新光看到我又一瞬沉靜下來的面容，知道我又想起了陳曦，就沒有再說話。
我心中壓抑的情緒一瞬湧起，迫切地想要找個宣洩口。
我突然開口說道：“是我害死陳曦的。
“如果那天我沒拉陳曦去見方誌文，之後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我越說語速越快，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我的嗓子裡爆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嘶吼：“我是罪魁禍首！”
這句話一出，我的身子一陣顫動，眼淚從眼睛中流出，我情緒又一次崩潰了。
鄭新光一直擔憂地看著我，此時看到我這般，立即緊緊地抱住了我，一遍又一遍地安撫著我崩潰的情緒。
他輕聲說道：“娟子，不是你的錯。如果沒有發生你說的那件事，身處在當時的情況下，陳曦仍然有可能想不開。我們都不期望發生這種事情……”
“……這不是你的錯。”
我聽著他的安慰，只是不停地流眼淚。
或許真如鄭新光說的一般，我心裡也可以安慰自己不是我的錯，但是我的偏執讓我把錯全都歸咎到了自己身上。
我抹了把淚，抬起頭來，向鄭新光問道：“我是不是一個很糟糕的人？”
鄭新光看透了我眼裡深深的自責，他的眼裡一時也滿是心疼。
他搖了搖頭，說道：“陳曦一定不希望你這樣。”
我聽到這話，抹了把眼淚，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陳曦，我現在到底該怎麼樣呢？等真正失去了你的時候，我才發覺，是你決定了我生活的楊醜。
期終考試結束，同學們都在為分離說著再見，只有我一個人默默地收拾著東西。
如今陳曦不在了，就再也沒有人與我閒聊，我也再沒有心思與班裡心思各異的人打交道了。
我在陳曦的位置上看了很久，以往我們兩人相處的畫面在我腦海中一一閃過。
“李娟，你有沒有吃早飯呀？沒吃的話我這裡有包子，是從我很喜歡的一家店裡買的，要不要嚐嚐看？”
記得那是我跟陳曦初做同桌的時候，那天我正好沒吃早飯，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被陳曦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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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有點窘迫，陳曦卻絲毫沒有嘲笑我，而是貼心地裝作自己想要吃包子，從書包裡拿出了早餐，分了我一半。
我有些詫異，但看著陳曦人畜無害的笑容，還是笑著接過了。
咬了一口，那包子四溢的肉香味我至今仍舊難以忘懷。
“陳曦，你這道題怎麼又做錯了？不過正好，這道題我會，我跟你講講吧。”那是第一次小考的時候，那時我和陳曦關係已經相當不錯了。
在看試卷的時候，順眼掃了一下她的，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要給她提供一些幫助。
陳曦看著我，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笑著用力點了點頭。
“謝謝你。”
當陳月如藉著班長的勢欺負到我頭上的時候，陳曦沒有躲閃，而是堅定地和我站到了一起，與陳月如作著對。
我有些訝異於她的勇敢，陳曦卻小聲而堅定地對我說道：“娟子，沒事，我們有兩個人，這些事一定能過去的。”
……
恍神間，我彷彿又看到了陳曦正靦腆地衝我笑著。
她的笑容，單純無暇，一如既往。
我又哭又笑，看著空空的座位，一時痴傻得像個瘋子。
我從來沒有像這麼一刻如此思念著陳曦，心裡一時被悲傷和回憶中的美好充斥得滿滿的。
最後，我輕輕地對著空座位說了聲：“再見。”
隨後我抱著書箱出了3班的門，在門牌那又站了許久。
在高一（3）班，既有我最快樂的時光，也有我最傷痛的回憶。
我在這裡，認識了一個叫做陳曦的姑娘。
是她讓我的回憶染上了色彩。
最終所有的情緒，還是都化為了不捨。
我會永遠記得，在這個班裡，我認識了一個叫做陳曦的姑娘。
這個冬天似乎格外地冷，寒假也格外地漫長。
因為失去了珍惜的人，我一時也無心玩樂了，索性把心思放在了學習上。
我每天都在看書，偶爾跟我媽出去買菜。
我媽看到我日益沉默的樣子，有些心疼地說道：“娟子，你這衣服好久都沒換了，馬上就要到春節了，我帶你去買身新衣服。”
我看了看自己的這身舊衣服，實在沒有心思再去打扮，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
等我走回房間的時候，臨關門，我聽到外面我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春節很快來臨，我心裡對於這個喜慶的節日已經沒有什麼過多的想法。
外面炮竹聲響起來的時候，我卻在陽臺上看到了鄭新光。
他咧嘴笑著對我說道：“新的一年，娟子要快樂。”